絕症?
直到剛纔,都從未有過堂主得了絕症的消息,照這封信的秘密程度看來,除了穆漢斯,她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作爲醫者,格林特不由得有些擔心。
但接下來的內容又使格林特皺了皺眉頭。現如今誰還不知道堂主和艾德瑞安之間勢不兩立,堂主居然還讓艾德瑞安回來領導隱之聖堂?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堂主,你究竟是想獲得和平,還是挑起紛爭?
格林特試着竭力讓自己去相信更好的那一結果。
看到信中出現的[拉娜婭]這一名字,格林特心裡還是難受了一陣,這一信念她曾經堅持過又動搖,動搖後又堅持,但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後只剩下迷茫,無法確信希望是否真的存在。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獨當一面,我更想站在你的身後,做那個永遠支持你的人。”
回過神來,她開始思考着這封信到底該不該送過去。今天是拉娜婭失蹤的一年又三個月,在這不長卻不短的時間裡,不知道艾德瑞安是不是已經變了,他還會不會因爲拉娜婭而回來?
應該會的吧?記得他們兩人從前的關係,好到讓人嫉妒啊。
可是……他是魔神的繼承者啊。
不不不……
“格林特,你覺得自己還有決定權了是嗎?這不是選擇,是命令……”她咬着牙,對自己說着。然後,她打開戒指,搜尋到艾德瑞安的戒指編號。據傳言,艾德瑞安並沒有丟棄紫水晶戒指,照理說應該還能聯繫到他。
她的手指停留在“發送”上許久,才顫抖着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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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王已死,紅月聖殿被剩下的血族們加強了防禦結界,自從意識到魔淵中有這樣一個強橫無比的繼承者之後,這羣長生不老的傢伙開始貪生怕死起來。魔淵又迎來了安逸,魔族開始無比尊敬艾德瑞安,比起見到伊凡尼斯,那恭敬的態度還要更甚一分。
艾德瑞安雖然也在這種安逸中休養,但他的狀態很不好。自從小黑死後,他總是會做同一個噩夢。
在夢裡,總是能看到邪罪殺死小黑的畫面,起初的幾次還是他所經歷的那樣,到後來,小黑的臉慢慢變模糊了,變成另一個人——
拉娜婭。
被邪罪刺穿心臟的人、在他的千呼萬喚中合上雙眼漸漸消失的人,都變成了拉娜婭。
揮之不去,揮之不去。
不單是晚上,每每入睡,哪怕是小憩中稍微睡了進去,就是這個噩夢,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於是,他竭力使自己不要入睡,並且不要去看邪罪,但邪罪總是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在他的視野內。有些時候,真想試試能不能把它折斷算了。
他忽然就問:“哎,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折斷或是粉身碎骨的一天?”
良久的沉默。
邪罪:“我的孤獨以千年萬年計;希望能有這樣一個人使我解脫。”
艾德瑞安笑:“你只是一把劍,居然也會孤獨。”
邪罪:“我已經死過一次,我原本也像你一樣,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但我命薄……我讓魔神將我的肉體葬在無盡之海,靈魂存在這把劍上,就當是與他不離不棄。”
艾德瑞安:“可他後來也死了。”
邪罪:“是啊。”
艾德瑞安:“那你現在一定很期待他通過我的身體復活,這樣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邪罪:“不,我現在終究只是一把劍,如果他真的能復活,看到他,我只會更加痛苦,我會奢求更多。你明白嗎?”
艾德瑞安只覺得,邪罪言語中的痛苦,已經滲透到他的四肢百骸,他居然會如此理解這種感情。
紫水晶戒指傳來了波動。
長久的死沉,突然來的這一下,艾德瑞安當真有些嚇到了,他懷着些許忐忑打開了來信。
信顯示是格林特寄來的,但落款卻是庫洛裡,艾德瑞安大致明白了是怎麼一個流程。但是信中的內容,怎麼看都很離譜。
“我也覺得這其中有鬼。你還是有所準備吧。”邪罪湊近來附和道。
“我需要什麼準備?”
“也是。”邪罪道:“你打算怎麼辦?告訴他們拉娜婭還活着?還是做得乾淨點?”
“到時我再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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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特呼出一口氣,再次找到穆漢斯,告訴他任務已經完成了。穆漢斯滿意地點頭,並讓她秘密召來所有繼承者。
穆漢斯低聲道:“這次,堂主要一舉拿下艾德瑞安,他會親自同你們一起前往洛倫島,成敗在此一舉!”
所有人先是一怔,接着便不斷傳來反對意見。
伊文:“找死嗎?”
格林特:“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應該是我們的敵人……”
信是格林特看過的,此時庫洛裡的形象在她心中已經崩塌了。打着“爲了隱之聖堂”的口號,做這種卑鄙的事情?!
“好了,別吵了。”穆漢斯道:“多說無益,去見堂主一面吧。”
庫洛裡出現時戴着黑色的面具,整張臉只能看見眼睛。也戴上了兜帽,現在的他看上去不像是個正義的領袖,更像是陰影中的暗殺者。
格林特想起了絕症的事,她想問,卻又不敢開口。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爲何穆漢斯把你們叫過來了。我就不繞彎子了。”庫洛裡道。
庫洛裡將他設想的戰術陳述了一遍。
“解決了艾德瑞安之後,立刻突進魔界,有人有反對意見嗎?”
所有人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看庫洛裡的眼神都變了,這樣的做法,真是……魔鬼啊。
“不說話就是沒有。你們做好準備,三天後,到我這裡集合。”
衆人仍是僵在原地,面面相覷,卻又不敢說話;意識到談話已經結束,他們才紛紛告退,而格林特還停在原地,她終於還是問了出來:“請問……絕症是怎麼回事?”
穆漢斯重重地咳了一聲。
庫洛裡看了格林特一眼,並沒有怪罪什麼,他撫摸着面具:“是啊,絕症。只有這一戰勝了,纔有機會治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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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期限已至,魔淵還是像往常一樣運轉着,只是少了一個人。艾德瑞安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收到庫洛裡來信的事情,他離開時也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確實能做到這點,就算被發現,被伊凡尼斯他們知道倒還不是什麼大麻煩,只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即可;就怕被露西知道,那女人怕是非得跟上來。
這是拉娜婭失蹤後的第二個冬天,魔界多數地方還是燥熱的,而異能界已經被寒冷覆蓋。雖然還未下雪,大陸以北的洛倫島刮過的風卻已經能讓耳朵感到僵痛了。艾德瑞安除了平時常穿的裝束之外,還披了件帶毛領的厚披風,在魔界不習慣戴的手套也戴了起來。
艾德瑞安大體看上去是一身黑的,很快他就看到了已在島上等候他的、同樣一身黑的另一個人。洛倫島十分空曠,除了地面與岩石,什麼都沒有。兩人的色彩很快與島嶼融爲一體。
“好久不見。”庫洛裡道。
庫洛裡藏在斗篷與面具之下,從僅僅露出的眼睛,難以推測他此時的表情。
“是啊,好久不見。就你一個人?”艾德瑞安道。
“你也一個人?”庫洛裡問。
艾德瑞安撇了撇嘴角,“有話直說吧。”
庫洛裡頓了頓,“很高興你能赴約。但也很遺憾——去死吧。”
一瞬間,庫洛裡空無一人的背後出現了千軍萬馬。多數是曾經拉娜婭身邊那些人,還有隱之聖堂的高層。
四名繼承者與格林特打頭陣,他們動作十分迅速,一看就知道經過長時間磨合與訓練的,五人很快就將艾德瑞安的位置鎖死,元素組合的威力也在這時顯現出來,儘管他們平均才歸真境初期,單人與艾德瑞安差了一個境界,但五人聯手的力量,竟與艾德瑞安不相上下。
隊列中其他人也是各顯神通,攻擊、控制,預先佈下的隱蔽陷阱等,全在這一刻爆發了。
戰場混亂而絢麗,洛倫島的地面在高境界的靈能轟炸下開裂、塌陷。
庫洛裡停在高空,靜觀着一切。
“這就是堂主之位的繼承儀式麼?”
庫洛裡猛地一驚,下意識拔劍向後掃去,那劍旋到一半卻動不了了。
艾德瑞安抓着那根純黑色的劍刃,視線對上庫洛裡的眼睛:“你——”
“殺了他!!!”庫洛裡即刻切斷劍柄與靈能劍刃的聯繫,飛到更遠的地方。
五人組又如箭般向艾德瑞安追來。
“他們可都是拉娜婭的同伴,你該怎麼辦呢?”邪罪說。
“直到如今,他們還是選擇追隨像庫洛裡那樣的人,他們已經沒救了。”艾德瑞安左眼泛出紅色,一層藍色晶體漸漸凝結在追來的五人身上,一次呼吸間,他們就被定在離艾德瑞安幾步之遠的地方。
【魔淵之眼第四重能力——時間凝結】
但,五秒之內,晶體表面竟然出現了裂痕!
“砰砰砰砰砰……”
“不可能……”
沒人能從內打破時間凝結!
艾德瑞安驚訝,這就像人存在於時間中,無法逆行於時間也無法超越時間的速度一樣,這是法則,沒人能打破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