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翼最大的缺點之一就是自以爲是。
秦流素就算是忍不住有些感動，被獨孤翼這一說，也立馬全沒了。他這麼得意，小命也沒丟掉。秦流素有啥好感動的。
可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還是很誠實的。秦流素的心也不是堅冰，獨孤翼那麼勇敢地替自己擋了一刀，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和獨孤翼之間有着不淺的隔閡，即使有些事情讓秦流素對他產生了芥蒂。可女孩子家的心畢竟是柔軟的。
有些事情在這個時候，也就沒必要計較了。
“那個黑衣人，你認識嗎？”話說到這裡，獨孤翼也該問些正題了。那個黑衣人究竟會是誰，獨孤翼是絕對要查清楚的。
畢竟在這皇宮之中，在他獨孤翼的眼皮子底下，還有人敢如此猖獗，這是不能忍的。
但是，秦流素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她只搖了搖頭，作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就連可能會是誰，她都好不知道。
因爲，那黑衣人穿着一身黑，連是男是女都猜不出來。
“其實……”秦流素正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其實什麼？”獨孤翼隨即便問了她道。
“沒什麼。我……我一下子忘記我要說什麼了。”秦流素找了個藉口，敷衍地回了獨孤翼道。
秦流素並沒有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其實她想說的，是在之前她已經遇到過着黑衣人一次了。只不過當時也很幸運，恰巧獨孤荀幫了她一把。
但是轉而想想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畢竟，就算知道這黑衣人來過了兩次，也不見得能給獨孤翼查清真相帶來什麼幫助。
倒是秦流素，秦流素有話想要問獨孤翼。
“皇上，我……我想知道關於容容的死，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麼死的。”這話秦流素早就想問了。
第一次問的時候，獨孤翼什麼也沒說。後來卻礙於一些原因，秦流素也一直沒能親口問獨孤翼。
趙容容時如何死的，這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秦流素真的很想知道。就算趙容容再也活不過來了，但秦流素也不想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不料獨孤翼卻回了秦流素道：“是寡人殺了她的，你信嗎？”
這明顯不可能。
秦流素已經不會幼稚地相信，就是獨孤翼親手殺了趙容容的。他是有多恨趙容容，犯得着親手殺了她。
再說，趙容容若真是犯了什麼罪，按照律法來處理就好了。獨孤翼又何必親自動手。
況且，就獨孤翼現在說話的這語氣，就聽得出來他是在開玩笑。所以，秦流素也就自然不會相信了。
“我不信。”
“爲何不信？”
“沒有爲什麼。容容她是個很好的人，她的死不會那麼簡單。如果你說是你殺了她，那你就告訴我，你爲何要殺她。”
秦流素一字一句，理直氣壯。總之，趙容容是如何出事的，秦流素今天是要向獨孤翼問個明白的。
獨孤翼似乎是不想提起這件事的，也確實是不想提起這件事。但是，秦流素既然問了，既然是秦流素問的。
他就願意告訴她。
因爲這是秦流素，不是別人。是唯一一個讓獨孤翼願意與她多說話的人。
“她是服毒身亡的。”獨孤翼的這個回答，讓秦流素不由地一驚。她怎麼也沒想到，趙容容被那一劍刺在胸膛的真相，竟是服毒身亡的。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流素不敢想象，也怎麼都不敢相信，趙容容會服下劇毒。
她那麼開朗的一個人，從來都嘻嘻哈哈無比開心。怎麼就突然想不開了呢，她不應該想不開的。
又或者……她也是被別人毒害死的……
“讓她吃下毒藥的，應該不是她自己。”獨孤翼又說了道。
“那是誰？”如果知道是誰害死了趙容容的，秦流素逮着機會一定會扒了他的皮。
“寡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寡人還未查出來。”雖然獨孤翼心裡已經有數了，但他還不宜說得太明白。
如果真讓那人發現獨孤翼已經知道了什麼的話，他或許還會繼續狗急跳牆的。到那時，或許發生更加意想不到的事。
“寡人趕到那裡的時候，她毒效發作，已經奄奄一息了。那是一種特殊的毒藥，是慢慢將人折磨致死的。她臨死之前，奪了寡人手中的劍……”
趙容容奄奄一息的時候，奪了獨孤翼手中的劍，乾脆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或許是因爲承受不住那痛苦，但更多的，或許並不是這個原因。
“原來容容是這麼死的……”是這麼被人害死的。趙容容就連死的時候，還是受盡了痛苦而死的。
秦流素萬不願接受，趙容容那麼好的一個人，竟還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導彈是做錯了什麼。
究竟又是什麼人，要如此殘忍地對她。
“皇上，那您是不是應該儘快把兇手查出來，容容死得太冤了。”趙容容死得這麼慘，如果不能找到殺害她的兇手，秦流素都是不能罷休的。
但是……
“她是死得慘，但她不冤。”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秦流素這樣問，獨孤翼也自然把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告訴她了。
趙容容經常給獨孤翼送補湯，這大家基本都是知道的。
但是，沒有人知道，趙容容這補湯沒送個幾次，她這湯就開始變了，多了一些東西。
這東西，也就是那種奇特的藥了。白色無味，嘗不出來亦驗不出來。
但是獨孤翼第一次喝那藥便起了反應。只因這藥與他平時服用的一種藥相剋，會引起腸胃的反應。
這一謹慎，一留心，再一詳查。結果便也出來了。
“這藥，她已經給寡人放了好久了，寡人也好久都不曾碰過她送來的湯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容容在你的湯裡下藥了？”秦流素一臉驚奇，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這些，更不會想到趙容容會做這樣的事。
“不，這不可能的，容容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她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她怎麼會去害你呢？”
“她是不會這麼做，但是她背後有人讓她這麼做。並且，她也已經這麼做了。”獨孤翼又回了秦流素道。
秦流素確實不敢相信這些，但是，獨孤翼沒有必要騙她。也就是說，趙容容確實一直在給獨孤翼的湯裡面下藥。
但是，她是被人利用的。
“所以……所以殺害她的那個人，也極有可能是那個利用她下毒的人？”秦流素又問了獨孤翼道。
“應該就是這樣了。那個人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寡人一直沒喝那下了藥的湯，他應該已經看出端倪來了，所以才殺人滅口。”
所以趙容容就這樣無辜地被殺害了，成了替死的羔羊。而這一切的罪人，就是那個讓趙容容下毒的人。
“可是這個人究竟會是誰呢？”秦流素也不知道。
趙容容從愛爲與秦流素說過這些事，秦流素也對這些毫不知情。趙容容究竟是被什麼人利用了，她也完全不知道。
畢竟秦流素對趙容容的瞭解，僅止於她與趙容容相處的那些日子了。
秦流素的心裡該是難過的，也是惋惜的。可惜了趙容容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樣被別人利用了。
也可惜了她的大好年華，才十幾歲的一個姑娘，卻英年早逝。
而背後害死她的那個毒手，也真的是喪盡天良。
獨孤翼的心裡也不是好受的。難過的不是秦流素一個人，他的心也是肉長的。趙容容沒了，他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趙容容也是個很好的姑娘，曾經天真爛漫的她，也是獨孤翼也很看好的一個人。
只是獨孤翼沒想到，連她都會背叛自己，還有誰不會。
作爲皇帝的他，擁有的太多，需要顧及的也太多。顧及不過來的，更是太多。可他也不得不學會適應失去的感覺。
失去一個人，兩個人，不重要的人，重要的人，甚至是失去更多重要的人。他也不能輕易地被打倒。
他必須得學會適應，即使他失去的越來越多，再也挽不回來，他也得習慣，習慣把那些失去的重要的東西，當成是不重要的。
但是……
有些重要的東西，他從未敢想象過失去時的結果。
就比如，秦流素。
“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寡人，但是寡人不在乎。”獨孤翼緩緩地摟過了身旁的秦流素，緊緊地將她圈在了懷裡。
沒有野蠻，也沒有往日的霸道。
除了此時無比安靜的空氣，秦流素最能感受到的，是獨孤翼那幾近火熱的體溫。如果不看臉的話，光是這熟悉的懷抱，就跟司鏡抱着秦流素的時候是一樣的。
秦流素竟然看到了一個柔弱的獨孤翼。
此時的他還真不像平時那個他，話語裡少了平時的那中高傲與霸道，反倒是多了幾分脆弱。
現在的獨孤翼，才倒更像是受了傷的獨孤翼。雖然秦流素知道，獨孤翼並不是因爲受了傷才這樣的。
他竟也是個不容易的人。
即使是作爲一個君主，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是沒有生命的威脅的。趙容容一直以來給獨孤翼送的湯，如果獨孤翼不曾察覺到的話，如果他沒有一點腦子或者說他一個粗細沒發現什麼的話。
那現在的獨孤翼，恐怕也命不久矣。
門外走進來的鳶兒不小心撞見了這一幕，羞地臉一紅，立馬便端着手中裝好了水的盆又出去了。
一邊不好意思着，一邊臉上卻又不由地帶了一點笑。
秦流素有些不知所措地推開了獨孤翼，被鳶兒看見了這一幕，她總歸是不好意思的。
但她不能混淆自己的情感。
即使獨孤翼又一次將秦流素抱了個更緊，她還是推開了他。
即使她心裡承認對司鏡這個人還有些留戀，但她也不能喜歡上獨孤翼。這不是她該喜歡的人。
雖然獨孤翼是皇上，雖然他至高無上。但秦流素接受不了一個擁有三妻四妾的人。
獨孤翼於秦流素來說，他的身份，也僅僅止於皇上。
天已然是這麼晚了，秦流素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趕獨孤翼走了。所以還是奧規矩吧。
秦流素受的傷輕些，獨孤翼是重要病人。
“你睡牀上，我再讓你一回。”反正秦流素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她已經習慣了。
“不，你和寡人一起，也睡牀上。”心疼秦流素的獨孤翼還是不忍心讓她趴在桌上睡的。
也知道秦流素是不肯的，所以又補了一句道：“你放心好了，寡人是不會碰你的。”於是便一把拉過了秦流素，直接讓她躺在了自己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