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和衛青兩個人跪在堂邑侯府的祭堂當中,只不過是餓了一天,穀雨就已經前心貼後背了。她心底暗暗叨咕,早知道會這麼慘,早上在公主府就多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了。誰讓自己一起來就沒消停過,體力消耗本來就偏多,現在比平時越發的餓了。
衛青也同穀雨一般,正是年輕體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本來就大,一天沒吃,又跪在那裡不能動彈,只能聽見兩個人咕咕叫的肚子聲,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這肚子的叫囂聲就越加放肆。
穀雨和衛青面面相覷,有些聽不得這聲音,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正準備起來趁機舒展一下,還沒有動身,就聽見後背一聲輕咳,“你又想做什麼?”
穀雨柔聲道:“這位大哥,我想去行個方便,實在是……內急……”
“內急?”那家僕冷哼一聲,“你已經去了四、五次了!一天沒喝水沒吃東西,你有那麼多要方便的嗎?好好跪着!”
估計是他在這看守得也不耐煩了,對待穀雨的態度明顯沒有之前好。穀雨發現自己的“溫柔一刀”好像不是那麼有效,不免有些懨懨的。哎,難道真的要在這裡跪七天,還真的不吃不喝啊?
衛青聽那人對穀雨稍有吝色,趁機喝道:“喂!你好好說話……”話還沒說完,穀雨就趕緊趁機推搡了他一把,鬆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那家僕也正愁無聊,眼見得衛青對自己指手畫腳的,立馬來了勁,“嘿!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怎麼着,想要打架?嘿嘿,我告訴你,太主已經發了話,隨時對你們家法伺候,外頭可等着好幾位。有本事你打我試試看,管保你立馬就去見爹孃!”
衛青被穀雨一拉,原本還想息事寧人,聽家僕這樣說,心頭的一股蠻火又起,“打就打。我還怕你不成!”腦門一熱,也不管對方是誰,打了會有什麼後果,當即就掄起了自己的袖子。
穀雨嚇了一跳,衛青可別自己把自己催化找死呀。她當即也跪不住了,站起身就連忙拉住那家僕,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得把唯一的一對翡翠耳環摘了下來,塞在那家僕手裡頭。“大哥,你先別動怒,衛青是餓暈了。纔會胡說八道的。”一面說一面對衛青使眼色。
衛青滯着氣,眼見得穀雨維護自己,卻也不好再爭辯,氣得一跺腳,那家僕只不過得了一副翡翠耳環,心裡頭只覺得這點東西實在是少了點,可仔細瞧穀雨,又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禁意興闌珊。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把事情鬧大。
兩下里頭正僵持着。外頭忽然有人高喊着。“失火啦。失火啦!”那聲音離得不遠。刺破了夜空傳進奠堂。分外地刺耳。
家僕聽得失火。哪裡還顧得上和衛青地這點糾紛。當即把穀雨地翡翠耳環揣在了懷裡。扔脫手上地木棍就打開門奔了出去。
門一打開。便迎面感覺到一股熱浪。高亮地火光在他地面前燃起。竟然是奠堂對面地院子失了火。若非奠堂地院門有一座石屏風擋着那股熱浪。家僕只覺得自己都要脫掉一層皮。
眼淚薰了出來。家僕迅速地把房門關上。“不行。不行。怎麼突然失火了!”這奠堂還有一道側門。眼前火勢太猛。走前邊自然是行不通地。索性還是走側門。
家僕也顧不得什麼侯爺地靈牌。以及在這裡守孝地穀雨他們了。現在又不知道形勢如何。被那火光一衝。人都已經昏了頭。腦袋裡頭唯一地念頭就是保命要緊。當即心一橫。直接從側門衝了出去。
穀雨和衛青兩人面面相覷。儘管此奠堂還沒有遭殃。但眼見得外頭地火光越來越明亮。似乎隨時都會波及過來。兩個人可沒打算在這裡做陪葬地牲畜。眼見得那個家僕逃跑了。兩個人會心一笑。也趁機從奠堂當中溜了出去。
外邊人聲鼎沸,因着大火的原因而顯得混亂異常,兩個人在外頭逛了一圈,絲毫沒有被人注意到。正猶豫着是直接混出去呢,還是先尋點東西墊墊肚子,穀雨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人輕輕一拍。
她猛地反轉頭來,只見自己背後站着一個竇太主家的家僕,她有些不明所以,定睛一看,夜色下那張笑嘻嘻地臉孔分明是公孫敖。
她正要歡呼,公孫敖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穀雨才連忙掩住口。那邊衛青也已經發現,同樣被穀雨拉住,免得被人聽見。
公孫敖對竇太主家的地形還算熟悉,領着兩人往僻靜地走,離人聲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了,這才停了下來。
穀雨高興地拉住公孫敖,“難得你來救我們啊!是不是現在要帶我們出去?”儘管公孫敖昨日地時候還在挖苦自己,但到底是患難同事,這麼快就跑來相救了。
衛青心中一動,“這火該不會是你放的吧?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魄力。哼。”他對公孫敖始終還有點芥蒂,眼見得穀雨和他有些“親熱”的手拉手,更加皺起了眉頭。
“放火燒竇太主家的宅子?我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敢這麼做啊。”公孫敖苦笑道,“我只是偷偷進來瞧瞧情況。”
“不是你做的?難不成是竇太主家的仇家?”衛青撓了撓頭,茫然不解。
穀雨也向公孫敖投去問詢的目光,公孫敖左右看了看,一邊領着兩人繼續往前邊左彎右拐的走,一邊說道:“我和大哥一同來的。大哥帶着禮物登門求見,但竇太主那個老妖婦故意說什麼已經睡下了,閉門不見。我勸大哥回去,他也不聽,只在門口站着。我就趁機尋了個機會,溜進來先探探路。”
衛青聽說公孫敖和公孫賀是一路來地,倒是臉色稍緩,穀雨則面色凝重地問道:“那奠堂前邊的大火又是怎麼回事?”
公孫敖搖頭道:“我進來之後,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裡,只有到處亂竄,忽然之間就起了火,那火勢一開始就很是迅猛,顯然不是不小心走的水,而是有人故意縱火。我心裡頭好奇,就遠遠地在旁邊看着,正巧就碰到你們了。”
穀雨聽得心驚肉跳,“我和衛青剛剛進府來,竇太主家就發了火,還正好是在奠堂的位置,又沒有燒着我們,卻又讓那一塊最是混亂,怎麼瞧都像是……”她說了一半,忽而說不下去了,她揚起頭看了公孫敖一眼,只見他的眸中也是眼光閃爍。
這場大火,只怕跟自己是脫不了干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