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沒有說話,直接釋放了自己的靈力。
這一次,他沒有使用萬物生長來剋制自己的靈力波動,也沒有故意去壓低靈壓。
靈力波動和靈壓釋放出來時,周圍海域的魚類似乎也能感覺得到,撲啦啦一陣翻騰。
梅清更是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仔細地數着丁勤身後的光帶和金星,“你,你居然修爲這麼高了……”
丁勤收回靈力,“對。只不過我不願意把真實實力展示給陌生人。”
“所以說,當時你是故意不讓我看的?”梅清問得很認真,而且對自己看不出來別人的實力,多少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算是吧。”丁勤輕嘆了口氣,“也許不是。這是我的個人習慣。另外,在碼頭人多眼雜,容易引出事端。”
梅清突然微微一笑,“那換句話說,你現在不把我當陌生人了?”
丁勤沉默。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理論上來說,他和梅清接觸已經有幾天,彼此之間可以不再算是陌生人。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梅清,他有時候有種熟絡的親切感,有時候又有一種遙不可及的陌生感。
這並非因爲梅清的出身,性格,或者是那天晚上的表現。這像是一種直覺,或者是一種自我保護。
見丁勤不答,梅清道,“算了,無所謂。其實,我是沒把你當成陌生人。如果可能,我甚至願意就這樣和你一直在海上漂下去,漂不知道多少裡,也不知道多少年,漂到我們兩個頭髮都白了,最後躺在船上,一邊看星星一邊死去……”
如此說着,梅清的眼中竟有了些迷離。
丁勤沒有迴應。但是沒有多久,他輕喝道,“小心!”
只見海面之上,無數魚籽水柱突射而起,直奔小船而來,尤如一場暴雨。
二人的護盾,也在這魚籽雨中被打得晃動不止。
這是進入臭皮魚的集中區了。
不過,這些魚籽雖然密集,單柱的威力並不算多大,尚不會對兩個人的安全形成威脅。
丁勤不想在這裡欠留,稍稍催動靈力,小艇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激起一片浪花向着臭皮樹島而去。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二人的視野之中,出現了一片陸地。按照地圖上的標示,這裡便是臭皮樹島。
他們的速度比船家的預估,縮短了至少三分之二。丁勤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至少沒有走錯方向,離紅浪縣又近了一步。
到達近岸的地方,二人才發現,雖然這裡的海灘很平坦,但並沒有哪裡適合作爲固定的港口碼頭。
因爲沙灘僅僅有兩三米左右的縱深,再往裡,便是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樹,甚至連葉子都一片漆黑;這些樹散發着一股極嗆人的腐臭味,似乎這便是臭皮樹島的由來。
兩人躍上沙灘,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這裡依然很是安靜,除了浪濤,基本沒有什麼聲音。從水跡判斷,一旦漲潮,這些臭皮樹會有多半將浸在海水中。
丁勤稍微靠近了一下那些臭皮樹,這才發現原來它們並非生來如此。表面的漆黑,源自於一層膠狀的覆蓋,氣味兒也是從這兒散發出來;削開一些後,裡面是普通的木質,與其他樹無異。
在稍高處,丁勤找到了這層黑漆的由來。那裡掛着一些臭皮魚的魚籽,隨着時間延長,這些魚籽腐化,就成了黑漆狀,即使海水沖刷,也不掉半分。
“這裡也太噁心了。我們得想辦法過去。”梅清邊說邊捂着鼻子,“我有點兒受不了這裡的氣味。”
丁勤其實也不好受。他雙腿發力,升到空中,大概看了一下。
由於靠海,溼度極大,更遠的地方都蒙着一層水霧。
向南北兩側,這種臭皮樹林一直沿着海岸生長,不知道有多遠;而向內,至少在十里之內的地方,沒有見到盡頭。
落地後,丁勤道,“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沿海岸行進,找到樹林缺口,通過樹林;二是直接從樹林上方通過。兩種方案,都不知道走多遠。你想怎麼辦?”
梅清皺着眉頭道,“你想怎麼辦?”
丁勤想了想,“我會選第二種方案。”
“那就走吧。”說話之間,丁勤再次騰身而起,落到樹頂時,再一發力,又出去丈餘。
梅清根本還沒有做好準備,“哎,等等我呀!”
說完,她還掏出一條絲帕,將自己的口鼻掩住,然後纔跟了上去。
她的速度尚可,加上丁勤有意等她,不多時便已追上。二人一前一後,選擇高大的樹木落腳,在行出十四五里的時候,臭皮樹林漸稀,前方隱約出現了大片空地。
梅清明顯很是興奮,自己就加快了速度衝了出去。丁勤也不叫她,只是跟在後面。
樹林之後,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這裡有明顯的人員活動痕跡,因爲地面被分隔成了大大小小的田塊,種着不同種類的作物。
只不過,兩個人剛剛一落地,就有一波人迅速從臭皮樹林之中衝了出來,把他們圍在中間。
這些人個個手持武器,一部分還釋放着了靈力,大致都在二階五層上下;爲首的一個出來得最慢,在他走近丁勤和梅清時,其他人自動讓出來一條路。
他應該有四十以上的年紀,留着短髮,可是偏偏又留了長鬍子;上身穿的很是寬鬆得體,下身卻穿了條短褲,還有一雙帶着泥的拖鞋。再加上走起路來有些搖搖晃晃,很給人一個不着調的感覺。
“又有兩個毛賊。”他把丁勤和梅清打量了一下,略顯輕浮地笑道,“你們兩這麼年輕,特別這姑娘又是眉清目秀的,是犯了什麼事兒跑到我們臭皮樹島上的?”
梅清正想說話,丁勤卻是一伸手拉住了她。“我們沒有犯事,只是想從這裡去紅浪縣。”
“沒犯事,沒犯事用得着從臭皮灣魚場偷渡?哦,難不成,你們兩個是私奔?爲情所困啊哈哈。”這個不着調的人笑起來更有種輕浮之感,渾身都跟着顫。
梅清有點兒憋不住了,“你別放屁!”
那人面色一沉,“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得了我拉屎放屁?告訴你們,我們臭皮樹島,對於從臭皮灣漁場偷渡來的人,是有很嚴格的管理程序的。再說,老子可不是什麼強盜。在下臭皮樹島海岸管理大隊大隊長刁德痕,按照官方規矩,現在請你們到臭皮樹島軍令府接受調查。”
梅清還有點兒不服氣,有種上前理論之勢。丁勤在她肩膀按了一下,“好,我們跟你走。”
梅清面色很不好看,盯着丁勤,“爲什麼?有必要這麼麻煩麼?”
丁勤當然知道,不管官方的人如何不着調,代表的都是官方。他們兩個人,憑修爲自然不需要跟他們走,可是一旦與官方產生了磨擦,後續的很多事情都會很難辦。
與其引發潛在的矛盾,不如儘早就將其化解。而且,他感覺,以他和梅清去南海縣的理由,便是官方也理應會通融。
所以,他低聲道,“他們不是強盜,我們也不是。走吧。”
刁德痕嘿嘿一笑,“還是這位小兄弟懂道理。看來,以後你們倆,還得這小兄弟當家說了算。”
梅清很是不服,“我們倆誰當家,用得着你管嗎?”
刁德痕笑得更開了,“你看我說是私奔的吧,還不承認。你們放心,只要沒有劣跡,我們不會爲難你們。這也只是手續。走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天的功夫,纔到了所謂的軍令府。
一路上,丁勤發現臭皮樹島主要以種植作物爲,沿途經過的多是村莊,基本上沒有什麼城。
包括島上的行政中心,也更像是一個大村子。特別是軍令府,雖然有單獨的駐地,但是加牆都沒有建,用的是破舊的木籬笆,顯得很是寒酸。
而他們的軍令林兵,也是一副痞子樣,穿得比刁德痕還隨意,坐到會客大廳的主座上時,也習慣於把一條腿蹬到前面的桌子上。
丁勤和梅清一進去,他的眼睛就在梅清的身上打轉,自始至終沒離開過。刁德痕在彙報過簡要情況後,林兵哼哼一笑,“兩位,你們想怎麼辦?是按規定,打回原籍,還是讓我照顧照顧?”
梅清張口道,“你這不明知顧問嗎?要是我們願意在原籍呆着,還會從漁場過來?”
林兵點了點頭,“是啊,大家都在追求幸福生活,不是嗎?不過,要幸福,總要付出點兒代價。我林兵,作爲一島之軍令,還是通情達理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給別人個機會,遠比爲難別人好。”
丁勤聽他的話並不尖銳,立即趁熱打鐵,“軍令說的是。我們其實是想到紅浪縣尋人,現在那邊事態緊急,不得不走非常之路,準備從這裡利用黑色水道過去。”
林兵眼睛微微眯起,“黑色水道?那不是人員通行的。敢走黑色水道,豈不是你們的修爲都不錯?”
梅清立即上前,“我三階一層。”
林兵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三階一層。嗯。爲了你們的安危,再加上黑色水道是禁區,容我考慮一下。這樣吧,我明天早上給你們答覆。另外,你們兩個求我一件事,我剛剛好也有兩件事要麻煩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