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許恩慈也和閆鈞臨談起過這座山。
相傳,一對情侶牽手一起從山腳爬到就山頂,一起數數,然後寫在紙條裡,如果雙方最後的結果是一樣,那麼就能白頭到老。
許恩慈以前和商翊之來過,但是她對字數不怎麼敏感,那時候和他走了三遍,累得死去活來,卻貌似沒有一次一樣。
她氣得要砸了那間廟宇,還是商翊之攔着他,說沒關係,他絕對不會鬆開她的手,就算是老天爺要爲難,他們也不會分開。
那時候,商翊之是個書呆子,可偶爾說的話,卻讓她怦然心動。
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泡進蜜罐裡,很可惜,後來他越來越忙,兩人私下見面的機會也慢慢少了去。
許恩慈不再想東想西,西山山腳其實也在山上,只是一個很矮的山坡,可以車行。
等到了地方後,電話打通沒人接,又收到短信:“你在哪。”
這是在賣什麼關子?許恩慈心想,閆家已經是四面楚歌,你怎麼還有心情找我玩這樣的遊戲。但卻還是很無奈,從車中下來,四下望了望。
因爲這邊樹林高聳,大半的陽光被遮擋在外,所以竟然覺得有些陰森。
許恩慈穿着七分袖襯衫,鉛筆褲,有些寒意,搓了搓胳膊。這會兒四下看,山腳人不多,就那麼幾個。
很快,就看到一個站在不遠處的背影,身材高大,很是眼熟。
顯然是閆鈞臨無疑。
他也在四下尋找,只是沒有往這邊看。
許恩慈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勾脣,拿出手機波撥打電話。
手機還沒通,就見閆鈞臨轉頭。
閆鈞臨看到了許恩慈,臉色一緩,“你來……”話音沒落,他臉色忽變,“小慈!”
許恩慈還不知道怎麼情況,突然肩膀一痛,眼前就黑了下去。
西山,還有個傳說。
從山頂往下走,每級臺階都念一個人的名字,語氣虔誠,就能實現一個關於那個人的願望。
許恩慈念過商翊之的名字,可是後來才知道,就那個“翊”字念“yi”而不是“yu”,也許是因爲這樣,她纔沒有和他在一起。
大概也許,上天就是這樣看不得一個人好,所以,在當你看開所有,離幸福只差臨門一腳,總會發生一些事端。
身子被麻繩捆綁的許恩慈就是這樣想着的。
她面前是金屬防護欄,防護欄外面就是懸崖。這裡也是西山的風景點之一,這裡能看到下面霧氣騰騰,一些迷信的人說是仙氣重。
許恩慈不知道,爲什麼前一刻還在西山腳,這會兒醒來已經來到了山頂。也不明白,怎麼“那些人”無處不在?
“那些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到現在這境地,許恩慈還不會傻乎乎的以爲約自己出來,卻不肯接電話的人是閆鈞臨了。暈過去之前,看到閆鈞臨的臉色變了變,但他身後似乎也有一個男人,身手矯健非常。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沒想到她當了許家
千金那麼多年,都沒有遇到綁架案,這會兒還能體會一把。
“人醒了?”
“醒了五分鐘了。”
問話的是個女人,聲音有些熟悉,許恩慈眯着眼微微想了一會兒,就知道是誰了。
竟然,是她麼?
這可就死得冤枉了。許恩慈平靜的想,如果一個女人因愛生恨,想要報復男方,打壓他的公司,給他製造輿論壓力,只爲了趁亂綁架她……有些本末倒置的不合邏輯。
事情發生的太突兀,突兀的一點徵兆都沒有。
“姜秋峮。”許恩慈開口,聲音有點沙啞,可是她並不緊張。
“竟然被許小姐認出來了。”姜秋峮也不遮掩,發出一連串的嬌笑,“真抱歉,再次見面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我覺得有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比約在這裡有情調多了。”
“你膽子可真大,還跟我開玩笑?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談的?還有什麼!”優雅如姜秋峮說道後面,聲音突然尖銳起來,“我從來沒有想過,許恩慈你是這樣的人!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你還裝什麼!”
許恩慈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說,心中微微沉了沉,“你先冷靜。”
“我不需要冷靜!”尖銳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很快就來到耳邊。
許恩慈先看到一條長長的曳地黃色裙襬,然後下頷突然一痛,順從的擡起下頷,就對上了妝容特別濃重的女人。
疼痛開始隱隱的刺入皮肉,是她很久沒有打理的指甲。
“你整死了閆老爺子,不就是爲了嫁給鈞臨?我絕對不會如你這個賤人的願。”
姜秋峮有些咬牙切齒,手指也漸漸用力幾分,看到有血液順着指甲流到手指,她瘋狂的大笑,“閆老爺子不是很喜歡你麼?我把你送給他,鈞臨就留給我吧。”
“姜小姐,你冷靜一下,閆伯父的事情和我無關,你誤會了。”許恩慈皺眉,本來不想解釋,但是餘光看到她一隻手上拿着水果刀,臉色白了幾分。
早上才應對了商翊之的桃花,這會兒,就是閆鈞臨麼?
而早上還只是來探聽順便示威,現在的姜秋峮到底是嚇唬她,還是……
“還和你無關?”姜秋峮的臉色很快恢復正常,只是臉上的妝容依舊白得跟鬼似得。她擡起垂着的手,手中匕首折射着的太陽的光芒。
卻透着森冷的銳利。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閆老爺子自殺那晚上,你和鈞臨去過派出所。”姜秋峮的舔掉自己手指的血,然後將刀子抵在她的下頷,刀尖順着她的微微擡起的脖頸徐徐往下。
許恩慈只感覺到涼涼的感覺,從下頷往下。因爲這邊溫度本來就比較低,精神又幾度緊繃,感受不到有沒有痛覺。
但是許恩慈深知,這會兒不能惹怒她。
不管最後姜秋峮有沒有被繩之以法,她賠上性命,不值得。
於是她儘量用舒緩的語調開解,“那天是想去探望閆伯父,他被關進去的消息我也是才知道的。”
“胡說!
”姜秋峮呵斥她的話,手指一抖,一道猩紅順着刀子,蜿蜒而下。
許恩慈感受到疼痛了,眉頭一折,不再談論這個話題,輕輕的嚥了咽,“閆大哥呢?我記得我有看到過他。”
“他很快就要醒了,但你放心,我會讓他告訴你,他最後要選擇在一起的人是誰。”姜秋峮笑,一邊笑一邊顫。
許恩慈下頷的傷口隨着她的動作,深了幾分。
“小姐,他已經醒了。”
“還不快把他帶過來?”姜秋峮收回刀子,卻又一頓,“你,把這女人綁到那棵樹的樹幹上。”
姜秋峮激動之餘,許恩慈吃痛悶哼一聲,能夠聞到自己下頷傳來的血腥味。
有點痛啊,她苦笑,真沒想到六年前,因爲他們的不插手,她孤身一個人出國。而現在回來,和這些人有了交集,竟然又不慎因爲他們而惹了這無妄之禍。
說到底還是她太掉以輕心,威廉纔跟她說最近幾天不要出門,那電話和短信也是處處透着不對勁,她竟然沒有追究下去。
她低頭,襯衫下襬已經被血染紅了。
沒等到她多想,整個人就被不客氣的拎起,雙腳發麻,根本站不住,踉蹌了兩步,最後直接被拖到了不遠處的草叢下。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落在草叢上面,露水未化,又新滴上了兩三點血珠,在葉尖欲墜不墜。
“痛”許恩慈擰眉,聲音有些低。
她只是下意識的低呼,想借此來讓自己開口,免得心臟負壓過重。
卻沒想過,原本不留情面揪着她背後麻繩的人卻將拖拉的力道減輕了幾分,甚至還有一隻手扶了她腰一把。
許恩慈此時顧不得女人腰不能隨便被人碰原則,手腕上的摩擦輕去,疼痛也不再那麼難忍。
可是在看到那棵大樹的時候,她臉色卻又變了變。
戴着墨鏡穿着黑西裝的男人一言不發的給麻繩打結,然後繫到她背在身後的雙手上。
“別這樣對我,姜秋峮給你什麼,我給你雙倍。她這樣做是犯法的,她不親自動手,到時候就算我朋友和她打官司,只有你們這些人吃虧。”
“這件事上,雖然她是策劃,但她可以撇的一清二楚,要知道,到時候你們就不是幫兇,而是行兇者。”
許恩慈努力鎮靜下來,想要跟他講清利害關係。
誰知道黑衣人卻根本聽不進她的話,連動作都沒有一絲停頓。
繫好之後,將她往那棵樹上推了推,又擡手將一塊口布一樣的東西塞住她的嘴,然後在她身後坐下。
站在這裡,剛好可以看到剛剛她被姜秋峮綁着隨便扔着的地方,此時此刻,有個男人揉着肩膀,面目陰沉如水,走了上來。
姜秋峮迎上去,臉上帶着不自知已經扭曲的笑容,“鈞臨,你來了。”
閆鈞臨掃了她一眼,臉容一滯,隨即緩和了幾分,沒一會兒已經帶上罕有的溫柔笑意。
他伸手攬住姜秋峮的腰肢,語氣有些無奈,“這樣的見面禮真讓我有些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