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猶豫
肖黎折返又刺傷衛淵的事情,衛天闊已經知道了,而且,他也睜隻眼閉隻眼的任憑衛淵自己處理,他恍若不知。
他在肖黎身上下注,同時也知道他的野心和膽量,危險與盈利是並列的。他不好出面,但是衛淵出手,他完全可以當做看不見。
閻以涼去了一趟刑部,與大師哥鄒琦泰說了一聲自己的腳需要靜養,便回關府歇着了。
她的確需要靜養,只要保持一天不走路,她的腳踝就會痊癒。
不過,她休息還不過兩個時辰,吵鬧的聲音就打破了關府的寂靜。
“我說閻以涼,你的腳這麼多天不見好你不會和我說一聲麼?非得到了不能撐的時候纔開口,你真以爲你是鐵做的啊。”拎着‘藥’箱,寧筱玥快步的走進房間,一眼就瞧見靠在‘牀’上的閻以涼。和她認識這麼多年,她大白天躺在‘牀’上的次數用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我變成屍體的時候才需要你。”又不是大夫,總是裝成大夫。
“哎呀,你這話太難聽了,瞧不起我這個仵作是不是?雖然我每天和屍體打‘交’道,但那也是人啊。什麼傷該用什麼‘藥’,我清楚的很。哼,比太醫院那些老夫子還要清楚。”穿着紅裙,寧筱玥一屁股坐到閻以涼身邊。
“不用任何人治,我癒合能力比殺人的速度要快。若你來治,估計我會被截肢。”說不信任是不可能,但閻以涼並不想讓自己的傷處暴‘露’,有損她一貫的形象。
“越來越損了啊,我這熱臉還貼冷屁股了不成?來,我看看。”她的腳踝還包着紗布,寧筱玥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瞧見過閻以涼這模樣了。前幾天她手包着紗布她就覺得礙眼,現今‘牀’都下不了,她更覺得難受。閻以涼嘛,就得堅硬如鐵才行,臥‘牀’不起根本不是她。
擡‘腿’躲開她的手,閻以涼看着她,“不用。”
“我這‘藥’千金難求,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啊。”手舉着,寧筱玥最後一次‘誘’‘惑’。
“哼,任何一種‘藥’都自詡千金難求,千金難求這四個字越來越不值錢了。”衛淵也說自己的‘藥’千金難求,但還不如她的暴力來的好使。
“我發現你廢話越來越多了,別動。”她不讓,寧筱玥索‘性’來硬的。擡‘腿’上‘牀’,狹窄的空間兩個人擠,閻以涼想躲也躲不開。
終於抓住她的‘腿’,寧筱玥略顯得意的哼了哼,幾分粗魯的扯開她腳踝上的紗布,青紫進入眼中,寧筱玥也不禁唏噓了聲。
“怪不得要休息,都腫成這模樣了。來來來,塗上我這千金難求的化瘀消腫‘藥’,保證一會兒就消腫。”打開自己的‘藥’箱,拿出一個紫黑‘色’的瓷瓶,拔掉塞子,‘藥’味兒便衝了出來。
閻以涼幾不可微的蹙眉,看着寧筱玥手裡的‘藥’,她從來沒聞過這麼難聞的‘藥’味兒。
“你確定這是‘藥’?不是從腐爛的屍體上刮下來的?”太難聞了。
“當然,這絕對是真正的千金難求。”寧筱玥瞪眼睛,數次懷疑她的‘藥’,她很不開心。
小心的倒出來,流出來的不是‘藥’膏,而是淡綠‘色’的液體。
直接落在了腳踝的紅腫處,一陣刺痛。
“是不是疼?疼就說明有效果,疼過之後就消腫,立馬見效。”寧筱玥拿出棉‘花’給均勻擦拭,閻以涼的腳踝刺痛升級。
身體向後,閻以涼靠在被子上,即便疼,她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的情緒,好似全無感覺。
“這‘藥’啊,還是我爹活着的時候一個朋友送給他的。他一直捨不得用,當寶貝似得。但這玩意兒就是‘藥’,就是用來治病的,供起來它還能變成黃金不成?所以呢,你現在是撿了大便宜了,有我這麼大方的朋友。”腫起來的地方全部擦拭了一遍,寧筱玥將瓶塞蓋上,大功告成。
“謝了。”沒什麼誠意,但從閻以涼的嘴裡聽到謝這個字,很不容易。
寧筱玥看着她,似笑非笑,“我接受。”
閻以涼不再理會她,腳踝的刺痛很明顯,不過,誠如寧筱玥所說,刺痛纔有效果,她覺得自己的腳踝已經消腫了。
“哎呀哎呀,你看你看,我就說我這‘藥’絕對好使,消了一點了。”一看閻以涼的腳,寧筱玥自己也被嚇着了。她在閻以涼身上是第一次使用,沒想到這效果不只是她吹噓的那般,甚至比她說的還要厲害。
“嗯。”這世上,奇‘藥’果然有。正好被她碰到了,而衛淵則冤枉了些,買到手的是贗品。
刺痛逐漸減弱,腳踝的淤腫也緩緩褪去,儘管皮‘肉’依舊泛着青紫,可是的確在恢復。
“你趁此機會好好歇幾天吧,好了也要裝作沒好。刑部一年到頭來沒有休息的日子,連我都忙得不得了。我若是也受傷,肯定養個一年半載的不可。”只可惜,她的職業不危險,情傷又不算傷。
“衛淵回來了麼?”似乎沒聽到寧筱玥的廢話,閻以涼忽然道。
“衛郡王?沒聽說啊,他不是去抓肖殿下了麼?皇上似乎也默許了這事兒由衛郡王自己來做,他連提都沒提,好像根本就沒發生。哎,不過你怎麼直呼衛郡王的大名?”直呼人家的名字,普通人就算了,那可是王爺。在這皇都王爺一大把,可是他有封地啊,固中十城,王爺中的王爺。
“肖黎若是回自己的封地,定然還得通過固中的邊界。”所以,閻以涼猜測衛淵大概現在在返回固中。
“所以?”寧筱玥挑眉看着她,不知她到底想說什麼。
“肖黎第三次從我手裡逃走,我要抓住他。”現在,已經上升到她和肖黎的‘私’人恩怨了,她就不信抓不住他。
“不會吧,你要去抓肖殿下?閻捕頭,那是和十公主有婚約的人,不是小流氓。你消停消停吧,從你手裡逃走也是沒辦法,俗話說一山更比一山高、、、”話還沒說完,寧筱玥就自動閉了嘴,因爲閻以涼在冷冷的盯着她。
一山更比一山高?這種話,完全刺‘激’在閻以涼的神經上。
她知道這世上能人很多,但是,卻不能聽有人說她更差,這是決計不能容忍的。
“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當沒聽到吧。你可別追去啊,要是再受傷,我可承擔不起。”寧筱玥勸阻,她不想攤上麻煩。早知道這樣,她就不來送‘藥’了,讓閻以涼繼續躺在‘牀’上她哪兒也去不了。
“不去,但是我早晚會抓住肖黎。”面無表情,閻以涼給予寧筱玥一顆定心丸,她早晚報仇。
“那就好。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什麼君子漢子之類的,安在閻以涼身上十分適用,她的心裡,住了一個男人。
靠在被子上,閻以涼看向自己的腳踝,淤腫散去大半,甚至,現在已經不疼了。
好‘藥’!
固中,位於大燕的南方,是大燕最適宜糧食種植的地方。
固中十城,屬衛郡王封地,軍隊,百姓,聽從認知的也只有衛郡王。若說到皇都的皇上,第一印象都會是,啊,每年都會送去無數糧食的那個皇上啊!
固中邊界,有將近七十里地的空缺,這個空缺衛郡王的軍隊是不能踏足的,因爲這裡駐紮着大燕的鐵騎。
韓莫麾下的軍隊駐紮在此,與祁國遙遙相望。
剛剛抵達固中邊界,就有小隊人馬從遠處奔來,一面旗迎風招展。銀白‘色’的旗幟在太陽下閃着光,上面繡着一個龍飛鳳舞的黑‘色’衛字,這是屬於衛郡王的軍隊。
勒馬停下,閻以涼騎於馬上不動如山,黑白分明的眸子凌厲堅定,縱使眼前奔來的是千軍萬馬,她也不會懼怕。
“來者何人?此乃邊界,不得擅闖。”小隊人馬接近,當先一人甲冑在身,揚聲喊話。
“皇都刑部閻以涼,追捕要犯。”冷聲回答,她的聲音傳出去很遠。
小隊抵達眼前停下,一陣塵煙飛起,隨後徐徐降落。
“皇都刑部?追捕的是何人?”皇都刑部?他們自是知道。
“祁國五皇子,肖黎。”這個名字,他們應該相當熟。
“閻捕頭在追捕祁國五皇子?再往前五里,就是韓將軍鐵騎的地盤。您若是突然出現,怕是會引來麻煩。”衛淵自去了皇都就在刑部,他們自是都知道。
更況且,閻以涼追捕的是肖黎,這個理由讓他們無法阻攔。
“謝謝告知。”他們不阻攔,閻以涼也不想耽誤時間,一抖馬繮,快速離開。
小隊人馬看着她離開,“回去稟報王爺。”其實這邊也在攔截肖黎,只不過,也是礙於與韓莫鐵騎的關係,在暗中秘密進行着。
越過固中軍隊的管轄範圍,閻以涼便棄了馬。韓莫的鐵騎閻以涼自然知道,並且,相信自從宮中與韓莫‘交’手並使他手臂脫臼之後,他手底下的人看見她肯定不會客客氣氣。
進山,隱藏自己,這十分簡單。
與祁國‘交’界,其實閻以涼不瞭解,但是,只要走過一遍,她便不會‘迷’路。
有動靜,閻以涼停下,看着山下,經過的是穿着鐵甲的小隊鐵騎。
這是韓莫的兵,身上的鐵甲與固中的兵完全不一樣。
韓莫雖然是個人渣,但是調教兵將這一點卻不得不給予讚揚,他的兵質量相當高。
看着他們從山下走過,閻以涼擡眼看向遠處,枝葉間,遠處仍舊是山,連綿不絕。
大燕與祁國‘交’界處據說是一片平坦,只是一條界線在那草地之上,若是一個不小心,就跨到了祁國的境內。
躲過鐵騎兵,閻以涼下山,直奔邊界線。
肖黎若是想回祁國,自是也得躲着鐵騎兵,在別人的地盤上鬼鬼祟祟,也是好笑。
邊界面積大,閻以涼在山中兜兜轉轉,天黑了下來也不過穿過了幾座山罷了。
山中蚊蟲很多,平時應該餓的不行,有人出現,它們就瘋狂般的撲過來。
做這一行,身上自是不能有特殊的味道,若是灑了香粉之類的,倒是能把它們薰走。
ωwш ¸Tтkan ¸c○ 不時的擡手一揮,黑夜裡,蚊蟲落地,死過去了。
又瞧見鐵騎軍的巡邏小隊,舉着火把,照亮山下。
屏息看着,蚊蟲就在耳邊嗡嗡叫,吵的人不得安寧。
視線緩緩的從走遠的巡邏小隊上收回,閻以涼無聲的看向對面的山。樹木茂盛,可是,她依稀的看到了些什麼。
眯起眸子,閻以涼擡手揮開仍舊黏在耳邊嗡嗡叫的蚊蟲,隨後腳步無聲的下山。
兩座山之間的空隙,她急速掠過,但夜晚太過寂靜,她經過時仍舊發出了風聲,對面山裡的人也立即警覺,下一刻逃跑。
追趕,穿梭在林中,所過之處,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個身影逃的極其快,眨眼間掠到了山上。
追趕,同樣很快的奔上山頭,閻以涼卻忽然的減速,同時身體後仰,整個身體成了九十度。也就是在此時,帶着尖嘯之聲的飛鏢從她腹部擦過,掠過鼻尖之前,‘射’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唔!”壓抑很輕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下一刻更多尖嘯之聲朝着那發聲處‘射’去。
閻以涼極快的躲到一邊避免被殃及,同時看向飛鏢‘射’來處。黑夜濃暗,不過卻能看到一個黑衣人以詭異的角度掛在樹上,飛鏢就出自他手。
那邊,被攻擊的影子極快的閃躲,這次完美躲過,甚至截住了兩枚飛鏢反‘射’回去。
掛在樹上的黑衣人跳下來,同時再次‘射’出飛鏢。
閻以涼掠出去,探手一抓,指頭大小的飛鏢抓在手中。反手一‘射’,那還在試圖再次‘射’出飛鏢殺另外一個影子的黑衣人瞬間停住動作。緩慢低頭,剛剛從自己手裡‘射’出去的飛鏢準確的釘在自己的左‘胸’口。
砰地一聲倒地,林子裡的腥風血雨以極快的速度開始,又極快的停止。
沒理會那黑衣人,閻以涼徑直的奔向那被‘射’中的人面前,一把扣住他手臂扭到他背後,另一隻手抓住他下巴擡起來,她彎身死死地盯住他的臉。
黑夜不阻礙她的視線,這張臉進入眼中,的的確確是肖黎的臉。
逐一查看,從眉‘毛’眼睛一直到喉結,不放過一處。
“可看好了?我要流血而亡了。”肖黎開口,他臉‘色’蒼白,不似以前那總是‘精’神十足的樣子。
聽他開口,閻以涼確認肖黎無疑,一把將他揪起來,“反正要死,流血而亡比死在我手裡要痛快的多。”
“可是我更想死在你手裡,也不想流血而亡。”順着她的力道站起來,肖黎身體晃了晃,低頭看着她的臉,無血‘色’的‘脣’彎起來。
“我會成全你的。”想死在她手裡,她會滿足的。
“即便是死,我也想安靜的死,而且要死的漂亮點兒,不能被某些人瞧見。”他笑着說,隨着說話呼吸也濃重,盡數吹在閻以涼的臉上。
“閉嘴。”擡手,閻以涼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在樹林裡回‘蕩’,肖黎也在瞬間愣住。
她數次說要殺了他,他倒是沒任何意外。可是,扇巴掌、、、、
“衛淵要你,很迫切,我要把你送去。”詞語曖昧,但是事實並不曖昧,甚至更殘忍。
提起衛淵,肖黎回神,同時發出不屑的嗤笑,“你不是要殺我麼,而且似乎也很迫切。我滿足你,沒心情理會衛淵。”
冷哼一聲,閻以涼提着他往回走,不料走了幾十步後,被自己提着的人就倒在了地上。
手一鬆,肖黎整個人跌倒,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閻以涼的視線從他背上掠過,衣服一處破損,還有大片乾涸的血跡。他的大‘腿’上還‘插’着一枚飛鏢,血流了很多。
看來,他這一路一直在被追捕。不知,是不是衛淵做的。
擰眉,閻以涼看了一眼還‘插’在他‘腿’上的飛鏢,隨後蹲下,粗魯的給拔了下來。
他背上的傷不知怎樣,但是衣服的確破開了很大,乾涸的血跡凝固在衣料上,真是夠狼狽。
衛淵真的要殺他,也不顧現在皇上和他定下聯盟之事。皇上的確是下了賭注,若衛淵就此將肖黎宰了,不知皇上會怎樣。
略一思索,閻以涼單手將肖黎扯起來,轉身快步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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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騎軍在各個山中巡邏,竟然在山邊等各處發現了幾具黑衣人的屍體,雖死相各異,但是死在這裡的確奇怪。
很快的,各處巡視的隊伍增多,甚至在將近天亮時,數個山坳間都是亮堂堂的。
山上,一處被蒿草掩映住的山‘洞’前,閻以涼緩緩的退回山‘洞’中。
到處都是人,看來邊關的鐵騎是發現了什麼。她能避則避,與韓莫有‘私’人恩怨,他的人定然不會給她開綠燈。
更何況,還帶着肖黎。
轉頭,看向山‘洞’深處,肖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臉‘色’蒼白。
閻以涼沒有趁此機會結果了他,覺得這事兒還是要再與衛淵商議。儘管讓他活着是麻煩,但是殺了,更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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