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侯羽倩的電話,秦北追上顧傾城的腳步。
現在要隨訪的小患者,住在這邊的棚戶區,顧傾城的車子開不進來,索性棄車步行。
“女朋友的電話?”顧傾城揚眉問道,雙眼中帶着意思戲謔。
“我的女朋友不是你嗎?”秦北答非所問,繼而笑道。
顧傾城撇了撇嘴:“纔不是我呢,整天一大羣女孩子圍着,指不定是哪一個呢。”
秦北笑的更歡了:“彆着急否認啊,顧老爺子可是早就把你許配給我了!”
顧傾城跺腳道:“他許配了讓他嫁你去,別扯上我。”
紅着臉加快了腳步。
秦北追上來正想說些什麼,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吵嚷聲。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我給你磕頭了!”
一箇中年婦女跪在地上,懷裡抱着一個六七歲的孩子。
孩子臉上赤紅赤紅的,看樣子像是在發高燒。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不屑的道:“這是社區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你拿不出錢來,我怎麼給你家的娃娃治病?先回家取錢再來吧。”
圍觀的人羣傳來陣陣責罵聲。
“你這醫生這是什麼態度?沒看到孩子病成這樣了嗎?我看你不是救死扶傷的醫生,純粹是鑽進錢眼兒裡了!”
“醫生人家說的也沒錯啊,都看病不給錢的話醫院怎麼維持下去?”
“你這人怎麼回事,屁股長歪了吧?”
“你有本事罵醫生,怎麼不說你自己出錢給這孩子看病?”
“我出的着嘛!我跟他家又沒關係!”
“這醫生就他媽不是東西,看到孩子病的這麼嚴重了,也不說管管。”
秦北和顧傾城擠進人羣,大概瞭解了一下情況。
原來這母子兩人不是這邊的原住民,只是在這周圍撿垃圾爲生,今兒轉到了這一片,孩子忽然發起燒來,母親身上只帶了一兩塊的零鈔,社區醫院的醫生堅持不先給錢,就不給看病。
中年婦女身上髒兮兮的,臉上黑的跟眼珠子差不多一個顏色了,那孩子的情況稍微好一些,卻也是好多天沒洗臉了的樣子,身上散發着陣陣惡臭。
既不講衛生,手頭又沒有錢,社區醫院的醫生能待見才見了鬼了。
“多髒啊,那倆年輕人離遠點唄。”
“跑那麼近弄什麼,也不嫌臭!”
顧傾城和秦北卻並沒有管這些,蹲在這母子二人身旁。
顧傾城探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發燒燒的這孩子迷迷糊糊的,嘴脣乾裂,冒着血絲:“別怕,我們也是醫生。”
母親點了點頭,“醫生這孩子快不行了,你快點給看看吧!求求你了!”
圍觀的人們都用詫異的眼神看着顧傾城:她不嫌髒嗎?她不怕臭嗎?
簡單的詢問了一下病情,顧傾城道:“發熱比較嚴重,先用一些布洛芬退燒吧,隨後抽個血化驗一下。”
“還得抽血化驗啊?”母親緊張的說道,她現在連買藥的錢都沒有。
“我雖然是個醫生,但是身上沒有帶着藥啊,不過沒關係,這裡就是社區醫院,我出錢,咱們還是先給孩子看病。”顧傾城很自然的說道,從那婦女手裡把孩子接過去抱在自己懷裡,衝着社區醫院的大門走去。
“使不得使不得……孩子身上太髒了,我抱着就行了。”孩子的母親都快哭了。
人羣中也傳來一陣噓聲。
“這纔是真正的白衣天使!”有人讚道。
“稱得上醫德高尚——相比之下這社區醫院的醫生就是個屎啊!”
秦北並沒有跟上,還留在原地,看着顧傾城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秦北的印象中顧傾城是一個稍微有點小潔癖的人。
家中她從不亂放東西,和一進家門就把鞋子踢的滿地都是的蘇琳琅大不相同,辦公室裡,從來也都是整理的一絲不苟。
上次救治那些食物中毒的患兒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患兒吐了顧傾城一身,但顧傾城理都沒有理會,繼續給那個孩子做人工呼吸。
這次這個患兒比上次吐了的那一個似乎更不講衛生一些,稍微離近一點,都給人一種臭的想要噁心嘔吐的感覺。
但顧傾城毫不猶豫的就去給孩子查體,並且把孩子抱在了懷裡。
“不行,你不能進去。”社區醫院那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攔在了顧傾城面前。
顧傾城眉毛揚起:“爲什麼?給孩子治病,我出錢。”
那醫生捂着鼻子道:“你出錢可以,你們得在外面等着,不能進來。”
孩子的母親連忙道:“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我們不進去,不給您把地方弄髒了,我們在外面就可以。”說完又準備趴在地上準備磕頭。
顧傾城厲聲道:“起來!不許跪!”
孩子的母親有些茫然的看着顧傾城,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顧傾城阻止了孩子的母親下跪,便不在理她,轉臉對那醫生道:“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進行治療?”
那醫生翻着白眼兒,捂着鼻子,一副你這是明知故問的模樣。
“想治病就在外面等着!不治拉倒!反正不能進來!你要是看不慣,你帶走啊,帶去你的診所或者醫院,那你隨便把孩子放在哪我管不着,在我這就我這個規矩。”醫生一臉嫌棄的說道。
僅僅是給錢就行嗎?給錢也不一定好使!
忽然孩子抽搐起來,一陣陣的往上翻白眼,明顯是高熱驚厥的症狀出現了。顧傾城顧不得其他,把孩子平放在地上,解開孩子的衣服,掐住孩子的人中和虎口等穴位。
“高熱驚厥?”那醫生撇嘴道:“治不治?治就在這等着,不治就等着孩子燒成傻子吧!”
“讓我看看。”秦北分開人羣,走到顧傾城身邊。
顧傾城一撫額頭,心道,怎麼把他忘了?
嘴上卻說:“早些幹什麼去了?在一邊看熱鬧嗎?”
“我以爲你有辦法解決的。”秦北笑了笑說道,“看樣子還得你老公出馬。”
“啐!纔不是呢!快點給孩子退燒!”顧傾城嗔怒道。
“很簡單的事情。”秦北解開孩子的衣服,捏起銀針。
“不用消毒嗎?”顧傾城衝着那醫生道:“趕緊的,給取幾個酒精棉來。”
“嗤……就憑几根銀針就能治療高熱驚厥?簡直不要太天真!”那醫生冷笑道:“還有,憑什麼你要酒精棉,我就得給啊?你花錢了嗎你?!”
顧傾城氣的站起身正準備說些什麼,秦北把她拽住了,“等會兒再收拾他。幫我按住這個孩子。”
“好。”顧傾城強忍了下去,按住孩子的四肢。
秦北捏住銀針,針尖微微顫動起來。
很快針尖上竟然冒出淡淡的白色霧氣,如同要結了冰一般。
秦北手指一抖,銀針上簌簌的落下一些細小的冰絲。
“已經消好了毒了。”秦北衝着顧傾城笑了笑,把銀針扎進那孩子身體穴位裡面。
第一根銀針下去,孩子的抽搐就停止了。
接着秦北又紮了第二針,孩子翻白眼的症狀也消失不見,雖然精神狀態還不太好,但總算控制住了病情。
緊接着秦北又在孩子身上紮了幾針,剛剛落針下去,孩子周身就如同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臉上身上,熱騰騰的全是汗水。
赤紅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帶着幾分蒼白。
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穩下來。
“回家給孩子煮兩碗薑糖水喝,也不用抽血化驗了,就是普通感冒,時間拖拉的有點長了。”秦北囑咐那母親說道,順手摸向顧傾城的大腿,顧傾城下意識的一躲閃,“幹什麼?”
這麼多人呢,像什麼樣子——回家再給你摸。
可惜的是顧傾城並沒有閃開,秦北直接在顧傾城的大腿根上抓了一把,然後鑽進衣兜,從裡面摸出錢夾,取了兩張百元大鈔,送到那母親手裡。
救急不救窮。
“去被孩子買些鮮奶或者奶粉之類的補補,平時多喝些水,注意飲食衛生。”秦北說着,又準備替顧傾城把錢夾塞回去,顧傾城被他摸的渾身一緊,搶過錢夾自己裝好。
“謝謝!謝謝!你們就是活菩薩啊!”女人又準備跪下磕頭,被顧傾城及時阻止了。
“好樣的!”
“這兩位醫生,還真有兩把刷子。”
“我看這倆人有些眼熟。”
人們又再次議論起來。
秦北站起身,走向那個出言不遜的醫生。
拽着對方的衣領,用力一甩。
“噗通!”一聲悶響,那醫生還沒來的及反應的當口,已經被秦北一下子丟出去了四五米遠。
大頭衝下栽進了一個大垃圾桶裡面。
臭雞蛋爛菜葉的弄了一身一臉。
折騰了好半天才從裡面爬出來,大夥都在一邊看着大笑,也沒人上去幫忙。甚至有個圍觀的傢伙還丟了個啤酒瓶進去。
“哈哈,讓你嫌棄那孩子身上臭,這下你身上也差不多了!”
“這種人就應該這麼對他!”
那醫生好不容易從垃圾桶裡爬出來,正準備衝秦北罵兩句,忽然篩糠似的顫抖起來。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好像發燒了。
臉上額頭上滾燙滾燙的,呼吸都粗重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這醫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平白無故的突然就發起高燒來了。
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胳膊腿的有一種要抽搐的感覺。
秦北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高熱驚厥?治不治?治就在這等着,不治就等着燒傻了吧!”
圍觀的衆人鬨笑起來,這不是剛剛這醫生說那孩子的話嗎?被秦北原封不動的又還給他了!
“一定是你搞的鬼!”醫生也沒力氣說話了,悶着頭準備走進社區醫院裡面趕緊先退燒再說,再這麼扛下去的話連走路的力氣都燒沒了。
秦北一閃身攔在社區醫院大門前面:“想治病就在外面等着!不治拉倒!反正不能進來!”
轟!
這下,圍觀的人們笑的更開心了。
那醫生只覺得眼前發黑,好像所有東西都圍着自己轉圈,噗通一聲燒的暈了過去,腦袋砸在臺階上,直接摔了個大口子出來,鮮血嘩嘩的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