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急嘛。”凌波波跺着腳,說出來的話很有些撒嬌的成份。在路鑫波面前,怕也就只有她有這樣的特權了。路鑫波忍了忍自己的火氣,對着手機說:“波波,你可是大人了,一切要有大局爲重。再說了,這一仗是很關鍵的一仗,要是我們再敗的話,別說你臉上無光,我可更是臉上無光了。所以,波波,太大的委屈,放到一邊去,配合克寧把這次戲演好。聽話,這次的戲就靠你們演了。”
凌波波見路鑫波總經理說的都是大而空的話,還是不大願意聽,頂撞了路鑫波一句,路鑫波真生氣了:“胡八月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就行!如果不聽我的話,隨你便吧,愛怎麼的怎麼的。我不會再說第二次。”
凌波波嘴巴鼓着,臉上一副沮喪,卻不敢再嘟嚷。路鑫波那邊似是看到了她憋屈的樣子,開始安慰。其實不用安慰,凌波波是太性急了,如果不性急,就能從路鑫波話裡聽出點意思,可惜沒有。不過她的情緒最終穩定下來,電話終於打完,凌波波悶聲悶氣走過來,將手機還給馬寧克,一言不發跟在了隊列裡。
戲劇性的一幕是晚上出現的。
馬寧克清楚,他們此行,是不受人家歡迎的,加上吳都目前仍然亂作一團,市裡領導根本無暇顧及他們。如果不是陳剛的出現,怕是高發利這樣的人物也不會陪他們,他們等於是跑來添亂。有了這樣的認識,對吳都的接待,馬寧克真是不敢有什麼要求。能簡則簡,別討不自在,這是馬寧克的原則。白天轉了兩家企業,看了正在熱火朝天大幹快乾的華興高科技工業園,聽完幾家企業老總的彙報,馬寧克提出回賓館,晚飯就不安排了,調研組自行解決。
高發利哪裡敢,說了一大堆好話,賠了半天情,叫上工業園幾位老總,綁架似地將馬寧克他們請到了吳都大酒店。
吳都大酒店是吳都數得上的高級酒店,馬寧克以前陪路鑫波下來,吳都就在這裡招待過。這裡的奢華不只在菜餚,更在服務。酒店服務員都是老闆從沿海一帶的職業學院招來的,個個美若天仙,而且極其大方。馬寧克曾經領教過她們的大方,當時嚇出一身汗來。
這天馬克寧走進去,兩腿還禁不住發顫。怕高發利給他挖坑,搞下什麼色情圈套。官場遊走,很多事不能不防,陷阱無處不在,熱情的背後往往就是黑手。而且現在又是非常時期,高發利如此陪着他們,而羅天運沒打照面,難保高發利不會做點什麼小動作。
馬寧克到了包間坐下,連着跟自己敲警鐘,千萬不能喝酒。又怕陳剛犯酒癮,悄悄拉過陳鋼的衣角說:“今天大家都不能多喝酒,還有正事呢。”陳剛笑着看着馬寧克,卻不說話,也不拿馬寧克的話當命令。工業園區幾位老總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接待方面更是沒得說。人還未坐穩,熱情的火焰已經高燃,尤其兩位女老總,煽風點火,鼓動起鬨,樣樣在手。
正熱鬧着,古慶明還有方揚到了,馬寧克原來想,今天陪他們的很可能就是市委這條線上的人,還做好了跟他們怎麼配合打啞謎的準備。一看來的是古慶明,心裡反而輕鬆下來。當然,馬寧克相信,古慶明是專程趕來,絕不僅僅是代表接待規格和給調研組一點面子,主要還是李惠玲和路鑫波總經理的關係也擺着,讓古慶明來給馬寧克捅捅氣,壓壓場子。對古慶明的到來,馬寧克還是很有底的。
“都準備好了吧?”古慶明進來,跟馬寧克問過好,就急着催高發利。
高發利沒想到古慶明會跑到這裡來,他和李惠玲不是一直在陪着調查組嗎?不過,高發利還是說了一句:“快好了。”
古慶明看了一眼高發利,主人似的地說:“好了就抓緊上,早點吃完讓領導們休息。”然後轉向陳剛說:“教授辛苦了,每次您來,都匆匆忙忙的,不能陪教授盡興,抱歉得很。”陳剛正跟兩位女老總調侃,話題剛到熱鬧處,好像說到了某個人的緋聞,陳剛談興大增,他向來對這類話題很感興趣,每次醉酒,也多半是這原因。這邊古慶明一問候,陳剛只能先把兩位女老總放一邊,不過眼神還是往二位身上瞟。跟古慶明匆匆打完招呼,馬上又回到兩位女老總身邊,繼續他們的話題去了。古慶明笑笑,又跟其他幾位問了好,拉馬寧克坐下。
“原安排是另外的總經理過這邊來的,想了想,還是我來吧,正好說會話。”古慶明望着馬克寧說着,這話明顯帶着暗示,馬寧克心領意會,故意擡高聲音說:“非常感謝,你總經理能親自來,就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支持,我們今天看了現場,受益匪淺啊。”
古慶明也打了一句官腔說:“能請省裡領導爲我們吳都會診把脈,是我們吳都的福。對了,波波怎麼不高興,又鬧什麼情緒?”說着,衝遠處的凌波波叫一聲:“波波,你過來,我這兒有篇文章,請你潤潤色。”
凌波波沒聽明白,以爲古慶明真要抓她的差,屁股懶洋洋不想動。跟兩位美女老總談得熱火朝天的陳剛出其不意伸出腳踩她一下,方把她踩醒。一激靈,快步朝古慶明走來。古慶明從包裡拿出一撂打印稿,像模像樣遞給凌波波。凌波波剛要打開看,那邊陳剛說話了:“先把文章收起來,今天只管喝酒,總經理不會生氣吧?”
“不生氣,不生氣,怎麼敢生大教授的氣呢。聽教授的,先喝酒。”說話間菜已布齊,高發利看了看古慶明臉色,古慶明這一段到處擺主人的架式,現在更是這樣的。當然了,古慶明這個常委排在他的名字前面,也算是比他大那麼一點點吧。本來以爲是他來接待這一幫子,他說了算,這陣古慶明一來,他馬上變成跑腿打雜的人一樣,被古慶明使喚着做這做那,內心很不爽,可高發利也不能把不爽寫在臉上。
古慶明不鹹不淡地說:“老高,招呼大家入座吧,今天你辛苦一下,把各位領導招待好。”
高發利請各位一一落座,本來陳剛跟馬寧克一左一右,要圍着主賓席坐古慶明兩邊,但陳剛楞是將凌波波推到前面,說今天要跟兩位美女老總熱火熱火,別壞他的好事。話聽着粗,凌波波和馬寧克卻非常明白。尤其凌波波,剛纔臉上還掛着不爽,憂心忡忡的樣子,這陣,煙消雲散,非常配合地坐在了古慶明邊上。
“只管開心吃,別的不用你操心。”古慶明話裡有話,凌波波嗯了一聲,一改平時大不咧咧無所顧忌的樣子,竟然扮起淑女相來,惹得另一邊的馬寧克多看了她幾眼。
你還別說,真要到了這種場合,凌波波還是很會把握的。
幾句開場白後,酒席拉開,如今官場哪個不是海量,拼酒能力有時比工作能力還重要。沒一副好身體,單是接待應酬這一塊,你就應付不了。而官場的人氣脈氣,至少有一半是在酒局上積攢的。
古慶明還是老規矩,端起酒杯說:“今天這頓飯,按說應該別的總經理來陪,這樣大家能喝得盡興點。我來了就是掃大家的興,實在抱歉。可眼下大家都知道,市裡着了火,領導們全圍着火轉,我這不受歡迎的,只好跑來陪老朋友了。”他這話講得毫無邏輯,仔細聽卻另有內容。馬寧克主動起身,捧着酒杯說:“總經理太謙虛了,今天不勸酒,我們喝情意。誰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實在喝不了,就向總經理學習。”說完,先幹了。古慶明端着酒杯,挨個敬了一圈。輪到陳剛時,陳剛說:“總經理可以不喝,但必須掛個拖斗,讓拖斗替總經理喝,這不過分吧?”古慶明看出陳剛意思,進門到現在,陳剛一直對工業園區伊騰實業公司年輕的女老總盛春芬有濃厚興趣,盛春芬好像也對陳剛情有獨鍾,不管陳剛怎麼開玩笑,都樂呵呵地接受,兩人好像已經來電。
陳剛此話,明顯是把戰火往盛春芬身上引。古慶明沒接陳剛茬,中規中矩說:“今天我是沒法陪教授盡興了,等會教授看上誰,跟誰單練吧。”陳剛眉頭擰了一下,感覺有點讓古慶明駁了面子。
盛春芬緊忙打圓場說:“教授別急,先讓總經理把酒敬了,等會我豁出命來陪教授喝,不醉不歸。”坐在古慶明邊上的凌波波瞅了眼盛春芬,盛春芬忙把話收回,坐那兒正經起來。
古慶明敬了一圈,將敬酒權交給高發利。古慶明的到來多少讓高發利不爽,官場就是這樣,古慶明不來,高發利就是今天的主東,酒局由他掌控。古慶明一來,高發利就得聽古慶明的,這世界誰願意聽別人的啊。高發利本來是海量,而且酒局上說辭非常之多。當秘書長的,沒這點功夫真是不行,一年接待那麼多貴賓,如果只憑酒量,怕是早就喝過去了。酒局中喝的不單是酒,還有語言,還有感情。能憑着嘴上功夫把酒勸到別人肚子裡的人,才配得上酒家兩個字。但這天的高發利卻一點沒了狀態,不但嘴上功夫少了許多,就連手上動作,也變得單調。平日敬酒,他的一雙手可是花樣百出,能玩出很多新鮮招數來。他循規蹈矩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今天這場面多了點什麼。還好,大家彼此心領神會,誰也沒難爲誰,把高發利這份情給領了。
第116章
接下來,馬寧克又代表省裡來的諸位,給大家回敬一圈。凌波波表現不錯,一點沒了大小姐脾氣,說話特別到位,該恭維的恭維,該擡舉的擡舉,把市裡各位,包括高發利和古慶明,很藝術地美譽了一番。官場上是離不開這種溢美之詞的,大家互相擡,互相恭維,變着法子爲對方臉上貼金,但大家都不會臉紅,更不會不自在,一切要做到得體而自然。從凌波波的表現看,她根本不缺少這種捧人的藝術,就看她願不願表露。
酒敬得差不多,古慶明說:“抓緊吃點吧,別隻顧着灌酒,指不定等一會還有啥事呢。”順手給凌波波夾了菜。凌波波剛要說謝,古慶明低聲道:“這兩天別沾酒,喝酒耽誤正事。”
凌波波嫣然一笑地望着古慶明說:“我是跟來玩的,我哪有正事。”古慶明本來還要說什麼,凌波波這麼一說,他就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凌波波意識到錯誤,緊接着補救似的望着古慶明說:“我聽總經理的,不多喝,時刻保持清醒。”
古慶明已經沒了說話的興趣,淡淡地說了一句:“照顧好教授,讓他也別太貪杯。”凌波波臉上就有些難堪,知道剛纔那句話壞了氛圍。古慶明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話告訴她,都怪自己,說話從來欠思考,這張嘴巴,欠揍。因爲凌波波知道李惠玲,古慶明目前都是路鑫波親信的人。
如果不是後來的意外,這天的酒是喝不熱鬧的,大家都缺少興奮點,人在酒桌上,心卻在外面。可是,意外出現了。就在美女老總盛春芬捧起酒杯,想給大家敬酒時,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跟着就聽到李惠玲總經理的聲音:“怎麼靜悄悄的啊,高領導,可不能替吳都省酒啊,馬秘書長難得來一次,還有陳大教授,怎麼着也得讓省領導盡興。”隨後,就看到李惠玲在一干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高領導啊,我就怕你冷場,果然冷了場。慶明,你怎麼搞的,高領導不能喝,難道你也不能?還有盛總、劉總,你們可是女中豪傑,陳大教授可不是你們輕易能見得着的,居然一點熱情也沒。”李惠玲扯着嗓子,一邊說一邊接過酒杯,開始敬酒。
這一敬,就把酒局推向了高峰。可這一敬,高發利卻很不是滋味。
高發利借上洗手間的空檔口,給羅天運發了一條信息,把這邊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發完信息,高發利才心安地再次回到了包房。他一個人實在無力應對這麼一大幫子,他急切需要董事長羅天運出面。
高發利一回包間,李惠玲似乎故意要爲難他,拿着高發利又說:“高領導這是去彙報工作了?還是去放鬆肚子好繼續喝?”
李惠玲話裡有話,古慶明陰陰地笑着說:“老高肯定是怕喝高了,去做點小動作去了,是吧?”
高發利不能
不說話,趕緊順着古慶明的話說:“對,不是慶明兄瞭解我,我,我這不是去方便一下,好繼續陪領導們放開肚皮地喝嗎?”高發利正說着話,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以李惠玲爲首的人都朝着門口看着,敲門進來的人以羅天運爲首,後面還有白潔、孫紫娟以及人大和政協的領導,一大幫子都來了。
羅天運看李惠玲總經理離開了,猜測她一定到了馬寧克這邊,正猜的時候,他接到了高發利的信息,便對調查組的人打了一聲招呼,領着一幫子人趕了過來,羅天運們一到,新一輪敬酒高峰又被掀了起來。特別是馬寧克,他很怕這麼喝下去誤事,他要調查的數據問題,到現在都沒有落實下來,而據他所知,二樓的通道確實是人爲鎖上的,那麼這個火災是不是人爲的?馬寧克有一種很不好感覺,而這感覺與有胡八月的失蹤也有關係。這個天不怕的女人,到底去了哪裡呢?難道路鑫波會潛到吳都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馬寧克都要打冷顫了。
羅天運本來已經喝了不少,省裡的調查組來到吳都,積極爲吳都大火善後,他必須全力陪同。調查組裡面有幾個人特別能喝,特別是安監主任李淵明,他在一天的調查,恨不得把商場挖個地洞,把責任全往羅天運當年的設計上引導纔是他這一行的目的。所以,到晚上喝酒,他是絕對不想放過羅天運的。而羅天運的心腹馬英傑還在北京,情況還不明朗,彭青山忙着調查背後的內幕,羅天運沒讓他來陪調查組的人,高發利又被他安插到了馬克寧那一邊,好在還有白潔和孫紫娟一直在暗中護着他,倒也讓羅天運心慰不少。
只是這喝酒的場面一拉開,就沒法再控制。加上羅天運跟調查組組長、省府秘書長彭易源之間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更得多喝。而彭易源把話說得很直白,他就直接說:“大傢什麼都別想,該喝就喝,該睡就睡,一場火怕什麼,哪個城市沒幾場火災,只要把酒喝好了,什麼問題都不會有。”彭易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羅天運敢不往死裡去陪着喝嗎?別說他目前和朱天佑董事長都沒有在江南站穩,就算是站穩了,這幫地頭蛇,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呢?哪一個敢在面子上去得罪呢?他們成事,敗事絕對有餘。
羅天運怕啊,這幫人的狠,他已經徹底嚐到了。他們可以拿十條人命如此大做文章,還能有什麼事幹不出來呢?一如彭易源所言,哪個城市沒幾場火災呢?火災又什麼好怕的?怕的是酒沒喝到位,怕的是接待的規格不高,怕的是沒拿調查組的人當神一樣供着。
羅天運心裡雖然是打着鼓,但還得聽彭易源的。按說他是沒理由再跑馬寧克這邊來的,省裡來什麼規格的領導,市裡按什麼規格接待。讓高發利代表市裡陪馬寧克,完全符合規則。可是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迫使吳都方面臨時做出了改變。
羅天運得到確實消息,路鑫波總經理不在吳都,但是路鑫波來過吳都,不過他很快又離開了,目前據說去了臨近的武江市。路鑫波在武江,表面是督查武江保障性住房建設和城市改造工程,暗地裡卻在謀劃着一些事。這些事都跟吳都有關,不但涉及到這場大火,還把孟成林董事長的死又重新提了出來。
路鑫波就愛翻老帳,只要有機會,他從來都是老帳、新帳一起算的。羅天運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此時上又被人狠狠剜了一刀,這一刀剜得讓羅天運痛苦不堪,卻又不得不拿出全身心的定力壓制於自己的情緒,努力地平靜甚至是平淡地面對這一團又一團下吳都攪和的力量。
路鑫波以前對武江市委董事長和總經理都有意見,腳步很少到武江去。這次原定要去武江,是有其他目的,就是讓馬寧克取代武江總經理武思辰。取代理由別人不清楚,羅天運很清楚,導火索還是那個特大型項目。一場大火改變了路鑫波的行程,也改變了路鑫波對武江那邊的態度。羅天運得到的準確消息是,路鑫波到達武江後,對武江市委、市政府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與高度評價,破天荒地沒有批評武江總經理武思辰,反而對武思辰大加讚賞。這種反常立即引起羅天運警覺,感覺路鑫波又在玩怪招。很快,他得到更爲隱秘的消息,路鑫波有意識地拉近跟武江方面的關係,目的還是在吳都,他用此招,將熱鍋上煎熬着的吳都市徹底孤立起來。更不敢相信的是,路鑫波人在武江,心卻一直懸在吳都。他那個生活秘書兼保鏢小安子每天來吳都一次,吳都這邊先後有五名關鍵性人物被接走,其中就有令羅天運和吳都市委非常頭痛的新東方集團總裁金冬伊。就連讓羅天運信任的區委女董事長孫紫娟也被叫到了武江,開始羅天運還不信,如此關鍵時候,他相信沒有哪個市領導敢擅自離崗,這可是丟官帽的事,再三強調了的。問來問去,最後證實,孫紫娟確實離開過吳都,不用懷疑,肯定是到武江那邊見路鑫波去了,只是孫紫娟爲什麼這麼重大的事情隱瞞着自己呢?難道一場大火,真的要讓他衆叛親離?羅天運一拳砸下去,差點將辦公桌砸出一個洞來。一旁的秘書何先暉嚇壞了,嚇傻了。
新東方的女經理吳美麗找到了羅天運,關於新東方集團總裁去了武江的消息,就是吳美麗告訴羅天運,而且羅天運同時還知道了孫紫娟也去了武江。這接而連三的壞消息讓羅天運極爲不爽,還有哪個讓他更頭大的女記者胡八月,在他的地盤上失蹤了,路鑫波要是再加這件事做文章,羅天運還真不知道怎麼去交待。
“情況很不妙。”羅天運發完火,痛心疾首地說着,可何先暉只是一旁傻站着,不敢接羅天運的話,而吳美麗的眼裡卻含着淚水,望着羅天運說:“董事長,全靠您了,現在我能依靠的只有您董事長了,董事長您可要替我做主啊。”吳美麗幾乎要哭,其實她在羅天運面前哭了已經不止一次,明明是好端的商場怎麼就突然起火了呢?而且二樓怎麼就會被鎖上呢?這些讓吳美麗極爲不解,可是她又找不原因在哪裡,在關鍵時刻,女人除了哭,沒別的本事了。
第117章
“美麗啊,不是我悲觀,這次,怕是我也救不了你。”羅天運悲傷地閉上眼,腦子裡滾過一團黑雲。他跟路鑫波的過節,只有他清楚。吳都不出事則罷,一旦出事,他羅天運的大災難就到了,如果他拿不到有力的證據起死回生的話,這一次怕是會被路鑫波大做文章的。他的來勢那麼猛,而且敢用十條人命爲代價,就足以證明,羅天運現在路鑫波眼中釘,肉中刺,這樣的一個人物,路鑫波哪裡肯輕易放過羅天運?再說了,羅天運已經聽到了傳話,說火災就是因爲羅天運當年沒有留消防通道才造成的,還說羅天運好大喜功,邱家灣建高鐵站八字沒一撇,他就開什麼慶功酒,這倒好,把火引到了吳都。居然還敢在數據弄虛心作假,這樣的種種惡跡,在網絡上一波又一波地被掀風鼓浪着。
“救救我吧,大董事長,您讓我做什麼都行,就求您能把這場大難替我抵擋過去。”見羅天運不說話,吳美麗又急切地說:“真不是我的原因,大董事長您要相信我,這場火,絕不是商廈不重視安全,更不是您批評的那樣,疏於管理,見錢眼開,我吳美麗還沒愚蠢到那地步。這場火,是有人加害於我啊,他們忒狠毒了。”
一句話,讓羅天運陰着的心更陰,但他不能向着吳美麗說話,這時候,他的每一句話,都可能給別人招來更大的災禍。當然,也可能替別人擋掉所有災禍。前提就是,他必須搞清路鑫波真實心思。
“這話只能說到我面前,其他人,一概不許說,明白不?”羅天運望着吳美麗強調了一句,這女人在大事面前就是容易慌神,在這一點上面,商場上的女人就是不如官場中的女人。孫紫娟一方面敢在他這裡傍着信任,一方面居然就變身投靠了路鑫波,這讓羅天運很是不解,他看人有誤?他本來是想用孫紫娟換下古慶明的,古慶明這一次,羅天運絕不會再心軟了。可孫紫娟卻在玩腳踏兩隻船的遊戲,這讓羅天運鬱悶之極。
“美麗明白了。”吳美麗低下頭,嘴脣咬在一起。她的臉有些蒼白,憔悴是免不了的,救火時受的傷還沒恢復,左額那兒添了塊疤,下巴也燒傷了,每說一句話,那兒就發出鑽心的痛。
“記住,火災是由電焊工違章施工引起的,任何時候都要牢記這一點!”羅天運又強調了一點。
“電焊工?他們是無辜的啊,他們承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吳美麗吞吞吐吐,調查組結論出來到現在,吳美麗一直轉不過這個彎,口口聲聲說要還原真相,這也是令羅天運非常頭痛的地方。真相,世上哪有那麼多真相?
“承擔不起也要承擔!”他恨恨強調了一句,示意自己困了,不想再在這問題上糾纏。吳美麗嘴巴鼓了一會,泄氣了。到內地投資少說也有十年,有些事她還是懂,不只是懂,很領會,不然,事業也做不到今天這程度。只是這一次,她不服氣啊,真的不服氣。心理上也過不掉那個坎,找人替罪,而且都是一些沒有還擊能力的人,這不是她吳美麗的風格。可是這一次,她必須得過去,連在她眼裡那麼正直的羅天運都必須去隱藏真相,她這個弱女子還能說什麼呢?
“你回吧,回去好好想想。還有,要認真對待調查,要吃透各方面信息,千萬別把這場大火孤立起來看,它點着的不只是商場。”羅天運望着吳美麗又補充了一句。
羅天運這句話,算是把最要害的東西點了出來。吳美麗不會聽不懂,很懂,她的心又往下陷了幾米,痛苦地走了。
一個做不徹底的女人!吳美麗走後,羅天運這麼評價她。
不徹底就有後患,就會殃及到更多的人。羅天運爲此憂心忡忡,這兩天不時有人提醒他,對吳美麗不要太遷就,必要時可以狠一點。羅天運知道,所有提醒他的人,都是某根利益鏈上的,出了這樣大的事,大家都怕引火燒身,都想借別人的手保住自己。羅天運有羅天運的想法,雖然他對吳美麗心存不滿,但他不會對吳美麗狠。一個吳美麗,可以幫他牽制很多人,沒有牽制,就沒有安全,更沒有太平。對羅天運來說,安全和太平纔是他想要的。當然,目前情況下,他得爲大局着想。
大局還在路鑫波這裡。別人的牌羅天運都能看懂,至少能看清一些路數,路鑫波每打一次牌,都讓他如墜霧裡。下午他又接到彙報,這次說的不是路鑫波,是馬寧克。羅天運以爲,馬寧克此行,頂多就是給吳都施加點壓力,或者搞點內部情報,掐準幾個數字,將來好作爲討價還價的砝碼。這種事常有,羅天運自己也幹過,大家互相挖坑,互相拿捏命門,然後在新的條件下尋求平衡。可彙報者說,馬寧克此行不善,表面看他馬馬虎虎,大大咧咧,是來做做樣子。其實,他是藏有非常陰險的目的。跟他彙報的人說,馬寧克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來吳都,爲什麼不調研別的,偏要搞項目調研?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從招商引資和土地轉讓方面蒐集資料,從一些看似不重要的企業比如伊騰實業等入手,打開一扇門,慢慢向中心靠近。
羅天運起了一身冷汗,感覺身上最軟的那根肋骨被人動了一下。
“不會吧?”羅天運這麼問。跟他講此番話的並不是吳都市的幹部,也不是他的心腹,而是省監事官員,他的話羅天運不能不重視。
“不像啊,姓馬的這次來,不像有所作爲的樣子。整天跟凌波波打情罵俏,熱火都熱火不夠呢。我問過下面,去了也就是應景式地看看,做做樣子。再說了,一個副秘書長,能起什麼浪?”羅天運在手機中試探地問了省監事的領導。
那人呵呵一笑說:“董事長被迷惑了,馬寧克什麼人,典型的笑面虎。他有個外號,大董事長怕還不知道吧,俠客,一語中的啊。此人外表一股俠氣,走哪兒也是說說笑笑,隨和得很。一旦發起狠來,從不留餘地,讓別人無法還手。對此人,要格外小心啊。而且此番他到吳都
,不會只是調研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有這麼邪乎?”羅天運似笑非笑地回了省監事領導一句。可是一掛斷電話,羅天運的心又揪了起來。路鑫波身邊這些人,羅天運是下過工夫去研究的,但對馬寧克,路鑫波真是大意了。這怪不得他,路鑫波身邊那麼多人,個個都是猛將、狠將,藏龍臥虎啊。相比之下,馬寧克就顯得單薄,容易被人忽視。但監事官員提醒了羅天運,路鑫波跟他們最大的不同,就是善於用兵,奇兵怪兵,不像他們,老是用常規去改變常規,路鑫波不,他在不同的時候總能打出不同的牌來,有些牌打得令人驚訝,效果卻極佳。
羅天運猛就記起曾經跟路鑫波共事時的吳都的一位老董事長,那時老董事長是吳都的市委董事長,路鑫波屈居總經理,要說,他是主動的,是有先發制人權的。幾次較量後,老董事長卻節節敗退,最終完全輸在路鑫波手裡。現在人家都總經理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會躍到董事長位子上。老董事長卻牢牢地被困在吳都,而且隱退在家,打打拳,養養性了。
都怪牌。現在想起來,羅天運就不得不承認,他們這些人,要麼輸在手裡沒牌,要麼就是出牌不當,楞是把好牌糟蹋了。哪像人家,常常會驚爆眼球地打出一張冷牌、怪牌,奇蹟般地扭轉乾坤、改變現實。莫非,這一次路鑫波派馬寧克來,也是這目的?羅天運的心一下子就重了。
“比這更邪的還有,年初路鑫波派馬寧克暗訪一件事,他去下面,跟人家喝了一週酒,天天爛醉,結果把人家全迷惑了。可是一週回來,他把真相全搞個清楚。還記得吧,就是年初查孝川市副總經理那事?”省監事領導這麼問羅天運。
這事羅天運哪能不知,孝川市有名副總經理,路鑫波一開始對他很器重,當成骨幹培養,誰知此人既貪財又好se,而且重口味,把魔爪伸到女學生身上,夥同下面一所學校校長,把該校三十多名中學生糟蹋。事情敗露,路鑫波一開始想保,後來見勢頭不妙,遂痛下狠心,揮淚斬馬謖。副總經理不但被雙開,而且移交司法機關,最終判了無期。只是羅天運不清楚,中間馬寧克還唱過這麼一出。看來,對馬寧克,他得仔細琢磨啊。聽完監事官員的話,聯想到吳都現實,羅天運再也不敢不拿馬寧克當碟菜了。馬寧克真要給他背底裡整出一出,那可就不是雪上加霜,而是抄他老底!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馬寧克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吳美麗!工業園是煙幕,是橋!如果判斷的沒錯,下一步,路鑫波很有可能拿這些外資企業說事,會翻一本從來沒有翻過的帳。因爲這些外資大多是羅天運手裡引起來的,雖然新東方商場是孟成林強行要上的項目,但是人民廣場的打造是羅天運的政績工程,從各個方面同時下刀子,讓羅天運防不勝防啊。
第118章
厲害啊!當即,羅天運就做出調整,指示古慶明,不要只顧着陪調查組,兩頭跑,兩邊都重要。古慶明顯然不大情願,他的想法自然跟羅天運不同,如果說羅天運是站在整個吳都立場上考慮問題,古慶明則更多地站在自己的立場。這兩天古慶明把全部精力放在省府秘書長彭易源身上了,彭易源成了他又一根稻草。羅天運嘴上不說,心裡卻再是明白不過,古慶明處處在運作自己,爲自己謀劃。
羅天運不得不發火,他衝古慶明說:“兩邊都是工作組,都是省領導,你這個常務副總經理,不能挑肥揀瘦吧?”話到這份上,古慶明才跑來,應了一番景。不過古慶明和馬寧克都清楚,大家都是爲路鑫波在辦事,倒也容易和諧。而李惠玲的到來,就讓馬寧克更加被重視一般。
現在,羅天運來了,馬寧克就發現這戲不好玩了,而且也被演得太重、太沉,至如接下來會演到什麼程度,馬寧克竟然也失去了把制的方向了。
羅天運來給馬寧克敬酒,不是跑來應景的,是跑來重新認識馬寧克的。這個被他忽略過的人物,羅天運想好好認識一番。
包廂裡煙霧繚繞,每個人臉上都染滿酒色。看得出,剛纔古慶明在酒上並沒有客氣,熱情到家了。居然讓這幫人如此放開量來渴,大約只有古慶明做得到了。要是高發利在這裡,估計馬寧克也不敢這麼放開喝吧。
特別是陳剛,灌得眼都直了。羅天運進去時,陳剛正抓着開發區女老總盛春芬的手,頭幾乎要抵到盛春芬顫丟丟的酥胸上,那樣子半點大教授的德性也沒有。盛春芬喝的也不少,古慶明敬酒,她不敢不喝,再說了,這個陳大教授看上去真的很牛氣沖天一樣,大家都看他的臉色,有他如此罩着她,她的酒自然就喝得有些多。整個臉蛋紅撲撲的,看人的目光有點直,也有點迷濛,那是女人進入狀態後的一種表現。盛春芬一隻手擱在陳剛腿上,另一隻手,跟陳剛親暱地握一起。嘴裡忽爾叫着教授,忽爾又叫着大哥。顯然大家全放開了,而且狀態好象正佳一樣。
羅天運在內心暗自叫苦,不過還是掃了大家一眼,大家紛紛起身,馬寧克眼尖腿快,第一個走過來跟他熱情打招呼。羅天運發現,陳剛沒動,懷裡半偎着的盛春芬想起身,被陳剛狠狠一把拽住了。這個動作刺激了羅天運,羅天運扭過目光,跟馬寧克熱情寒喧。
“真是太辛苦了,大董事長這麼忙,還專程來看望我們,讓我們倍感榮幸啊。大家快鼓掌,歡迎大董事長的到來。”馬寧克果然熱情地招呼着,好象他纔是吳都的主人一樣。包房裡頓時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盛春芬還誇張地叫出了一聲。
羅天運也融入到氣氛中,故意興高采烈地說:“您秘書長到吳都,我哪能不陪,可惜啊,這次機會不好,不能專門陪你,只能過來給諸位敬杯熱酒,表表心意。”
“哪能讓大董事長敬我們,大董事長如此關心我們,理該我們敬纔是。樑處,快拿酒來。”省府秘書處樑輝處長應聲捧起酒杯,馬寧克要給羅天運敬,羅天運哪裡肯。一旁侍候着的高發利不依,他知道羅天運在那邊已喝了不少,不能再多了,擋駕似地說:“先讓董事長跟各位敬吧,秘書長您是客人,怎麼能讓您先敬呢?”
“你這什麼話,今天這酒必須我先敬大董事長。”馬寧克故意裝醉,酒場裝醉是一門學問。誰裝在前,誰佔優勢。高發利急了,他了解馬寧克的酒量,雙方圍着誰先敬,較起勁來。酒這東西,不喝,大家都是謙謙君子,喝了,說話做事就沒平常那麼靈活。馬寧克楞是不給高發利面子,酒瓶抓在手裡,說今天要是給大董事長敬不了這杯,他這個秘書長,可就太寒磣了。
一直不說話的陳剛也站起來起鬨,爭來爭去,羅天運沒有辦法,畢竟人家來自上面,如果是平常,他相信馬寧克不敢這樣的,可今天,只能認倒黴。結果,他被馬寧克硬性敬了兩大杯。馬寧克也沒失禮,同樣喝了兩大杯。他正要落座,一旁的凌波波過來了。
“既然秘書長敬了,我們都得給大董事長敬,誰讓我們是來自一個戰壕裡的呢。大董事長您就體諒一下吧,也給我們一個跟上級靠攏的機會。要不我先喝,女士優先,大董事長只要不放我鴿子就行。”說完,抓起酒杯利落地喝下去兩大杯。這可把羅天運逼住了,看一眼高發利,高發利忙會意地抓過杯子,要代酒。凌波波輕輕摁住高發利手:“不好吧,如果高秘書長想喝,等下我們連碰二十四杯。”
這話說的,帶了火藥味。羅天運呵呵一笑,輕輕推開面前的高發利,非常和藹地說:“我喝,美女的酒,我當然要喝。”手上動作也較了勁似的,抓起酒杯,沒怎麼猶豫就灌了下去。這四杯下去,羅天運就知道自己頂不住了。酒量是隨場合的,場合好酒量就大,可眼前這場合,顯然不是他想要的。再說當大領導的,什麼時候實打實喝過,敬酒不過是一種姿態,一種風度。領導隨意我喝乾,這是酒局規則,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今天這規則完全變了,局面完全不利於他。他想匆匆應酬完,抓緊離開。哪知陳剛又站了起來,這隻老狐狸,果然在玩虛的,剛纔身子都坐不直,這陣卻筆挺地站他面前,說出的話是他從未聽過的。
“這次下來,不但給吳都帶來諸多不便,還驚擾了董事長、總經理,連着跑來慰問我們,我這個教授,實在擔不起啊。我只能拿酒表示心意,這樣吧,我是波波的導師,波波喝了兩杯,我加倍,喝六杯,董事長不強求,隨量,怎麼樣?”
在一旁的古慶明一聽這話,馬上興奮起來,對着陳剛說:“可以啊,教授必須喝乾,董事長隨量。”
羅天運憤怒地瞪一眼古慶明一眼,他話太多了,當然了,這種場合,古慶明又怎麼會放過羅天運?陳剛是誰,豈是你隨便糊弄過去的?酒場有時候是交誼場,有時卻是真正的戰場,官場中人在別處來虛的倒也罷了,在陳剛這種人面前來虛的,會出事的。未等他說什麼,陳剛已把六杯喝乾,然後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是說:“大董事長,該你了。”
羅天運心裡暗暗叫苦,真是自討苦吃啊。他怎麼就要跑到這裡來觀察什麼馬克寧呢?結果又忽略了陳剛這隻老孤狸,白潔和孫紫娟還有高發利圍了過來,他們顯然要替羅天運代酒,但是這個時候,羅天運是斷然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代這個酒的。這一幫人聯起手來捉弄於他,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輸給他們。
羅天運把六杯全喝下去了,李惠玲和古慶明全傻看着他,認爲他會當場出醜,可羅天運沒有,他硬是強迫自己的胃把這些可怕的酒全部裝下去。他很有些大義凜然的悲憤,十條人命還躺在冷冰的凍庫裡,可這幫人卻可以如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如此狂喝,猛喝着。一如彭易源一樣,幾場火災算什麼呢?幾十條人命又算什麼呢?酒沒喝好,人沒陪好,纔是地方領導們的錯。
羅天運在六杯酒下肚後,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悲涼感。這就是官場,這就是所有人羨慕、削尖腦袋往進鑽的官場嗎?
這不是羅天運要的結果,更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可是他必須去面對,必須去看,甚至必須與狼共舞。
沒有哪一種悲,比看清楚了狼的本來面目,還得坐在一起握手言和更悲的了。這個夜晚,如刀刻一般,銘在了羅天運的內心最深處,他記住了,也記下了這幫人的面目!
馬寧克倒不是成心想灌羅天運,對羅天運,他還是從內心很有些敬畏的。這個人與其他地市州的董事長不一樣,究竟不一樣在哪裡?馬寧克也在捉摸着,他其實不想和羅天運把樑子結深。可陳剛和凌波波仗着路鑫波的勢,天不怕,地不怕。
羅天運吃虧吃在了陳剛身上,跟陳剛喝完六杯,陳剛馬上變得有禮貌,熱情有加地將他請到主賓位上,而且聲明再也不容許他人敬酒。羅天運以爲陳剛不想再嗜酒,哪知他是一個人獨霸,要跟他猜拳。羅天運當然不幹,他還沒到這地步。可陳剛哪裡肯放過。羅天運見過不講規矩的,但從沒見過像陳剛這樣霸道而又不懂規矩的,這天他是毀在了陳剛身上,這人喝起酒來,如同誣賴。可這樣的人,卻深得路鑫波的寵,這一點,羅天運清楚得很。不得他陳剛仗勢,他敢在羅天運面前這樣嗎?
羅天運在內心冷冷地笑着,但是他今天會把一切裝下,忍下,放下,盡情地陪着馬寧克和陳剛。
離開吳都大酒店時,已是夜裡十一點二十。羅天運頭痛欲裂,兩邊場子喝的不是同一種酒,調查組那邊喝的是茅臺,這邊喝的五糧液,這倒也罷了,對他來說,喝什麼早已無所謂,當官數十栽,早已久經酒精考驗,關鍵是心情。他們有個毛病,跟官職高的人喝,怎麼也不醉,哪怕讓人家抓着鼻子灌,也不醉。就是不能讓官職低的人拿酒找平衡,今天這酒,喝的不順,也喝得極爲不爽。羅天運就被馬寧克和陳剛欺侮了一回,還有彭易源,表面他倒是沒喝羅天運的酒,可他的話味放着,這酒能不往死裡去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