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端木天佑遲愣了片刻,之後對那白衣男子說。
他不明白,爲何剛一見面,這從未見過的的人就要對他奉承一番,或者,他是爲了挑撥他跟端木尚澤之間的關係?
端木天佑心中微微曬然,其實他跟端木尚澤之間的關係,根本不需要別人挑撥,已經勢同水火,不過只彼此之間還有那麼一層紙擋着罷了。
白衣男子的話語雖然不多,但是一旁的端木尚澤聽完卻青了臉色……
方纔男子給他見禮的時候,也不過說了四個字萬福金安,想不到對端木天佑,卻戰神長,三生有幸段短的,這對比他可有些受不了,他是堂堂太子,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會未來的皇上,雖然這話大逆不道,但這就是他對太子身份的定位,可那白衣男子,竟然對端木天佑要比對他更殷勤。
白衣男子把端木尚澤的面部變化偷偷看了個清清楚楚,雖然心中有着自己的確定,但是臉上依舊是平靜如水。
白衣男子問候完端木天佑,便又不慌不忙地退到了賀將軍的身後,低頭再不言語,也不在看任何人。
“太子殿下,本公主也是本次四國比試的選手之一呢,要不您也介紹介紹?”端木尚澤的身後,突然傳來西涼公主那個明顯帶着挑剔意味的嗓音。
現在西涼公主可是大大的不悅,對北漠國完全沒有了好感,那大將軍無視她也就罷了,那個帥氣的白衣男子問候了端木弟兄,卻偏偏將她晾在了一遍,要是她不提個醒,說不定連太子都忘記她的存在了。
“對,賀將軍,本宮來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西涼來的大公主,代表他們國家參加這次的四國比試。”對於西涼公主怒刷存在感的行爲,端木尚澤不能無視,只好簡單地做着介紹。
賀將軍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白衣男子,只見白衣男子衝着西涼公主抱了抱拳,這次,甚至連話都沒有說。
一下子,西涼公主的臉變成了紫茄子的顏色,氣氛瞬間尷尬了起來。
“呵呵……好,賀將軍帶門人來參加比賽,千山萬水,旅途勞頓。本宮代表父皇感謝你們的到來,請隨本宮進館吧!”小小的尷尬後,端木尚澤很快打着圓場,用手一領,帶着衆人走進了迎賓館。
一邊走,端木尚澤一邊對迎賓館的建築羣落品頭論足着,背手前進的他,好似個視察工作的領導。
“六皇弟,難怪父皇將如此大任交於你去處理,果然,這迎賓館真是煥然一新啊,看起來,你還是比本宮強不少啊。”端木尚澤一邊說着不冷不熱的話,一邊回過身來看端木天佑。
端木天佑對他這看似誇獎的話毫不在意,在東陵國他聽過奉承的話多了,但是唯一他不會接受的,就是端木尚澤的好話,本就同他勢不兩立,這種好話誰說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皇兄過譽了,臣弟不過是監督而已,一切具體的修繕事物,都是工部尚書李建安一手操辦的。”端木天佑回答。
“哦哦……不錯,不錯。”端木尚澤嘖嘖地聲音令人生厭,當然,他自己是沒有這個自知的。
繞過第一層大院,便是並排而建的三層院落,寬闊無比,別說使團這百人了,就算是
再多上一倍,迎賓館的房子也是綽綽有餘。
左邊的院子,是西涼國的住處,而右邊的,則是給北漠國準備的,由於南寧國並未派代表團前來,所以本來給他們準備的中間這個巨大的院落便空了下來。
一路之上,西涼公主一句話都沒說,本來再次見到端木天佑,她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但是不管是那什麼賀將軍,還是按個神秘的白衣男子,都好像對她刻意無視着,好像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一樣,這讓她感覺到十分不悅。就在衆人談話的時候,她領着身邊的大宮女回到了左邊住處去了。
西涼公主悄然離開,其餘的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只有端木天佑不屑地晃了晃頭。
現在他的心思,都在那個神秘的北漠男子身上,不知爲什麼,端木天佑總感覺這個人深不可測,儒雅的表面之下,似乎隱藏着旁人察覺不到的危險。
“賀將軍請看,這就是爲你們準備的院子,希望你們能夠滿意,這裡有房屋百間,足夠你們使團的人員居住了。”端木尚澤介紹道。
“多謝貴國費心。”賀將軍禮貌地迴應着,放眼望去,寬大的院落四周,果然是數不清的房屋住處,看樣子是剛剛粉刷過的,一片如雪的潔白。
白衣男子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卻也微微點着頭,看來他對住所也是非常的滿意。
“賀將軍,本宮奉皇命前來迎接衆位,既然北漠使團已經平安到達,想必你們也是旅途勞頓,如此說來,那本宮就回父皇那裡去交旨了,你們請自便。”端木尚澤眼看着一切已經安排齊畢,這就要告辭。
“太子殿下,那末將就不挽留了,請代替末將轉達對貴國天子的敬意。”賀將軍再次施禮。
“一定,一定。”端木尚澤說罷,看了看身旁的端木天佑。
“六皇弟,既然你是總負責人,那本宮也就不打擾你了,若賀將軍和他的使團衆人有什麼困難,你要竭力相助纔是。”說罷,端木尚澤還假惺惺地拍了拍端木天佑的肩膀,好似一副期待滿滿的態度。
“不勞皇兄費心,慢走不送!”端木天佑毫無感情地說。
太子帶着隨身的僕人們轉過大院,離開了迎賓館的大門,消失不見。
“哼……”端木天佑哼了一聲,輕輕用手拍了拍方纔被端木尚澤拍過的肩膀,這動作,似乎像是在拂去一層薄薄的塵土一般。
之後,端木天佑帶着賀將軍將迎賓館的重要設施都走了一走,告訴他哪裡是吃飯的地方,哪裡是沐浴的所在,總之介紹得十分詳細。
一切都處理完畢之後,端木天佑便同賀郎告辭,說如果有什麼問題,直接找迎賓館的下人,下人自會用最快的速度通知給他的。
對端木天佑的細心再三表示了感謝,賀郎目送着他走出了迎賓館的大門。
館外一陣喧鬧,人喊馬嘶,端木天佑帶來迎接的隊伍啓程離開,很快,周圍便恢復了安靜。
巨大的迎賓館內,雖然居住的人數衆多,但是卻並沒有什麼吵鬧的聲音,使團的每個人都在屬於各自的房間裡,做着各自的事情,倒也相安無事。
晚間……
賀郎褪去了一身笨重的鎧甲,穿了一身輕便
的衣服,穿起貼身的衣服,更顯得此人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剛剛洗漱過的他,正打算去那神秘的儒雅男子的房間。
然而推開房門,卻見裡面空無一人,四下尋找,賀將軍終於在迎賓館的正院發現了那個白色的身影,孤單單冷清清的一個人站在院落正中。但此情此景,不僅感受不到絲毫的淒涼與落寞,相反卻給人一種瀟灑空靈的感覺。
賀將軍皺了皺眉頭,知道他這又是在想心事了……
“外面風寒,您還是回屋中休息去吧。”賀郎悄悄來到年輕人的身後,恭敬地說。
只見白衣男子在手中端着一個紫砂的小茶壺,玲瓏的壺嘴處還散放着縷縷的白霧。他的臉對着當空的明月,袖口袍襟隨着寒風微微地擺動着。
忽然間,他用一種特殊的曲調吟唱起來,這曲調宛轉悠揚,讓人不禁着迷。
“對冷月,臨寒風,夤夜孤立長院中。萬里山河,今宵不見,身在東陵,嘆風景已不同,已不同……”
看起來白衣男子對音律的造詣頗高,這好似自言自語的即興曲調,真好像譜自名家之手一般,令人聽入耳去,旋律卻在心頭久久徘徊,無法消散。
賀郎無聲地聽着,雖然知道他的才華,但每次見識,也令他這粗莽的一介武夫心生共鳴。同時又是滿滿的敬佩之意。
就他這一身見景生情,睹物興曲的本領,恐怕他一生也學不來百分之一……
“賀將軍,你先回去吧,我在此賞會兒月,一會兒便歸。”白衣男子沒有回頭,淡淡地說,擡手輕飲了一口熱茶。
“是……”賀郎知道他的脾氣,自然也就不再說什麼,凝神地望了兩眼在他看來枯燥無味的明月,轉身回北漠的院子了。
銀白的月光灑向大地,將男子的身體整個包裹在柔和之中,斜斜的,將他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之上。
良久,男子將視線從蒼穹之中收回,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端木天佑,哼哼,略施小計便印證了我的猜測,你和太子之間微妙的關係,或許日後能爲我所用啊。”男子一邊說着,一邊勾起了脣角,他那一向平淡如水的面色,第一次轉變了風格。
此刻,在他那張俊美儒雅的臉上,第一次掛滿了野心,掛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險惡……
……
蘇謹兒面色凝然,仔細回憶着方纔端木天佑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看起來端木天佑和蘇謹兒還是蠻心有靈犀的,端木天佑晚間剛剛回到府中,便找到了蘇謹兒,告訴了她今日北漠國使團進城的事情,也向她談起了那個讓他頗爲在意的儒雅男子。
而蘇謹兒更是差點驚呼出來,她沒有想到端木天佑和她是有着同樣的感受的。之後她告訴端木天佑今日她在飯館吃飯,在樓上的所作所爲。
兩個人就好像是交流情報的特務人員一般,共同猜測着那個白衣男子的來歷,當端木天佑告訴蘇謹兒,在迎賓館前,那白衣男子對他說的那番恭維的話語時。
蘇謹兒沉下面孔,手託香腮,思考了很久纔再次開口。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神秘的男子一定是在試探你和端木尚澤之間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