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南振海的電話,原小生考慮再三,還是重新回到了王雲平的辦公室。這時又來一個投資商,坐在自己剛纔的位置上,跟王雲平侃侃而談,大肆吹捧自己的鎂廠建成之後,會給河灣縣帶來多大多大的經濟效益,保障每年能按時繳稅,說的王雲平的臉上就不時會笑出一朵花兒來,對原小生的再次進來,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一樣。
“王縣長,現在國際鎂業市場非常緊俏,利潤自然相當可觀。所以咱們跟別的企業完全不一樣,只要上項,馬上就能見效益,根本不存在什麼運轉週期的問題。我給說,王縣長,我敢拿我的黨性給你擔保,我們一年起碼能給縣裡創造四千萬的稅收。四千萬啊。”那位肥頭大耳的投資商,身體完全堆在沙發裡,兩細長的胳膊就跟畸形兒一樣,手舞足蹈地,說的吐沫星子亂飛,略作停頓後,接着道:
“四千萬啊,王縣長,據我所知,咱們河灣縣最大的鋼鐵企業永盛集團,一年也不過給縣裡創造兩千萬的稅收嘛。我們一家完全頂得上兩家永勝鋼鐵了呀。你想想,王縣長,對於咱們河灣縣而言,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改觀。遠的咱們就不說了,條山縣、沂川縣,一年的財政收入是多少?條山縣一個多億,沂川縣也不到兩個億嗎。鎂廠建成之後,用不了幾年,我們河灣縣就完全可以趕上這兩個縣了。王縣長……嘿嘿……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從此以後,河灣縣就在王縣長的手裡得到了徹底改變,摘掉了貧困帽子。”
這位投資商說的儘管含蓄,還是在不經意間,給王雲平繪製了一個今後升遷的藍圖。王雲平今年才三十七。對於一個身在官場,又已經走上正規的人而言,無疑是非常關鍵的時刻。如果王雲平能摘掉河灣縣的貧困帽子,無形中就給她今後的升遷打好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同時也證明她的施政策略是完全正確的,今後走上市級幹部、省級幹部的可能性都不是沒有。這樣的誘惑,對於王雲平而言,還是非常大的。
不過王雲平並沒有表現出來,等那位投資商說完之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裴老闆,你就放心大膽地弄吧。縣府一定支持你的工作,有什麼爲難的事情,儘管開口。你看好不好?”說着就站了起來,擺出了送客的姿態。那位裴老闆也很知趣,站起來,跟小山一樣,伸手跟王雲平握了握手,道:“謝謝,王縣長支持,我裴仁興,一定不辜負縣委和縣府的支持,保障把咱們河灣縣建成全國乃至,全世界,最大的鎂都。”
王雲平就搖了搖頭道:“裴老闆,我也是搞經濟學的,話不能說的太滿了,要循序漸進嘛。”說着便將那位裴老闆送出了房門,又站在門口叫了一下趙星辰的名字。趙星辰就閃電般地從房間裡跑了出來,王雲平交代送送裴老闆,又回到了辦公室。
本來原小生並不想管王雲平的閒事,王雲平作爲一縣之長,自然有自己的施政策略,用不着自己關心,再說了,自己說了也未必能算數,但是面對王雲平要在河灣縣建鎂廠的決定,處於對全縣老百姓的考慮,原小生還是忍不住說了起來。
“王縣長,你真的打算在縣裡建鎂廠嗎?”王雲平進門後,原小生站起來問道,同時一雙目光落在了王雲平的屁股上。王雲平就從桌子上拿了自己的鋼化玻璃杯,從飲水機裡接了一杯水,吹了吹輕輕地抿了一口,嗯了一聲,卻把話題說到了那位裴仁興的身上道:“這個裴老闆很實在,不像別的投資商,一來就跟我們談什麼減免稅收的問題,還要我們免費出讓土地使用權。”
說到這裡,王雲平又抿了一口水,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又給原小生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原小生也坐下來。不過她似乎並不想跟原小生談論在河灣縣建設鎂廠的問題,慢條斯理地喝着杯中的清水,道:“小生啊,我今天把你叫過來,主要還是想跟你說說你們灣子鄉整體開發的事情。我考慮再三,覺得你們的想法很不錯,完全可行。當然了,畢竟這是一個大項目,也不能盲目開發,起碼應該有個打算,有個計劃,分階段,分步驟進行。你說呢?”
既然王雲平不想談論在河灣縣建鎂廠的事情,原小生也就不好展開說了。不過王雲平問起灣子鄉正題開發的事情,也絕不是平白無故的關心。
目前河灣縣的招商引資工作已經被王雲平在常委會上再三要求下,提上了日常,而且給各局一把手都分攤了任務,可以說是忙的不亦樂乎。要不是有什麼目的的話,哪兒會有閒情,管一個灣子鄉的事情。
更何況,灣子鄉的整體開發,也不是一日一時的事情,起碼一兩年之內,不會給縣裡創造出什麼政績來。對於王雲平而言,這種長遠的發展,無異於望梅止渴,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那麼王雲平今天跟原小生談論灣子鄉整體開發的事情,就只有一個目的了,那就是讓誰開發。
“王縣長說的是。”原小生明知道王雲平在暗示自己,卻故意不接她的茬,順着王雲平的意思道:“對於灣子鄉的整體開發,我們早就應該拿出一個具體方案,給縣裡彙報了。只是修路款的事情,一直解決不了。這段時間,我和駱鄉長又往交通局跑了幾趟,人家卻死活不鬆口,說資金困難,恐怕難辦。我們也是一籌莫展。”
“關於修路的事情,你們可以再給孫書記彙報一下嘛。讓孫書記協調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當然了,資金困難是一個方面,不過凡事也應該有個輕重緩急嗎。更何況,修路資金是專款專用,是從上面直接撥發下來的,跟縣裡的財政聯繫不是很大。我還是建議你試着給孫書記說說,讓孫書記給縣交通局施加些壓力,我想應該有作用。”一說起修路款的事情,王雲平馬上就把皮球踢給了孫一民,不過眼睛卻一直盯着原小生,好像在等待原小生的下文。由此也不難看出,交通局局長劉學志肯定是孫一民的人。
“行,回去之後,我跟駱鄉長說說,看他能不能再跟孫書記溝通一下。”面對王雲平毒刺一樣的目光,原小生豈能看不出她的意圖和目的。王雲平一方面是想把解決資金問題的皮球踢給孫一民,另一面也是不希望原小生跟孫一民走的太近。當然,對於原小生而言,前面有駱當仁這個鄉長頂着,也不用把什麼事情都攔在自己的頭上,給自己找麻煩不說,還有越權的嫌疑。
王雲平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忽然擡頭道:“陳書記這段時間,還是老樣子嗎?陳書記到底是什麼病,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能上班呢?”
這個問題對原小生而言實在難以回答。自己去河灣縣之前,陳引生就不上班,自己也是隻聽說過陳引生的名字,連人也沒有見過。不光如此,在王雲平來河灣縣之前,陳引生就不上班,至於陳引生有沒有見過王雲平,也是說不準的事情。只是從王雲平的口氣中,能聽出來,她這個縣長到現在也還沒有見過灣子鄉的黨委書記。陳引生能混到如此牛x的程度,也算是政壇的一個奇蹟了。
原小生只能有選擇地回答道:“據說陳書記是心臟有問題,具體什麼病我也不是很清楚。”略微思索了一下,覺得在沒有摸清陳引生的底細之前,得罪他也實在沒有什麼意思,就補充道:“不過陳書記對鄉里的工作還是非常關心的。前段時間還一再給駱鄉長提醒,讓駱鄉長在對待灣子鄉開發的問題上,一定要尊重縣裡的意思。”
王雲平冷笑了一聲道:“恐怕不是要你們服從縣裡的意思,而是服從某些人的意思吧。”眼睛一直看着前方,並沒有看原小生。原小生姑且就認爲,王雲平的這句話並不是說給自己聽的。王雲平說不是服從縣裡的意思,那某些人,除了孫一民之外,還能有誰呢。當然,還有可能另有其人。
“陳引生這是自毀前程啊。”王雲平冷笑了一下,又感嘆道,“灣子鄉在河灣縣沉寂了這麼多年,他恐怕萬萬也沒有想到,現在能成爲全縣的焦點。要是當初他能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話,估計也不會長期不工作了。”
看來王雲平對陳引生還是有所瞭解的。然而陳引生不管怎麼說,都是灣子鄉的一把手,原小生也不好妄加評論,但是不說點什麼,也顯得不合適,就笑了笑道:“或許陳書記,也是有苦衷的吧。”
“苦衷?什麼苦衷?”不想原小生一句很謹慎的話,還是惹惱了王雲平,“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陳引生一樣,工作就不要乾了嘛。我看這個陳引生純粹就是佔着茅坑不拉屎。一個鄉鎮黨委書記,擺什麼臭架子?”
王雲平發火了,原小生也就不好說什麼了,只能坐在那裡替陳引生受過。王雲平罵了兩句,估計也知道給原小生說着話沒什麼用,就擺了擺手道:“算了,還是不說他了。”換了一副平和的口吻問道:“你最近跟付部長有聯繫嗎?”
付部長?原小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王雲平所謂的付部長就是現任市委宣傳部的副部長付穎了。付穎現在也跟王雲平一樣是正處級了,不過市裡的正處級,還是跟縣裡的正處級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
“沒有聯繫。”原小生非常乾脆地回答道,也意識到,自從付穎去市裡工作之後,就再沒有跟自己聯繫過。灣子鄉一別,竟也如此之久了,心中愈發的堅定地認爲,那天晚上在河灣大酒店是被付穎潛了。當然能被付穎這樣的美女潛,也不能算吃虧,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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