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兵現在的話,表明他對丁勤和梅清走黑色水道一事,還是很有可能通容的。畢竟,當一個佔有絕對優勢的人開始和別人談條件,說明這個人已經不把自己的優勢當成什麼優勢。
丁勤上前點點頭,“嗯,請軍令明示。”
林兵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嗯,那我就明說了。第一件事,是你們既然要去紅浪縣,自然也知道那裡是神兵之鄉。我想,有些機會,想讓你們幫我找那幾個大師,什麼郭城啊,什麼梅一錘什麼的,給我打製一件兵器。”
他停了停,“當然了,這神兵,咱是指望不上了。再說,我身爲軍令,就算有了神兵,一旦傳出去,也會被人盯上,早晚成爲我給上級送的禮。只要是質地好,比市面上賣的強,只要拿出來不被人笑話就行了。”
這件事實際上很簡單。
即使不去紅海郡,丁勤都能實現。
“那軍令習慣用什麼兵器?”丁勤問。
林兵道,“我麼,習慣用劍。當然,我也有一把不錯的劍。讓你們看看。”
說罷,他手一擡,腰間一把劍飛出劍鞘,不偏不正落在了丁勤和梅清之間。
劍身抖動之時,鳴聲清澈悅耳,有如小溪流水。
丁勤一招手,劍入手中。他從上往下看了看,道,“這劍本身就是一把好劍。劍身取自三牛內鐵,也就是將鐵角犀牛、鐵齒海牛、鐵蹄林牛進行混合冶煉,將其體內所含鐵質全部提純出的材料,質輕而韌,有生命活力。”
林兵一聽,身子馬上向前微傾,“呦,行家啊。繼續說來聽聽。”
“劍柄使用的是水萍木,也是一種不多見的水性的木質材料。這麼選擇,應該是以三牛內鐵的金性,來滋養水萍木的水性,在劍中形成激發擴大。”
林兵點頭,“嗯,厲害。”
丁勤又道,“劍柄纏繞所用的紅絲,若是沒有看錯,乃是凝血古稠之絲。凝血古稠,取自上古女屍的嫁衣,本是普通蠶絲,但是在穿到女屍身上後,被女屍腐化的血水所染;而在特殊條件下,其並未腐,而形成了一種珍貴的特殊材料。”
“選用這種材料,主要是增強這劍的陰柔特質。整把劍,從我來看,以陰柔爲主,並且並不擅攻,應該是以守克攻的防禦型兵器;另外,這把劍更適合女人用,不適於男人用。”
林兵這時已經拍起了手,“看來小兄弟在鍛造上也是頗有研究。不過,此劍還有些缺點,不知道你能否識出?”
丁勤道,“軍令所指,必是劍身兩側十八個鐵旋,在鑄劍上,也稱爲劍眼。一般來說,劍上不宜出現劍眼,因爲劍眼影響整劍的剛性;如果受某些材料限制,必然出現劍眼,也不能超過三個,否則視此劍爲廢劍。”
林兵聽完,一拍大腿,“高人!正是因此,我對此劍猶豫不決。材料上好,可是偏偏廢劍廢到了不能再廢的程度,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丁勤微微一笑,“想必此劍,是軍令強奪的吧。”
林兵聽完先是一愣,之後臉馬上一黑,“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以前,知道此劍?”
丁勤道,“我從未聽聞。甚至此劍連名字都沒有。此劍材料雖好,卻也不算極品,更是無法到達神兵之列。一般,兵器來源,只有四種。”
“自購,但購不到這種貨色。打製,多爲專門適應本人特點。傳承或贈予,會將劍的特點明確說明。搶奪,不明來路,不明特點。”
“首先,排除了自購。而這劍不適男人用,是故不可能是軍令打製的。而你並不瞭解此劍,所以只可能是搶奪了。”丁勤說完微微一笑,“我說的可是屬實?”
林兵意味深長地看着丁勤,“小兄弟,你的分析有道理,可是卻不是太確切。因爲我是軍令。而這劍,是我剿匪後得到的戰利品。”
丁勤點點頭,“這樣也對。只不過,軍令只得到了這件武器的一半。”
林兵問,“什麼意思?”
丁勤指着劍身上的劍眼道,“三牛內鐵,並不易出劍眼。而一下出了大大小小十八個,必然是故意爲之。在鑄劍上,有個名字,叫十八羅漢坐鎮。這是增強劍的防守作用的方式,通常還會配合一個帶有以守爲攻陣法的物件用。你不瞭解這劍的真相,也沒有這個物件,所以纔會覺得是廢劍。”
林兵聽完,愣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不會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吧?什麼以守爲攻的物件,我怎麼不知道?我把那女人身子搜了個遍,包括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都仔細摸了摳了,什麼都沒有。”
丁勤道,“軍令不信?那好,請軍令做好防禦。”
說罷,他將劍向前一拋,令劍浮於空中。之後,丁勤以水行訣驅動,將靈力灌入劍身。只聽嗡一聲響,劍身爆出一陣強大的衝擊波,直奔林兵而去。
林兵一驚,忙以護盾相抵。結果,這劍的衝擊波之凌厲,遠非他能抵抗;並且這種能量與護盾類似,硬生生的一團直接衝撞,連林兵帶桌椅,直接衝到了後牆上,上面的木質內牆飾全部粉碎。
一見丁勤出招,刁德痕馬上釋放靈力,“你們幹什麼?想要造反?”
林兵被撞得七葷八素,但是一回過神來,馬上制止刁德痕,“住手!”
然後,他整了整衣服,來到丁勤面前,“你這是靠這劍發出的?你怎麼會用?你和那女人什麼關係?”
丁勤笑笑道,“讓軍令受驚了。剛剛這確實是此劍的效用。只不過,我沒有它的後半部分,因此發揮的效用,不足半數;至於我爲什麼會用,我只是用我的防護法訣驅動了它一下,激活它的十八羅漢坐鎮。我和這劍的主人,也沒有任何關係。”
林兵一把把劍拿到手中,“我還真不知道這劍有這樣的威力。我用我的護盾也可以?”
丁勤搖搖頭,“不行。剛剛我看了,你的護盾是火性護盾,若以之驅動,則火克金,水克火,完全無法發揮。”
林兵眼中閃過一抹失望,“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換個護盾?”
丁勤還是搖頭。“護盾多是從開始就修習,怎麼可能說換就換。其實我可以幫你一個忙,便是製造一個劍墜,上面刻以能夠激活十八羅漢坐鎮的陣法。如此一來,你的火性生土性,土性生金性,金性又生水性,劍身便完整了。”
林兵大喜,“當真?”
丁勤道,“可以一試。若是這樣,就不用我們在紅浪縣幫你找大師了。”
林兵把自己的劍又看了兩遍,有種愛不釋手之感。不過很快,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你不會騙我吧?萬一你做的東西,我用不來,怎麼辦?”
丁勤道,“我保證你一學就會。明天一早,我就可以交給你。”
林兵頻頻點頭,“嗯,好,好。如此甚好。好吧,第一件事,就這麼定了。第二件事,是和這位姑娘相關。”
梅清眉頭一皺,“哼,八成沒好事。”
林兵現在也沒有了座椅,想坐下,四下看看又沒有什麼位置,只能不太舒服地站着,“姑娘,也不能這麼說。今天晚上,我有個重要的宴會。內室不賢,向來出席不得這種場合,所以我想讓姑娘隨我同去,也算是撐撐場面。”
梅清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林兵,“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要是去了,那我和街邊的妓女何異?”
林兵大笑,“不同,當然不同。街邊的妓女,可是都主動搶着想幹陪軍令這樣的事。而你,卻是我邀請的貴客。”
梅清頭一轉,扔出兩個字,“不去。”
林兵收了笑,“姑娘當真不去?要知道,今天晚上我宴清的,可是黑水堂的堂主。黑色水道的直接管轄權,在他們手裡。如果他們不高興,就算是我答應了讓你們走,他們也不會放你們進黑色水道。”
梅清轉過頭,眼中似已慍怒,“你這是威脅我?”
林兵帶着一種戲謔的笑,“哪裡哪裡。你們兩個見多識廣,看起來底蘊深厚,我哪裡惹得起。我這也是在間接幫你們的忙。晚上去一趟,大有好處啊。”
梅清轉向丁勤,似乎是在徵求丁勤的意見。丁勤想了想,覺得此事雖然不太妥當,但以梅清三階一層的修爲,加上剛剛自己那一招的震懾,估計林兵也做不出什麼過分之事,於是道,“你自己定吧。”
梅清又轉頭盯了林兵一會兒,終於下了決心,“好,老孃今天給你們個面子。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有任何非分之舉,休怪我讓你當太監。”
林兵故意地把手往下一捂,“我可不想當太監。人生還靠它快樂呢。你放心,我不會爲難你。刁德痕,幫二位安排房間住下。晚宴前,我親自來接梅姑娘。”
說罷,他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滿足。
的確,又能完善武器,又能讓梅清這樣容貌氣質俱佳的女子爲自己的宴會打場子,林兵可謂收穫頗豐。
他還沒有走到後門,丁勤卻突然叫住了他,“林軍令,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