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嗎。”
“回皇上的話,娘娘已經醒過來了。”
聽罷外面這一段對話,轉而獨孤翼便進來了。秦流素知道,適才自己暈倒時,送自己回來的,除了獨孤翼,應該不會有別人。
“皇上……”秦流素站起身來,欲要和他行禮請安。一向自由慣了的她,因爲不喜歡規矩的束縛,從之前到現在,也已經低昂莊冒犯了獨孤翼許多次了。回想起來,他也幾乎是不曾與自己計較過的。
規規矩矩地與他行個禮,也算是對他這個皇上的尊重吧。
只是秦流素正要蹲下身之時,卻被獨孤翼攔手扶住了。也許,他還是更習慣是秦流素那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吧。
“寡人問你,你今天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塊玉石,爲何會有那樣奇怪的反應。”問秦流素這句話的時候,獨孤翼的面上有好奇,也有擔憂。
可是,連秦流素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訴獨孤翼也無妨。畢竟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於是,掏出了自己的那塊小石頭,秦流素便與獨孤翼說了道:“這塊玉石是一位老爺爺送給我的。老爺爺是我偶然遇到的,他說我與這石頭有緣,便將它送給了我。”
“除了這些,那老爺爺可曾與你說過別的沒有。”
“沒有。”秦流素搖了搖頭,“老爺爺看上去很是神秘,等我後來想再問他些什麼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至於這小石頭爲何會帶來那麼大的反應,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秦流素說得輕描淡寫。自己不甚在意之事,卻見獨孤翼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他之所以會這樣問,表明他已經開始重視這件事了。
秦流素昏迷之時,獨孤翼絲毫沒有提起秦流素是如何暈過去的,也更未提及有關這小石頭的事情。只問太醫秦流素是怎麼了。
不想太醫一針見血,一下子便說到了點上。秦流素的暈倒是由明顯的心悸造成的。加上心中憂愁勞思,一口氣喘不上來,便造成了暈厥的現象。
獨孤翼問太醫此病是否有大礙,太醫也如實告訴了他。此病暫時還未形成,並不會造成什麼傷害。但若是如此長久下去,恐會積鬱成疾,甚至會帶來生命危險。
獨孤翼禁不住一下子捏緊了拳頭。只知道安文昭對秦流素來說很是重要,卻不想竟然重要到讓她思念成疾。
如若真的就這樣下去,她知道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結果嗎。
秦流素不知道,她並沒有在意這樣一個偶爾發作的小狀況。但她卻發現了獨孤翼神情上的不對勁。
“你……你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什麼。”獨孤翼一句沒什麼,直接一蓋而過。
既然沒什麼,那便輪到秦流素說了,她有自己想問的話。
“皇上,我……我想問一下,今天……今天我暈過去時,是你送我回來的嗎?”難得用這樣的語氣和獨孤翼說話,秦流素還真感到不習慣。
但是就是不知爲何,問獨孤翼這個問題時,秦流素怎麼也提不起她平日那“嬌縱跋扈”的態度。
獨孤翼倒沒有什麼不對勁,沒有了剛纔的那副神情,他只悠然自得地反問了秦流素道:“如果是寡人送你回來的,你是要好好感謝一下寡人嗎?”
感謝,說白了他就是要秦流素報答一下他對自己的幫助。可是,這樣一件小事,要說是用報答來作爲感謝的話,未免也太計較了些。
“你是皇上,要什麼有什麼,什麼都不差,我有什麼好用來感謝你的。”
“感謝寡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你若是一時想不到的話,先欠着也行,等到寡人那天需要你做些什麼了,再還寡人這個人情也行。也或者是……”
說到這裡事,獨孤翼已經故意湊近了秦流素的面前,用他那無法言喻的眼神,盯着秦流素那雙大眼睛。看得秦流素心裡直有些發毛。
而他的眼神裡,是秦流素捉摸不透的東西。不得不承認,獨孤翼生得也十分好看。不似楚蔚風那樣面潔如雪,也不像管欽幽那樣有着俊朗的五官。
更與他那同爲一母所生的親弟弟獨孤荀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他那俊美的面龐卻是讓人見一眼忘不了的。他眉裡行間透露出的英氣,還有他站在人羣裡的身姿。
都使得他與君王這樣的身份不能再相襯了。秦流素依稀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那時侯還不知道他叫獨孤翼,更不知道他就是皇上。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那樣蠻橫無理地頂撞了他。
也怪不得自那以後一直都如此囂張呢,原是因爲獨孤翼一直以來的容忍,都使她成了習慣了。
只是……
秦流素回過神來之時,獨孤翼的嘴脣已經快落到自己的脣上了。
秦流素還是躲閃開了。她這一躲,獨孤翼不但沒生氣,反倒是對她一笑。
“這麼看來,你這個人情,是要晚點還給寡人了?”
“我……”秦流素還真沒想過要還他什麼人情,支支吾吾地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那寡人就允許你晚點還吧。反正在寡人的地盤上,你又不會跑掉。”說罷這話,獨孤翼便笑着離開了。
獨孤翼的意思很明確。他想要的,也不過是秦流素的妥協。
但是這不可能。
秦流素並不是一無所知。到現在爲止,她知道獨孤翼爲她做了不少,也知道獨孤翼的用心。
可誰讓他是獨孤翼呢。身爲皇上的他,永遠不會差女人。他的後宮裡有無數的佳麗。佳麗之中也有不少對他付出了真心的。
其中,就包括楊子期,陳燕雪,甚至還有趙容容。她們對獨孤翼的心,秦流素都看在眼裡,記在了心裡。
這獨孤翼再好,也比不上她的好姐妹重要。她安秦流素是絕對不會奪人所愛,也絕不會輕易妥協的。
況且。況且除了安文昭,再也不可能有人會走進她的心裡的。她心裡的那個位置,永遠都只被安文昭填得滿滿的。誰都替代不了。
“哎?喂……”獨孤翼一走,秦流素纔想起來自己還有話沒問他。卻也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問他。看他這樣子,或許一直以來是自己懷疑錯了人了吧。
他看着並不像個兇殘之人。父親安文勳的死,究竟和他有沒有關係呢。是與不是,她也該有個答案了。
但是,哥哥安文昭被害之事,她現在就要查出個所以然來。
安文昭中毒是因爲喝了那壺酒,那壺酒來自於御膳房,是秦流素命鳶兒安排人過去取的。
詢問了鍾粹宮去取酒的小宮女,她只說就是御膳房的負責人直接給她的,而在她拿到這壺酒之前,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這壺酒經過了那麼多人之手。連獨孤翼都還未查出個所以然來,秦流素自然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但她認爲下毒之事應該不是自己宮裡的人所爲。因此先排除了鍾粹宮裡人的嫌疑,秦流素決定先去御膳房探個究竟。
只是還未來得及去那御膳房,秦流素便又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波給絆住了。
剛出了鍾粹宮不久,碰巧經過那後花園,秦流素便見幾個妃嬪神神秘秘地在叨咕些什麼。
一開始還真未當回事。然而聽她們提到“楊子期”這三個字的時候,秦流素便下意識地留心了一下。
卻未想到,她們傳的,竟然是楊子期假裝小產的謠言。而且,這並不是謠言,而是事實。是有人泄露了這件事。
秦流素瞬間心裡一驚,楊子期的這件事不是沒有人知道嗎。
除了她的貼身宮女,除了獨孤翼,除了陳燕雪,還有就是她安秦流素。其他肯定沒有別人會知道了。
爲了保護這個秘密,楊子期連門都是不曾出過的。現在怎麼突然就被後宮的妃嬪知道了呢。
爲了弄清這件事,秦流素又悄悄地湊集了她們,聽她們還要再說些什麼。
“據說啊,這皇后娘娘這麼久不出門,就是怕大家知道她的秘密呢。”
“也是啊,她要是真的沒有小產,那到現在爲止,肚子也該老大了吧。肯定是能被大家看出來的。”
“不過,皇后娘娘她也真能忍,就因爲怕大家覬覦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麼久都憋在那鳳鸞宮裡不出來,也不怕憋壞了。”
“哎……重點還不是這個呢。重點是,還有比這更令人吃驚的消息。”
“那是什麼?”聽其中一飛突然這麼一說,大家都不由地被掉漆了胃口。
“重點就是,我告訴你們。據我所知,那皇后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好像不是皇上的……”事實歸事實,謠言就是謠言。
不管如何,秦流素已然是聽不下去了。
“你們……你們都在這兒說什麼呢!”蹭地一下從隱秘處跳了出來,秦流素氣氛無比地斥責了那些妃子。
後宮的事實非非,還不就是這些人亂嚼舌根子嚼出來的。
那幾個妃嬪一開始還被驚了一下,然而一見是秦流素,瞬間恢復了原來那般神情,滿眼鄙視地瞥了她一番,轉而又沒好語氣地與她說了道:
“怎麼着,雲妃娘娘仗着有皇上寵着,是不是又要到皇上那邊去告我們的狀啊?”
可是這樣的嘴臉,秦流素早就看膩了。別人都是恃寵而驕,她們倒更厲害,不受寵,卻也如此眼高手低。真不知是在仗着自己身後有怎樣了不起的人物。
“是啊,各位娘娘。本宮還就準備到皇上那兒去告狀呢。你們在這兒傳着有損皇后娘娘名譽的謠言,本宮就是要去告訴皇上這些。而且皇上那麼向着本宮,本宮若是把本宮所聽到的這些謠言都告訴皇上,依據律法,你們該當何罪,想必各位娘娘也都是知道的吧。”
秦流素這話一說,還真是震住她們了。別說她們傳了這些謠言,就算她們沒傳,就憑獨孤翼對秦流素那般在意,秦流素只需要在獨孤翼面前添油加醋地說幾番,她們恐怕就能輕易地被打入冷宮了。
想到這裡,那幾位妃子不覺也沉下了氣勢來,一個接着一個地都與秦流素道了歉嗎,說了好話,並且還告訴她說,之前之所以會對秦流素冷嘲熱諷地,也全是因爲貴妃娘娘的原因。
秦流素也知道,因爲王曉君是貴妃,位高權重,大家自然都想着巴結她。但是。
但是現在見秦流素如此得寵,便也想着轉換陣營了,希望秦流素能罩着她們,能在皇上面前多爲她們說些好話。
但秦流素並不會計較這些,她想要知道的,她現在立刻就要問她們的,是這些傳言,她們是從哪兒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