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
他不知道那不到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他和顧明珠之間究竟做了什麼?
他當然是希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可後排座位上那一灘污穢物,卻無聲的說明,他和顧明珠之間,很可能發生了某件事情,不一定就是兩//性關係。
他不知道該怎麼給曉蘇解釋,說自己被顧明珠給強/暴了,偏偏那還是在他自己的車上,而且顧明珠還是一弱質女流,又怎麼搬得動他?
當然,他更加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曉蘇,他和她經歷重重艱難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好不容易纔舉行了婚禮結了婚,好不容易.....媲.
然而,這麼多的好不容易,最終卻演變成他新婚七天就“出/軌”的事實,他和曉蘇之間,要怎樣跨越過今天這個事件?又該怎樣的心無芥蒂的生活在一起?
必須要把今天這件事情查清楚,顧明珠一個人肯定不可能把他搬到車後排去,那麼,她是不是還有幫手?如果有,那麼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離間他和曉蘇的夫妻感情?
回到熠熠的病房,曉蘇剛走進去,就聽見熠熠在喊:“媽咪媽咪,你房間好多的玫瑰花哦,而且還是藍玫瑰,好漂亮哦。”
“是嗎?”曉蘇稍微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熠熠已經牽了她的手來到隔壁的病房,也就是她和季非墨的房間。
推開門,的確看見了一個擺放成心形的藍色妖姬,靠窗擺放着,因爲病房面積比較小的緣故,突然一下子擺放這麼大一個藍色妖姬的心形進來,房間裡即刻顯得無比的擁擠。
那麼大的一個心形藍色妖姬,其實不用數都知道肯定是99朵!
99朵藍色妖姬,這是什麼意思?
藍色妖姬的花語:相遇是一種宿命,相守是一種承諾!
季非墨是想要告訴她,他不僅要和她相遇,還要和她相守嗎?
只是,在他和顧明珠發生了車震門之後,她又怎麼去和他相守?怎麼去相信他的承諾?
“媽咪,你不喜歡嗎?”熠熠見曉蘇只是站在那裡,並沒有表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來,不由得納悶起——
電視裡女主角如果收到這麼多的玫瑰花,一般都會感動得哭個稀里嘩啦的啊,可媽咪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了呢?
曉蘇聽了熠熠的問話才反應過來的,忍不住擠出一個笑容來,輕聲的道:“喜歡啊,怎麼能不喜歡呢?只不過媽咪有花粉過敏症,這麼多花放在房間裡,媽咪有些擔心皮膚會不會過敏呢。”
“啊?媽咪花粉過敏啊?”熠熠聽曉蘇這樣一說,即刻緊張了起來,於是趕緊追問道:“那怎麼辦啊?這麼多的玫瑰花啊?而且還藍玫瑰哦。”
“正因爲是藍玫瑰才更容易過敏呢,”曉蘇趕緊給熠熠解釋着:“因爲世界上原本就沒有藍玫瑰的,而藍玫瑰都是用色彩染出來的,對皮膚和空氣都不好。”
“那媽咪的意思是——要把這麼漂亮的玫瑰花丟垃圾桶嗎?”熠熠略微有些不甘心的問,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可惜。
“這個......”曉蘇稍微遲疑一下,看着熠熠那一臉憐惜的樣子,於是趕緊說:“這樣吧,平時護士姐姐是不是很心疼熠熠啊?”
“嗯,”熠熠重重的點頭,然後又補充道:“還有尚叔叔,他最辛苦了,對熠熠最好啦。”
“那我們就把這些花拿去送給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好不好?”曉蘇終於想到了解決這些花的辦法了。
“好啊好啊,”熠熠拍着手跳了起來,隨即又朝門外跑去,嘴裡還喊着:“我去叫護士姐姐們進來把花搬出去分了,不過我要分給尚叔叔19朵玫瑰花哦,今天是情人節,讓他拿去送給他的女朋友。”
季非墨在後面停好車並沒有即刻跟着曉蘇一起上熠熠住院的這一層樓,而是接了一個電話,電話裡的人告訴他:已經把顧家所在的小區房遍了,今天中午,旁邊某棟樓在陽臺上晾衣服的阿姨看見顧家門口好像有一男一女擡着一個人上車,可因爲陽臺角度不是很好,她說什麼都沒看清,只知道那男的把人擡上車就走了,而那女的則上了車關了門,然後她衣服也晾完了,而且那阿姨不願意出來做證,還說了句顧家誰敢惹?
季非墨掛了電話眉頭皺了一下,車上的情況因爲曉蘇上車來幫他穿衣服的緣故遭到了破壞,而他的門框和車上除了他和顧明珠,曉蘇的三個人的指紋,別的指紋都沒有。
而顧明珠讓他拿着的那個柚子,等他醒過來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曉蘇也說她沒有見到什麼柚子,車上根本就沒有。
等季非墨回到熠熠住院的這一層樓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他剛走出電梯,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情形——
護士們正拿着藍色妖姬喜笑顏開,說這是收到的情人節的最好禮物,而熠熠則在一邊喊着要留19朵給她的尚明溪叔叔。
99朵藍色妖姬,是他在大年初一那天就提前給濱海一家特質藍色妖姬的名貴花店定製的,專門爲了今天這個情人節,爲了向她表明他的心跡。
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從他遇到她,自從她在球場上把他撲倒,自從和她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他的心裡,就從未有過別人。
她是他的唯一,唯一的愛人,唯一的愛情......
可是,她卻把他的心他的情,就這樣毫不在意的推送出去,就好似把他整個人都朝外推一樣。
曉蘇,他的曉蘇,他那樣的愛她,爲她守着,爲她把東部海岸別墅天台上的藍色棚子拆除,爲她重新親手種向日葵......
昨天,劉玉婷給他買了向日葵的種子送到東部海岸,看見正在拆除棚子的他還奇怪的問他怎麼了?這棚子不是用來遮擋太陽遮擋雨霜的嗎?
他說他曾經在溫室裡種向日葵,千方百計的想要扭轉向日葵的本性,不讓她隨着陽光的轉動而轉動,於是那向日葵就怎麼都開不出豔麗的花來。
而今,他終於明白,向日葵是向陽花,她必須向着太陽轉動,所以他不能去人爲的更改一種花的本性,只能讓自己更加向像太陽,讓她隨着自己轉動。
而今,她把他的花恣意的隨手送人,把他的心他的情任意的踐踏,甚至......
曉蘇是在和熠熠數夠19朵藍色妖姬時才轉過頭來的,剛好發現季非墨已經走到了她們跟前,她稍微一愣,然後略微有些尷尬的開口:“非墨......”
“你把我想做的都做了,”季非墨微笑着接過她的話來,然後又向護士們揮手打着招呼:“美女們情人節快樂!”
“謝謝季總裁,”護士長帶頭跟他說謝謝,然後又笑着對曉蘇說:“還是季夫人大度,把這麼美的花兒拿出來大家分享,讓我們這兒沒有情人的小護士都覺得情人節很快樂了。”
“只要大家覺得快樂就好!”季非墨略微彎腰把熠熠抱起來,“怎麼了?熠熠也想要這藍色妖姬嗎?”
“我想分給尚叔叔,”熠熠努起嘴說:“尚叔叔爲了熠熠,正月初一都沒有放假呢,他女朋友不知道生氣沒,我想讓尚叔叔把這花兒送給他女朋友!”
“好主意,”季非墨一手抱了熠熠,另外一手拿了那一束曉蘇已經紮上的19朵藍色妖姬:“那我們一起去,看尚叔叔下班沒有?”
“好,”熠熠高興壞了,即刻雙手抱住季非墨的脖頸,然後在他的臉頰上重重的親了一下道:“爸爸真好!情人節快樂!”
曉蘇就站在護士臺邊,望着季非墨抱了熠熠和那一束藍色妖姬去敲尚明溪的門,不知道他們倆對尚明溪說了什麼,總之,尚明溪非常愉快的接受了。
她笑了一下,再看了看正無比興奮的分着藍色妖姬的護士門,隨即轉身朝熠熠的病房走去,剛剛見到季非墨的那一絲絲尷尬也就隨之煙消雲散了。
因爲今天是情人節,所以下午關琳琳就把燦燦給抱回季家去了,說晚上不送過來了,燦燦也和她混熟了,她晚上帶燦燦睡覺好了。
曉蘇知道關琳琳是爲她和季非墨做想,想到他們倆好不容易結婚了,想到他們倆爲了要生孩子不能去度蜜月,想到他們倆的蜜月天天都有王媽和孩子們夾雜在中間。
於是,今天是情人節,她把燦燦帶走,而熠熠交給王媽,所以他們倆有時間單獨相處,也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殊不知,今晚的他們倆,卻是最怕單獨相處的,他們巴不得熠熠和燦燦都在病房裡跑來跑去,巴不得燦燦像昨晚一樣跑他們的房間來霸牀,巴不得......
可是沒有,今晚沒有這樣的情形,就連王媽和熠熠都知道今天是情人節,所以王媽連他們倆的晚飯都沒有煮。
於是,他們倆就不得不再次開車晃盪在街頭,卻不知道該去哪裡,甚至,誰也找不到一絲半點的食慾來。
“你餓不餓?”季非墨不知道開了多久的車,穿越了多少條大街小巷後,終於精疲力盡的靠路邊停下來,側臉望着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曉蘇,你餓了嗎?”
曉蘇側過臉來,望着滿臉痛苦不堪的季非墨,輕嘆一聲道:“餓了,我們......去吃酸辣粉吧。”
“好,”季非墨終於長長的鬆了口氣,就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前進的目標了一般,再次迅速的啓動車,然後朝着記憶中的那家重慶酸辣粉店而去。
依然還是三年前那家小店,或許因爲今晚是情人節的緣故,很多人都奔西餐廳等高檔地方去了,所以這家酸辣粉店顯得有些冷清。
季非墨和曉蘇依然坐的是三年前那個位置,曉蘇依然像三年前一樣要了四碗酸辣粉,只不過今晚不再是她吃三碗季非墨吃一碗,而是她吃兩碗,季非墨也吃了兩碗。
依然還是三年前的味道,依然還是醋多過醬油,依然還是花椒多過辣椒,她依然還是吃得眼淚鼻涕一起來,一邊哭一邊吃,一邊吃一邊哭......
季非墨依然吃得像紳士,雖然他吃了兩碗,而她依然是要吃相沒吃相要哭像沒哭相,等把兩碗酸辣粉吃完,桌子上已經是一大堆的面巾紙了。
最後還是季非墨叫了買單,她小心翼翼的追問了句:“那個,你帶錢包了嗎?”
季非墨白了她一眼,不回答她的問題,然後很自然的從包裡掏出一個錢包來優雅的付款。
而這個錢包,居然是——
居然是8年前她買給他的,那上面還有兩隻卡通的黑白豬......
曉蘇楞了半響,直到他喊她走了才反應過來,即刻跟着他走出這家酸辣粉店,坐在車上才傻愣愣的問了句:“那個,你還留着這個錢包在?”
季非墨側臉過來望着她,發現她嘴角邊還留着一絲沒有擦乾淨的辣椒片,伸手過來,輕輕的幫她擦拭掉,隨即輕聲的道:“你給我的我都留着,不是沒有想過要扔掉,只是——捨不得!”
曉蘇眼眶裡終於涌上了溫熱的液體,不是沒有想過要扔掉,不是沒有想過要割捨,只是——捨不得!
“曉蘇,”季非墨的身子探過來,薄脣湊到了她的耳邊,滿懷愧疚的話低低的響起:“我知道我不夠好,我也知道很多時候我做得很差勁,可是,曉蘇,這一次我不說請原諒,因爲我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原諒,我只說我對顧明珠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以前或許會因爲她7年前的宮外孕卵巢割除而有所愧疚,而今,我連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了,所以,曉蘇,我會努力的做一個好丈夫,我會努力的做一個好父親,我永遠不會拋棄你和孩子們,我永遠都會跟你和孩子們在一起!”
曉蘇微微的閉上眼睛,沉吟半響才幽幽的開口:“走吧,時間不再了,也該回去了。”
季非墨點點頭,隨即啓動車,慢慢的朝着熠熠的醫院開去,身邊的女人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倦了,在他開車時,她居然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等他把車開到醫院時,她倒是真的睡着了,他怕驚醒了她,於是不敢叫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探過身來幫她把座椅慢慢的放斜一些,再斜一些。
曉蘇睡得並不沉穩,可又很快進入夢鄉,夢裡好似她和季非墨在一起,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情人節,那時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
情人節那天的玫瑰花總是搶手貨,偏那天季非墨還要踢一場足球賽,沒時間給她買玫瑰花,於是,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他帶着她去吃了所謂的情人節套餐,然後手牽手閒逛在G市的大街小巷,季非墨想要買一束玫瑰花給她,實在不行,買一支也行。
偏偏那個情人節就那麼巧,一支也沒有,最終,他買了一把塑料軟管,然後回到他租住的520房間,用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折了9朵塑料玫瑰花給她。
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玫瑰花,因爲每一朵都是他精心編制而成的,而那個夜晚,也是他們第一次躺在一張牀上,卻是......
他想要,可她卻說媽媽說了,好女孩都會把初夜留到新婚夜裡,留到洞房花燭,因爲她不想讓自己的新婚夜有遺憾。
他就笑了,然後擁緊了她,狠狠的吻了她一通後,在她耳邊呢喃着低語:“那曉蘇,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我要早點和你洞房花燭。”
那個情人節,她沒有收到真正的玫瑰花,卻收穫了愉快無比的心情。
時隔7年之後,她收穫了99朵藍色妖姬,卻再也收穫不了當初那種純真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