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香爐?
丁勤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不過,能讓郭城這樣的人,重傷之際還惦記着的東西,一定不是凡物吧。
豈料,梅智樹聽完也是面色一變,“什麼?那人是衝着七里香爐來的?”
郭城很艱難地點了點頭,“對,是爲了七里香爐。他已經得手了,我剛剛看,他是向着紅浪山的大概方向逃的。快,快追。”
說完,他又暈了過去。
梅智樹看了看梅清,“清兒,你別管我了。我能在這兒照顧一下你郭伯伯。你快去紅浪山方向追,不論如何,也要把七里香爐找回來!”
梅清皺了皺眉頭,“可是你……”
“我去吧。”丁勤道,“你在這裡照顧他們兩個,我去追。”
梅清點了點頭。丁勤也不多言,轉身一躍便已在數米之外。
梅智樹不忘在後面加了一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人修爲很高,不可強戰,能找到去處就好!”
他說的這些,丁勤當然知道。從那時十幾裡外就能感覺到的靈力波動,以及郭城受傷的情況判斷,這個人的修爲,必然在自己之上。
所以,即使追得上,丁勤也沒有奪回七里香爐的能力。甚至說,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別說追上他,找到他的蹤跡可能都是希望渺茫。
就如同丁勤所料一樣。一路過去,偶爾有些痕跡,但是仔細辨別,都不是新留下的。第二天上午,丁勤返回了安置區,經過打聽後得知,梅清帶着兩個老人在安置區的醫療室。
丁勤進屋的時候,梅清正在幫兩個老人準備中午的食物。梅智樹的傷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理,現在坐在一邊休息;郭城雖然傷比較重,還需要臥牀一段時間,但是意識卻已經恢復。
見到丁勤,梅智樹顯得比郭城還要急,“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沒等丁勤說話,郭城卻開口了,“算了,不用問了。他怎麼可能找得到。面對那個人,我都沒有什麼出手的機會,可以說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級。我之前都在後悔讓你們再去追。現在看,只要人沒事,回來就好。”
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有非常明顯的失落。停了一會兒,他又道,“其實什麼也不怪,只怪我們兩個學藝不精,守不住這師門的寶物。”
梅智樹直接站了起來,“可是,七里香爐傳承這麼長時間,難道就在我們兩個手中……”
郭城嘆了口氣,“那有什麼辦法?也許,這就是天命。我重傷,你沒有戰鬥力。小清子雖然說在同齡之中修爲突出,可是畢竟連我也還不如。我們還能怎麼辦?”
梅智樹沒有說話。
梅清等兩位老人都安靜了,才走到丁勤身前,言語中帶着一絲關切,“你沒事吧?是沒有追上麼?”
丁勤點了點頭。“兩位前輩,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無奈那人離開時,沒有留下什麼蹤跡。僅憑大致的方向,我實在無法找出他的具體位置。”
郭城苦笑,“罷了罷了。本也是不該讓你去的。對了,我此前聽小清子說,你是來找我確認身世的?”
丁勤上前,對郭城行了一禮,“正是。晚輩現在記憶大部分喪失,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到何處去。在前期,偶然遇到了北方御火族的舒勃,他認出我用的赤天隕鐵冶煉之法是水煉之法,建議我來向大師詢問,是否與大師之間有什麼聯繫。”
郭城又看了看丁勤,搖搖頭,“年輕人,我知道我如果說不認識你,你會很失落。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從未見過你。這赤天隕鐵的冶煉,水煉之法確實是比較特別的方法,使用的人也不多,不過並不是標誌性的技術。僅在天南州,能夠使用水煉之法的,可能就不下五人。所以你想以此來明確身世,可能性不大。”
雖然說丁勤有心理準備,但是就像是郭城所說的,確實心中有些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前輩指導。”
郭城勉強笑了笑,“指導我談不上。不過,你還會不會其他的比較特殊的冶煉方法,可以說來聽聽。若是有很獨特的,說不定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丁勤想了想,報了幾種特殊材料的冶煉方式。
沒想到,郭城聽完面色大變。邊上的梅智樹,再一次站了起來。
郭城仔細地打量着丁勤,“這些方法,你是隻聽說過,還是真的會?”
丁勤道,“這些方法的詳細流程,我都一清二楚。這都是一個叫骨魂的人告訴我的。可是,他在哪,是誰,我已經記不清了。前輩可是聽過這些方式,或者知道什麼線索?”
郭城苦笑道,“沒錯,其中有幾種,我聽過。但是,我聽過的這幾種,都是普遍認爲已經失傳的技法。這樣看來,你的身世,可能非常特殊。”
“已經失傳的技法?”丁勤自己也是有些納悶。
郭城又道,“要麼,是那個骨魂身份特殊,掌握大量獨門法訣。要麼,就是你身份特殊,背景深厚。總之,這已經超出了我和梅老頭的所知範圍了。別說我們兩個,怕是整個天南州,現在可能都沒有誰能幫得上你。”
丁勤尷尬地笑了笑。“晚輩詢自己的身世,時日已長,現在也幾乎快習慣了沒有過去的生活了。我最後一個線索也已經沒有了意義,也許,從現在開始,我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梅清聽他這樣一說,居然眼中忍不住多了些光芒,“嗯,忘了以前的事,沒有什麼不好。更重要的在眼前和後面。”
她這樣說,不單丁勤,梅智樹可能也都聽出了什麼意思。不過,說話的卻不是這兩個人,而是郭城。
郭城道,“不行。”
這兩個字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郭城繼續道,“有些人,或者大部分人,忘記過去不會影響什麼,反而會生活得更好。他不行。”
梅清有些急了,“爲什麼?”
郭城道,“就是因爲他所知道的東西。剛剛我說了,不管是他也好,還是骨魂也好,或者是他們兩個也好,至少有一個人有極深厚的背景。這樣的人,要麼有特殊的責任,要麼是各種高層矛盾的焦點。你不弄清自己的身世,可能有一天,你被別人殺了,都死得不明不白。亦或在無意之間,你助紂爲虐,幹了有負天下蒼生之事。到時候,你悔恨都來不及。”
他停了一下,“特別是,如果你單單爲了某個原因,或者某個人而放棄了查證的話,更有可能讓你後半生都痛苦。”
他的話,無疑讓情緒有些低落的丁勤再次振作了起來。可是梅清卻不幹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嘛。什麼叫因爲一個人而放棄?如果真找到了一個值得廝守的人,放棄過去不是也很好麼?”
她的語氣略顯激動,當然兩位老人也知道爲什麼。
郭城道,“小清子,你想得簡單。你知道,什麼叫你不找事,事找上你麼?就像是我和你爸爸。我們兩個不過是打鐵。結果昨天晚上,飛來橫禍。爲什麼?因爲我們看守着七里香爐!說不定,丁勤也一樣。”
丁勤點點頭,“前輩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會放棄的。”
丁勤這麼說,梅清明顯有點兒失望。她自己嘟嘟囔囔地道,“切。天天跑來跑去的,有什麼好的。”
丁勤雖然聽見了這句話,卻沒有作什麼迴應。稍等片刻,他轉向郭城,“前輩,晚輩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郭城道,“你是想知道關於七里香爐的事吧。”
丁勤默認。
郭城深吸了一口氣,“嗯,這其實也只是一個不算什麼秘密的秘密。七里香爐,是我們冶修派的祖傳之寶。只不過,在天南州,冶修派從不對外公開相稱,只是在我們冶煉行業內部存在。”
“七里香爐,並不是冶煉金屬的爐具,而是一個香爐。其作用如其名,若在爐中加入香料,可飄香七裡。而若是香料具有輔助冶煉的功效,則會讓冶煉大爲增效。這其實也是我們冶修派能夠人才輩出,打造出不少絕世神兵的原因所在。”
“當然,靈技修也是我們冶修派的重要傳承。由於靈技修沒有戰鬥力,但凡是冶修派的弟子,均是兩兩爲一組,一個是純靈技修,在冶煉上大有獨到之處;另一個是普通靈脩,自小接受戰鬥教育,既是戰鬥人員,也會傳承特殊的冶煉之法。這樣的一個小組,纔是我們的最完美結合。”
“在每一代弟子之中,都會選出一組最出色的,繼承七里香爐。沒有繼承的組合,其實也有後續公平爭奪香爐的機會。可是,這種爭奪,僅僅是祖上的規矩。實際當中,未繼承的組合,往往都會由於兩個人的價值取向和生活觀念不同,特別是靈技修沒有戰鬥能力而成爲另一個人的累贅,而合作不了多長時間,所以也就再沒有爭取的機會。”
郭城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在我和梅智樹這一代的弟子,開始一共三十六人,現在保持組合的,只有我和另外一組。另一組現在也不在天南州,聽說功成名就,對七里香爐早就沒有興趣了。”
“那……搶走七里香爐的,會不會是其他弟子?”丁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