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等了太久太久的三個女人一起趕到門口,圍住出來的醫生問:“怎麼樣?手術成功了麼?”
醫生身上的手術服都被汗溼,後背緊貼在身上。摘下口罩,臉上還有一些薄汗。
“手術算是成功,患者頭中的腫瘤已經完全摘除。”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空念立刻感謝佛祖保佑。
雅西喜極而泣,抱着空念放聲大哭,好像要把這一段時間的壓抑都哭出來似得。
佳音也高興,但是更狐疑,她拉着醫生到一邊,小聲問:“既然患者頭中的腫瘤已經完全摘除,爲什麼手術只能算是成功呢?”
醫生凝重着表情說道:“那腫瘤是長在一根動脈血管上,爲了根除腫瘤,只能切斷血管。患者因爲血壓驟降,引起心臟驟停,好在後來經過搶救,又大量輸入新鮮血液,患者才能又活過來。但是患者心臟停了大概八分鐘的時間,不知道會不會對後面的甦醒和甦醒之後的身體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佳音聽了醫生的話,後怕的很。凌赤焱居然有八分鐘是死亡狀態!
但不管怎麼樣,凌赤焱腦袋中的腫瘤拿出來了,他還活着,就是很好的結果了。
“謝謝醫生,醫生辛苦了。”佳音再次感謝醫生,回頭的時候,見凌赤焱已經被推出手術室,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嘴上插着管子,直接往重症監護室推。
空念和雅西追着凌赤焱而去,佳音也要追去,卻看手術室又推出來一個人。
佳音狐疑的看了一眼,心猛地咯噔一下,那個躺在牀上被推出來的竟然是周楚涵!
天啊,周楚涵怎麼會從手術室推出來!
“楚涵,楚涵你怎麼了?”佳音驚呼一聲,撲向昏迷不醒的周楚涵。
護士一邊舉着吊瓶一邊道:“患者手術需要輸入大量血液,血庫沒血了,是這位先生抽出兩千cc直接給患者輸入體內。他因爲一次輸血量過多,纔會昏迷不醒。”
“兩千cc!”佳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常獻血,四百CC就是高的,八百CC就是極限。人怎麼可能一下子抽出兩千CC!就是一頭牛,都會暈倒的好麼?你們這是打算救一個人再現殺一個人?”
護士面對佳音的咆哮,嚇了一跳:“是這位先生自己堅持輸血的,我們又攔不住。”
佳音真是要氣死了,生氣護士的推卸責任,生氣周楚涵不顧自己的身體,把血當成是礦泉水給凌赤焱。可是生氣之後又只能憋着心疼。那是凌赤焱,是周楚涵的弟弟。弟弟命懸一線的時候,哥哥怎麼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就是當場將血給抽乾了,都不會有二話吧。
病房裡,周楚涵的臉白的就好像一張紙一樣。手背上扎着針,往身體裡輸送着營養液。
佳音心疼的看着周楚涵的胳膊窩裡,那個抽血的地方都是紫的,針眼都那麼大那麼明顯。下意識的去看另一個手臂窩,竟然也看到一個紅色的針眼。
佳音有些不敢相信
,又趴上去仔細看了看。果然,那也是一個抽血的針眼,應該過去沒幾天,不然針眼都還清晰可見。
佳音越看越是心疼,越看越是後怕。後怕的忍不住趴在周楚涵的心口聽聽那兒是不是還有動靜。當聽到那心跳都沒有以往更加有力時,佳音的眼淚就忍不住落在周楚涵的身上。
“周楚涵,你總說我傻呼呼的,其實你纔是天字號第一大傻瓜。總是默默地付出,可是又怕別人擔心什麼都藏在心裡。現在好了吧,藏不住了吧。你有本事就睜開眼睛啊,有本事就坐起來啊……”
一向堅強的周楚涵,這次是真的坐不起來了。他三天多的時間,從身體總共抽出了三千CC的血。他整個人纔有多少血?體重的百分八,算一算,抽出的都快是身體的一半血量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凌赤焱在重症監護室安下了,醫生說,三天之內醒來,就沒有什麼大礙。重症監護室不允許任何家人探視,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
“楚涵和佳音呢?”好半天,空念纔想大兒子和兒媳。
雅西搖頭:“周總一開始就不見人,也不知道有什麼緊急的事去處理。佳音剛纔還在手術室外,這會兒也不知道了。”
空念嘆口氣:“佳音是個心細的孩子,可能是去給我門買吃的去了。”
雅西點頭:“可能是吧。”
這時候,一個華裔的保潔員在她們跟前打掃衛生,忍不住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兩位女士,你們這幾天天天來醫院,我都認識你們了。你們找的那位女士可沒有去買吃的,而是在病房伺候她先生呢。她先生昏迷不醒,那位女士不知道哭的多傷心。”
“什麼?”空念一愣:“你認識我們?你說我的大兒子現在昏迷不醒?”
那位保潔員點點頭:“我家是珠海的,在這兒工作有兩年了,看見中國的同袍總是特別親切。這幾天你們天天在這兒,我打掃衛生時不時就能看見,自然都認識了。剛纔,您的大兒子也是從手術室推出來的。但是你們都只顧着小兒子,只有那位女士顧着她老公。”
空念一聽,又着急又擔心,忙謝過保潔員,就去找大兒子。
雅西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忙跟着過去看看。
當兩人問過護士,在病房找到周楚涵和佳音的時候,周楚涵還在昏睡着。臉上依舊沒有一點血色。手上的吊瓶已經換了一個新的,營養液正源源不斷的輸入到周楚涵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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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念看着哭紅眼睛的佳音,忙問:“佳音,楚涵這又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也躺這兒了呢?”
佳音還抽噎着呢:“媽……赤琰剛剛做手術,醫院庫存的血液不夠用,楚涵直接抽血給赤琰輸入,一下子就抽了兩千CC。還有之前,他好像也抽過血,您看着胳膊窩裡的血管上還有針眼呢。”
空念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一聽兩千CC,也是覺得非常多了。更別說,雅西還是專業的醫學碩士,雖然是心理學,但是曾經也是學過一些理論外科的。
雅西看着面色蒼白如紙的周楚涵,覺得特別愧疚,甚至是沒臉見他。之前凌赤焱手術的時候,雅西一直都沒見周楚涵在,還暗暗想着,這個哥哥做的真是不稱職,弟弟在裡面命懸一線,他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也不能不在手術室外面守着啊。卻不想,人家根本就是早早進去手術室,在等着做活血庫。
雅西清楚凌赤焱的血型是多特殊。她以爲這麼大的醫院,即使那血型特殊,也會有充足的準備,誰曾想,結果是這樣的。
“阿姨,佳音,人雖然不能一下子抽出這麼多血,但是周總的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後續好好調養,應該兩三個月就恢復了。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周總醒來,就沒事的。”
誰的男人誰心疼,這一句話雖然難聽,卻是實話。
即使佳音也知道周楚涵只要醒了就沒事。但現在這不是沒醒麼。雅西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都說,男人是女人的天。如今,兩個男人都倒下了,這三個女人就是咬牙都要把這天給撐起來。
空念和雅西知道凌赤焱現在就是她們有心照顧,醫院也是不準的,就只能先照顧周楚涵。她們兩個回去酒店準備大補有營養的東西,佳音就寸步不離的守着周楚涵。
手術是晚上七點結束的,周楚涵是第二天早上七點才悠悠醒來。整整昏睡了十二個小時,這一覺可真是夠長的。只是一醒來,渾身就好像散了架子又被重組一樣,沒有一個地方是靈活的。身體一點點勁都沒有,就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老公,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我了。”佳音伸手摸着周楚涵的臉,她的臉色也極其差。皮膚乾的好像失去水分的小花,眼窩青黑青黑的。
周楚涵想要擡手摸摸佳音的臉,都沒有力氣。
嘴脣動了好幾下,纔有虛弱的聲音傳來:“傻瓜,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你好好的?你好好的起來跑兩圈給我看看啊?都什麼時候了還逞強,你是想氣死我麼!”佳音冷臉訓斥一聲,周楚涵也不敢說什麼了。
沒辦法,誰讓現在自己倒下了呢。
“媽在酒店給你燉人蔘湯,馬上就送過來了。”佳音訓完又心疼,端着紅糖大棗水到周楚涵的枕頭邊,都不讓他起來喝,就在碗裡插一根吸管,讓他吸着。
周楚涵喝了甜甜的紅糖大棗水,覺得有了點力氣:“嘴硬心軟,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我真想不管你呢。一天到晚彪虎的就傻。我還沒問呢,你那個胳膊上的抽血針眼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前幾天剛抽過一次血?”
周楚涵顧左右而言其他:“哪有,我都不知道的事。對了,凌赤焱怎麼樣了,醒了麼?”
佳音會看不出周楚涵那點小心?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凌赤焱就是三天醒來,都是快的,你當我不知道啊。還有,我以前可是學過專業急救的,難道我會看不出,你手臂窩上針眼是抽血留下的?還是,你覺得我是真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