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思愣住。
秦尋說得這麼坦蕩明白,毫無保留地跟她說起這個事情的經過,讓她無法產生任何懷疑,況且,秦尋對她,也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吧。
依照楚月兒的人品,也完全乾得出來這種事。
想明白後,楚思思的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
放鬆下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剛剛,被秦尋打斷的思緒再次連接了起來——
她的心情,到底爲什麼會因爲秦尋這麼激烈地忽高忽低?
當然不是因爲什麼楚月兒,那個楚月兒就算是嫁給一個乞丐也不關她什麼事,頂多她會站在一旁拍手稱快。
心臟被一種熟悉的感覺所纏繞,楚思思震驚地微微掙脫開秦尋的禁錮,看向他的臉龐。
前世,楚思思也是深深地愛過一個人的,只是後來那些愛都變成了無盡的悔恨和仇怨,橫亙在她的心頭,她不斷地提醒自己,要變強,要復仇。
她每天都生活在提防與算計中,面對地是數不清的明槍暗箭,久而久之,也就忘記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
更何況人們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前世被陸也旭那樣深深地辜負過,怎麼還敢再去愛,所以她也在潛意識裡刻意地把這種感情埋在心底最深處。
楚思思看着不知道何時已經安穩睡過去的秦尋,有些忍不住地擡起手細細地摸過他好看的眉眼。
有一個念頭愈發清晰,讓她無法再逃避——
是的,楚思思,你承認吧,你喜歡上秦尋了。
雖然這個男人明明總是冷言冷語,做事又霸道強橫,但是,他總是會像一束光,在她陷入困境時爲她驅散陰霾,把那些風雨全部擋在身後。
一次又一次的,好像把上輩子命運虧欠她的所有呵護都一口氣補上了。
所以楚思思沒有辦法再無視自己的心,雖然不想承認,雖然本能地想要逃避,但是那種心動,就是喜歡啊。
楚思思第一次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環繞過秦尋的腰,輕輕地回抱住他。
但是很快,她就收回了手。
這些喜歡,畢竟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能夠得到秦尋這樣優秀的男人,是多少女人前仆後繼的夢想。
他這樣的身份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花邊緋聞,想必也是因爲他是個非常挑剔的人吧,那麼多優秀的女人都沒能入得了他的眼,她楚思思又憑什麼。
她不過是一個身世見不得人的私生女罷了,就算是楚家都瞧不上她,秦尋就更看不上她了吧,否則爲什麼他們同牀共枕這麼多次,除了他被下藥求他那回以外,他對她從來都沒什麼興趣。
可能在他的眼裡,她就真的只是一個能夠幫助他好好睡覺的工具罷了。
這個想法,讓楚思思心裡本來翻滾的甜蜜又裹上了一層苦澀,煎熬極了。
她搖搖頭決定不再去想這些,就算她真的喜歡秦尋,這份喜歡會不會被接受?又能堅持多久?
這些問題,都不是她現在應該想的,她的仇還沒有報,那個母親真正的心上人還沒有找到,那個虎視眈眈想要殺她的人也還沒有頭緒,還有池昂到底和她有過什麼樣的關係也還未查清。
所以,她想等一等,等她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再來認真考慮一下這份感情該何去何從。
……
第二天早上,楚思思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枕邊是空的,她以爲秦尋已經離開了。
她赤着腳走下牀,走起路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迷迷糊糊地來到門口,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楚思思一愣。
秦尋沒有走?還在她家裡?
她剛想走出去,卻發現秦尋還在說話,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很顯然是在打電話。
楚思思怕他是在打工作上的電話,就沒有出去,以免打擾了他。
她轉身想走回房間,可這時候,外面打電話的秦尋,突然擡高了他的音調,說話的聲音就從門縫裡傳了進來——
“我不要聽廢話,你只需要告訴我,知道你們找到那個女孩了麼?那個人對我很重要,馬上找到她,找到後馬上下手。”
冰冷的語氣,是楚思思從未聽過的狠絕。
楚思思在那霎那間,如墮冰窖,從頭涼到腳。
秦尋,在找一個人?還是一個女孩?
一個可怕的猜想,不由自主的在楚思思心裡凝成——
她上輩子臨死前,在那個神秘男人給她的信封上看到了那個特殊符號,後來也查到那是秦家的家族標誌,所以,她把殺她的兇手鎖定在了秦家,每一個年輕高挑的男人。
她後來之所以排除掉了秦尋,不過是因爲她覺得他沒有任何動機,而且他在明明可以下手的無數個時機裡也沒有任何行動,最重要的是,她私心覺得,不希望是他,所以她這樣不斷暗示自己。
說到底,她並沒有百分之白的證據能夠證明秦尋並不是殺她的那個人。
現在他說他在找一個女孩,並且急切地想要下手。
會不會她一開始就想錯了,秦尋或許並不是不想殺她,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她就是他要殺的那個人。
他應該是在找一個女孩,但他也不知道那女孩到底是誰,到底在哪裡,但他一旦找到那個女孩後,就會對她下手。
會不會,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孩?
如果,不久的以後,他發現,她就是那個女孩,到那時是不是他之前對她的所有好都不作數了,秦尋依然會冷着臉派人將她一擊斃命。
就好像上輩子一樣。
房間外,秦尋似乎不知道楚思思已經醒了,打完電話後,就直接離開了她家。
而楚思思,聽見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只是雙眼渙散的癱坐到牀上,手中摩挲着秦尋前不久交給她的那張房卡,臉色蒼白。
就在幾個小時前,她纔剛認清自己對秦尋的感情,幾個小時後,秦尋重新成爲可能殺死她的頭號嫌疑人。
命運,對她,還是那麼諷刺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