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紀譚到底能不能想通,柳輕煙不知道,柳輕煙知道的是,她想不明白!
早在十六年前,她第一次聽到侯爺提到江紫蘇的時候,她的確是知道,侯爺是喜歡江紫蘇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來侯爺對江紫蘇已經用情到如此地步了嗎?
看到柳輕煙惱了上來,葉寒憐拉了拉柳輕煙的衣袖,讓柳輕煙以大局爲重。
葉寒憐暗示地看了柳輕煙一眼:
現在可不是姨娘爭風吃醋的時候,尤其還是在江紫蘇已經主動退出。
爹這麼傷心絕望,纔是好現象。
等爹的傷心絕望過去了,到時候,爹自然就能忘了江紫蘇。
留着的人,總比離開的人贏的把握要多幾分。
總有一天,姨娘會取代江紫蘇的位置,成爲她爹唯一的女人。
現在的葉寒憐只盼這一點,至於所謂的親情,葉寒憐都不願意盼了。
被女兒這麼一提醒,柳輕煙當然想明白,對於她來說,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就像柳輕煙之前說的,鄭雅兒是葉紀譚的弟媳婦兒。
葉紀譚病重,鄭雅兒實在是不適合近身伺候,甚至是替葉紀譚守夜。
鄭雅兒因爲男女大防不方便,而葉紀英則是明天還要上朝甚至是處理公務,同樣無法熬夜。
這麼一來,陪在葉紀譚身邊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柳輕煙母女倆的身上。
等到葉紀英夫婦走了之後,柳輕煙跟葉寒憐的態度一下子放下了不少。
“他心裡沒有我,我卻還要大着肚子守在他的身邊,吃這個苦頭,呵呵。”
看着躺在病牀上,病懨懨,毫無生氣的葉紀譚,柳輕煙就忍不住冷笑,直接說了一句。
“姨娘!”
葉寒憐掐着聲音,瞪了柳輕煙一眼:
“不說那些奴才會不會聽到,萬一被爹給聽到了怎麼辦?”
葉寒憐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葉紀譚,很是擔心地說了一句:
“你別以爲爹現在躺在牀上,你就可以毫無顧忌,‘隔牆有耳’這四個字還是你教過我的。
我倒是還記得,你竟然自己忘記了。”
“隔牆有耳?”
聽到這四個字,柳輕煙又笑了:
“現在整個景博侯府,只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二房纔是他們不能得罪的主子。
老夫人的一顆心完全偏向了二房的人,拿着大房的好處,全倒貼給了二房。
侯爺做了冤大頭不但不自知,反而還樂呵呵地敬着老夫人。
只要老侯爺一日敬着老夫人,老夫人一日寵着二房,那麼奴才要巴結的人未必是侯爺這個正經的主子。”
葉老夫人的偏心,葉紀譚感覺不到,柳輕煙卻是打小就能感覺到的。
至少有一件事情,沒有人比柳輕煙感觸更深。
對於自己是什麼身份,柳輕煙再清楚不過了,小時候的她不過是在景博侯府借住的孤女罷了。
她沒有孃家,沒有嫁妝,只有乾乾淨淨的一個人。
在大戶人家看來,很難有婆婆肯接受這樣的兒媳婦。
柳輕煙在被帶回景博侯府之前,葉老夫人這個遠房姑姑從來沒有對柳輕煙多好過。
葉老夫人肯收養柳輕煙,當年的柳輕煙當真是喜出望外,同時更是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景博侯府裡頭的人。
柳輕煙來到景博侯府之後,葉老夫人便告訴柳輕煙,多多與葉紀譚這個大表哥走動。
不但如此,葉老夫人也不止一次關照葉紀譚要好好照顧柳輕煙這個妹妹。
剛到景博侯府的柳輕煙事事小心,當然是葉老夫人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那個時候的葉紀譚已經在老侯爺的教導之下,一心撲在了事業上,注意不到家中的小細節。
葉紀譚注意不到,不代表柳輕煙也注意不到,甚至柳輕煙比一般人對這種事情更加敏感。
柳輕煙清楚地感覺到,對比葉紀譚這個大兒子,葉老夫人似乎更喜歡葉紀英這個二兒子。
最誇張的是,就連葉紀英身邊的書童都比葉紀譚身邊的小廝更受葉老夫人的器重。
那個時候的柳輕煙,心思還單純一點,並沒有想着要嫁給這兩人中的一個。
發現這個情況之後,柳輕煙只是單純地覺得。
既然姑姑更喜歡二表哥,那麼她跟二表哥好,姑姑會不會多喜歡她一點?
柳輕煙就自做聰明瞭這麼一次,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看到柳輕煙接受自己的小兒子,葉老夫人拿毒蛇一般的眸子盯着柳輕煙看,差點沒把柳輕煙給嚇哭了。
之後有一段時間,柳輕煙沒少被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欺負。
直到柳輕煙悟過來,葉紀英不是她能纏的,她只能跟葉紀譚在一起之後,這樣的情況纔有所好轉。
等柳輕煙再稍大一點,跟葉紀譚互生情意之後,柳輕煙漸漸開始明白,葉老夫人的安排了。
打從葉老夫人把她帶到景博侯府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葉老夫人準備好要送給葉紀譚這個大兒子的女人。
最初,葉紀譚跟柳輕煙相戀,老侯爺不肯,但葉老夫人卻是暗暗表示支持的。
要是葉紀譚真娶了柳輕煙,那麼葉紀譚就少了一個岳家的幫助。
相反,葉老夫人自然會幫自己的親生兒子挑一個官家小姐,讓葉紀英贏葉紀譚一籌。
雖然最後的結果,並不是如葉老夫人佈局的那般。
可是,看到江紫蘇這個兒媳婦的時候,葉老夫人也是滿意的。
江家都成了鄉間的赤腳大夫,葉紀譚娶了江紫蘇,江家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若非如此,當年葉紀譚想把江紫蘇娶過門,未必有那麼容易。
越是清楚葉老夫人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算計起葉紀譚這個大兒子來,柳輕煙今天才敢這麼放肆。
“憐兒,你還小,所以不懂,只有你二叔纔是你祖母唯一的心肝寶貝兒。
至於你爹,在你祖母的心裡,那是一文不值。”
柳輕煙哼了哼,給自己倒一杯茶喝下,潤潤嗓子。
以前她從來不提,那是因爲二叔不在府裡,侯爺纔是最大的那一個,不管老夫人的心思如何,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