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剝奪姓氏
南宮懷將蕭千寧和蕭月舞兩個接回南宮家的消息自然瞞不住人。所幸,南宮懷還沒有糊塗到家,好歹還知道扯一塊遮羞布。是以孟氏的侄兒侄女的身份接回去的,雖然事實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雖然人家孟氏的兩個兒子根本視這兩個“表弟表妹”如無物。
其實,這種事情的後果原本就是可大可小,比的就是誰在陛下心裡的分量更重,誰更不要臉。若是一般的二三品的官員出了這種事,不用說早就被那羣御史整瘋了。哪怕皇帝心裡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爲了不被那些御史給煩死也要捏死這個犯事的人。
但是南宮懷總算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他是碩果僅存的幾個開國元勳之一。皇帝絕不會因爲這種私人的事情去處置他的。這會兒處置了自然是衆人拍手稱快,但是將來史書上未必不會有人覺得這是皇帝想要剷除功臣小題大做。一句話,南宮懷如今也算是皇帝陛下那岌岌可危的名聲的一小部分了。只要南宮懷不去謀反,不去觸犯皇帝的底線,皇帝是不會輕易整治他的。
這消息傳到靖江郡王府的時候南宮墨正和衛君陌靠在一起看賬冊。衛公子也算是文武雙全了,偏偏對賬冊這種東西極爲的不耐煩。從前沒有辦法,即使是有一個藺長風幫忙,許多東西還是不可避免的需要他自己看。現在有了個善於理財的媳婦兒,衛公子頓時覺得人生美好了許多。可惜,南宮墨卻不想讓他瀟灑自在,只要沒事就抓着一起看賬冊。哪怕衛君陌根本一個字都沒有看進眼裡,也得盯着看着。
這兩天衛世子爲自己創造了一個福利,當娘子認真看賬冊的時候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理會的,只要不超過她的底線。於是,衛世子要求兩人共看一本冊子,順便摟摟抱抱十分愉悅。
“大小姐!”蘭嬤嬤急匆匆地進來,看到兩人的模樣連忙低下頭想要退出去。南宮墨擡手拍開某人的手,坐起身來道:“蘭嬤嬤,出什麼事了?”蘭嬤嬤咬牙切齒地道:“回世子妃,老爺將那兩個…公子姑娘接回府了。”蘭嬤嬤忍耐了許久,總算沒有把野種兩個字吐出來。
南宮墨垂眸想了想,回頭問衛君陌,“你說,這回是不是真愛?”
衛世子思索了片刻,道:“這回…或許真是了。”不是也做不出這麼腦殘的事情,總不至於又跟鄭氏一樣被人拿着把柄了吧?南宮懷若是這麼容易被人拿住把柄,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南宮墨點點頭,淡淡道:“接回去就接回去吧,那是我大哥該操心的事情。”
“可是!老爺說那兩個…是小姐的侄子侄女!”想到這裡蘭嬤嬤就氣得想要掉眼淚,“小姐哪兒裡那麼不知羞恥的妹妹,哪兒來的侄子侄女?!小姐都過世這麼多年了,老爺還這般作踐她,若是真的在天有靈,小姐如何能夠安寧啊。”
“侄子,侄女?”南宮墨臉色一沉,手中剛剛端起的茶杯砰然砸落到地上。嚇得門口的幾個丫頭臉色一白,連忙低下頭不敢往裡面看。衛君陌伸手握住她的素手,輕聲道:“這麼生氣做什麼?你不高興,我讓人去……”
南宮墨搖搖頭,冷笑道:“只怕他還不只是想要作踐母親,而是想要利用我吧?”
蘭嬤嬤一怔,道:“小姐,這是怎麼說?”
南宮墨道:“母親的侄子侄女,可不就是我的親哥表姐?如今又寄住在咱們家,難道有事相求我這個表妹還能不管?那個蕭千寧,蕭月舞年紀也到了,該娶妻成婚了,喬飛嫣如今被陛下罰抄書沒有十年八年出不來。不就她出來了,就她那個名聲誰家的宗婦願意理她?”
“老爺這是…老爺這是…”蘭嬤嬤氣得說不出來話來,好半天才道:“小姐和兩位公子纔是老爺的親骨肉啊。哪有爲了兩個野種這樣算計自家姑娘的。大小姐這事兒你千萬不能沾染啊。那喬飛嫣是個什麼名聲?她的兒女還能是好的?若是好的也就罷了,萬一將來有點什麼過錯,還要帶累小姐的名聲。人家只會說,小姐明知道那家人不是東西還硬要牽線坑害人家的公子和小姐。”
南宮墨笑道:“嬤嬤你放心便是了,我可不愛做媒婆。對了,嬤嬤回頭抽空回去看一眼,告訴寄暢園的丫頭,那兩個膽敢踏入寄暢園一步,不用客氣,給我往死裡打,出了事情我擔着。”蘭嬤嬤抹淚道:“正該如此,讓那姓喬的子女進寄暢園,還不玷污了那打好的園子。”
說了幾句話,南宮墨心情也好起來了,重新靠回衛君陌身上,問道:“嬤嬤,你跟在我母親身邊一輩子了,可知道當初是怎麼回事?”
蘭嬤嬤點點頭,有些皺眉的臉上露出一絲厭惡,道:“老奴從小跟着小姐,自然是知道的。”
“嬤嬤跟我說說吧。”
“是小姐。”蘭嬤嬤想了想,纔開口道:“那喬飛嫣本是小姐堂叔祖庶女的女兒,還不到五歲就沒了爹孃,被叔老爺接回來照顧。咱們孟家雖然人口不少,但是嫡系血脈一直不多。到了小姐那一輩兒只有三位少爺和小姐。旁支家裡也是男多女少,因此小姐跟喬飛嫣小時候就經常在一起玩耍……”
原本都沒什麼,兩個一起長大的小女孩兒就算因爲性格不同的原因沒有說是親密到很能同吃同睡,姐妹之情也不會差的。只是當時適逢亂世,當今陛下起兵爭奪天下。孟氏十六歲那年陛下的大軍正好打到了孟家所在的地方。孟氏一族也早厭煩了這上百年的動亂,覺得陛下確實有一統天下的能力和壯志,自然是傾力相助。只是那個兵荒馬亂的世道,還是有兵馬有武力才能說話算數的。陛下看重孟家在江南的聲望,就想到了聯姻。
陛下也就是當時的夏王已經年過不惑而且與夏王妃鶼鰈情深自然沒有這個意思,夏王世子也就是現在的太子也已經成婚。以孟家的地位和聲望,孟家大小姐萬萬不可給人做妾,或者嫁給什麼不入流的人物。於是就想到了當時軍中的幾個年輕將領。當時的人選自然不只是南宮懷一個,那年頭天下名將輩出,還是很有幾個年輕有前途的將領的。原本孟家並沒有作出決定,最後是南宮懷親自登門求親,又拖請夏王妃說情。孟家也是認真的考量過南宮懷這個人的人品能力和夏王之間的關係等等這才同意下來。
南宮懷的年紀在大夏開國封爲國公的功臣中是最年輕的,但是他的戰功卻是相當驚人。其中真正讓南宮懷奠定名將聲望的戰役卻是在江南南宮懷智殲北元啓稟十一萬,一戰成名天下知。南宮懷的戰爭天賦顯而易見,但是若南宮懷不是孟家的女婿,若是沒有孟家傾全力相助的話,那一戰只怕不會那麼輝煌。南宮懷名聲日盛,對孟氏也是敬重有加,孟家衆人也紛紛放下心來覺得沒選錯女婿。
但是誰也不知道南宮懷到底是什麼時候跟喬飛嫣勾搭在一起的。南宮懷突然提出要納喬飛嫣做側室的時候孟氏正懷着南宮暉。孟家自然不同意,孟家以詩禮傳家,自來都是男子三十無後才能納妾以傳香火,而且這個妾也得是由正妻做主挑選的。彼時南宮懷不過二十七歲長子就已經兩歲了,妻子肚子裡還懷着一個。更重要的是,南宮懷迎娶孟氏的時候發過誓,除非三十無子,否則絕不納妾。
那時候大夏已經開國,雖然天下尚未評定但是陛下早已經登基,南宮懷也是陛下冊封的幾位國公之一位高權重。但是最後還是因爲孟家的反對和皇后的不喜而沒能順利將喬飛嫣納爲妾室。喬飛嫣甚至差點被皇后處死。之後喬飛嫣下落不明,沒過多久就聽說嫁給了陛下的一個堂侄。那位華寧郡王原本就不是多重要的人物,不過是仗着和陛下血緣親近封了個郡王罷了。那年月天下初定百廢俱興,也沒有人理會他們,喬飛嫣就跟着華寧郡王去了梁州從此再無音訊。
只是從那以後南宮懷和孟氏的關係變一落千丈。之後孟家因爲漢王殘餘和北元殘部的反撲滿門覆滅,又過了兩年在孟氏懷着南宮墨的時候,南宮懷再一次帶回來一個鄭氏。這一次孟氏一句話也沒有說,從此跟南宮懷視同陌路。
誰也想不到,一晃十幾年過去,南宮懷跟喬飛嫣竟然還有聯繫。如今喬飛嫣的丈夫纔剛去世,南宮懷就張羅着想要娶妻,甚至連獨寵了十幾年的鄭氏和愛女南宮姝都不顧了。
聽完蘭嬤嬤的話,南宮墨挑眉笑道:“果真是情深意重,若是不成全他們,豈不是顯得我冷酷無情?”
蘭嬤嬤沒說話,大小姐這話隨便來個人也能聽出滿滿的惡意啊。
“公主來了。”門外,侍女恭聲請安。南宮墨和衛君陌也連忙起身,果然看到長平公主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情形,長平公主含笑道:“無瑕是在爲楚國公府的事情生氣?”
南宮墨笑道:“母親言重了,不過是聽蘭嬤嬤說說笑話罷了。”
長平公主嘆了口氣,擺擺手道:“這楚國公…以前還以爲是個聽明白,這些年倒像是越來越糊塗了。你別也爲那些人生氣,無論怎麼說你大哥二哥纔是楚國公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那兩個……”想了想,長平公主道:“我來這兒,還真是有事情拜託你。”
南宮墨笑道:“母親有事吩咐便是。”
長平公主道:“方纔父皇招我進宮,在我跟前抱怨那喬氏母子鬧得風風雨雨的太不像話。不過若是父皇親自下旨責罰他們未免給他們面子了一些,三個庶女也犯不着如此興師動衆。就讓我看着處理了。不過…我回來之後仔細想了想,這事兒父皇只怕不是想要給我處理,而是要勞煩你處理了。”長平公主一向不管外面的事情,就算非要公主出面那也還有一個脾氣性格更加合適的陵夷公主纔對。長平公主認真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父皇之所以將這事兒交給她處理,只怕還是因爲她的兒媳婦是楚國公府嫡女。
出嫁的姑奶奶雖然不好插手孃家的事情,但是如果鬧得太過分了的話,卻還是可以敲打敲打的。
南宮墨挑眉,饒有興致地道:“母親想要我怎麼處理?”
長平公主道:“父皇也不想管他們,橫豎已經被變爲庶人也算不得是皇家的人了。只要他們別仗着皇家的身份做什麼事情敗壞皇室聲譽便是了,至於別的,無瑕看着辦便是,若是不成告訴母親一聲,母親爲你做主。”
南宮墨道:“這麼說,不會有哪個皇室宗親跑出來替他們撐腰?”
“這是自然。皇室宗親也不是傻的,不知道看父皇的臉色。”長平公主笑道。
南宮墨抿脣微笑,“我懂了,請公主放心便是。”
長平公主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明黃的卷軸遞過來道:“這是父皇的密旨,無瑕帶給那兩兄妹吧。”南宮墨打開一看,是皇帝剝奪蕭千寧和蕭月舞姓氏的密旨。既然是密旨,自然也就不能公之於衆了。只能讓接旨的人自己看了,然後乖乖地將姓氏給改了。
南宮墨挑眉,“母親,我怎麼覺得陛下在坑我?蕭千寧和蕭月舞被剝奪了姓氏之後,按照我父親對那母子三人的態度,很難說不會賜予他們南宮姓氏啊。”南宮家不是大家族,可沒有什麼宗族,族長之類的人挾制。南宮懷就是族長,他想要幹什麼南宮家還真沒人難得住。
長平公主掩脣笑道:“父皇說了,那兄妹倆姓什麼,看你的本事了。反正他們不能姓蕭,否則下一次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他就連整個南宮家一起給抄了。”南宮墨聳聳肩,算是收下了皇帝的密旨。
長平公主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只留下南宮墨拿着手中的密旨上看下看好奇不已。除了當初冊封爲郡主的旨意以外,這還是她見過的第一份聖旨呢,而且還是一份如此有趣的聖旨,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那位父親聽到這份旨意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了。不過這件事倒也不着急,想必那兩個也沒那麼白癡這個時候還跑出來到處招搖吧?
辦完了一會兒,隨手將聖旨放到一邊桌上,南宮墨擡頭看向衛君陌問道:“你說,陛下將這件事通過母親交給我是個什麼意思?”衛君陌挑眉,道:“沒什麼,陛下也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有理由的。可能他看南宮懷一時不順眼想要你整治整治他也罷了。不過,你若是想要靠這件事將南宮懷怎麼樣,只怕是有些難度。”既然那麼多言官御史當庭彈劾都沒有將南宮懷怎麼樣,後面的事情就更不可能了。不過,無瑕跟南宮懷應該也沒有那麼深的仇吧。
“說的也是。”南宮墨點點頭,“我對南宮懷沒有血海深仇,只是看他不順眼…想玩玩而已。”即便是有血海深仇,弄死南宮懷的事情也不能有南宮墨出手。這世道將孝字看得極重的,有句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在讀書人眼裡,無論父母做錯了什麼子女都是不能不孝的。甚至,若是做父親的謀反,做兒女的去告發了。哪怕是大義滅親,最後卻也還是要置一個以子告父的不孝之罪,被世人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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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去幫陛下傳旨吧。”她想看看,失去了姓氏的蕭家兄妹倒是是會姓喬還是姓南宮。
“我陪你去。”衛君陌柔聲道。
“好啊。”
楚國公府裡,蕭千寧坐在一邊喝茶,蕭月舞站在一邊跳腳。俏麗的臉上竟是不滿和憤恨。
“大哥,你說她們什麼意思?竟然讓咱們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蕭月舞咬牙道,一個小小的院子,就要她們兄妹兩個人住。不僅地方偏僻,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年久無人居住的院落,即使打掃的乾乾淨淨也顯得寥落冷清。更不用說,院子裡的陳設,竟然還比不上她們之前在京城裡住的小院。那個林氏!分明是故意的!
蕭千寧神色陰鬱,沉聲道:“現在咱們寄人籬下能有什麼辦法?”
蕭月舞道:“我去告訴娘,讓娘跟楚國公說!”
蕭千寧道:“現在娘連楚國公府都進不來,說有什麼用?難道你以爲如果娘一直都進不來府裡,楚國公還會一直對娘那麼好麼?”
“那要怎麼辦?!”蕭月舞煩躁地道。
蕭千寧皺眉道:“當初我就說過,楚國公根本靠不住。只要娘能替父王守幾年,咱們進京求見幾位叔伯替咱們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再不濟等我明年考中了進士入朝圍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們偏偏不聽,現在來問我?”
蕭月舞不服,輕哼一聲道:“陛下是什麼脾氣難道你沒聽說過?你聽過哪個被奪了爵位的能夠在恢復的?更何況…萬一明年你考不上呢?”她都十七了,難道還要等大哥慢慢奮鬥?她可從沒有過過什麼清貧的日子,她更等不起。楚國公雖然比華寧郡王的爵位差一等,但是總比他們母女兄妹三個孤零零的過日子強。
“何況…你當初不是也沒反對麼?還不是想要楚國公提攜你一些。”蕭月舞瞟了一眼大哥,低聲嘟噥道:“昨天楚國公不是說了麼,過些日子就送你去國子監讀書。就算明年考不上進士也可以替你謀一個不錯的職位。”
蕭千寧劍眉深鎖,始終不語。他所考慮的跟妹妹自然是不一樣的,他曾經是郡王世子,他姓蕭。曾經的皇室宗親,如今卻只能以寄住的名義住在楚國公府裡,母親的名聲又那樣差,將來在官場上只怕也是寸步難行。
蕭月舞趴在他耳邊低聲笑道:“大哥,別擔心。楚國公看起來也不喜歡南宮緒和南宮暉那對兄弟。等到將來娘做了楚國公夫人,將來的楚國公到底是誰還不一定呢。”
蕭千寧側首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蕭月舞也不理他站起身道:“我不管了,父王已經不在了,我們總不能不過日子。我一定要做一個光明正大的楚國公千金。我去找楚國公…嗯,南宮叔叔啦。”
蕭千寧皺眉,“你去找他幹什麼?”
蕭月舞道:“叫他給我們換個院子啊。這麼偏僻的小院子連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肯定是南宮緒和南宮暉故意安排的。”
蕭千寧想了想,站起身來道:“我陪你去。”
蕭月舞勾着兄長的手臂,歡快地道:“我剛剛聽說了,這楚國公府裡有一個很大的園子空着,名字叫寄暢園,漂亮了。是南宮墨出嫁之前住的地方,我要住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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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些玩意腫麼老是寫不完,我要發展劇情啊啊啊啊!好想把這幾個渣塞回去重捏。好吧,我會盡快收拾完這幾個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