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詩源這時纔想起,今天是蘇謹兒三朝回門的日子。
他讓人立刻打開大門,自己則換了一身喜氣的衣服在門前鄭重相迎,出去前,還不忘記囑咐下人,不要讓劉雪琴和蘇真兒出來,省得多生事端。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劉雪琴和蘇真兒那兒。
劉雪琴倒是還忍得住,偏偏蘇真兒,她哪裡安生得下來,不停地摔砸着屋子裡的東西。
劉雪琴趕了過來,進門口的時候,差點被蘇真兒丟過來的茶盞砸到了腦袋。
幸好她身子靈巧,躲閃了過去。
一看到劉雪琴,蘇真兒立刻大吵大嚷地喊了起來:“娘,憑什麼不讓我去?爹爹真是太偏心了……唔……”
劉雪琴被蘇真兒唬的不輕,忙衝上去捂了她的嘴,迭聲說:“我的小祖宗喲,這會兒你爹正在氣頭上,你快別喊了,讓人聽了去怎麼使得?”
劉雪琴越是這麼說,蘇真兒的心裡越發委屈,她撲在劉雪琴的懷裡,痛哭流涕:“娘,女兒不甘心不甘心啊,那蘇謹兒就有能耐嫁給六王爺做王妃,女兒卻連個太子側妃都當不得,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
“這分明就是爹爹偏心,就因爲女兒不是嫡女,是庶女,爹爹才這麼偏心於她的。如果我是嫡女就好了,如果我是嫡女就好了。”
“……”
“娘,都怪你,誰讓你不是正房,只是一個侍妾呢?你爲什麼就不讓爹爹把你扶正呢?”
“真兒,你放肆!孃的事情,什麼時候到你管了呢?”劉雪琴臉色一黑,不高興了起來。
“難道女兒說的不對嗎?蘇謹兒的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你都還未被扶正,你就甘心一輩子當個姨娘嗎?你就不想做正室嗎?”
“……”
“娘,你要知道,你如果不是正室,連我都會受到影響,讓我也只能成爲一個庶女而已。”
“蘇真兒!”劉雪琴對蘇真兒舉起了巴掌,想一巴掌掌摑下去。
不料,蘇真兒不退反進,迎着劉雪琴的巴掌擡起頭來:“你打啊你打啊,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活在這個世上,是這麼的痛苦,還不如死了的好。”
劉雪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對着蘇真兒紅潤的臉頰,卻沒捨得打下去。
最後,她狠狠地放下手,怒道:“你爹說得對,平時都是娘過於驕縱你了,你就在屋裡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說錯了什麼話吧。”
蘇真兒的話連帶着也氣到了劉雪琴,她揮開蘇真兒,直接走出門外,不再管蘇真兒。
其實,劉雪琴知道,蘇真兒的話是對的,蘇謹兒的娘都死了這麼多年了,她還未能成爲正室,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也不甘心,但奈何,蘇老夫人曾經對蘇詩源說過,劉雪琴想要當正室,可以,等她死了以後再當吧。
就這麼一句話,把劉雪琴的正室美夢給打破了。
蘇真兒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終於還是把劉雪琴給氣走了。
……
劉雪琴是走了,但蘇真兒卻完全沒覺得自己有錯,她氣鼓鼓地往內室去,到了屋裡後,卻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最後,自己和丫頭換了衣服,趁着守門人不注意的時候,喬裝成丫鬟,偷偷溜去大門前卡看熱鬧去了。
蘇真兒等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看到六王府的車馬帶着各色禮品出現在丞相府門口。
端木天佑站在馬車前,回身牽過蘇謹兒的手。
今日三朝回門,自然是不敢怠慢,他們都是按品着正裝。
蘇謹兒穿了一身緋色的對襟織錦長裙,繡着好意頭的祥雲團福一類的紋樣,端木天佑則選了紅色的外袍,上面也是繡了同樣的紋路。
兩人面上同樣是清冷的神色,讓人越發覺得這兩人天生就該在一起。
蘇詩源領衆人迎上前禮數週全的拜下去,朗聲唱禮後領兩人往正堂去。
這一路上,蘇謹兒都沒錯過蘇真兒那雙嫉妒的眼睛,朝蘇真兒那處遞去一個嘲諷的笑意。
藏在人堆裡的蘇真兒越發壓不住火氣,只是蘇詩源在她眼前不好發作。
蘇詩源讓兩人安坐後,才解釋道:“劉雪琴和真兒身子不適,這纔沒來,還請王爺和王妃恕罪。”
蘇謹兒看了眼藏在人羣中,握拳咬牙的蘇真兒,搖搖頭:“不妨事。”
蘇詩源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順着看去恰好對上了蘇真兒尚未來得及收起的嘴臉,心中大怒,這個劉雪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怎麼就讓她跑出來了?
當着大家的面不好發作,只得先穩下怒火讓人去請老夫人和大哥出來。
一盞好茶喝完,老夫人和蘇謹兒的大伯蘇勝源剛好來到大廳,兩廂見過之後兩人鄭重的拜見了兩人,蘇老夫人看着下頭兩人的樣子連聲道好。
蘇家是東陵國的首富,掌握着整個東陵國的經濟命脈,從衣食到住行,無不囊括,而蘇老夫人則是蘇家真正的掌權人。
家中一切大小事務、商鋪裡的一切運作、和某些商戶的合作,都必須經過她的同意。
蘇老夫人的一句話,可以讓東陵國所有的商戶抖三抖。
蘇勝源則是蘇老夫人的大兒子,與蘇謹兒的父親蘇詩源是同胞兄弟,和蘇詩源有幾分相像。
他今年四十多歲,微微有些發福,長得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但和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那只是表面現象。
和蘇詩源有所不同的是,蘇勝源是一個商業奇才,在商場上,更是個說一不二、心狠手辣的主,要不然,蘇家也不可能保持着東陵國首富的地位。
蘇老夫人側頭吩咐丫頭們備禮物,多是貴重的首飾和料子,當看到那尊羊脂玉做成的佛像時,蘇真兒和蘇詩源都是一驚。
蘇詩源對蘇老夫人說:“娘,這個太貴重了,這還是爹不遠萬里尋來保佑您身子安泰的啊。如今怎麼就……”
蘇老夫人一聽,立刻伸手摩擦着佛像:“不錯,這是謹兒的爺爺送給老身保平安的,可如今啊,謹兒出嫁了,她爺爺也該保佑她平
平安安的。再者說我這一把老骨頭,有你們陪着說笑,不拘着這個玩意,拿着吧。”
蘇謹兒伸手接過感覺沉甸甸的,鄭重叩一下頭謝過蘇老夫人,又聽大伯蘇勝源說:“娘,你真是把這個孩子疼到心裡去。”
一陣寒暄之後,老夫人起身想帶蘇謹兒回房,蘇真兒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姐姐許久未歸,可否陪妹妹先去花園說說話,祖母您看借一會兒可使得?”
蘇老夫人臉上明顯的不悅,蘇詩源看見蘇真兒這樣氣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蘇真兒知道蘇詩源這個人,當着端木天佑的面,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氣的。
未等老夫人和蘇詩源開口,蘇謹兒狀做親暱的上前一步走近蘇真兒說:“是啊,許久未歸該“好好”與妹妹談談心纔是,那一會謹兒兒在與老夫人說話吧。”
蘇老夫人這才點點頭,搭着蘇勝源的手往內室走去。
花園裡,蘇真兒打量着對面衣着光鮮的蘇謹兒。
她是嫡女,此刻又是六王爺正妃,名列已然皇族之中,自己是庶女,雖然劉雪琴還算得寵,但還不是要嫁給太子做側妃都不被允許,憑什麼一切好事都是她蘇謹兒的。
蘇謹兒先開口:“怎麼?本王妃還沒恭喜妹妹,終於出來了,就這麼急巴巴的找我了?”
她上前一步站在蘇真兒面前,這麼不起眼的動作讓蘇真兒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鼓起勇氣把脊背挺的直直的,聲大了三分:“怎麼?我出來了你很不開心吧?我可是太子爺親自救出來的人,他日太子還要娶我作側妃。”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真兒的眸中不乏得意和炫耀的意味,只是蘇謹兒一聽不由笑起來:“你別逗我笑了吧,若是爹爹同意了,你堂堂未來太子側妃會需要穿着下人的衣服,還需要爹爹幫你掩飾你身子病了嗎?”
蘇謹兒在她身邊踱步,每一步都能聞見凌城裡數一數二的脂粉鋪千金難買的脂粉香,衣料的紋樣都是金線織就,亦步亦趨間從皓腕滑下來的翠玉鐲子,不消多看就知道水頭極好。
再看看自己上下,一副下人的衣裳,真是一個強烈的對比。
看到這裡,蘇真兒眼睛都嫉妒的紅了半圈。
只是剛纔的話又不好反駁,只得說一句:“病不病的與你什麼干係?”
“這干係倒是沒有,只是別打着太子的名頭,指不定哪日母后心情不佳惦記起你,你一個人不打緊,連累了蘇府可不好啊。”
蘇真兒被噎的半晌無話,後頭的小廝們卻帶着兩個魁梧有力的嬤嬤來:“王妃,老夫人說讓您緊着回去呢,想必是有事要說。”
蘇謹兒嗯了一聲,睨了蘇真兒一眼拂袖隨着一個丫頭往正廳走,而蘇真兒要追趕的時候,卻被兩個魁梧的婆子架住,也不管她的罵罵咧咧,只帶回到劉雪琴那,並守在附近。
蘇謹兒回想着剛纔的事覺得好笑,搖搖頭進了大廳,蘇老夫人連忙拉着蘇謹兒就往屋裡去。
那一副情急的樣子,就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跟她說似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