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玩世不恭的男人大大咧咧站在門口,眼神曖昧地看着站在房門口臉色陰沉的男人。
“老大,打你手機不接,敲你房門門都要砸出洞了也不見人出來,可見溫柔鄉溺死人。”意料之中,一記眼刀直接剜了過來。
曲項天迅速關上房門,也將某人賊心不死直往屋裡望的視線給阻隔在了門外。
“明天交5000字檢查上來。”
妖孽的臉上聞言笑容不減,十分乾脆地應了聲“是”。
其實曲項天自己都覺得詫異,他一向淺眠不說,更總是噩夢不斷,尖銳的剎車和衝撞感,沿着女人頸子留下的血,染得他一手。
極其簡單的車禍場景,卻從他5歲開始,糾纏了他22年。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昨晚那樣好眠了。那個女人似乎還意外有些用處。
眉一沉,壓下荒唐的感覺,曲項天邊下樓梯邊開口:“事情查出眉目了?”
“昨晚狙擊首長未遂的恐怖分子至今依然身份不明,但是可以肯定並不是FBK的人。”李沉道。
曲項天聞言扯脣冷冷一笑,帶着些輕蔑。
想要他死的人千千萬,但是這麼不要命的還真不多。
“接着查,查出來,弄死。”
李沉看着自曲項天比平日裡還要陰沉的臉,心裡不由有些嘀咕。
他們對付的境內境外恐怖勢力無數,大大小小暗殺次數不少,更不說這次很顯然對方只是蜻蜓點水並沒有當真要下手,卻唯獨這次老大脾氣似乎出奇大。
茶色的瞳仁無意間滴溜溜轉到那扇房門緊閉的主臥室,李沉當即瞭然挑眉。
嘖,另有玄機啊。
曲項天看着李沉臉上促狹的笑,別開視線直接坐下打開電腦。
郵箱提示收到一封信件,寄件人不明,發件時間就在幾分鐘前。墨染的眸在閱讀完信件的瞬間變得陰鷙。
李沉有些好奇地探頭,正巧看見“絕影”的署名,茶色的瞳孔中劃過詫異。他沉默看着曲項天一動不動地坐在電腦前面,整個人靜得可怕。
良久,曲項天道:“我給你發了封郵件,按着那個去查。”
交代了句,趕人之意已經十分明顯。曲項天合上筆記本,銳利的視線射向主臥室緊閉的房門。
絕影,那個男人發來這種東西,是公然向他挑釁嗎?
房間裡,洗漱完畢的葉知鬱莫名脊背一涼,生生打了個寒顫。
被抓來這裡,被結婚,昨天又是撞車又是槍襲,太多的事情讓她一頭霧水。曲項天這麼大的人物,怎麼會對一個小小黑客揪住不放。
她並非跑不了,只是直覺自己應該再耐心多呆一陣子觀察一下情況。
方纔她趁着那隻大白鵝出去的空檔用他房間的電腦登陸了“天眼”程序。這個程序讓她最驕傲的地方就在於登陸快速且了無痕跡,只要有網絡就可以衍生子網附着任意DNS,密碼登陸。
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輸入代碼,葉知鬱卻懊惱地發現昨日狙擊手藏身隱蔽根本無法追查。
正準備放棄,葉姑娘腦袋裡卻突然靈光一閃——或許她可以查到昨日一開始撞擊他們的貨車的車輛記錄。果不其然,葉知鬱很快就跟蹤到了昨日襲擊他們的貨車錄像,讓她驚訝的是竟然讓她找出了那兩輛貨車的越境記錄。
一般的恐怖襲擊怎麼會留下車輛的越境記錄?只有一個可能——
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輸入一串代碼,一張圖片當即被調了出來。
黑色的背景,血紅的字體,以英文寫着:“Comingforyou.”
緊緊盯着屏幕,秀氣的眉不由微蹙。
果然,對方是故意留下線索讓人查到的。
“這是什麼?宣戰帖?惡作劇?”
腦中疑惑,然而手中的動作卻毫不馬虎,追查代碼源,又突破兩層僞源地址和內嵌式子網防火牆,最後得到的結果讓葉知鬱十分錯愕。
是一個叫做A-TM的恐怖組織。
“X國邊境,那隻大白鵝是搶了人家媳婦還是踩了人家尾巴?直接上也就算了,昨天那種恐嚇行爲算什麼?”
顯然那個A-TM是在宣戰,只是又十分惡趣味地設下線索,好像投出麪包屑一點點引你上鉤。
曾經因爲哥哥的原因,她好幾次出於好奇心,幾次試圖探查毒蛇背後的領導炎帝的秘密。最後卻只知道曲項天這個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每次進行到一半對方就會發現她的入侵開始反追蹤,手法十分霸道,她怕暴露身份不敢多做糾纏,是以也並沒有查到多少。
但是那隻大白鵝的郵箱,她還是可以輕鬆搞到的。事發這麼些時間,她有把握那隻臭天鵝還沒真的查出什麼。
想到這裡,葉知鬱的嘴角不由揚起惡作劇般的笑容。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手指動了動,葉姑娘直接將她查出的所有情報打包發到了曲項天的郵箱裡。
拿身上的衣物輕輕拭去鍵盤上的指紋,葉知鬱的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洗漱好出了房間,桌上已經擺放好早餐。
葉知鬱抓起一個三明治,剛嚼兩口很快又吐了出來。
“噗,呸呸,這是什麼!”
“浪費食物,知道會怎麼樣嗎?”
葉知鬱一個眼神直接瞪回去,果然見到一身軍裝的男人靜靜站在不遠處,眉間擰着結。
無視掉對方那張臉,葉姑娘動作瀟灑,直接將手中的三明治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這個,不能稱作食物。”
“你這女人!!”
曲項天作勢要怒,然而那邊小女人雙手叉腰,下巴微昂,認真道:“我來告訴你,什麼,才叫做食物。”
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這個囂張的女人面前,曲項天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眼中是駭人的怒氣。
“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場。”
葉姑娘順着毛捋,從善如流:“知道,你媳婦。所以要幫你做飯。”
憤怒中的男人聞言似乎愣了一下,半晌才陰沉着臉開口:“這裡有勤務兵,不需要你做飯。”
“可是我覺得這是妻子的義務。”
葉知鬱邊說着邊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還好方纔她沒吃什麼,不然這會兒指不定已經給自己噁心吐了出來。
曲項天聞言徹底不出聲了,眉間糾結着,一雙銳利眼睛瞬也不瞬死死盯着她,眼神有些深濃。
“我以爲妻子的義務應該在別的方面。”
葉知鬱一開始沒有聽懂,反應過來的時候臉蹭地就紅了。
靠!
看着那張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的臉,這廝整個一衣冠禽獸有沒有!!
抖了抖,葉知鬱方纔接茬,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結巴。
“你,你、無聊!!”
隨着主人的怒氣,小鹿斑比般的眼睛蒙上晶亮的怒意,臉頰上淺淺的紅暈不知是因爲生氣還是害羞。
曲項天盯着葉知鬱半晌,這才沉聲開口。
“家裡沒有菜,我叫人出去買。”說完轉身就走。
葉知鬱愣了一下,等等,她剛剛,是不是看到那個萬年無口男嘴角動了動?不是抽搐,而是……他笑了?
緩過神,葉知鬱趕緊亦步亦趨跟了上去,“不行!我要自己買!”
曲項天當即轉身怒瞪對方。這女人怎麼就這麼得寸進尺?
“你知道的,菜的品質對於食物的味道有很大影響。我要對自己做的菜負責。”
葉姑娘歪理很多,閉着眼睛也能給出一大堆。
刻意無視身邊男人愈發扭曲的臉,葉知鬱要花很大精力才能抑制住自己脣邊不斷彎起的弧度。
這個男人表面看上去陰晴不定脾氣暴躁,然而他昨天比起自己優先選擇保護她的安全,或許是巧合,但是他讓她在心神不寧的雷雨天不用一個人入眠。雖然他“教訓”了她,還對她,咳……但是總的來說,她知道他不會真的傷她。
這個男人,剛硬的外表下,內心或許意外地柔軟。
不知是不是受不了她的絮叨,那邊冰刀子般的聲音冷冷響起。
“閉嘴,老子開車帶你去。”
很久之後葉知鬱才知道,由於工作原因,曲天鵝的車一般都是李沉當司機。然而那日她出門買菜李沉正好去查A-TM車襲狙擊的事情,她這纔有機會坐上曲大爺親自開的車。
這次是白天,葉知鬱總算是有機會從外面觀賞一下炎帝大人的私宅。
然而只是一眼,姑娘便震驚了。
原屋是一座分兩層大約佔地200平的別墅,如果她猜測不錯,該都是防彈玻璃鋼筋鐵骨品質兇殘。房子的四角分別立着四座哨塔,有哨兵看守。哨塔之外還有堅固的牆壁,牆頭纏繞着高壓電網。通過唯一的鐵門達到門外,是條幽僻的小徑,開了約十分鐘的路程竟又看見路障。
葉姑娘有些感慨地回頭望了一眼,敢情這半個山頭都是身邊男人的?
再一想到自己還嫁給了這個男人,葉姑娘突然對官僚主義產生了一種複雜的心情。
曲項天餘光看着身邊人表情變化莫測的臉,神色冷硬,嘴角卻不着痕跡地動了動。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大型超市。葉知鬱直到站在超市門口都還沒有真實感,不想她還能如此淡定地和這廝一起像一對正常新婚夫婦般爲了做飯而逛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