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我內心對爸爸的恨意才微微減少了一份,原來他的本意不是要拋棄我們?原來他是真的想要兒子啊!
“你的確賤!”我痛罵一句。
“是!的確!我從小什麼都沒有,所以誰對我一點點好,我就可以把整個人生給他,孤兒院的工作人員對我好,我就想要在孤兒院待一輩子,但是他們一直都在給我找收養人家;養父母對我好,我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女兒,想着天長地久地報答他們,結果他們一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說家裡承擔不了兩個孩子的費用,然後就把我給送走了;姑姑對我好,於是我就把她當成守護神,但是她卻讓我去勾引男人?
但是所有的事情我都不能拒絕,孤兒院要把我送走,我就必須走;養父母要把我送走,我也必須走;姑姑要我做這樣的事情,我就必須做這樣的事情,我沒有選擇。
盛玄比我小五歲,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是在美國的一家中式餐廳裡,那是我第一次出國,隨劇組去拍戲,我給主角當裸替,其實我不願意做這個角色,但是我一想到姑姑在美國,我可以見到她,所以我很愉快地答應了,我想要去跟她炫耀我現在能夠自己掙錢了,我想要得到她的誇獎,想要證明給她看,你爲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我將後一定會很有出息的。
那天他還帶來了盛玄,他那時候好像才十五六歲的時候,但是已經跟我差不多高了,他長得真的很帥氣,可以讓人眼前一亮,他的英文特別的標準,彬彬有禮,特別的紳士,在那幾天,他帶着我玩過了很多地方,雖然他年紀比我小,但是卻很會照顧人,我說過的,我什麼都沒有,所以人家給我一點點好,我就感動不得了,我的一顆心就全部給出去了。
他隨意給我發個短信,告訴我一下他的近況,隨意給我寄點零食,我就高興得找不着北了,當姑姑要我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真的很排斥,我在娛樂圈混的,我長這麼漂亮,卻一直都不紅,不是我沒演技,也不是我沒機遇,是因爲我從來都不接受任何潛規則,所以經常得罪人,被人打壓,我之所以不接受是因爲我心裡有人。
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願意,我覺得只要盛玄一天不結婚,我就不可能死心,但是他跟我說‘媽知道你的心思,所以纔會這樣的,你不要聽她的話,可能會毀掉你的一生,我不忍心。’
他說他不忍心,於是我就心甘情願地這樣做了,把我守了很多年的清白之身,交給了一個我不愛的男人,欺騙他、利用他、誘導他,在這場戲了,我終於做了一回女主角。”
聽到這裡我覺得盛玄跟他的母親這對母子不是一點點厲害,兩個人就好像演了一場精彩的雙簧讓這個“孤女”心甘情願地爲他們所用,踏上這條不歸路。
“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我對你的過去、你跟盛玄、還有他媽之間的關係,絲毫不感興趣,我只關心,錢在哪裡?”
我打斷她的傾訴,不想再繼續聽她的長篇大論,杜佳漪扯着嘴角只是微笑着說:“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想,自己來自何方?又要去往何處?我從哪裡來,我的歸宿在哪裡?我並不怕死,但是我不知道我死後我的魂魄會飛到哪裡去?我好害怕自己死掉了也是孤魂野鬼。”
她用一雙祈求地眼睛瞧着我說:“大小姐,我把錢給你,你把你爸爸救出來好不好?他說過我給他生了兒子,這輩子我就都是他的女人了,只要他還在,那麼他就是我的歸宿了。”
“呵呵,虧你還是個80後,竟然還信鬼神之說?我的耐心不多,沒時間聽你將這些,錢在哪裡?”
我厭惡地瞧了她一眼,想着爸爸是你的歸宿,那我媽媽的歸宿在哪裡?
她抱歉說:“對不起,大小姐,耽誤你的時間了,錢在這裡……”她給了我一個存摺與一個鑰匙,說:“存摺裡有一部分,在保險櫃裡有一部分,你爸爸給我的錢,全部在這裡,你拿去把他救出來吧!只要他在,我的靈魂就有安息之所了,他不會不管我的,我給他生了兒子,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給他生過兒子。”
我把存摺與鑰匙收起來,罵道:“迂腐!”我懶得多看她一眼,起身就走,她張着嘴巴笑了,笑得很歡樂說:“大小姐,你可能距離死亡很遠,所以你不相信人死後會變成鬼,但是我可能距離死亡很近了,我能夠看見我的兒子在朝我招手,他在我朝我笑,他找我要奶喝,所以,我這裡好漲好漲的……”。
她半跪在牀上,雙手捧着自己聳立豐滿的胸,一副看破生死的姿態,我說:“沒人想要整死你,盛玄說得沒錯,你還年輕。”
我走出了病房,走了三五步,忍不住又停了下來,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來給她,是我給小小拍的遺照,我給他穿上了漂亮的衣服,還請人給他化了妝,看上去如同他還活着一樣,其實他挺可愛的,如果他活着的話。
她拿着照片如獲至寶,感激地朝我道:“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
晚上,我回家,發現盛玄不在,我連忙找人把家裡所有的鎖都給換了,然後還按上了報警器,我把杜佳漪給我的存摺與鑰匙放在保險箱內一套珠寶的夾層裡,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把這筆錢拿出來?
家裡已經沒有人氣了,我穿着睡衣站在樓梯上,想着往日的光輝,想着我從小到大在這裡成長的情景,我容不得,真心容不得人旁人搶走一絲一毫。
爸媽不在了,我覺得好沒有安全感,我把家裡所有能開的燈光都打開,屋裡的,屋外的,如同白晝,把所有的門窗都關好,窗簾都拉好,我擔心家裡又進來陌生的人與物。
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地去睡,我躺在牀上,催眠自己爸媽也跟我一樣在另外的房間裡睡覺,明天一覺醒過來,我還是千金大小姐,爸媽的掌上明珠,我依舊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着。
帶着這樣思緒我進入了夢想,夢見爸媽帶我一起出去旅遊,他們一人牽着我的一隻手,一家人感覺好快樂啊!
然而這樣的美夢被警報聲打破,滿屋子的警報聲就如同催命的繩索,纏纏繞繞地朝我急涌而來,我臥室的們被人一腳踹來,一雙強壯有力的手一把把我從牀上拽了起來,我頓時從夢中驚醒過來,驚魂未定,收到了驚嚇。
“莫思奇,杜佳漪死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爲什麼要給她孩子的照片?你不知道那是她活着唯一的盼頭嗎?你爲什麼非要逼死她?爲什麼?”
盛玄拽着我的身子又是搖又是晃,我只感覺自己頭昏腦漲,大聲罵道:“你跟你媽一樣惡毒,那個小孩何其無辜?何其不幸?你媽爲什麼要對一個生下來只有十個小時的嬰兒動手?你爲什麼要對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動手?爲什麼?”
他拽着我朝屋外走去,說:“我再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你不值得我對你手下留情,你的身體裡流着那對奸詐夫婦的血液,你也乾淨不到那裡去,你等着吧!你等着看我怎麼整死你,你給我滾,滾出去……”。
他的力氣我根本就反抗不了,我說:“這是我的家,該滾的人是你。”
“這裡不再是你的家,永遠都不會再是,你有本事就奪回去,沒有本事你就只能滾,我也要嘗一嘗晚上沒有地方住,餓了沒有東西吃,冷了沒有衣服穿的滋味,我要你把我曾經承受過的苦全部都嘗一遍。”
臨了他還給了我一腳,狠狠地把我踹到了鐵門外,我一下子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似乎再也起不來。
然而天公也不作美,竟然在此時電閃雷鳴,每一個響雷似乎都打在我的身邊,讓我心驚肉顫,傾盆大雨瓢潑而來,立刻把我澆成了落水雞。
我爬起來本能地朝屋內走去,想要找個地方避雨,可是此時盛玄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根大鐵鏈鎖,重新把鐵門給鎖住了。
我拽着鐵門問道:“你憑什麼不讓我進去?這裡是我家,至少現在這個房子還是屬於我爸媽的,你這是豪取強奪,你就是個強盜,我要報警抓你。”
盛玄說:“好啊,你報警,你儘管報警,我也要看看警察是我抓我還是抓你?你有本事就衝着我來,欺負一個身體虛弱的女人算什麼本事?”
“她死了關我什麼事情?”
“這就是你惡毒的地方,你擊垮了她的內心,讓她沒有了求生的慾望,然後你除掉了眼中釘,還不需要承擔任何的法律責任,我早就在知道你的心思不弱,在公司你跟那些人玩起心思來手段一次比一次高,但是我以爲你是個有人性的人,但是我錯了,你根本就不知道生命到底有多重?”
我似乎無從反駁一樣,雨中我們彼此都溼透了全身,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一道閃電,我看清楚了盛玄雨中的臉龐,他怒目瞧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憑什麼不讓你進來嗎?你很快就知道我憑什麼了?”
說着轉身就離去了,任憑我怎麼喊叫,身後傳來呼喚我的聲音,我回頭看去阿姨捧着一把黑色雨傘搖搖晃晃地走在大雨中,見了我身子一曲就跪在了我的腳下,哭泣道:“思奇,夫人不見了,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