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渝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加上沒怎麼恢復力氣,被他拽下牀的時候,腳下一軟,“砰”的一下跪倒在地上。
聲音很大,袁亦愷聽見這聲音的時候當即就心疼他沒想到沁渝會摔在地上,聽那個聲音,應該摔得不輕。
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下去,看着她自己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來,估計是摔疼了,直立的動作看起來都有些艱難。
勉強站起身之後,擡頭看了看袁亦愷,眼神裡都是小心翼翼。
袁亦愷擰着眉頭,強忍着沒有去心疼她,狠心的拽着她的胳膊往門外走,沁渝的腳步一時間有些跟不上,膝蓋上的疼痛還沒有適應。
他的動作雖然不太憐香惜玉,但比起剛剛就溫柔了很多了,心裡也害怕自己會再傷害到沁渝。
範沁渝身上穿着醫院的病服,很單薄,有醫護人員看到這樣這樣的畫面的時候,還是上前善意的提醒袁亦愷:“先生,病人現在狀況還不太穩定,儘量待在醫院吧。”
袁亦愷卻像是根本沒有聽見,站在電梯門邊,一隻手拽着範沁渝的胳膊,一隻手摁了電梯摁扭。
醫護人員也看出了袁亦愷有些不好的情緒,知道自己的勸說可能不管用,便只是說:“外面天冷,至少給病人加件衣服吧。”
袁亦愷能夠感覺到沁渝的身子在微微發抖,他也知道這樣的天氣有多凍人,卻是有些惱怒的迴應醫生的關心:“她死都不怕還怕冷?”
說完,不等他人再說什麼,電梯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他拽着沁渝直接走了進去,對醫護人員的話置之不理。
範沁渝估計也是被他現在這個樣子嚇到了,一直瑟瑟發抖,眼神裡呈現出來的都是惶恐。
走出醫院大廳,溫度陡然低了好多,外面的雪還在下,地面上已經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
沁渝身上就穿着單薄的一層衣服,在寒風中感覺整個身子都冰涼了。
然而身邊的這個男人,此刻給予她的卻不在是溫暖,有的只是散不去的畏懼。
走到了他的車邊,袁亦愷一把將她塞進車裡,重重的將車門甩上,也不等她繫好安全帶,就將車開走。
表面上對她漠不關心,但是上車的第一時間還是不動神色的將暖氣開足,看着她凍得嘴脣發紫,他的心裡也沒有好受到哪去。
範沁渝滿心忐忑的坐在副駕駛,視線只是緊緊的盯着前方,沒有開口問他要帶她去哪裡。
看着面前的路,越發的熟悉,範沁渝的心卻沒有因此感覺到安穩。
扭頭看着窗外的一閃而過的景色,她的思緒也有一開始的緊張慢慢地鬆懈了下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不知道過了多久,車才落停到了莊園裡,白雪覆蓋了院內熟悉的建築物。
袁亦愷一聲招呼也沒有打,從車上走下來,直接就甩上了車門,也沒有繞過來接這邊的沁渝,自己徑直走進了屋子裡。
範沁渝後知後覺的解開了安全帶,車門打開的那一刻,外面的冷風讓她一時之間有些適應不了,寬大的病服被冷風灌得滿滿的,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
腳上穿着的是拖鞋,腳一落下去,鬆軟的雪就將腳覆蓋住,腳丫子很快就冰冷到麻木。
雖然到屋子的距離很短,卻凍得她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上樓走到自己的房門邊,就看見袁亦愷胡亂的把她的一些衣服往行李箱裡塞。
她只是站在門邊,有些木訥的看着,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要趕她走了,已經不想管她的事了。
這樣的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裡竟有一絲淡淡的失落感,卻也無能無力。
他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跟她非親非故,在她身邊陪了她這麼久,這兩年他也一直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以前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他還總會給她找茬,但是這兩年,他對她好得幾乎沒得挑剔,幾乎沒有對她說一句重話,面對她一些異樣的情緒,他也是無限的寬容和諒解,給她最多的也是耐心的陪伴。
這也是她那個時候會默認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她也想過,她是不是能夠試着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後來她發現自己這樣的試探對他是不公平的,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裡想着的,卻還是跟蕭楚紜複合。
當看到蕭楚紜跟範沁琳的請帖時,她是死心了,那顆心死得徹徹底底,對身邊的一切都已經不抱希望了。
所以纔會覺得死亡是最好的結果,她不想讓自己的心再這麼累了。
但是這會看着袁亦愷的憤怒,她的腦子混沌又無措,心裡只有滿滿的擔憂,已經超過了蕭楚紜要結婚的那份絕望。
此刻的她沒有去想自己選擇離開的做法到底對不對,也沒有因爲自己的存活而感到太多的欣喜。
如果說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有過慶幸,那麼這會看見袁亦愷將她的東西往行李箱裡塞的時候,那份慶幸也全都沒了。
渾身冰涼的站在門邊,鼻尖不由一酸,眸子斂溼潤了起來。
到這個時候她纔開始想,如果離開了這個地方,她能夠去哪裡。
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一個能容納她的地方……
愣怔的時候,袁亦愷將行李箱的拉鍊拉上,站起身眼神凌厲的看着範沁渝。
範沁渝整個人一僵,抿了抿脣,腳步往前挪了一小步,正準備識趣的走過去將行李箱拖走,這個時候卻看見他將一套衣服丟在牀上,隨後朝着門邊的她走過來,丟下一句:“把衣服換上。”
看着牀上的那堆衣服愣了愣,袁亦愷的腳步也在她的身邊停下,看着她杵着不動,他有些不耐煩的說:“要我幫你換?”
不等她迴應什麼,他就粗魯的拽着她的胳膊走到了牀邊,都沒有去解病服的鈕釦,直接拉起病服的衣襬,從下往上扯,寬大的病服輕鬆的就從她的身上剝了下來。
範沁渝急忙把雙手護在胸前,微微側過了身子,背對着他。
袁亦愷看到眼前的畫面時,也愣了愣,他沒有想到她裡面沒有穿內衣。
雖然已經把第一次給他了,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是這會範沁渝的臉上還是染上了紅暈。
因爲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就沒有打算再活着去面對他,纔會那麼無畏無懼,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雖說她跟蕭楚紜交往很多年了,但是她的身子,連蕭楚紜都還沒有看過,跟別說碰了。
蕭楚紜很尊重她,他個人不太接受婚前性行爲,覺得那樣對她不夠負責,所以一直堅持着要結婚的時候才碰她。
哪怕範沁渝的心裡並不在乎婚前婚後,因爲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已經認定了,這個是她這一輩子要跟隨的男人,也知道蕭楚紜會有責任心照顧她一輩子。
但是卻沒想到,如今的結果卻這般令人難堪。
袁亦愷稍微愣了那麼兩秒,然後就若無其事的抓起牀上的衣服往她身上套。
沁渝有些不習慣的躲了躲,才小聲的說了一句:“……我自己穿。”
袁亦愷站在她身後,看了她一眼,雖然女人的身子對他來說並不稀奇,但是面前的是他想要疼愛的女人,他也不想給她不堪。
立馬鬆開了自己的手,轉身走出了房間,不輕不重的替她關上了房門。
範沁渝羞紅着臉,這纔敢扭頭往後看。
見他已經走出去了,心裡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扣內衣搭扣的時候,冰涼的手指觸到自己的後背,整個人不由顫抖了一下。
把厚實的衣服一件一件套在自己身上,加上屋子裡的暖氣,冰冷的身子才慢慢變得暖和。
換好衣服,吸了吸鼻涕,低頭看着他給她裝好的行李箱,低垂着眼眸看了兩面,走過去將行李箱拖過來,打開的房門,心裡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這裡生活的兩年,雖然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快樂,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裡的愜意,也不會忘記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也不會忘記……那個男人。
笨重的提着行李箱下樓的時候,袁亦愷就站在樓下的客廳打電話,說的是當地的語言,範沁渝雖說在這邊生活了兩年,但是依舊聽不懂這邊的話語。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她杵在他身後停頓了兩秒,不敢打擾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告別的話。
默默拖着箱子走到門邊,彎腰從鞋櫃裡翻出自己的鞋子,正往腳上套,身後就想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你要去哪裡?”
語氣不想是詢問,而是沒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警告。
讓範沁渝的動作立馬就止住,站直身子一動不動的看着她,眼底有些無措。
在腦子裡緩了幾秒,纔回答他說:“……我不知道。”
她以爲,他是問她離開這裡之後打算去哪裡,她的心裡還真沒有答案,否則也不會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看起來這麼無助。
雖然她在家裡不受寵,但是她可以說是一直被蕭楚紜慣着過來的,也沒有吃過太多的苦,很多基本的生活技能,她都還沒掌握好。
現在讓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國度找一個落腳地,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