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菡!事到如今,你還說什麼胡話!”梓菱大喝一聲怒斥梓菡,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哪裡說的不對!”儘管少了幾顆牙,梓菡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她含血泣淚的話還是清清楚楚地撞入了衆人耳中,“一直以來若是沒有公子庇護,她算的什麼?此次她但凡有一點兒良知,就不會給公子傳書讓公子前去呂梁山救她的十萬兵馬!她心裡只有她自己!可是有公子,有云家軍?此次雲家軍損失慘重,她就是罪魁禍首!不可饒恕的罪魁禍首!”
梓菡聲嘶力竭地大喊,瞪着一雙已經通紅的眼眸,宛如一隻困獸。
“你只看得到這個,你可是知道爲什麼我家小姐會將十萬大軍留在呂梁山?”風吟的聲音出奇地平靜,相比之下,顯得梓菡更加像是一個潑婦。
“還有什麼!還不是她自私自利害怕自己的兵馬出了呂梁山被人絞殺!還不是她不相信公子否則爲何不將她的兵馬編入雲家軍名下!口口聲聲爲公子好,我除了看見每次公子爲她殫精竭慮之外,她可是爲公子做過什麼!”
梓菱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梓菡,這般惡毒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她真的還是當初那個她認識的人嗎?
“我看你是瘋了!”梓菱的聲音猛得也拔高了幾個度,“若不是你去給聖天通風報信,聖天怎會在我們突圍的時候多加阻攔!若不是你通風報信,怎會有云家軍如此慘重的損失!你只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了少夫人身上,實際你纔是禍首!”
梓菡被梓菱吼得有些怔住了,真的……都怪她嗎?
她不過是去了聖天的軍營,告訴他們晚上雲家軍會有動作衝出陳留谷,讓他們稍加阻攔便好,誰知道他們會花費如此大的力度多加絞殺呢?
梓菡在不知不覺間,將自己的心理活動就這麼說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被梓菡氣得說不出話來,試問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還是雲氏暗衛!
“我說怎麼聖天會知道我們那天晚上會突圍從而提前行動,原來你就是那個內奸!還說什麼稍加阻攔?你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寧熙會聽你的話!這麼好的重創雲家軍的機會傻子纔會放棄!梓菡啊梓菡,你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我從沒有見過你這般蠢得不可救藥的人!”
蕭葉彤的嘴像是連珠炮一般,噼裡啪啦將一連串的珠子倒了出來,說出來所有人的心聲。
梓菡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氣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是啊,她怎麼就糊塗了!她怎麼就沒有想到,聖天憑什麼要按照她的話來!
梓易也很鐵不成鋼地看着梓菡,冷嗤道:“否則你覺得,聖天會有那麼大本事預知我們會要突圍,甚至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呂梁山?我們在去呂梁山的路上遭受的圍剿,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否則我們怎麼會遲到!雲家軍,還有少夫人的兵馬,遭受如此嚴重的損失,都是因爲你的一意孤行,都是因爲你的糊塗!”
梓菡被他們的雷得一震一震的,愧疚感和負罪感不斷傳來,像是一塊兒巨石狠狠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是啊,都怪她,公子含辛茹苦培養出來的人損失了這麼多,都怪她……
每個人臉上的指責,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她的臉上,讓她血肉模糊,千瘡百孔。
“公子!公子,我是糊塗了!求公子原諒我!”梓菡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對着雲祁連連磕頭。
她是真的糊塗了,真的着急了……
雲祁冷眼看着她一個又一個的響頭磕在地上,額頭很快就紅腫了一片。以往身邊的任人但凡有一點兒傷痛,他都於心不忍。如今,真的再經不起半分波瀾。
“除去此事,還有你對我和知微感情的質疑,我就容不下你!”半晌,雲祁總算是淡淡地開了口。
梓菡磕頭的動作一頓。
“你質疑知微對我之心,對她而言這就是天大的侮辱,此次之事你能做出一次,難保沒有第二次!第二次,你還要全體無辜的將士爲你的愚蠢負責嗎!”
“公子,不會有下次了!不會有下次了!”梓菡連連保證,聲音尖銳幾乎已經到了破音的地步。
“拉下去!”雲祁轉身,不再多言。
梓菡劇烈地掙扎着,想不到她溫文爾雅的公子,現在怎麼這般地冷血冷情!
“慢着!”
一聲阻止令下,但是對於向來只聽從雲祁之話的雲氏暗衛,風吟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
雲祁瞥了風吟一眼,擡手製止。
風吟對着雲祁一頷首,走到梓菡面前,驀地抓住了她的長髮。
梓菡紅腫的面容映入風吟眼底。
“既然你都要死了,我索性讓你死個明白!”
“估計不光是梓菡,在座的還有很多其他人,和梓菡有一樣的疑問,便是我家小姐此次爲什麼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讓雲公子出兵。甚至有很多人會覺得,小姐就是一個不信公子,自私自利之人。”
風吟的目光從衆人面上宛如寒風一般刮過,冷冽不已。他是風字輩暗衛的首領,從來沒有人對他有過什麼質疑。
“我可以告訴你們,此次小姐所爲,依舊是爲了雲公子,爲了他的宏圖大業!”
雲祁淡淡垂下了自己的睫毛,坐在位置上,任由風吟說下去。
“李仝宣得到了裴家兵馬二十萬,對雲公子來說絕對算是一個莫大的威脅。而小姐此次將十萬兵馬由呂梁山開出南下百麗,有心之人就會想是否呂梁山之內還有兵馬。見識過小姐手下的兵馬的人都會知道小姐的兵馬不容小覷,所以會有人想盡辦法除之而後快,李仝宣自然也是其中一人。”
“所以小姐的剩餘兵馬並沒有開出來,而且依舊在裡邊,就是等着將裴家二十萬兵馬引進去,一併圍剿誅殺!”
“我家小姐此次就沒打算活着出來!”風吟說到這裡,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小姐說,若是雲家軍趕到的話,裡應外合,裴家必誅。若是趕不到的話,放火燒山萬物皆毀!”
風吟低下頭,看着梓菡已然淚流滿面的面容,冷聲一笑:“聽到了嗎?這就是你口中的自私自利,這就是你口中的不相信!這就是你想方設法想要拋棄的你!你豈是愚昧二字了得!”
“還不是她!若是她一開始說清楚,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梓菡嚥了咽口水。
她不想死,但是她知道,風吟將一切都說出來,只會讓她死的更快而已。所以,她唯有努力辯駁,減輕自己的罪責。
她不想死!
“若是說出來,你覺得你家公子會任由我倆小姐這麼去做?”風吟冷笑着看着面前這執迷不悟的女人,“還是你有更加簡單的捷徑,可以一舉澆滅裴家二十萬大軍!”
一席話下來,讓梓菡再也沒有了辯駁的理由。
“哦,你剛纔不是還說,爲什麼小姐不將她手下的兵馬編入雲家軍嗎?現在如你所願了,小姐在去呂梁山之前,就已經立了囑咐,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華家兵馬唯公子云祁之命是從。這下,你滿意了?”
最後一句話像是抽乾了梓菡所有的力氣,她現在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麼愚蠢。自己想要拋棄而置之不理的,到底是什麼人。
梓菡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本來對華溪煙此舉頗有微詞的雲家將領,聽了風吟這麼一席話,都羞愧萬分。
是啊,他們不該質疑,那個蕙質蘭心天下皆知的女子,那個傾心公子云祁老少皆明的女子,怎會做出什麼不利於他們公子的舉動?
梓菡這次被拉出去的時候,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像是一個失去了生命的木偶,任人擺佈。
梓菡死了,終究死了,是以一種極爲殘酷的方式,千刀萬剮。
梓菱梓易還有其它雲氏暗衛想要求情,但是見到雲祁冷然的臉色,也都悻悻不敢言。
“梓菡此次,害雲氏大軍,華家大軍數十萬人性命,死不足惜!”雲祁轉過身來,瞥了衆人一眼,復又加了一句,“但凡求情者,同罪論之!詆譭本公子夫人者,處以千刀萬剮極刑!”
雲祁的很辣,似乎是在刷新別人認知的底線。
溫文爾雅,不過表象。但凡有人觸碰他的底線,那便是萬劫不復。
他對華溪煙的感情,真的比所有人的想象還要深上許多。
“蕭小姐?”旁邊傳來了一聲輕喚,讓蕭葉彤身子震了幾震。
“我看你在這裡出神很久了。”溫清關切一笑。
“沒什麼。”蕭葉彤無所謂地聳肩,她確實想到了很多事情。
蕭葉彤看溫清一切勁裝,淡笑問道:“溫公子這是又要迎戰了嗎?”
“是啊。”溫清點點頭,“裴家餘孽,總算是要收拾的。”
蕭葉彤垂頭嘆了口氣,在師兄心裡,裴家的人,真的是死不足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