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莫名其妙的對話後,李逸於無形之中,直接挫敗了長孫無忌,完全佔據了上風。
長孫無忌心中,之前早就打定好的主意,也在頃刻間付之東流。
此刻,包括李世民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再懷疑李逸了。
畢竟,長孫衝從登州,命人帶回來的奏報消息,也只是長孫衝他個人的一面之詞,而李逸之所以敢這麼說,那肯定是他有人證啊!
別的人證,咱們姑且先不說了。
就說杜構、就說那些……隨同李逸一起從登州回來的將士們,他們一個個,可全部都是李逸的人證啊…
若是再這麼糾纏下去的話,只怕……丟臉的人,就會是長孫無忌了。
所以,李世民也不再糾結此事了。
對於李逸的回答,李世民深信。
“既然如此,李伯安,這裡已經沒有你什麼事了,你且先退下去吧,大唐書院正需要你去操辦。”李世民朝李逸擺擺手,扔下這句話後,直接示意李逸退去。
對於剛纔的事情,李世民權當忘記了那般。
這樣,也好給長孫無忌挽回一些顏面。
雖然長孫無忌這傢伙,剛纔與李逸問話的語氣很是不對,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責怪李逸的意思,但好歹……他是李世民的大舅子。
李世民多少得顧忌一下他的顏面。
當着衆人的面直接下令,讓李逸立馬離開御書房,也可以緩解一下剛纔的尷尬氣氛。
可他們卻是忘了,李逸就是一個…哪壺不開、非要提哪壺的人。
“聖上。”對於李世民的突然改變,李逸心中愣了愣,然後略一抱拳,很是不合時宜地出聲問道,“微臣斗膽問一下,敢問長孫兄的傷勢……現在如何了?要不要緊?”
“……”但聽李逸此言,李世民瞬間嘴角一抽,直接沒好氣地瞪了李逸一眼。
御書房內的魏徵等人,也是嘴角一陣抽。
包括長孫無忌,頓時超級想打李逸了。
倒是程知節,這時卻板起了臉,瞪了瞪身邊的李逸,直接呵斥道:“李伯安,你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還不趕緊答謝聖上的不怪之罪?還不趕緊滾遠點兒?!”
與此同時,旁邊一直沉默着的李靖,也趕緊從人羣中走出來,抱拳一禮:“聖上,都是微臣教導無方,還請聖上恕罪!”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李靖跟着轉眉,眸光很是兇狠地瞪了李逸一眼,當場呵斥道,“你小子還呆在這裡作甚?還不趕緊退去?!”
李靖的表現,與程知節的表現一模一樣,當場打圓場,替李世民挽回了一些尷尬。
李逸怎麼不明白,老爹與程知節二人的好意?
他之所以這麼說了一嘴,也就是爲了噁心一下長孫無忌而已。
畢竟,你長孫無忌當着衆人的面,一副氣勢洶洶、渾然不分青紅皁白地怪罪我,難道我李伯安,就不能噁心一下你了?
誰讓你個老狐狸,自以爲是!
但李逸也知道好歹。
既然李世民沒有立馬發作,而他老爹李靖與程知節,也在邊上給自己打圓場,李逸趕緊抱拳一禮:“微臣多謝聖上不怪之恩,微臣告退,這就去書院。”
扔下這句話之後,李逸就豁然轉身,快步離開了御書房。
不過他的臉上,卻是始終帶着盈盈笑容。
「小勝了老狐狸一仗,心情真爽!」
李逸美滋滋地出宮,前往大唐書院而去。
御書房內。
待李逸離開之後,房中的氣氛尷尬了好一會兒,邊上的魏徵方纔出聲,打破空氣的尷尬道:“聖上,既然長孫衝已然受了重傷,那麼前往登州的刺史人選,微臣覺得,還是得重新選擇一下才是。”
“正是,聖上!”程知節見狀,立馬就來了精神。
滿朝文武百官誰不知道,只要一旦去了登州,回來之後,那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加官進爵。
什麼鍛鍊官員之類的說辭,那根本就是騙人的。
要不然,長孫無忌這個老狐狸,怎麼捨得讓他家大郎——長孫衝,去登州當刺史呢?
不過現在,長孫衝已然受了重傷,那就是一個好機會。
難不成,長孫無忌還讓長孫衝,繼續呆在登州?
對着李世民抱拳,略微行了一禮之後,程知節出聲提議道:“微臣同意玄成兄之言,登州的刺史人選,還是得重新挑選才是,以免耽擱了長孫衝的救治機會,還請聖上三思!”
“微臣附議。”房玄齡也跟着出聲。
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們哪一個,也捨不得放棄。
畢竟此刻的登州,已經被李逸打點得差不多了。
去登州當這個登州刺史,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如此簡單的事情,誰不想讓自家兒郎獲得?
眼見他的左膀右臂衆人,都是如此爭先恐後地提議,全然將剛纔的事情忘記了,李世民不由一陣頭疼。
選誰也不是啊!
可是,登州刺史就只有一個官職而已,他們這麼多人,哪裡能夠輪得過來?
登州刺史是個便宜活,李世民心中也清楚。
就他面前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忠心耿耿地替自己效力?
哪一個不是開國功臣?
如今,既然長孫衝出了事,李世民也得從他們只中,重新選一個去登州才行。
要不然,豈不是傷了他們的忠心?
“呼呼……”李世民深深地長吸了兩口氣,有些頭疼地看着衆人。
倒是這個時候,長孫無忌的心中,也開始有些慌了。
雖然長孫衝在登州,的確是受了重傷,但這個前往登州的機會,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從這些人之中爭取過來的。
若是就這麼讓長孫衝,從登州回長安來了,那這個難得機會……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因此,長孫無忌心中思量一番之後,便趕緊抱拳道:“聖上,微臣覺得,無論是派誰人前往何處,都是爲了我唐國天下百姓着想,都是爲了讓當地的百姓,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所以無論誰前往登州,都是一樣的。”
長孫無忌此話一出,不光是房玄齡等人,就連李世民也是當場愣住了。
「長孫無忌這個老狐狸,今日居然開竅了?」
「不對啊!這老狐狸怎麼突然轉性了?」
「若是放在平日裡,他是打死都會爭取這般好處的啊!」
「情況不對啊……」
一個個心中,都開始狐疑起來,看向長孫無忌的臉色,也帶着不解的納悶。
實在是長孫無忌這番話,說得很是大氣,很是公正。
因此,這才反倒讓衆人很覺怪異。
“輔機此言,甚是在理!”李世民詫異地點了點頭,臉色看不出任何奇怪地問道,“輔機,那你覺得,派人去接任長孫衝,當這個登州刺史最合適?”
李世民三言兩語,就將這個鍋甩給了長孫無忌。
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傷了房玄齡等人的心。
可李世民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因爲他這麼一說,反倒是讓長孫無忌獲得了主動權。
“聖上。”長孫無忌抱拳一禮,同時看了看周遭的魏徵等人,這纔回神說道,“微臣覺得,還是讓長孫衝在登州,當這個登州刺史最爲合適!”
“???”李世民瞬間就懵了。
魏徵、房玄齡、程知節等人,包括李靖在內,聽到長孫無忌這話之後,瞬間也是集體懵了。
「不是,這什麼情況?」
「長孫衝這傢伙,不是已經受了重傷嗎?」
「難道……長孫無忌這老狐狸,居然捨得拋下重傷的兒子不管,還讓他繼續呆在登州,寧願佔着茅坑不拉屎,也不願意將這個機會讓出來給他們?」
「長孫無忌這個直娘賊,怕是瘋了吧?」
衆人愣了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
一個個納悶地盯着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見狀,微微一笑,很是理直氣壯地說道:“聖上,微臣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微臣覺得,此次是一個極好的歷練機會。”
頓了頓,長孫無忌接着道,“既然衝兒已然受了傷,但讓他繼續在登州當登州刺史,如此一來,更能彰顯聖上的聖明,也更能鍛鍊衝兒的意志力!”
“再說,李伯安才從登州回來沒多久,而衝兒也纔去登州沒幾日,若是聖上突然又換了官員,那登州百姓……豈不是會對朝廷官員有所誤解?會以爲他們都是酒囊飯袋?”
“所以微臣覺得,還是讓衝兒,繼續在登州擔任刺史一職最好!”
“就算他現在,的確是有傷在身,但只要沒顧忌到生命危險,只要他沒死,那就是我大唐官員,既然去了登州,那就得替登州百姓謀福,替登州百姓主持公道!”
“諸位同僚,可同意微臣之言?”長孫無忌意氣風發地說完這通說辭之後,就轉頭看向房玄齡等人。
“……”房玄齡等人,頓時就滿臉無語,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無恥之尤!
“聖上,輔機此言在理。”魏徵抽搐着嘴角回答。
房玄齡、程知節等人,也跟着一起點頭。
不同意還能怎麼辦?
長孫無忌這老狐狸,都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正義秉然,若是他們再反對的話,那豈不是將自己的小心思,完全暴露出來了?
畢竟有些事情,雖然你我心中都清楚,但那都是看破不說破。
若是一旦說破出來,就很尷尬了啊…
李世民聽了長孫無忌這番話之後,也是有些無語,不過他轉眼一想,如此一來也好。
“行,既然諸位愛卿都無異議,那此事就這麼辦了。”李世民難得地鬆了口氣,看向長孫無忌的時候,心中卻是對長孫無忌,更加深重了許多。
雖然長孫無忌這麼做,的確有私心,但他那番話,卻是正中李世民的心窩。
——作爲大唐官員,就應該爲百姓謀福啊!
……
前往大唐書院的路途中,李逸還完全不知道,長孫無忌竟然爲了讓他兒長孫衝,繼續當這個登州刺史,完全不管他受重傷與否。
李逸若是知道的話,肯定會豎起雙手大拇指,痛快地給長孫無忌點一個贊。
對於李逸來說,長孫無忌的提議,簡直就是神助攻啊!
李逸與李麗質二人,之所以不謀而合地讓長孫衝,去登州當這個登州刺史,那就是爲了讓長孫衝這貨,好好地呆在登州,省得眼見心煩。
誰知……
長孫無忌這個老盲僧,果斷地補了一個「救死扶傷腳」,反倒是坑着長孫衝,順道還幫了李逸一把。
很快,李逸帶着玥兒一起,來到了大唐書院的府邸大門前。
「大唐書院」四個鎏金大字,在門廊上格外顯眼。
“公子,這大唐書院,修建得好氣派啊!”玥兒由衷地捧着雙手稱讚。
看着面前的大唐書院,整整三層樓高,氣勢恢宏中帶着一股寧靜的書香氣息,玥兒打了個哈欠。
突然間,她瞌睡就來了。
眼皮有些拉搭。
“……”看到玥兒才誇讚一句,緊隨着就打起了哈欠,頓時嘴角抽着不知該說啥了。
“玥兒,你上輩子與書之類的東西…有仇嗎?”李逸無語地問道。
“沒有啊!”玥兒一愣,納悶地搖搖頭,眨巴雙眼看向李逸,出聲問道,“怎麼了,公子?”
“咳咳,沒什麼。”李逸乾咳着搖頭。
「算了,這些傷人心的話,我還是不要明說了吧……免得打擊了玥兒的積極性。」
心中這麼想着,李逸看了看玥兒,出聲道,“走吧,咱們進去瞧瞧。”
“嗯……好的呢,公子!”玥兒歡喜着點頭,滿目都是帶着好奇之色。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學堂呢!
小丫頭怎麼可能不好奇?
進入書院內,李逸發現書院內的建設,完全是按照他們一起設計的圖紙而造。
而且牆壁的裝飾,也很樸素、清雅。
對於這番裝潢,李逸都覺得很舒心。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逸忽然發現,玥兒站在一邊的牆壁處不動了,明亮的大眼珠子一眨一眨地,滿臉都是震驚色,同時朝李逸這邊不斷揮手。
“公子,你快來看啊,這上面還有公子的落款!”玥兒喜慶喊道。
“???”李逸突然一愣,有我的落款?
開什麼玩笑!
該不會是……他們裝潢的時候,把我的字,也張貼在此處了吧?
要不要這麼羞恥?
李逸趕緊加快步伐,朝着玥兒這邊靠攏過來,順着玥兒的手指方向看去,李逸當場呆在原地。
整個人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這是誰掛的!!!”
李逸怒氣衝衝,大瞪着牆上掛着的那副字畫,轉頭看了看四周,準備找個人來當場質問一番。
卻也就在這個時候,樓上正在忙碌的人,似乎聽到了李逸的大喊聲,隨後沒多久,就從樓上走下來了一個人影。
“怎麼了,公子?”來人滿臉納悶地問道。
“這是誰掛的!”李逸瞪着那侍衛,眼神頗怒地問道。
那侍衛轉了轉眼,順着李逸的手指方向看去,發現牆上正掛着一副「醜小鴨與白天鵝」的字畫。
頓時,侍衛就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回公子,這是九皇子命末將掛在此處的,九皇子說了,掛在這裡顯眼一些,一旦公子看到這幅字畫過後,就會去給他講新故事。”
說到此處,那侍衛就咧嘴笑了起來,搓着手問道,“公子,您什麼時候,會再出幾個寓言故事啊?”
“……”李逸瞬間想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