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深刻的姐妹情誼,從此卻只能天各一方。
趙容容的死在這後宮之中成了一個謎。
大家都只知道賢妃娘娘沒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沒的。也沒有人再去提及或議論有關她的事。
只因在衆人的眼裡,平日裡的趙容容是個簡單的人。沒得罪過什麼人,也沒有什麼仇家。
更不曾因爲爭寵而讓大家羨慕嫉妒過。
其實,也就是個不甚起眼的人。
甚至連她的離去,也未在這後宮蕩起多少漣漪。
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敢妄加猜測。對於趙容容的死因,知道這一切的應該只有獨孤翼了。
思來想去,秦流素腦子裡還是趙容容在獨孤翼的劍下倒下去的那一幕。是不是獨孤翼親手殺了她,秦流素也不會全相信自己從表面看到的。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幼稚,肆意地去斷定一個結果。
她希望不是獨孤翼殺的,因爲獨孤翼不該是這樣的人。可她不會相信獨孤翼沒有殺她之心。
作爲一個皇帝,他若真知道了趙容容和楚蔚風之間的關係,他是一定會殺了趙容容的。
皇宮就是這樣無情,宮中的律法也是這樣無情。這裡也有着太多的不公平,尤其是對那些可憐的女子來說。
皇宮扼殺了她們的自由,還要扼殺她們更多的東西。
這,或許就是秦流素不願靠近獨孤翼的最大原因吧。也因爲趙容容的這件事,讓秦流素對着皇宮,以及對獨孤翼,有了更大的隔閡了。
趙容容在的時候,秦流素也從未覺得這後宮有什麼讓她喜歡的地方。可是沒了趙容容的日子,秦流素才察覺到少了什麼。
空落落地缺了一大塊,不管是她的鐘粹宮,還是她們一起走過的內後花園,還是留下了她們無數歡聲笑語的御花園,全都變得淒涼了。
就連平日裡傲嬌的小石頭,都被秦流素的情緒給影響了。
從一次莫名地巧合之後,小石頭即使待在那玉石裡面,都能聽到秦流素講話了。秦流素走到哪裡,那裡發生了什麼事,誰說了什麼,小石頭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從趙容容出事到現在,秦流素所目睹的一切,所經歷的一切,小石頭也全都知道了。
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隱隱之中,不知道有着怎樣的聯繫。
“秦流素,你還在難過嗎?”也大概是因爲見秦流素提不起精神來,小石頭突然都變得溫柔起來了。
秦流素只搖了搖頭。
好姐妹走了,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可是也這麼多天下來了,她總該想通的。
那些離去的人,應該都不屬於這裡吧。
反正,他們一定是不喜歡這裡的。與其被禁錮在這兒,還不如選擇解脫,去他們想去的地方。
去追逐他們想要的東西。
“秦流素,這裡是皇宮,對嗎?”
“是啊,這裡是皇宮。”而且,秦流素一聲都將在這兒度過,這就是秦流素最後的歸屬。
“所以,小石頭,你以後也只能和我一樣,在這皇宮度過了。”畢竟小石頭是要一直跟隨着秦流素的。
“不對。”但小石頭卻不這麼認爲。
“秦流素,我還有我唯一的家,這塊綠石頭。”邊說着,小石頭邊指向了那塊玉石。
那纔是她的歸屬。小石頭是一個遊離的魂魄,看不見,也摸不着。除了秦流素,誰都看不見她。
所以她只需要待在她所屬於的那塊石頭裡。
至於這枝頭在宮裡還是在哪裡,於她來說,都沒有差別。
唯一不變的是,她會一直伴在秦流素的身邊。
“小石頭,你既然是魂魄,那你去過天堂嗎?天堂長什麼樣子,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堂的存在嗎?”
秦流素這話一問,陰晴不定的小石頭隨即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秦流素似乎又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我要是去過了天堂,我還會到這兒來嗎。”小石頭要是去過了天堂,她就算是賴也會賴在天堂的。
又怎麼會來到這又小有擠的小石頭來呢。
“再說,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都不記得了。就算是真的去過天堂,我也全都不記得了呀。”
“也是哦……”秦流素一聽,有道理。只是她自己這時而犯傻的毛病,還沒有完全改掉。
“那這個世上真的會有天堂存在嗎。”
“有沒有天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人生前要是做盡了壞事,就算是死了,他的魂魄也不會安寧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聽小石頭說得這麼神乎其神,秦流素還不禁感到了好奇。
“我瞎說的。”
小石頭一個回答又讓秦流素噎住。
“其實不用想都知道啊,這人要是一生沒幹什麼壞事,他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啊。可這人要是做了太多壞事的話,那他就是變成了鬼,肯定也會時刻擔心着投不了胎,下地獄。然後,永世受盡折磨,不得輪迴……”
說着說着,小石頭故意擺出了一副駭人的樣子,嚇唬着秦流素。
但秦流素纔不害怕,下地獄的,只會是那些壞人。
“如果真的有天堂的存在,那我爹,我哥,還有容容,像她們這樣的好人,肯定是能上天堂的。”
“娘娘,娘娘。”
隨着鳶兒的聲音由遠及近,她走進屋裡來的時候,秦流素已經來不及讓小石頭躲起來了。
但其實,小石頭不用躲起來,因爲鳶兒完全看不見她。
倒是秦流素,反而因爲心虛,臉上有一絲猝不及防的不自然的表情。
“怎麼鳶兒,有什麼事嗎?”
“娘娘,是這樣的,皇貴妃娘娘派了人來傳話,說讓您去鳳儀宮一趟,她有事情想要見您。”
既然是陳燕雪說有事要見秦流素,那就肯定是有事情。
只不過雖然同樣是姐妹,陳燕雪好像又好久不曾與秦流素有什麼親密的來往了。
如此想來,也確實是這樣。即使有時二人遇到了,陳燕雪也似乎並未給秦流素什麼和顏悅色。
也不記得是因爲上次獨孤翼受傷的那件事還是別的什麼事之後。反正,在秦流素的眼中,細心地她不難發現,陳燕雪好像是有些變了。
但既然陳燕雪讓秦流素去,那她便去吧。小石頭隨即便鑽回了那玉石裡,秦流素也就去了鳳儀宮。
外邊的天已經好黑了。不知是秦流素的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秦流素覺得今兒個晚上的天格外地黑。
路旁微弱的燭火之光似乎也沒有什麼明顯的作用。 ▪тTk Λn▪℃ O
擡首一看,原來今夜的天空連一顆星星都沒有。唯一能看到的,便是那躲在烏雲後頭的一輪彎月,微微散發着暗淡的光。
然而除了這黑漆漆的也之外,空氣中,似乎隱隱地還藏着什麼說不出的東西。
走在去鳳儀宮的路上,一切都安靜得出奇,也許是因爲太安靜,秦流素總覺得身後帶着細微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跟蹤自己一般。
可當秦流素轉過身去時,卻什麼也沒看見。
“難道是我多想了嗎。”秦流素暗暗在心裡唸了道。可是她的耳朵好得很,她堅信自己是不會聽錯的。
再一次轉過身去時,那一個黑影,已經離自己不到兩尺的距離了,當她手中,上一次想要致秦流素於死地的那個人。
這個人行動了一次未能成功,還不死心,這次又來了。
想想真是麻煩,秦流素還能怎麼辦,只能跑啊。可是那人武功那麼好,秦流素能跑到哪裡去。
她的匕首扎過來的時候,秦流素只能不住地閃躲。再扎來一次的時候,秦流素還是閃躲。
她扎幾次,秦流素便躲幾次。好在秦流素機靈,也好在她對這後宮的路熟的不能再熟,即使是在這黑燈瞎火的,她也知道往哪兒躲。
可秦流素也不總是幸運的。一個忽然沒躲開,她已經被那鋒利的匕首劃破了手臂。
然後再欲逃開時,卻已經走到了一個死角,沒有退路了。
眼看着那黑衣人手執匕首向自己緩緩逼近,秦流素感慨這下逃不掉了,看來,她該要在那今晚命喪此處了。
或許,她馬上就可以去陪哥哥安文昭了。
但是,幸運卻也又一次光顧了她。那鋒利的匕首朝秦流素扎過來的時候,秦流素閉上了眼準備接受這一切的時候。
隨之而感受到的,卻不是疼痛,而是忽然擋刀自己身前的一個人。
沉甸甸地這一份力量,替秦流素擋下了那一刀。
如果他恰在這時看到這一幕的話,他看到那一刀向秦流素刺過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的話。
他是會選擇組織那兇手還是替秦流素擋下那一刀。
憑獨孤翼的身手,他是否來得及阻止那黑衣人並與他過招,秦流素不知道,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除了獨孤翼,誰也都不知道。
但是獨孤翼選擇了替秦流素擋下那一刀。然後還挨着背上那不重不輕傷和那黑衣人動了手。
黑衣人似乎並不想刺傷獨孤翼,匕首扎進獨孤翼身上的時候,他的眼中似乎還遲疑了一下。
且那黑衣人似乎並不想與獨孤翼動手。鑽了空子,拿着他手中那把至關重要的匕首,便立即一個輕功逃跑了。
秦流素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獨孤翼受傷了,但這次的她卻比上此還要驚恐,嚇得魂兒都快沒了。
也好在獨孤翼這次仍然沒有傷到要害,要不然秦流素迴避上次還要愧疚。
知道太醫爲獨孤翼處理好傷口時,秦流素才管顧道自己手臂上的傷。畢竟獨孤翼這一刀是爲自己受的。
而秦流素手臂上的傷,在她看來,也就不是什麼事兒了。
連着鳶兒,整個之處的人都忙來忙去的,又是打水換水,找這樣背那樣。來來去去幾趟一走,擔驚受怕了一番,也終於吧皇上和雲妃娘娘受的傷給處理好了。
也好在二人沒什麼事。
不然真出了什麼事,又是奴才沒有盡到保護主子的職責了。
受了傷的獨孤翼沒有問秦流素髮生了什麼事,也沒有管顧自己如何了。而是溫情滿滿地關心着秦流素受的傷,問她手臂上疼不疼得厲害。
秦流素真不知該如何回他。
手臂受傷了當然疼。“只不過是皮肉傷,跟你背上那麼深的口子比起來真不算什麼。”
況且,這獨孤翼也太捨己爲人了些。
這倒跟那個“司鏡”沒什麼差別,還是和他一樣,就愛逞能。
可是身爲一個皇帝,怎麼也該把自己安危看得重要些吧,不然皇上要是出了什麼事,天下是要大亂的。
“怎麼,你這是心疼寡人了嗎?”看到秦流素這愁眉苦臉的神情,獨孤翼竟然還笑了,笑着調侃着秦流素。
“是不是寡人爲你擋了一刀,被感動了。”
“纔沒有。”秦流素故意撇過了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