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我沒有殺人放火,哪裡來的證據?”歐陽沐雖是抓走了碧珠的父母,可是卻未透露身份一句,便是看管的人也是找的街頭無賴,如何也查不到西寧侯府。
他知道人被救走了,可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因爲整件事從始至終都沒有他的參與,便是許歡宜那邊東窗事發,也攀咬不到他的身上。
“哼!你沒殺人放火,那也要有人信纔好!”
西寧侯氣得不輕,忙喝了兩大口茶壓壓氣,看着歐陽沐那茫然的神情幾恨不得再抽他幾巴掌。
雖說這家人在金玉閣做事,但事情本也牽扯不到他們侯府,可是偏偏在遺物裡有一封信,信被燒了一半,但主要內容都還在。
上面只說他們夫婦無意中撞見歐陽沐姦淫幼女,他們怕被追殺,便準備連夜收拾行李走人。
可他們記掛碧珠這個女兒,便給碧珠留了些她母親的首飾和散碎銀子,又將事情交代了一番,讓她一個人好好生活云云……
可沒想到這一家人沒能逃走,全死在了一場大火中,而這封訣別信便是最有利的證據!
雖然已經死無對證,可單單是輿論壓力也足夠他們受的了,更何況那婢女還偏生是雲曦身邊伺候的,更是麻煩至極!
歐陽沐的臉色變幻莫測,等西寧侯講完之後,歐陽沐才雙眸凝結,跪行到西寧侯身邊,大聲道:“父親!兒子是被陷害的!定是冷凌澈夫婦陷害的兒子!”
見西寧侯神色淡淡,似是不信,歐陽沐咬了咬牙,將他和許歡宜的合謀講了個清清楚楚。
西寧侯聞後先是一怔,隨即更是惱怒的罵道:“你個蠢材,人家拿你當刀使,你便上趕着往前衝?
如今可倒好,這滿城風雨你打算如何收場!”
“父親息怒!這件事的確是兒子思慮不周,可我也是爲了冷凌墨好,他一直消沉萎靡,如此下去,錦安王府不是落在冷凌澈手上,便是落在冷凌弘手上,屆時咱們可就落了敗勢!”
承爵王位,自是也要將兵權一同承下來,錦安王手中的兵權誰不眼紅?
歐陽沐本以爲這件事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可誰曾想到冷凌澈夫婦竟是如此陰毒狠辣。
他們知道在許歡宜一事上爲難不了他,便做了這麼一個局毀了他的名聲,着實可惡!
一直呆呆傻傻的西寧侯夫人此時也聽明白了,哭着喊道:“那害死的雲曦,害了我的女兒還不夠,如今又來害我的兒子,是當我們西寧侯府好欺負嗎?
侯爺,你一定不能放過雲曦,一樣要殺了她爲咱們的孩子報仇啊!”
西寧侯不耐煩的甩開西寧侯夫人,看着那張老臉滿是淚痕,沒緣由的便覺得煩,恨不得上前踹她幾腳。
“愚蠢無知的婦人,你就知道殺人,還知道什麼?若是事情真有這般簡單,太子早就登上皇位了!
你以後給我安分一點,反正我這張老臉也丟盡了,你若是再在府裡興風作浪,我便將你休了!”
西寧侯是真的氣急了,西寧侯夫人嚇得縮起了脖子,嘴巴張張合合,卻是不敢再言語了。
西寧侯怒其不爭的看了歐陽沐一眼,臉色沉若墨汁,“事已至此,也休怪旁人,還不是你素日品行不端,纔會遭此禍事,我會盡快給你安排婚事,早些娶親,也好早些擺脫惡名!”
這次西寧侯夫人沒有反駁,因爲她也希望歐陽沐能早些成家立業,給她生個孫子出來。
“侯爺,您看金陵哪家貴女配得上……”西寧侯夫人儘量放低了聲音,可她現在便是喘氣的聲音重了,也會惹得西寧侯暴跳如雷。
“還金陵貴女,你當金陵人家都是傻的不成?早不結親,晚不結親,偏偏要這個時候定親,哪個人家捨得把自己的女兒嫁過來?”
西寧侯夫人撇撇嘴,一臉的不忿,在她心裡自己的兒子相貌英俊,身份尊貴,又頗有文采。
不過是有點特別的嗜好,那又如何?
有些人還好男風,不也一樣正大光明的去小倌館嗎?
可這些話西寧侯夫人不敢再說,歐陽沐一怔,他不想成親,他厭煩女子那做作風騷的姿態,哪裡有女童的淳樸自然。
可是歐陽沐還沒有到色令智昏的地步,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最近二皇子一派吃了虧,正死死盯着他們,若是稍有不慎,定會摺進去!
“是!一切但聽父親安排!”歐陽沐一臉灰敗失望,卻只好認命,心裡對錦安王府卻是恨了起來。
……
“世子妃!西寧侯府也太不要臉了,把黑的也能說成是白的,您可知金陵現在都在傳些什麼嗎?”喜華忿忿不平的說道。
“什麼?什麼?”最近冷清落不來王府了,失了小玩伴的嶽綺夢本就無聊,聽到外面的消息就跟着激動起來。
“外面現在有傳言說,西寧侯世子之所以尚未成親,是因爲當年西寧侯給他定了娃娃親。
只可惜那姑娘的父親因爲失職被罰,去了外地,待人家姑娘及笄之後,父親又沒了,這才一拖再拖,直到那姑娘出了三年喪期才研究婚事呢!”
喜華一邊說一遍撇嘴,不得不讚嘆這些人的三寸不爛之舌。
“西寧侯倒真是一顆慈父之心,只怕這戶人家也是千挑萬選上的!”雲曦冷笑說道,隨即便低頭專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繡活。
她繡的是小孩子穿的肚兜,因爲還不知道男女,便繡了一些竹紋,這樣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嶽綺夢也嘖嘖稱奇,搖頭感嘆道:“真是讓人開了眼界啊,居然能在幾日之內將流言逆轉,果真厲害!”
雲曦揚脣笑了笑,西寧侯自是費了一番苦心的,先是找到這麼一戶敗落人家,一聽能結上這般好的婚事,自是什麼都答應。
就連碧珠家裡的慘案,都只說是有人故意陷害,得了上面的令,京兆尹抓了兩個替死鬼也就這麼算了。
楚帝不想動西寧侯府,自是有一百個辦法保住他!
正好碧珠低着頭走了進來,她肩上挎着一個小包裹,跪在地上,誠懇的說道:“世子妃,這件事沒有做成,奴婢願意出面指認,便是死也要拉下他!”
雲曦放下了手裡的繡活,看着碧珠嘆了一口氣,“西寧侯不是你幾句話就能扳倒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自有我來處理……”
看着碧珠還是一臉愧疚的樣子,雲曦揚脣笑了笑,開口道:“世上有什麼比家人團圓更好的呢,喜華她們家中無人,而你不同。
我本就想着將你放出去,不過是提前了一些,你雖是做錯了,但你沒有害我,也不必自責,和你家人好好過日子去吧!”
“世子妃!”碧珠感動的熱淚盈眶,鄭重的給雲曦磕了三個頭。
“奴婢能遇見世子妃,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氣,以後奴婢也一定會爲世子妃祈福,希望世子妃多生幾個小主子,和世子永遠恩愛不離!”
喜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去拉碧珠,笑着說道:“到底生幾個你得問世子的意思,萬一人家還沒想生,卻被求得一年一個,那豈不是要累死世子妃了!”
喜華話一出,衆人都笑了起來,碧珠也擦擦眼淚,破涕爲笑,依依不捨的和每個人告別。
喜華和碧珠最親,將碧珠送上了馬車,臨行前將一個小盒子給了碧珠,“這是我們幾個的一點心意,就算是你以後嫁人我們爲你添的嫁妝吧!”
碧珠不肯收,喜華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咱們姐妹一場,不過是大家的一點小心意,你便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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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忘了這裡的一切,更不要提及主子的事,知道了嗎?”
碧珠含淚點頭,駕車的玄宮看了喜華一眼,沒想到芙蓉閣裡最跳脫的她竟也這般穩重可靠。
碧珠進了馬車,仍舊掀開車簾依依不捨的看着喜華,玄宮甩了一鞭子,馬車飛馳而去,只留下一道黃色的煙塵。
喜華溼了眼眶,擦了擦眼角,喃喃道:“別了碧珠,這裡本就不適合你,願你如林中的鳥兒自由暢快,再無憂慮……”
西寧侯府最近在緊鑼密鼓的張羅着世子歐陽沐的婚事,歐陽沐嗜好女童一事雖是被隱隱壓下,但是依然有許多人存有疑惑。
歐陽沐則是像沒事人一般與好友飲酒作詩,自在快意,絲毫不被流言所擾,完全一副清流公子的模樣,倒是讓人不由得漸漸相信。
雲曦聞後只是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這歐陽沐能裝多久,這件事還遠遠沒完呢!
雲曦進宮看過冷清落一次,她雖是還有些悶悶不樂,但是性子也被轉了過來,還送了不少好東西給四公主添妝。
四公主與瑾妃都是一樣的溫柔性子,沒有把冷清落之前的無禮放在心上,兩姐妹倒是漸漸話多了起來,沒事便在御花園坐坐,氣氛和樂。
可嶽綺夢便覺得無聊了,雲曦身子漸沉,不能去街上閒逛,嶽綺夢便帶着紫鵑自行出去遊玩。
雲曦倒是不怕嶽綺夢被人欺負,只是擔心她遇到一些貴胄難以脫身,便給了她王府的令牌,若是有人找她麻煩晃一下令牌就可。
紫鵑看着興致正好的嶽綺夢,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姐,你在金陵待的時間還蠻長的,你是喜歡這裡嗎?”
“還好吧!不過這金陵還真是什麼人都有,的確長見識!以前咱們見的壞人,最多是恃強凌弱,這裡的人卻是千姿百態,讓人防不勝防!
咱們把金陵這些壞人的手段都識破,以後去哪闖蕩都不怕了!”
紫鵑也點點頭,還輕蔑的瞥了一眼嶽綺夢,心裡感嘆還好自家小姐沒生在這裡,否則依小姐這麼笨,還不早早被算計死了啊?
兩人正是閒逛着,突然聽到一道柔和的女聲:“嶽姑娘!”
嶽綺夢轉身去看,只見秦盼兮正在衝她招手,嶽綺夢對秦盼兮的印象還可以,便笑着走了過去。
“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嶽姑娘,還真是有緣,我們不如去茶樓小坐一會兒?”秦盼兮溫柔有禮,說話的聲音又悅耳動聽,嶽綺夢從不會拒絕漂亮的人,便點頭跟了上去。
茶樓裡的雅間十分別致,秦盼兮素手烹茶,姿態優雅,嶽綺夢一時看的有些醉了,真心的讚歎道:“秦小姐烹茶的模樣真好看!”
秦盼兮抿嘴一笑,但見嶽綺夢坐姿隨意,穿着也十分簡單,可偏偏她那張臉美的很,便是秦盼兮也要承認,嶽綺夢的身上有一種別人沒有的自然。
秦盼兮的眸色暗了暗,她給嶽綺夢斟了一杯茶,兩人便閒聊了起來,秦盼兮是一個聰明人,嶽綺夢又是個坦率的,兩人聊得也甚是開心。
“嶽姑娘在金陵待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曦姐姐很照顧我的!”嶽綺夢笑着說道,並未多想。
秦盼兮微微垂眸,聲音微冷一分,開口試探問道:“那嶽姑娘可有想家了?咱們相識一場,你若是想要離開,可定要與我說啊!”
“暫時還不會呢!我覺得金陵挺好玩的,還想再多住些日子,再說我也捨不得曦姐姐她們!”
秦盼兮手一頓,勉強的揚起了一抹笑,“可嶽姑娘久不回家,你的父母不會擔憂嗎?”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我自小便獨立慣了,再說這次我出來,一是要歷練自己,二是要給我爹孃找個女婿回去!”嶽綺夢喝了一口茶,笑盈盈的說道。
秦盼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嶽綺夢,這種話也是一個女孩子能說的?
可她正好可以藉此來套一套嶽綺夢的話!
秦盼兮揚脣笑了笑,故作關切的問道:“嶽姑娘真是率真可愛,那不知道嶽姑娘可有了意中人?”
“唉……還沒有呢……我這次剛出來便遇見了曦姐姐,直接來了金陵,等我離開金陵再入江湖的時候再找吧!”
“難道嶽姑娘喜歡江湖中人?咱們金陵好男兒衆多,嶽姑娘就沒有一個喜歡的?”秦盼兮心中一喜,連忙試問道。
嶽綺夢托腮想了想,搖搖頭道:“雖然好看的是不少,可我還是喜歡江湖中人,我可不喜歡待在後院裡,豈不是要逼死我啊!”
秦盼兮聞此更是開心,又爲嶽綺夢斟了一杯茶,她看了嶽綺夢一眼,眼眸微動,咬了咬嘴脣開口道:“有件事我想請姑娘幫忙……”
“你說!”嶽綺夢痛快的答應了。
秦盼兮嘆了一口氣,滿目憂愁,她擡眸看了嶽綺夢一眼,眼中有淚光閃過。
“嶽姑娘,今日我也與你坦誠相交,其實我有心儀之人了……”秦盼兮滿臉通紅,讓她來說這種事實在是一種折磨,可她現在唯有一試了!
嶽綺夢挑了一下眉,似是有些意外,沒想到秦盼兮會與她說這種事。
“嶽姑娘,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喜歡陸公子!”秦盼兮深吸一口氣,終於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嶽綺夢豁然起身,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你居然喜歡陸流君?”
陸流君那種又迂腐又風流的男人居然也有人喜歡?
看着秦盼兮投來的不解目光,嶽綺夢呵呵賠笑,臉色僵硬的應和道:“挺好!挺好!”
秦盼兮蹙了一下眉,心中起疑,轉了轉眼眸開口道:“可是陸公子似乎對姑娘有些誤會,他以爲姑娘對他有意,想着姑娘是世子妃的好友,不忍辜負,便拒絕了我……”
“我對他有意?他是這麼說的?”嶽綺夢氣得咬牙啓齒,恨不得立刻將陸流君扯過來揍一頓!
秦盼兮點點頭,眸中泛着點點淚滴,無助的看着嶽綺夢,“其實我從很久以前便喜歡陸公子了,他以前從未回絕過我,可是他顧及姑娘與世子妃交好,這才拒絕了我,所以我想請姑娘幫幫我……”
秦盼兮的話說得曖昧不明,若是不細細分辨,定會覺得陸流君和秦盼兮以前是有情的,不過因爲嶽綺夢與雲曦關係好,陸流君又誤會嶽綺夢喜歡他,因着不敢得罪錦安王府這才傷了秦盼兮。
“如何幫?”
秦盼兮擦了擦眼淚,嬌弱無助的說道:“只求姑娘讓陸公子明白,你是不喜歡他的,你的心裡已經有了別人……”
“你想讓我如何做?”嶽綺夢眼睛不眨的看着秦盼兮,鄭重的開口問道。
秦盼兮心中歡喜,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便開口道:“只需讓陸公子知道姑娘心裡有了他人,比如殷小侯爺!
殷小侯爺與陸公子關係甚好,若是陸公子知道姑娘喜歡的是殷侯爺,那麼他一定會放棄的!”
“然後你們便可以在一起了?”嶽綺夢雙手托腮,淺笑問道。
秦盼兮紅着臉點了點頭,嶽綺夢笑意更深,嘴角上揚,卻是笑盈盈的道:“我拒絕!”
“爲什麼?”秦盼兮的聲音不由尖銳了一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秦盼兮連忙放緩了聲音,可憐兮兮道:“姑娘爲何不肯幫我,難道你喜歡陸公子?”
最後一句疑問帶着陣陣寒意,嶽綺夢聞後笑了笑,坐直了身體。
“我不喜歡他,可我覺得你在騙我!若是你們早有情意,爲何不早早定下親事呢?
至於你說的他以爲我喜歡他,礙於曦姐姐的面子不好拒絕,我覺得這更是匪夷所思了!
我又不是曦姐姐的親妹子,不過是江湖中人,在金陵又沒有實力,陸流君何至於如此小心?”
秦盼兮臉色泛白,她只以爲嶽綺夢是個沒有心機的,沒想到她卻是將事情看得這麼透徹。
“若陸流君真是這樣的人,那我還是勸你遠離他吧,這樣的男人可要不得!
再者,我不想騙人,我不喜歡殷侯爺,爲什麼要說謊?若是我這般說了,以後我還怎麼和清落一起玩?”
嶽綺夢一字一頓說道,條理清晰,思緒透徹,讓秦盼兮瞬間愣住了。
嶽綺夢站起身,臉色不再像剛纔那般親和,只看着秦盼兮說道:“這件事你沒有爲我想過,說明你沒拿我當朋友,以後我們也不是朋友了!”
嶽綺夢態度堅決,沒有一絲猶豫,她轉身要走,秦盼兮卻是一把抓住了嶽綺夢的衣袖。
“嶽姑娘,我是騙了你!可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一直喜歡陸公子,可是他卻告訴我,他喜歡的是你!
嶽姑娘,既然你不喜歡陸公子,那就成全成全我吧,只要你告訴他你不喜歡他,他就會放棄了!”
秦盼兮淚落如雨,她不想嫁給別人,她只想嫁給陸流君!
嶽綺夢轉頭望去,一雙眼睛乾淨透徹,她看着秦盼兮,啓脣問道:“他說不喜歡你,你放棄了嗎?”
秦盼兮如遭雷擊,睜大了雙眼,嶽綺夢抽回了自己衣袖,開口道:“我爹告訴我,喜歡是兩個人的事。
你若是喜歡一個人,就要努力讓他也喜歡上你,而不是想盡辦法讓他不喜歡別人。
如果他不喜歡你,便是沒有我,他也會喜歡上別人,所以你不如去努力喜歡他吧!”
“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不想幫我嗎?我知道,你也喜歡他對不對?陸流君家世好,相貌好,你這樣的江湖女子哪裡高攀得上!
你不過就是一介平民,你以爲他是真心喜歡你嗎?不過是看你有些特別,一時覺得好玩罷了!
我們這樣的身份,是絕對不會娶一個江湖女子的,你趁早放棄吧!”嶽綺夢的勸慰不但沒有讓秦盼兮情緒好轉,反是激怒了她。
秦盼兮往日裡看起來都是溫婉柔媚的,可她的骨子裡卻還是有着貴女的驕傲。
她看不起嶽綺夢,更是無法忍受嶽綺夢對她的說教,這讓她只覺得恥辱和憤怒!
嶽綺夢正想開口,門被突然打開,秦盼兮瞳孔一縮,因爲邁步進來的人正是臉色陰鬱的陸流君。
“我的喜歡從來不是一時新鮮,擇一處臨水而居,擇一人白頭終老,這便是我今生所願!”陸流君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段話,只在最後瞥了嶽綺夢一眼。
“我會爲我的喜歡負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若是不得,此生亦無將就!”
陸流君的每個字眼都像是匕首一般刺入了秦盼兮的心裡,她怔怔看着陸流君,看着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子。
她傾慕了自己的一顆真心,可她的癡情得到是什麼?
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真摯的承諾!
而他對她卻是毫無憐惜,甚至就連一絲的悲憫都沒有!
陸流君側眸掃了嶽綺夢一眼,聲音微冷,“我送你回王府!”
嶽綺夢嚥了咽口水,少見的沒有回嘴,只因爲現在的氛圍實在是太尷尬了。
嶽綺夢轉身閃人,陸流君擡步便要跟上,秦盼兮終於哭着喊出了聲音,“陸流君!你站住!”
陸流君停下腳步,卻並未回頭。
“陸流君,你怎麼能如此狠心!你明知道我心儀於你,爲何你還要如此傷人?”秦盼兮泣淚不止,目光幽怨。
“我亦說過我不喜歡你,你爲何還要糾纏她,甚至出口傷人!”陸流君現在倒是慶幸嶽綺夢性格“粗獷”,若換作其他女子,定會因秦盼兮的話而自卑傷感。
“爲了她,爲了一個江湖女人,你竟然如此傷我!我愛了你這麼多年,卻抵不過你認識寥寥數日的山野女子!陸流君,你爲何要這般折辱我?”
“我從未折辱過你,前幾日我也曾好言相勸,可你今日卻是這般算計!
她是特別的,在我心裡更是獨一無二的,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陸流君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秦盼兮想起身去追,可雙腿一軟,竟是跌坐在地。
她雙手握拳,狠狠的捶着地面,哪怕雙手染血,也感覺不到任何痛意,“陸流君!我恨你!我恨你!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幸福,絕不!”
秦盼兮雙眼通紅,彷彿淬了鮮血,她伏在地上,眼睛還死死的盯着前方,曾經宛若秋水的眸子此時只有無邊的憎恨和憤怒。
她的聲音不復溫婉,尖銳的嘶吼聲宛若野獸一般,帶着要撕碎獵物的力量,“陸流君!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嶽綺夢在茶樓門口不安的踱步,見陸流君出來,她立刻低下了頭。
陸流君也覺得有些尷尬,事情一挑破,便再也回不到曾經自然隨意的時候了。
“我送你回府吧!”陸流君沉思半天,最後只說了這麼一件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茶樓?”嶽綺夢擡頭看了陸流君一眼,眼裡都是審視。
陸流君輕咳兩聲,不知該如何解釋。
“難道你是故意派人跟着我,然後想跟我來一段偶遇,擦出點什麼火花?”嶽綺夢微微擰着眉,分析道。
陸流君語凝,心裡有些氣怒,就算知道難道就不能藏在心裡嗎?
“上車!我送你回去!”
找一個這樣不曉情趣的女人,莫非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嶽綺夢卻是上前一步,拉下了車簾,擡頭直視着陸流君,臉蛋微紅,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個,我爹說了,被人喜歡要心懷感激。
所以……我謝謝你啊!可是呢,我好像似乎真的不喜歡你呢!不過也不是說你不好啊,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而已……”
嶽綺夢小心的措辭,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說得溫和又有禮貌,應該不會傷人吧!
再擡頭只見陸流君臉色陰沉,嘴脣緊抿,半晌,只吐出兩個字,“上車!”
“不過咱們以後還能做朋友的!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一定不會放在心裡的,對不對?”嶽綺夢趕緊扯出一抹笑,笑盈盈的說道。
陸流君都懶得說話了,只做了一個手勢,嶽綺夢挑了挑眉,乖乖的進了馬車。
“你剛纔說的不對!”陸流君突然開口,嶽綺夢詫異的“啊”了一聲。
“爲什麼不對啊?”嶽綺夢眨眼問道,一臉不解。
陸流君拉過嶽綺夢的手,在她的手心裡一筆一劃的寫了兩個字,寫完便翻身上馬,命人駕車。
嶽綺夢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半晌才勃然大怒道:“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
未過幾日,金陵便又掀起了一番風浪,秦盼兮竟是做了二皇子的側妃!
當消息傳回時,雲曦和嶽綺夢都怔了怔。
“冷凌洵的側妃?我記得秦家不是已經爲秦盼兮擇一門好親事了嗎,爲何最後卻做了側妃?”這件事讓雲曦始料未及。
秦府千不好萬不好,但是對秦盼兮的婚事卻真是十分重視,選的也是一位名門公子,少年有成,家世尊貴,早已入朝爲官。
特別是他要外放了,而且去的還是富庶的江南,那裡溫度適宜,划船遊舟,是楚國最美的地方。
而且這位公子自是要與新婦一同上任,不用伺候公婆,還可享受江南美景,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因緣,可秦盼兮爲何就捨棄了呢?
“側妃不也是個妾室嗎?她爲什麼放着好好的正室夫人不做,偏要做一個……”嶽綺夢表示難以理解,疑惑的望向了雲曦。
可饒是雲曦也想不明白這裡的緣由,雲曦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嶽綺夢,微微凝眸,難道是因爲嶽綺夢和陸流君的事情?
若是如此,那秦盼兮的心思便不得不防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陸瓊羽,陸瓊羽第一時間趕到了秦府,秦盼兮正在屋內看書,見陸瓊羽來了也不過只擡了擡眸子。
“盼兮姐,你爲什麼要進二皇子府啊?秦府不是已經爲你相看了一樁好姻緣嗎?”陸瓊羽氣息微喘,在她聽聞此事後,便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
“二皇子是我表兄,身份尊貴不凡,我入二皇子府難道有什麼不妥嗎?”秦盼兮幽幽說道,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可二皇子妃她是個厲害的性子,就算你是二皇子的表妹,她也不見得能容下你!
而且,二皇子再怎麼尊貴,側妃終究只是個……”陸瓊羽不忍再說出口,心裡對秦盼兮只有憐惜。
“你想說的是妾室吧!”秦盼兮合上了手中的書卷,嘴角輕挑,勾出一抹淡笑。
陸瓊羽沉默不語,只用不捨憐惜的眼神看着秦盼兮,得到的卻是秦盼兮冷漠的笑。
“你是在同情我嗎?你們兄妹還真是有趣,你們拿我秦盼兮當什麼了?
你兄長對我冷嘲熱諷,你便來此處表示對我的憐憫同情,你們陸家還真是欺人太甚啊!”
秦盼兮少有的疾言厲色,讓陸瓊羽愣在原地,久久不知該如何迴應。
在她的印象裡,秦盼兮一直都是一個落落大方,溫柔得體的女子,可她今日卻是冷言冷語,淡漠至極。
“盼兮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不是腰看你的笑話,我只是想勸你……”
“勸我什麼?勸我嫁給那人,然後遠離金陵,這樣就不會再礙陸流君的眼了?這樣陸流君就可以毫無顧忌了是嗎?我偏不!”
秦盼兮突然變得執拗起來,總是平靜的眸中捲起了洶涌的波瀾。
“盼兮姐,你……”陸瓊羽似乎被嚇到了,不由後退一步。
秦盼兮抓住了陸瓊羽的手腕,一雙眸子猩紅可怖,“陸瓊羽,一直以來我對你如何?可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兄長,你可曾爲我說過一句話?我落得如今這步,和你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現在你說你來關心我,我可會相信?”
陸瓊羽搖着頭,本就瑩白的臉更白了一分,她那雙水汪汪的眼中閃過惶恐和疑惑,彷彿眼前的秦盼兮她從未認識過。
“我這一生從無所求,什麼身份地位,我都不在乎,我單單隻喜歡上了陸流君!
可是你們把我唯一的夢也打碎了!陸瓊羽,我把你視作姐妹,可你呢?在你心裡我又是什麼?
你寧願你兄長喜歡上一個不學無術,粗魯不堪的山野女子,也不肯幫我達成心願,你有什麼資格說關心我?”
秦盼兮幾欲瘋癲,陸瓊羽緊咬着嘴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兄長喜歡誰那是他的私事,我如何置喙?姻緣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我兄長他不喜歡你,強求也得不來幸福啊!”陸瓊羽苦口婆心的勸道,不願看着秦盼兮走上絕路。
“夠了!他沒有和我在一起,如何就知道不合適?還不是那個嶽綺夢趁機勾引了他,讓他瞎了眼,失了心!
你爲什麼不勸勸他?爲什麼不告訴他,我纔是最適合他的人?是你們將我一步步逼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們!”
秦盼兮將桌上的杯盞一掃而落,砸在地上碎裂成無數的碎片。
陸瓊羽的眼中噙着一層水霧,裡面的茫然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悲憫與感傷。
“盼兮姐,你本不是這樣的,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沒有人逼迫你,感情上本就講究你情我願,是你太偏執了……”
“我偏執?哈哈哈……”秦盼兮笑出了眼淚,一邊擦着眼角的淚珠,一邊嘲諷的看着陸瓊羽。
“我知道你爲何不肯幫我!你是與我交好,可你更喜歡冷清落和雲曦不是嗎?
所以你爲了她們選擇冷落我,更是在嶽綺夢和與我之間選擇了嶽綺夢!
是啊!我爲什麼要怪你們呢,你們都沒有錯,你們只是選擇了你們更重視的人,而拋棄了我!可我不甘心啊!”秦盼兮的聲音陡然上揚,尖銳刺耳。
“我不甘心看你們所有人都活的肆意瀟灑,只有我一個人痛失所愛,被所有人拋棄!
既然你們如此對我,我也不會看你們如願!若不是雲曦,陸流君怎麼會認識嶽綺夢!若是你但凡肯爲我說上幾句,我也未必會走到今日這步!
我恨你們!既然我得不到幸福!我也不會讓你們得到!”秦盼兮尖聲嘶吼着,清新婉約不再,有的只是怨恨。
陸瓊羽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秦盼兮是她所珍視的朋友,即便她不喜歡秦府,可她覺得秦盼兮不一樣。
她從不涉入紛爭,她對誰都是溫和有禮,看着此時目眥欲咧的秦盼兮,陸瓊羽的心中一陣悲涼。
“盼兮姐,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我姐妹一場,我只願你以後順心如意……”陸瓊羽說完便已是淚如雨下,匆忙逃離。
她不願看秦盼兮如此執迷不悟,可是她也知道,她勸不了秦盼兮,更扭轉不了她的心意。
她只希望秦盼兮能早些看得透徹,不要越行越遠,再無回頭之日!
……
最近金陵喜事頗多,先是二皇子喜迎側妃,二皇子府爲了一掃晦氣,將喜宴準備的異常隆重。
雖是遠不及迎娶正妃,但也算給足了秦府顏面。
二皇子妃徐瑤始終板着一張臉,從始至終沒露過一個笑模樣,只臉色陰沉的坐在一旁,便是連客人也不招待。
所有人都知道徐瑤的性子,也沒有人敢招惹她,裡裡外外的事都是秦府在幫着張羅着。
等到洞房花燭之夜,徐瑤更加險些將院子拆了,將之前的那些妾室打的是哭爹喊娘,可二皇子此時眼裡只有自己溫柔清麗的表妹,哪裡還顧得上那些妾室。
秦盼兮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心情在接納二皇子,總之她感覺不到一絲歡愉,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讓她幾欲窒息,對那些人的恨卻更深了。
若今夜是她和陸流君的洞房花燭之夜,那她一定會無比的歡喜,可她卻委身給了另一個男人,一個她絲毫不愛的男人!
盡興之後,二皇子還算滿意,雖然秦盼兮少了些配合,但想到秦盼兮可能是第一次太過緊張,所有並沒有不滿,反是多了一絲憐惜。
二皇子對秦盼兮一直很有好感,覺得她處事大方聰慧,比徐瑤要好上百倍。
可他們並未有聯姻之意,只因爲秦府對秦盼兮十分寵愛,不願她委身爲妾。
可他沒想到秦盼兮會主動入府爲側妃,看來她對他一定是仰慕已久的!
二皇子想摟過秦盼兮好好安撫,秦盼兮卻只覺的心裡一陣噁心,便推開了二皇子,穿上了外裳!
“盼兮,你這是做什麼?”
秦盼兮蹙了蹙眉,若是這般喚她的人是陸流君該多好!
秦盼兮閉了閉眼睛,眼中沒有脈脈情愫,只是一片死寂,“二殿下應去二皇子妃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