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顧慮,在他開口的那聲‘我愛你’時,都拋諸腦後,林默默向着季銘川撲了過去,一邊搖頭,一邊道:“銘川,你別難過了,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你!”
“真的?”季銘川的表情猶如一個孩童般小心翼翼。
“真的!”林默默伸手抱住他,眼淚滾滾而落。
季銘川凝眸看着她,下一秒,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猛地吻了下來。
林默默只覺得心底的感情轟然炸裂,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有巨大的潮水奔涌而來,瞬間將她淹沒。
他瘋狂地吻着她,她也熱情地迴應着他,她根本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完全靠着本能緊緊地攀住他,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兩人之間的溫度越來越高,季銘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可是整個世界裡都是自己想念了一年失去了一年的熟悉味道,他覺得自己渾身痛極了,可是,卻依舊放不開懷裡的柔軟。
有鮮血在胸腔裡翻滾,連喉嚨中都是腥甜的味道。可他顧不得其他,只是循着自己的本能,吻着面前女子的眉眼、鼻翼、脣角,一路往下……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似乎知道似乎又不知道。林默默感覺身上一涼,下一秒,卻又一燙。
他們……
可是,她根本不想推開他,那麼這次的相擁,就當做是她生命裡最刻骨的記憶吧,足以慰藉今後幾十年朝朝暮暮的空洞乏味。
或許,有了這次,她今後再難過,也算是有了回憶,來溫暖漫長而又寂寥的一生。
“默默……”季銘川一邊動作着,一邊吻她:“你愛我嗎?”
“嗯……”林默默的聲音完全不是平日裡的樣子,她擡頭望着他,有汗水順着他的臉頰留下,落到她的脖頸上。他的五官輪廓深刻乾淨,無論如何看,都是她喜歡的模樣。她點頭,眼淚和汗水一起落下:“我愛你。”
這個夢真好!
季銘川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又傾下來緊緊擁着林默默,讓他們之間的負距離更緊密一些。
結束的時候,季銘川在林默默旁邊躺下,衝她笑笑,又湊過去吻了吻她:“默默,我好開心!”
說完,他終於抵不過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疲憊,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林默默呆呆地看着他,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他們發生了什麼。她竟然真的和他……
可是,她居然一點都不後悔。甚至,在他釋放的那一刻,她的心劇烈而又歡愉地跳動着,全身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爲此深深地悸動着。
此時,他睡得很恬靜,他濃密的睫毛隨着他的呼吸微微震動着,他的脣角輕輕勾起,就好像正做着什麼美夢。
林默默靜靜地看着他,有一種脈脈溫情在房間裡流轉。
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警報聲在外面的大街上響起,因爲季銘川所在的酒店樓層並不高,所以聽起來還有些清晰。
這樣的警報聲就好像警鐘一般,將林默默猛地拉回了現實。
她戀戀不捨地看着季銘川,天知道,此刻的她是多麼不捨得離開他,她是多想什麼都不管了,陪他到天荒地老。
可是,她有奧利奧了,他還是一個剛滿一歲的寶寶,時時刻刻都依賴着她的寶寶。她怎麼能因爲自己的愛情,拋棄自己的寶寶,或者,帶着寶寶離開他的生父呢?
她真的必須走了。
夢境太美太好,可是,始終不是她能夠擁有的現實。過去她以爲她想要的是和Kevin一起平淡的生活,可是,她卻發現,生活是什麼模樣她不知道,她想要的,只是季銘川而已。
可她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妻子,她不能奪去自己孩子在完整家庭長大的權利。奧利奧還那麼小,他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年,需要父親和母親的精心呵護,她不能自私……
“銘川,原諒我,我必須離開,只能對你食言了。”林默默幾乎語不成聲:“今天我離開之後,我們恐怕就真的是陌生人了。銘川,你忘了我吧,或者恨我也好,不要再因爲我受傷了……”
說着,她湊過去吻了季銘川的眉眼,又深深地吻了他的脣,然後,再也不看他一眼,快步往外跑去。
這次,直到她衝到門口,也沒有人在她的身後用一種害怕失去全世界一般的語氣喊她‘默默’,也沒有人拉着她的手臂,讓她留下來,一直陪着他了……
她猛地拉開門,深深呼吸了一口帶着他氣息的空氣,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她從酒店裡一路跑出來,遠遠地就看到海邊的方向駛來一輛警車,估計是將那幾個人抓了起來。她貼着牆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門,按響了門鈴。
在Kevin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無邊的絕望和悲哀。她終於又回去了,回到那個現實裡去了。不管什麼是她想要的,總之,她終於又一次離開他了……
“Lemon,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Kevin的笑容在看到林默默被撕得有些破碎的裙子時,僵在了臉上:“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林默默剛剛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頭:“剛纔有三個人欺負我,但是我被一個好心人救了,我沒事……”她在說‘好心人’的時候,心臟猛地收縮了好幾下,只覺得無邊的疼痛蔓延全身,冰寒徹骨。
“那傷着了沒有?我剛剛聽到警報,他們被抓走了是嗎?要不要去醫院?”Kevin緊張地道。
“不用,不用……”林默默不住地搖頭。
“Lemon,你嚇死我了!以後晚上千萬不要亂跑了!”Kevin說着,伸出手臂將林默默緊緊抱住。
這一刻,壓抑許久的悲哀再次被點燃,林默默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口,失聲痛哭起來。
Kevin以爲她是被嚇壞了,於是低聲安慰。
她真是壞透了,她揹着Kevin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現在還難過得藉着他安慰的機會大哭。可是,她真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那種從心臟伸出生生挖掉血肉的苦痛分分秒秒凌遲着她,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她甚至想着,季銘川明天醒來,看到她離開,一定會恨上她吧,他爲她受傷,她卻絕情離開。她走的時候明明想要他恨上她的,可是,現在一想到他估計恨她了,她就覺得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她推開Kevin,衝到房間裡,看着熟睡的奧利奧。他睡得正香,她看着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她的選擇沒有錯,她爲了她的寶寶,爲了他能夠在自己親生父母的照顧下長大,所以,她不能後悔……
第二天中午,季銘川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痛得難受,他努力聚起力氣坐了起來,恍惚地看着周圍的環境。
慢慢的,記憶才恍惚着甦醒了回來。
他記得他看到林默默被人欺負,他憤怒得想要焚燬整個世界,他和那幾個人打鬥的時候捱了好幾下,最後拉着她從海邊跑了回來。
之後呢?
對了,他帶她到了她家樓下,然後他讓她上樓了,自己則獨自回去。
記憶到了這裡,就變得有些不切實際起來。
他記得她是聽他的話上了樓的,可是,他怎麼又覺得她好像又回來找他了?她似乎又過來扶住了他,然後帶他回到了酒店。
那之後呢?
季銘川的身子猛地僵住了,爲什麼他記得他們在動情之時,還睡在了一起?!當時那個感覺太真實太美好了,就算是夢裡似乎都沒有那麼的歡愉。
那麼,這是真的嗎?
他吻她,他抱她,他進入她,她竟然也那麼熱情地迴應他!
天哪,這應該是他的想象吧!她白天裡對他說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冰冷如刀,又怎麼可能迴應他!
季銘川坐在牀上,拼命地想要找到一絲林默默來過的痕跡,可是房間裡空空蕩蕩,似乎他記憶裡的一切,根本就是他的美夢!
也對啊,她都忘記他了,又怎麼可能在他問她的時候,還說她愛他。他的想象力真夠強大的,竟然自己構思出了這麼一個完美的夢境,還真實得好像切切實實發生過一樣!
季銘川覺得自己的喉嚨幹得難受,於是,撐起身想要去客廳倒水。
突然,他的動作猛然定格。
在他的牀頭,放着一杯水。在他的記憶裡,她是起身幫他倒過一杯水的。
所以,她真的來過!
那麼,之後的種種,是真的嗎?
季銘川只覺得自己被一種情緒緊緊地拽住,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恨不得馬上就衝過去問林默默個清楚。
他要問她,說愛他是不是真的,他要告訴她,他要接她回國,給她一個家!
因爲起身猛了些,他的血液迴流得不及,他眼前有些發黑,還是扶住牆才勉強站住,他晃了晃,想到自己這樣就算真找到了她家,說不定還會被Kevin給打出去。
他從來都不是個容易退縮的人,只要想要的,都會去努力爭取和抓住,決不能因爲所謂的面子或者驕傲留遺憾!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精神和身體,然後去當面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