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回神結巴道:“什,什麼?”
秦江南起身反問說:“你知道自己是做什麼的吧,還要我教?”
回想起當時後門那些面容清秀的男人,莫大爺眉毛都快跳起來了,難道那老頭騙自己,小王爺要找的是侍寢,雖然和美人睡一晚上也沒什麼,不過被他壓就算了,大爺可不吃這悶虧。
他正猶豫着,秦江南忽然摟過初見的腰摔到旁邊的大牀上面,二話沒說便跪到他兩腿中間。
因爲用了功力,初見沒防備也被他摔的七葷八素,原來這個王爺的武功也不知道比他妹妹強了多少。
看着秦江南在燭火陰晴不定的臉,狐狸打算最後再裝一下,嘿嘿笑道:“我剛乾完活,還沒洗身子呢。”
小王爺嘴角泛出絲不明的笑意:“沒關係。”
說着就俯下身吻上他的脣,卡着初見的下巴便把舌尖深了進去。
忽然這麼熱情誰都能被嚇懵掉。
初見剛想說話便被他纏綿住,男人溫熱的呼吸暖暖的灑在了臉龐。
他只能使勁推開他,沒想秦江南似乎早有防備,擡手就壓住他的胳膊。
兩人不出片刻就在牀上廝打起來。
因爲被壓着,初見最後不情不願的落於下風,兩個手腕都被他制住,累的氣喘吁吁的只能投去怒視。
便宜佔夠的秦江南騎在他身上忽然大笑:“莫初見,你以爲我不認識你嗎,膽子也太大了,敢跑到到這兒來胡鬧!”
再度試圖起身的狐狸被第無數次的按下去,他只能嘟囔:“我忘記學易容了,都怪老子長得這麼玉樹臨風。”
秦江南啞然片刻,又冷笑:“也是,所以我不介意多留你一晚。”
趁他說話的空當莫初見忽然奮力屈膝,小王爺怕傷到重要部分只能閃身,電光火石的功夫狐狸就翻到牀下從小靴裡掏出匕首憤怒的叫道:“你敢打我主意,看是誰留誰一晚!”
話音沒落便撲上去襲擊他,秦江南在及其嚴酷的環境中成長,自然不是吃素的,原本還想和這個小子鬧一下,沒想到他竟然下殺手,幾招之內便也使出真功夫,兩人從牀上紛紛落下去,混亂之中撞倒了桌子和屏風,結實的傢俱摔倒時發出巨大的響聲。
外面守夜的侍衛立刻有反應,叫道:“王爺,您還好吧?”
秦江南躲過初見的匕首,回了聲:“沒事,不許進來!”
還想打下去的莫大爺愣了,小臉上全是汗的看了他片刻,卻也沒有再行動。
他奇怪的問:“你幹嗎不讓他們抓我?”
秦江南靠在牆邊用袖子擦了下臉,哼道:“你們江湖人士無非是爲財爲物,抓了你能做什麼,拖出去斬首嗎?”
被他一語中的,莫大爺尷尬的後退半步,打算逃離現場。
可是秦江南又道:“你想來偷什麼明說就好,我沒有時間去應付那些破事。”
莫初見驚奇了:“你肯送給我?”
秦江南失笑:“我可沒這麼說。”
雖然這個小王爺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但初見可沒有那麼單純覺得他是好人,美麗的眸子狡猾的轉了兩圈,他突然便衝出窗子,在衆人的尖叫中使了驚鴻浮影逃離出去。
沒想到穆子夜教自己那麼多功夫,卻全都沒有夏笙這逃跑的玩意好用。
當夜初見回到屬下的民宅裡就琢磨了半宿。
如今秦江南肯定會加強防備,再混進去就很困難了,不過身份被識破也不是什麼壞事,畢竟自己到了樓蘭他用不了多久自會知道,或早或晚的問題罷了。
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王爺明顯並不討厭自己,何不借此機會結交上他?
偷《易玄經》事小,如果能夠趁機刺殺他,就完全有另外一個層面的意義了,秦江南是原來老王爺的獨子,他喪命西域必然大亂,不僅秦煙水不能和肖巍晚婚,東瀛也失去了同盟,天朝再趁機收復失地並不是不可能的任務。
狐狸越想越激動,臭美的覺都睡不好。
他一早叫人打聽好了小王爺的日程,便換了身雪白的新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出了門。
西域自來和中原便分割而治,本朝統一後也是頻頻的出現反叛與暴亂,因而風情完全相異。
即便秦王府統治將近百年,漢化也不如其它的邊遠地方。
西域人似乎是故意憋着勁保持着自己原來的文化似的,不管中原來的人如何多,露着腿的彩色衣服照穿,有些羶味的牛羊肉照吃,表意很侷限的字照寫。
如果不知情,也許走在他們的街上就徑直把樓蘭當做另外一個國家的首府了。
初見東瞅西看的覺得新鮮,最後發現西域男人的身材真是不錯啊,應該哪天勾搭幾個玩玩再回家。
他從前就發覺自己做不到兩位師父那樣,眼裡除了心愛的人就看不到其它的東西,只是肖巍做派向來嚴謹,自己也便找不到藉口出軌,分手以後,倒也不是沒找過小倌打發精力,可惜狐狸對有點像女人的精緻男人並沒有太大興趣,過了幾天也就膩了,當然,長成夏笙那樣水準的除外。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遠遠地看到屬下所描述的迴風樓,雕樑畫棟大有中原建築之風,不禁喜上眉梢。
據說秦江南最喜歡這裡的淮揚菜,昨日回來便差人包了場子。
現在不去騷擾更待何時。
心下決定,他便整了整衣服,大步向其邁去。
果然一到了酒樓門口便有夥計出來阻攔:“幹什麼的,今天不開張!”
莫初見玩着手裡的扇子笑道:“我和王爺有約。”
夥計怒曰:“胡說八道,王爺向來是獨自在這裡品菜。”
狐狸拖長聲音說:“不信你去問問他,我叫莫初見,耽誤了事情你賠的起嗎?”
做買賣的都有些狗眼看人低,他看面前的男子衣着華貴又容貌不凡,難道真是小王爺的貴客?
疑惑的沉默片刻,夥計冷淡的回答:“那你等着,我去啓稟王爺。”
說着便轉身往裡走。
初見覺得好笑,竟然頃刻運起輕功踩過他的肩膀,踏着樓梯的扶手便在衆侍衛的驚喊中翻身上了二樓。
秦江南正坐在窗前的一張小桌前喝酒,看了他也沒有太驚奇,淡笑道:“你的輕功還真稱得上是驚鴻浮影,不知再次前來有何貴幹?”
侍衛見王爺沒有動怒,便又紛紛插回刀退到原位。
莫初見大方的坐到他對面,整平長袍彎起眼眸:“沒事兒,怕你吃到假菜來幫你鑑定下。”
秦江南雖然叫這樣的名字,卻從未下過江南,他生在樓蘭長在樓蘭只是還留着南方人的血液罷了,聞言小王爺輕笑,白玉酒杯銜在脣邊沒有說話。
其實狐狸是逛了大半天覺得餓了,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拿起勺子就吃了一大口小盅裡的水煮乾絲,雖然清淡可是味道不錯,可見湯料是極品,自覺地給這個反賊吃進去太浪費,索性便三下五除二吃個精光。
安靜的看着這個行爲有些古怪的男人,秦江南垂下眼睫問:“如何。”
初見被他這個神態弄得微微走神,因爲藍澈說話時也不大看着人,總像是在想別的事情似的。
他最後又拿起雞翅咬了口,纔不負責任的說道:“其實我也很少吃,我愛吃北京菜。”
小王爺失笑:“你不是秦城人嗎?”
初見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呀,可我在家鄉只吃糖醋魚,還有糖醋排骨。”
秦江南沒再說話。
狐狸把雞肉嚥下去纔想起來自己不是打算勾引勾引他嗎,怎麼忽然之間吃的滿嘴是油。
但小王爺似乎並不大介意,他看向窗外輕聲問道:“江南是什麼樣子的?”
初見愣了下,想了想回答:“也很普通啊,就到處都是水,連房子都建在水邊,一年到頭小雨下個不停,屋子是潮溼的,石路也從來不幹,時間長了便長起苔蘚,很煩人。”
秦江南微笑道:“那不是很美嗎?”
莫大爺滿不在乎:“你沒見過當然覺得好。”
秦江南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凌厲,笑容也沒那麼單純:“總有一天我會知道它到底好不好。”
狐狸拿着桌邊的溼手巾擦了擦爪子和臉,心裡特別想給他兩拳,但臉上的表情卻沒太大反應,只是說:“那最好了,最好把肖巍抓來千刀萬剮。”
幾乎誰都知道莫初見被拋棄的事,秦江南也不意外,只是皺眉問:“你們都喜歡他,到底肖巍有什麼好?”
話來“你們”自然包括秦煙水。
初見哼了聲:“現在想來沒什麼好的,只是長得男人些像個大英雄,八成是我先瞎了你妹後瞎了。”
秦江南淡漠搖頭,沒有說話,眼神對着窗外的春意有些發怔。
莫初見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別發愁啊,沒準你妹想明白了就跑回家了呢。”
小王爺回身,無奈的說:“煙水死心眼,認上什麼就是什麼,你不知道。”
廢話老子當然知道,她當初爲了一本《戰水志》追殺我幾千裡我怎麼能忘?
腹誹完畢,狐狸彎着眸子笑:“那你呢?”
秦江南看着他不做反應。
真是個小心的傢伙,初見鍥而不捨:“吃了你的東西,晚上我請你吃飯好了。”
沒想到秦江南竟然起身:“我還有有事要出城,不必了。”
說完仰頭把杯中酒仰頭飲盡,便揹着手帶着那羣從不離身的侍衛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初見坐在原位深感自己很沒趣,氣呼呼的想:哼你不稀罕我有人稀罕我,幹嘛那麼了不起。
不過轉念,他又奸笑起來。
出城?
嘿嘿。
深夜的秦王府比白日裡更威嚴更恐怖,那些華麗的建築少了陽光的渲染便只在黑暗中留下了清晰而嶙峋的輪廓,偶爾有侍衛巡邏,更不知暗處藏了多少殺手。
初見一身黑衣伏着身掠過幾叢低矮的花樹,找到塊石頭作掩護歇息片刻,使勁回憶起秦王府的地形圖。
都是手下的人冒着生命危險弄來的,自然錯不了,他深吸口氣照着既定的方向竄去,果然找到了秦煙水的閨房。
因爲她身在京城這裡邊沒有太多奴婢,連門都是鎖着的,只有個丫鬟守在外面昏昏欲睡。
其實莫初見仔細考慮過了,雖然秦江南是這個王府的主子,但似乎他妹妹纔對武林之事更加熱衷,現在看來《易玄經》藏在她這裡也不是沒有可能。
遠遠的等了會似乎沒有什麼危險,但初見不放心,又從懷裡拿出迷香燒了會兒,估計就是暗地裡藏了人此刻也該暈倒了,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陰影中跑到秦煙水的房前,拿出小工具迅速的潛身入內。
還真是個女孩子的房間,走了這麼就一股香粉未還是讓初見頭暈。
他動作麻利的把角角落落都翻了個遍,又是空手。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又撲上了她的閨牀。
竟然把暗格藏在這裡,狐狸忍不住笑起來,秦煙水是不是哪不正常?
搗亂歸搗亂,他還是很迅速的撬開翻找,不出所料,《易玄經》就夾在幾本武功秘籍之中。
好不容易來一趟狐狸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書都放進包裹,又拿了些毒藥,最後目光才落在暗格最裡面的畫軸上。
因爲每個習武者都有經絡圖,莫初見也以爲是這種玩意,便不經意的打開了看了看。
誰知手剛推平畫卷,他就愣了。
竟然是肖巍在草原上策馬情景,英姿颯爽,雲淡風輕。
即便在這黑暗裡看去,也是極用心的作品。
那眉眼笑容,都是刻骨的熟悉。
初見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猶豫片刻,又把畫放了回去。
因爲不想偷走這種東西,那樣似乎太過於下三濫了,即便自己是瘋狂的討厭秦煙水,也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喜歡他。
回到住處很快初見就差人把《易玄經》送回京城,自己卻沒有立即離開。
殺掉秦江南這件事真的很有誘惑力,雖然小王爺身邊保護重重,但莫初見還是想嘗試下,因爲一旦成功,益處可不是救活幾個人那麼簡單。
因爲無所謂藏匿行蹤,他便找個客棧住下,每日正大光明的吃喝玩樂調戲調戲良家婦男,坐等小王爺上門。
不是狐狸太自戀,他對於判斷誰喜歡自己的感覺向來很準確。
除卻小時候藍澈的事情是個意外。
也許那是大美人是迷戀自己天真無邪的脾氣吧,可如今,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人早不是當初的少年了,他還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嗎?
說實話初見有些不敢喜歡他,他明白藍澈和師父不一樣,是那種不會珍惜身邊的性格。
彼此遠遠地看着,大概就是他們最有魅力的結局。
這日又是豔陽高照,莫初見因爲終於感覺氣候不和而沒有出門,躲在屋子裡肥滋滋的喝莫名而來的燕窩銀耳湯。
這件事說起來就奇怪了。
自打他住了這個客棧,不知道是誰那麼好心天天給自己送吃送喝,還都是西域少有的東西。
狐疑開始也懷疑,如果是秦江南吧,他沒必要不留姓名,大約是穆子夜,他那種冷冰冰的性格,自來也懶得表達。
反正是不義之財,吃下去吐不出來。
初見正倒在牀邊高興着,等了許久的門突然被敲響。
趕緊爬起來正了正形:“請進。”
是兩名容貌討好的男孩子,他倆緊張的看了看初見,稍大些的說道:“是莫公子嗎,我們王爺有請。”
說着便恭恭敬敬的遞上來個帖子。
初見心裡樂得不行,臉上卻滿不在乎,隨意翻看了下說:“我知道了,有時間我會去的。”
兩個侍童互看一眼勸說:“王爺十分期待您的光臨。”
很傲慢的點了點頭送走他們,初見終於憋不住勁的躺在牀上滾了好幾圈。
死反賊啊死反賊,你真敢起色心就怨不得大爺我狠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