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最着名的有三種。佛教,人妖,泰拳。
摩訶,又叫摩訶摩耶,佛教經義中爲大幻如夢之意,沙破天之所以被兩名泰國男子稱作沙摩耶,與他一年前遠赴泰國與泰國護教龍王切磋佛法,之後罷手言和的結局不無關係。
通過最新的地下拳場榜單排名,他的拳速已經達到每秒十拳,平均力量四百五十磅,峰值七百三十一磅,已經超越許多拳手的極限。
更爲可怖的是,沙破天的格殺技巧來自於神秘的華國軍方,通過無數次實戰才研習出極爲精準的殺人技巧,甚至每一次出戰,都有多國軍方現場觀摩,瞭解華國暗中積蓄的力量。
拳勢大幻如夢,已經到了普通人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所以,當沙破天從看臺上站起,走向兩名泰國男子時。整個馬場已經蜂擁過來數百名觀衆,只爲瞻仰這位血手修羅的榮光。
佛中有天龍八部衆,一天衆,二龍衆,三爲阿修羅,沙破天便是一個殺戮越多,越近佛性的另類,林青衣曾經下過評語,執屠刀造下殺戮的沙破天,內心有大慈悲。
楊萬歲抱了抱拳,上前兩步朝沙破天笑道:“久聞沙兄弟的名頭,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沙破天走到楊萬歲的面前,望着這個一身晚清時代的長袍,被譽爲國術大師級的人物,冷漠的笑了笑。
笑容裡帶有幾分蒼涼,國無大師,遂使豎子成名,楊萬歲二十多年前,反出太極拳世家,這種人,即使拳術再精,怎麼可能達到大師境界?
晚清以下,民國最盛,拳術都是爲家國而興,對於這種以私人恩怨從軍中叛國的拳術大家,沙破天並不喜歡。
既然不喜歡。連說話也沒必要,側向看臺上的林羽,纔對眼前的國術大師笑道:“你是我們老大預訂的大師,我只是他的一隻手,或者說,算是他的一條狗?”
這是華人地下世界中最新崛起的新星,公認最有希望衝擊世界拳王的血手修羅。
可他自認林羽的一條狗。
楊萬歲的臉色有些凝重,更多的,是些難以壓抑的怒氣,自從離開大陸,他這名當年最傑出的楊家子弟,就成了這一片地上舉足輕重的人物,拳壇不倒稱萬歲,能夠將沙破天視爲平等級的對手,算是他難得謙虛一回。
但沙破天退一步,自喻爲林羽的一條狗,那他楊萬歲是什麼?
沙破天這個三錘子捶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損起人來,也得了賈威那個猥瑣男的八分真傳。
就連埋汰人,也是這麼清新脫俗。
“楊爺,他交給我。”身後的泰國男子用極爲僵硬的國語說了一句。踏前一步,帶些一往無前的悍勇。
楊萬歲點點頭,既然沙破天自認是一條狗,那他沒有必要和一條狗來交流。
“我叫巴帕。”泰國男子輕輕笑了下,下巴上的鋸齒形傷疤應該是叢林多功能軍刀留下的痕跡,身爲活躍在中東一帶的蠍子傭兵團,與沙破天的衝突始於內鬥,這道傷疤就是當時留下的。
時隔三年,雖然沙破天也在不斷前進,特仍然有挑戰其地位的自信。
“你不配做我的對手。”沙破天從來都不喜歡裝逼這種低級趣味的玩意,言語不多,所以每說的一句話都力求準確、符合事實,雖然他不太考慮當事人的感受。
一言不合,暴起傷人。
巴帕並沒有那些隨隨便便將秘籍當武藤蘭光盤送的師傅,唯一能夠依仗的是自己不懈努力,以及那一點天賦,在從事傭兵的生涯裡,通過殘忍的現實將他各種並不適合格殺的動作糾正,拋棄,形成十分凌厲的拳術風格。
沙破天在巴帕一步步踏進的身影前微微眯了下眼,拳輕握,咔嚓一聲爆響,背部肌肉與骨骼擰爲一體,劈啪之聲不絕於耳。
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沙破天,儼然凶神在世,身軀只是這微微一動,旁邊的看客先前還爲巴帕迅猛的擺腿大聲叫好,隨後就發現,他與沙破天之間。隱隱有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在凸顯。
八極無方,身形緊繃如滿月大弓。
沙破天一拳破空,縱如虎嘯,穿過巴帕的腿影,帶着無法阻擋的氣勢,這一瞬間的拳速已經超越人體肉體的某種極限,重重一聲悶響,帶着幾許殘忍,卻似慢鏡頭一般,在數百看客面前,呈現一幅詭異華美的殺人藝術。
與沙破天出現在嶺南省城那個高檔會所,手掌貼在整堵可以防八級颱風的建築用玻璃上,重重一拳,驚得玻璃粉碎,濺起無數沙粒的場面相比,踏入京城這短短几日裡,這個有些悲情的漢子似乎和蘇野那一通喝到天昏地暗的酒,拳勢已經全無滯納。
無所畏懼,自然無所不破。
巴帕仍保持着前衝的姿勢,腿部繃緊已經踏入沙場中三寸,被沙破天一拳阻止,頸骨詭異的斷折,血液揮灑。被如刀拳風帶起一條血色殘影,點點滴滴的濺落。
溫瑞安曾有過一句話,怒向刀叢覓小詩,取個怒字,卻成了詩意,沙破天這一拳,卻有些辛棄疾所做破陣子的味道,醉裡挑燈看劍,看出一場驚天拳勢,這才配得上摩耶之大幻境界。
一詞。
一拳過後,巴帕的同伴臉若死灰。明智的放棄了偷襲打算,弓下腰抱起同伴的屍體,鑽回來時的車中,瘋狂逃走。
看臺上的陳三寶再也沒有保持運籌帷幄的淡然模樣,沙破天,果然名不虛傳,能夠讓沙破天如此英雄,卻能自甘林羽的一隻手,一隻最強的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難道,這次和趙家的同盟,是站錯了隊伍?
“人的肉體力量終究有限,這不是什麼力量可以無限增加的玄幻世界,那麼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用有限的力量造成最大化的效果。破天已經到了化繁爲簡的大成境界,他追求的不是在拳,是道。
而你,纔剛踏上力量噴發的開端,以後可以多多和他交流下。”
林羽對着正在閉目沉思的李玄霸輕聲點撥了幾句,身後站着的黑凰笑容依舊溫婉,眸子裡卻在沉思,難道自己的老師選擇封刀十年,閒來只是插花鑽研茶道,莫非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沙破天朝楊萬歲點點頭,才走回了看臺,林羽站起身,不自禁懶洋洋的看着太陽露了個無恥笑臉,你方唱罷我登場,終於到自己上場的時候了。
看客們紛紛低頭議論,李玄霸勝在暴烈,沙破天勝在無堅不摧,最後出現的邪惡大反派,卻帶着懶洋洋的笑容。
這種帶些邪惡味道的神情,已經贏得了幾位膽大包天的名媛歡呼。
即使是巴帕一拳受死,楊萬歲也只是探手扶住了他的屍體,並不太在意,一步踏入地下世界後。就已經將生死拋開,去換做普通人無法企及的財富權勢,貪生怕死的人,最多混江湖,殘酷如修羅殺場的地下世界,只憑生死稱雄,他這次出手無論成敗,已經接受了陳家百分之三的利潤,也就是三億。
下襬輕輕撩起,楊萬歲一絡長鬚,帶些儒雅,從林羽站起來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這個年輕人左右。
即使是陳三寶,對地下世界的瞭解也不可能比楊萬歲更多,就算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如果有個地下世界的標籤,就代表他有莫大的殺傷力。
不小瞧對手,纔是一個人爭取活得最久的保證。
等林羽第三步邁出時,議論紛紛的看客突然稀少了很多,隨後鴉雀無聲。
林羽的步子並不快,身形猶如龍龜負重,步步逼近,步步登臨巔峰,恍惚間,似乎涌起滔天氣勢。
鴉雀無聲的看客已經有了種錯覺,連地皮都在這個青年的步子下輕輕顫抖。
有的人,不需要做如何兇相惡狀,僅僅是微笑,就足夠可怕。
楊萬歲身形,他不等到林羽走到自己面前,就必須發動進攻,雙手內劃了一個圈,衣袍鼓盪,清清楚楚的拳風鼓盪,如古代大將擂鼓震士氣,腸如雷鳴,隆隆之聲不絕。
皮膜骨肉之下,已經練到了最脆弱的內臟部分,在這個普遍缺乏大師的年代,也算名副其實。林羽眼光落在眼前這名老人的身上,秋風未動蟬先覺,他對危險的敏感程度,遠比一個二八女兒頭一次被人逗弄時來得敏感。
扎手一拳,楊萬歲馬步扎得堅若磬石,腰肢搖曳如風,五十歲上的老者,起伏間已經有了烈馬奔騰的雄渾氣象。
林羽收攏手掌,手掌修長,五指有種媲美鋼琴大家的柔軟,輕輕一擋後,一觸即分,似乎剛纔根本就沒有動過。
太極拳不是以柔克剛,以慢打快嗎?怎麼反過來了?
觀衆們頓時交頭接耳的議論,太極大家所打的太極拳,根本沒有那份陰柔。
“蠢貨!”一名拳師突然沉聲怒吼了一句,太極生兩儀,一陰一陽,一味陰柔怎麼可能是真正的太極,太極的精要中有後發先至這種打法。
後發先至,拼的就是速度。
拳掌相交,楊萬歲先前養尊處優的臉上,血氣上涌,接着幾下狠手都被林羽化解,一拳一掌就擋回了他的所有進攻,順勢前進的這一記手刀,差點逼得倉皇回顧。
林羽輕輕巧巧的退了三步,他想前進的時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後退時,卻大有事了拂衣去的瀟灑。
“一切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就是老大爲什麼能勝過我的原因。”沙破天嘆了口氣,飲盡酒杯的酒,鄙夷的望了下榮海清,逞勇鬥狠的場所,卻是一杯紅酒,怎麼有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氣。
“楊萬歲,好強!”李玄霸的頭腦已經完完全全冷靜下來,怎麼可能看不出楊萬歲能夠以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打出這種暴烈進攻的可怕程度,內家拳法果然是王道。
“可他面對的殺手中的王者。”黑凰的聲音輕輕的插了進來,看着兩個人靜靜站立的身影,卻帶着十分的信心望着林羽。
“你到底是誰?”楊萬歲保持着自身戰意,但終究被林羽舉手投足間透露的強大實力所震撼,這樣的人物,爲何沒有他的名字。
“我就是林羽,那個囂張得拎着腦袋跑遍大半個華國,始終好端端掛在脖子上的林羽。”林羽微笑如常,囂張自然要有囂張的本錢,殺手爲什麼非得低調?
楊萬歲踏步前衝,左手畫圓,右手寫方,攻勢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綿綿不絕。
林羽五指淺淺伸出,一一拍在了楊萬歲的拳上,一路輕柔,卻能將楊萬歲重若千鈞的拳頭接下。
“奧麗黛兒,看清楚了嗎?”林羽在戰鬥中兀然轉身,背對楊萬歲,一手負後接住拳頭,朝高臺上捧着下頜看這場爭鬥的小女孩道。
“看清楚了。”奧麗黛兒點點頭,楊萬歲已經瞬間轟出八拳,竟然被林羽輕描淡寫的接下,回頭望了楊萬歲一眼,剛纔還笑吟吟的眼神此刻只剩冷漠。
氣勢暴漲,林羽輕輕巧巧的擊出一拳,化拳爲掌,擡起手臂,五指無聲無息的拍在了楊萬歲的頭頂上。
攻勢就此停止。
林羽伸開在顱骨上捏出五個凹陷的腦袋,殺人就在心念間,甚至看得如癡如醉的看客們都不知道,林羽是怎麼結束的戰鬥。
“如果不是想培養那孩子,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還會早上那麼幾秒!”林羽用無數次見證死亡的經驗可以判斷楊萬歲不會這麼快失去了生命。
當然,他還是會馬上就會死去,傷口上撒鹽的事情,林羽一向都喜歡做,而且不會覺得半點內疚。
殺人和比武不同,他不需要多好看,多有觀賞性,它也不是那些籃球足球所需要觀衆視覺享受,最終獲得大洋的盈利方式。
每殺一個人,都是對自己的磨鍊,是賺錢的機會,一旦失敗,沒有翻盤的可能,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愛惜自己的力量。
林羽所過的生活無慾無求,手裡握着大把人的生死,擁有可以輕易砸死人的財富,卻抽着五六塊錢一包的廉價煙,非自己流力氣賺的錢不花。
被無止境的奉承和名利迷失了的楊萬歲,雖然武技猶有進境,但無欲則剛的心境丟了,怎麼能和他比。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陳三寶手裡的酒杯啪的一聲捏碎,臉孔一片蒼白,什麼狗屁楊萬歲,現在只是像條死狗那般躺在馬場裡。
這個時候收回對林羽的輕視後,已經手足冰冷,能夠悄無聲息的幹掉趙之陽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是好惹的貨色?
但有些事情,只能從頭走到黑,不允許有任何退縮。
陳三寶手掌有些抖索的拿出裝飾精美的雪茄煙盒,點了幾次後沒有點燃,旁邊站立的青年連忙掏出火機給他點燃。
看着自己侄子眼中的徵詢意見,陳三寶狠狠吞了口煙霧,冷笑道:“五個人,難道能鬧出花來?我已經留了後手,陳虎,通知其他人好生準備。”
“是!”叫陳虎的青年匆匆跑去。
林羽並沒有在楊萬歲的屍體前傷春悲秋的習慣,他該走的路不會退縮,所有攔在眼前的絆腳石,也只能一塊塊的搬除。
走回看臺上,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些難以言喻的氣質。
而在看臺上某些有心人的眼中,突然升起了些沮喪感覺,既然這個青年的插足,也許香港這塊地上,再沒有自己這些人插手的機會了。
“咱們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李玄霸明顯意氣風發,在一邊抱着自己的妹妹轉圈,李琥珀咯咯笑着,並沒有普通女孩兒見到血腥事件的慌張,這個小怪物並不比奧麗黛兒要叛逆。
榮海清再次走來,十分熱情的道:“等下有些不安全,可要小心。”
“謝謝榮總的提醒了。”林羽輕輕一笑,榮海青果然奸猾,這次是來賣人情了,可惜自己並不需要,只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絕罷了,一手撫摩着李琥珀的黑髮,滑不溜丟有着少女獨特的清香。
不過,等下就算龍潭虎穴,他也得闖一闖了,不爲別的,就爲嶺南那個努力保養着胸部,等待自己去佔便宜的可愛冷美人。
他的夢想不多,努力的在都市叢林裡,打造一片大大的後宮就行。
“老大,這片馬場我們埋下了20顆定時炸彈。”黛麗等榮海清離開後,才快步走到他身邊,認認真真的道。
頓了頓後,這個黑寡婦首領輕輕的又道:“在您下臺的時間裡,陳家已經在門外埋伏了兩百多人,已經到了門口。”
“嗯,看來咱們又得重操舊業了。”林羽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