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瀑布異常獨特,生在兩壁懸崖的狹小縫隙之間,自下而上看去,恰似一線天,但因瀑布長度比較小,約五六米寬,流速又甚爲湍急,天心似冒着瓢潑大雨眯眼睛仰望上空的情況,舉手遮擋,低頭擡頭,來來回回,喘喘吁吁,一旦仰頭嘴裡立刻填滿了水,難免滲入一些至肚中,正當他卯足了勁兒憋着氣,肚內升起一層抗拒,儘量避免那流水落入心坎兒之後帶來一股強烈窒息感時,不想那水竟是如此清甜可口。
他興奮朝鬼嬰揮揮手,大喊着,鬼嬰你快來!這是淡水,可以解渴的。
鬼嬰搖搖頭,怯步耷拉腦袋,聳聳肩,說她不要喝水。
不喝水,也可以洗個澡嘛。
天心一邊笑嘻嘻地逗趣,一邊脫掉自己上衣,露出堅挺胸膛。
他身上實在太髒了,到處都是泥巴和血污,儘管鬼嬰給他擦了又擦,那也是治標不治本,他細碎頭髮內,耳後,脖間,還有渾身的髒衣服,都帶着一股臭燻燻味道。
嘩啦啦的流水撲下來,他只覺渾身疲憊全被這清涼可口的山泉消除殆盡。
不一會兒,天心突然歪着身子從水簾內向外鑽出頭,朝這邊大喊,喂,鬼嬰你會洗衣服嗎?
洗衣服?鬼嬰有些愣頭愣腦的。
哦……
天心似乎有些不高興,因爲在家時常常打球回來髒衣服直接一扔,媽媽就給洗掉。隨後搖搖嘆了口氣,嘴裡默默唸叨,也不知希兒會不會洗。
那水簾像一道細紗屏障,如透明窗簾,襯出這個青年精狀而又十分靈活的身形,忽而背影轉去卻又像極了一隻恐怖幽靈,儘管他只是脫盡了上衣,但全部的身形還是被鬼嬰看在眼裡。
那感覺,就好像在偷窺男人洗澡一樣。
不過對於天心來說,這無所謂,但他絲毫沒有看到鬼嬰臉上異樣的表情。這個看起來似乎又長大了一歲的女孩,此刻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像一朵出水芙蓉般臉上嬌羞萬分。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天心驚呼一聲爽,徑直從瀑布中走出來,他擰乾上衣,隨後擦擦頭髮,臉上冒着清水洗滌過後的亮光,直接套在身上,當他走到鬼嬰面前,正想勸她也去洗一下,甚至都準備好了說辭,讓她放心自己保證不會偷看之類的言語。
誰知看到鬼嬰便是一驚,問道,小妹,你這是?
因爲此時的鬼嬰身上異常乾淨,根本不像之前兩人從沼澤中出來,滿身泥濘的樣子,她臉上甚至泛着光,絲毫不比天心這個剛剛清洗過身子一樣的臉色差。
鬼嬰身子微微一顫,這小妹的稱謂,貌似面前這個男人還是第一次這麼叫她,略顯滄桑的聲線內充滿了驚奇與疼愛。
但她不喜歡,明眸閃爍,直接回絕,天心哥哥,你還是叫我鬼嬰吧。
呵呵。天心略顯尷尬撓撓頭,說自己也是突然想這麼叫,既然你不喜歡,那我……
叫嬰兒如何?
啊?天心身子一震。
我想讓你像稱呼希兒姐姐一樣喊我的名字。
這……這有關係?天心已經感覺怪怪的,面前的鬼嬰雖說模樣清秀不少,但語句間已然沒有之前的稚嫩,特別是說話的口吻,儼然已經成了大姑娘,有些冷傲。
沒關係,只是我想讓天心哥哥這麼叫。
哦……你個傻丫頭,這會兒是怎麼了?天心走過去,微笑起來,撫着鬼嬰的額頭,只是兩人雙眸剛巧對視在一起,立馬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傳來。
這鬼嬰,該不是?
天心暗驚,身子立馬向後退去,臉側在一邊。
天心哥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鬼嬰走上前來,絲毫不給天心喘息之氣,嬌軀盈盈,閃爍的雙眸間滿是動情之意。她明顯感到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整顆心都快融化了。
可這鬼嬰不是一隻殭屍嗎?怎麼可能動情?
鬼嬰!我……
天心哥哥我知道,你是忌憚我的身世嗎?呵呵,我也該知道,你喜歡的是希兒姐姐,這一切我都明白,我也懂,可我就是喜歡你。
這,鬼嬰,你希兒姐姐現在下落不明,等我們一起將她救出來再說好嗎?
說話間,鬼嬰明明在天心雙眸間看到一絲猶豫,話鋒軟了下來,嘆氣道,好的,我知道,天心哥哥,你也不需擔心,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況且,況且我也已經長大了。
一聽鬼嬰說長大了,天心恍然大悟,他近乎已經忘記,這鬼嬰自打從其殭屍媽媽出生下來,幾分鐘能夠變成一個女童,之後變成七八歲的小姑娘,到先前十三歲,此刻,也該有十六七了吧。
他正盤算着鬼嬰之前說到的十八歲。也就是鬼嬰最終成型的模樣,又該是什麼樣子呢?他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早已將鬼嬰當成了跟人類一樣的對待,他答應過殭屍媽媽要照顧好她,也一定要照顧好她。
可面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鬼嬰離奇的表白,讓兩人同時面臨異常尷尬的境地。
鬼嬰的奇特自是不必說,身上似乎醞釀着巨大的能量,同時似乎又揹負着巨大的使命,只是一些事情她也難以解釋,她只知道這一切不可思議,也許只有到了鬼域——見到她傳說中的父親才能知曉。因爲殭屍媽媽告訴她的實在太少,包括內心存在的一些功法,她只覺有股異常精純的能量,卻奈何無從使用。
像身上那些污垢,似乎她只需輕輕一震,什麼都消失了。
不然,像之前那些危險,小小的鱷魚早已喪命在她靈異手法下。
天心看着鬼嬰異常認真的神情,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素淨的臉頰上透着一股股倔強之意,黑色長髮也隨着年齡增長變得愈發美麗,長及腰緞,天心只能抑制心中難以訴說的驚奇靜靜觀望着。間隙之中,乍一眼望去,鬼嬰長相與希兒竟然也有些不相上下了。
比如兩人身高,窈窕的身姿,迷人的笑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不過,一個稍稍有些倔強,而另一個常常不喜歡說話,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罷了。
鬼嬰咬着嘴角,凝視天心詫異的表情,正欲說些什麼。
突然,四周襲過一陣風塵,先前那陣陣詭異的馬蹄聲又一次出現。
這一次聽得真切,天心趴倒,耳朵貼着地面,一陣鐵蹄聲立馬傳來,只是更爲驚訝的是,那聲音好似有兩隻,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腳力異常兇猛,踩到地上震耳欲聾。
正當他們着急商量對策之時,那東西已經衝了出來,天心一瞅,立馬抖起身子,四周大亮。那東西身上竟燒着一團火,映得四周潮溼的牆壁閃閃發光,在劇烈天心五六米劇烈之時,停了下來。
這纔看清那東西的面目。
鬼嬰面無表情,似乎眼前一切與其無關,僅是盯着天心渾身緊張的樣子,隨後被天心一陣大喝,鬼嬰!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怎麼身體上還燒着火?
這話剛說完,那團火越燒越旺,襯得那傢伙的臉異常恐怖,額上兩條須上下襬動着,它偌大一對眼珠中似也有一團火,不停向外喘着氣,氣流冒出之時,噴至出來,也冒着火焰。
鬼嬰搖搖頭,天心暗叫不好,這傢伙腦袋似龍又不像,似獅子又好似比其多了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滿身一團火燒着,前蹄不停撓地。突然大叫一聲,這難道是麒麟?
不叫還好,一叫那東西似怒了一般,朝着天心就猛衝過來,路過之地,四周皆火焰四燎,煙氣陡升,單是那一股架勢就已經讓人不勝唏噓了。
天心一把拉過鬼嬰的手,狂奔而走,大喊着,媽呀,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這墓葬中怎麼還可能出現火麒麟?
朝着那前方的瀑布狂奔而去,那瀑布天心先前觀察,水流垂直掉下來之後流向底下的暗渠,而對面是一處泛光的洞。所以兩人剛衝過水簾,耳旁便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天心大喊一聲跳,拉着鬼嬰的手便全力奔了過去,只覺耳旁風聲、流水聲,聲聲激烈,眼前暗渠深澗危險,岩石尖銳,幸好距離不是太遠,兩人毫髮無損的跳了過來。
原本認爲那火麒麟定會在那瀑布面前停下來,俗話說,水火不相容,這麒麟遇到湍急的流水總該有所忌憚吧?卻不料天心二人剛跳過來,它便像只野獸一般竄了過來,絲毫不顧身前的流水,反而是身上的火焰大盛,甚至一度將瀑布的一部分水簾完完全全蒸發掉了,天心實在不願看到自己有可能被燒死的下場,立刻又馬不停蹄地向前衝去。
前方的洞口泛着光,臨近之時,再美麗的景觀也無法動容天心只想逃跑的心情,那洞內泛着紅色的光芒,剛轉彎過去,一幕幕猶如人工雕刻的石壁映入眼簾,不禁讓人感嘆,巖壁頂上不斷掉着水滴,四處的紅光映得地面光滑潔淨,中間有一處石盤,石盤上放着一隻石玉,閃閃發亮,鬼嬰想把它拿起來,誰知手中一滑,那石玉竟然兀自轉動起來,隨後那石盤一聲蒼茫的哽咽,那石盤中間竟冒出一個長方形的洞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