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她也無憂無慮的待在這個大莊園裡,每天吃喝不愁,她連班都沒有上,每天就像個廢人一樣窩在家裡。
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了,她覺得自己恐怕會凍死在街上。
袁亦愷看着她這個樣子,覺得更加惱怒了,什麼也懶得跟她說了,只是大步走上前,將她身邊的行李箱丟到一邊,把她往屋子裡扯了一把,拽着她走到沙發邊,用力一丟,範沁渝摔倒在沙發上。
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立馬從沙發上坐起身子,擡着頭顫顫巍巍的看着袁亦愷。
他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吩咐傭人給她煮了一碗薑茶,隨後就徑直上了樓。
留得範沁渝一個人坐在客廳,愣愣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麼纔是對的,自己要怎麼樣他纔不會生氣。
瞅了瞅門邊的行李箱,又看了看一側的樓梯,樓道里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不知道他在樓上做什麼。
而她被他兇了之後,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就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着。
傭人遞來的了薑茶,她也乖乖的喝下。
明明喝下去暖暖的,整個人舒服了不少,她卻覺得好似沒有那天晚上,袁亦愷親自給她煮的那一碗好喝。
因爲怕他生氣,她將以整碗全都喝下去了,然後又瞅着樓梯,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
想上樓又不敢上,有些餓也不敢說自己要吃東西,身體有點難受也不敢跟人說,就像個靈魂出竅的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沙發上,等着他的指示。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都深了,她坐着也覺得有些累了,不知道是不是着涼感冒了,腦子也暈乎乎的。
想上樓睡覺,但卻像是着了魔一般,不敢離開這座沙發。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休息了,是不是把她都給忘了?
看着依舊擺在門口的行李箱,範沁渝嚥了咽口水,舔了舔乾涸的嘴脣,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身體難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頭疼得好像快炸掉了,身子冒着冷汗,明明暖氣很足,卻還是覺得有些冷。
當她有些熬不住,想要上樓躺在被窩裡的時候,安靜的樓道里傳來了腳步聲,最後就看見袁亦愷提着他自己的行李箱從樓上走下來。
視線落到沙發上的範沁渝時,他的腳步滯了滯,眉頭微微擰着,咬了咬牙,心裡有些無奈。
以前的她一直都是一副平平靜靜的樣子,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好像不是特別關心。
跟他之間的對話好像都僅僅的出於禮貌一般,聽起來很生疏。
從來沒對她發過火,也從來沒見過她此刻這種看上去有些犯蠢的樣子。
看她着模樣,估計是在這裡一直坐着,也不知道該說她聽話還是該說她傻。
看着她有些紅撲撲的臉,袁亦愷就意識到可能是感冒了,雖然及時讓她喝了薑茶,但還是沒能抵擋得了寒冬的冷。
跟她對視了一眼,就淡淡的別開了視線,沒有經過她的地方,而是徑直朝着門邊走去。
她坐在沙發上,扭頭看着他,像是想說什麼,但是卻沒有開口。
袁亦愷在門邊換好了鞋子,才轉身看着沙發上端正坐着的她,說:“自己的東西想誰幫你提?”
範沁渝愣怔了一下,視線看到他身旁的行李箱,又看了看他的眼神,像是想從中看出來他心裡所想的到底是什麼。
是要趕她走還是不趕她走?
心裡疑惑着,行動上卻沒敢遲疑,立馬站起身,不顧頭重腳輕的身子,不顧坐得痠麻的腿,快步走過去,擰起自己的箱子。
看他推開門往外面走去,她也後知後覺的換上了鞋子,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房間。
一坐在他的車裡,一路上她都沒問一句要去哪裡,哪怕心裡很好奇,也不敢像之前一樣,那麼輕鬆的去跟他談話。
總感覺她稍微有點什麼細微的舉動,都能夠讓他看她不順眼。
車停在了機場的車庫裡,他走得很快,腿本來就長,範沁渝小跑着才勉強跟上了他。
到了機場,辦理了一些簡單的手續,安檢之後就直接上了飛機。
範沁渝雖然還沒有明確的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但是從機場的通知了,聽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地名。
不太敢確信,也不明白他帶她回去做什麼。
只是想把她送回那座城市,然後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把她留在那邊自生自滅嗎?
雖然她本來就應該一個人去面對這些,可是想到回到那座城市之後,曾經的那些傷痛一點一點的揭開傷疤,她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該怎麼去面對。
她很瞧不起自己,不夠堅強,活得很失敗,周圍的東西,沒有任何一樣是屬於她的。
哪怕有,最後也會被搶走,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她也想好好的活着,快快樂樂的,可是那樣的生活對她來說太奢侈了。
她也會覺得,自己就是個麻煩,只有離開了,纔不會牽扯到其他人。
坐在飛機上,她心裡想了很多東西,亂糟糟的,有些害怕回到那座城市,卻也有些期待着自己能夠勇敢去面對。
一直都在逃避,甚至想過死亡,她也想試試,自己一個人是不是也能活得很漂亮。
或許她是該回來了,是該對過去做一個瞭解了。
一路上她都有些沒有精神,看着她通紅的臉其實就知道她身體肯定不舒服,這會也蔫蔫的把頭靠在了車窗上。
袁亦愷沒有給她一個肩膀和溫暖的懷抱,也沒有去拿薄毯給她蓋上。
飛機起飛之後,過了許久,袁亦愷纔將重新放在了她的臉上。
看到她鬢角不停冒出冷汗,原本想對她置之不理,這會也耐不住了。
她擰着眉頭,像是睡着了,但是睡得並不安穩。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才發現溫度高的讓人糟心。
將她的身子攬了過來,她像是沒有什麼力氣,軟軟的靠在了他的懷裡。
眼睛睜開了一下,眼神都是混沌的,很快又慢慢的閉上,意識有些模糊。
袁亦愷也開始在心裡後悔了,不該在這麼冷的天氣折騰她,出醫院的那段路雖然不長,但是她穿得實在是單薄,加上腳上又是拖鞋,被凍得一直髮抖。
讓空姐鬆開了熱水,想讓她喝下,她卻皺着眉頭,眼睛都沒睜開,卻扭頭躲着,非常不舒服的樣子。
袁亦愷無奈的放下杯子,只好將藥丸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裡。
苦澀的味道讓她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了,眉頭皺得老高,眼睛睜開看了看,估計也沒有看清楚什麼,想要將嘴裡苦澀的東西吐出來。
袁亦愷見狀,想都沒想,一把扣住她的頭,將藥丸推送到她的嘴裡。
苦苦的味道在兩人嘴裡蔓延開來,袁亦愷低頭看着視線迷離的她,直到藥丸要不多融化了,纔將她鬆開。
她急促的呼吸着,睜眼睛的舉動看上去都有些艱難,顫着眼皮看了他兩眼,視線迷離,最終又慢慢的閉上,渾身無力的靠在他的懷裡。
袁亦愷長舒了一口氣,將毯子裹在她的身上。
“……我熱。”她難受的喃喃着,袁亦愷並沒有鬆開她,只是伸手有些心疼的幫她擦着額頭上的汗漬。
她在他懷裡折騰了好久才慢慢的安穩了下來,估計藥效起了作用,身體的溫度也在慢慢的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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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天由黑變白,飛機距離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他想帶她回來,就是要她去面對過去的那些事。
帶她離開的時候,他想的是離開這個是非地,她或許會慢慢淡忘這些難過的事,卻沒想到成爲了她逃避現實的途徑。
她的心結他無論怎麼努力怎麼對她好,也沒有辦法解開,不如就讓蕭楚紜親自來“治療”她。
只有讓她看清眼前的現實,才能夠讓她自己從那段過去裡走出來吧。
下了飛機之後,國內的溫度比起普綸城要高很多,至少還沒開始下雪,天空的太陽也還很溫暖。
讓人將行李送去了酒店,他則是第一時間帶範沁渝去了醫院。
雖說體溫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但是她的精神狀況還沒怎麼好。
下飛機的時候她都沒有清醒過來,是在一路上抱着她下的飛機,機場的人以爲出什麼事了,也立馬叫來了急救車,直接送到了醫院。
“范小姐只是感冒嚴重,恐怕得在醫院治療幾天,觀察觀察情況,感冒這事可大可小,不及時治療也會拖出大毛病。”
袁亦愷點點頭,聽見還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過失,心裡纔算是稍微安穩了下來。
因爲在飛機上,看着她那個樣子,他都以爲她挺不過來了。
醫生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袁亦愷站在牀邊,低頭看着躺在病牀上面色憔悴的範沁渝。
冰冷的點滴通過管子一滴一滴注射到她的手臂裡,他坐在牀邊,伸手輕輕的握着她這隻冰冷的手,試圖讓她舒坦一些。
兩瓶點滴都快打完了,她也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袁亦愷也是一直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思緒混雜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心的那隻小手動了動,立馬將視線落到了她的臉上,看着她擰着眉頭扭了扭頭,像是做了噩夢。
袁亦愷不由收緊了手,正想安撫她不要害怕,卻聽見她囈語了一句:“……袁亦愷,不要趕我走……”
雖然聲音很模糊,但是袁亦愷卻聽得很清楚,原本繃着的臉,也忍不住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