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溪低垂着眉眼, 欲上樓收拾行禮,經過喬漠身邊時不自覺的頓了頓,側眼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不知爲何竟會有點莫名失落, 心臟這兒空蕩蕩好似失去了些什麼, 道不清也說不明, 只叫人難受的緊。
“你不去茯苓山了木靈溪?”麴塵胤跟在後面上樓問道, “我覺得挺好玩的不如一起去看看,他不保護你我保護你。”
木靈溪停下腳步,微微側頭, “不了,孃親爹爹還等着我回去。”
“哎…”麴塵胤欲叫住木靈溪但是她卻快速上樓去。
“木靈溪。”
喬漠鬆開南清綰, 擡頭看着正推開門的木靈溪, 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意味, 似苦澀似不捨,眼神微動, 既然有一些期望她留下。
“嗯。”木靈溪緊捏着冰冷的門鎖,擡眼看向喬漠,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有事嗎喬漠?”
“留下來與我一起去往茯苓山。”喬漠說道,與她四目相對, 注視着她的眼裡竟有些顫動, 閃耀着一絲期待的光芒。
南清綰伸手暗中微微捏了捏喬漠的手, 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漠, 她與你在一起只會連累你, 掌門伯伯讓你獨自一人前往茯苓山早些觀察練習,切不可輸了這次比武大賽。”然後瞄了一眼木靈溪, 神色微沉,“她總愛挑事,這次採花賊的事兒也是她最先挑起,撕了官榜害你差點出事,綰兒爲了漠着想,不希望漠爲了她害了自己。”說着說着既然有些可憐兮兮,甚是讓人覺着委屈。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知不知道悄悄話說的太沙啞會讓人覺得尷尬。”麴塵胤抱着手悠閒的說道,看着在客棧裡吃喝的諸位,嚷嚷道:“大家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吶,好戲不容錯過啊。”
木靈溪見着麴塵胤這番也是好奇便趴在走廊雕花木欄杆處往下看。喬漠知道曲塵胤要說什麼,微微閃過一絲愧疚之意不知爲何也沒阻止。
興許是怕她受了委屈。
衆人眼光都聚集在麴塵胤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吆喝着道:“大家都看看啊。”
“看啥呀?”
“快說快說。”
見着羣衆這麼捧場,麴塵胤清了清嗓子,指着站在樓上的木靈溪道:“大家看看樓上那位正在趴着欄杆看戲的貌美的女子,她就是前幾日撕了官榜,捨己爲人前去抓採花賊的人,大家說厲不厲害?”
“喲,早前便聽說是一位女子,沒想到竟如此容貌。”
“真是好人吶。”
“就是啊,長得還漂亮。”
木靈溪見着衆人此番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的笑着。
“然而,就是那樣的一個人還被這位自稱是南清綰的女子。”麴塵胤憤慨的指着南清綰,“她還嫌棄我們的英雄說她是累贅,一路上盡做些無關緊要的事,昨夜採花賊抓走木靈溪英雄時這位南清綰女子就在樓上看着,卻沒有前來營救,看着她也是習武之人,卻此番膽小,而以我所見我們木靈溪可是半點功夫都不會,兩者差距如此之大,她還小人般的說及我們英雄的不好。”
“真是造孽啊。”
“嘖嘖,看着聽善良的一個人既然會是這樣…”
看着衆人議論紛紛,麴塵胤來勁了,繼續說道:“最精彩的來了,這位喬漠公子在發現英雄被抓後前來救人,可是找不到人想着來問問這位南清綰姑娘,她明明知道木靈溪被抓往那個方向走了卻撒謊說不知道,大傢伙來說說她是不是存心的。看我們英雄長得比她美就故意害之,大家說對不對啊。”
“就是就是。”
白菜葉觸不及防的扔到了南清綰臉上,一中年婦女道:“真是狐狸外貌毒蛇心。”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真是蛇蠍心腸。”
木靈溪對着麴塵胤笑了笑,朝他微微鞠躬以示謝意
喬漠看了一眼麴塵胤,道:“差不多得了,這事也不能全怪綰兒。其中還有我的錯,不管她的事兒。”
“你…”麴塵胤話說到一半,被喬漠氣到,只得甩手作罷。
木靈溪原先揚起的嘴角彎了下去,“此事多虧喬漠公子的幫忙,還要多謝他我木靈溪纔會…”
南清綰方纔想起麴塵胤竟如此熟悉,驚呼道:“你就是那採花大盜,爲何還有顏面在這兒,莫不是你與那木靈溪串通好的來騙我等,好賺取銀兩?”
“我沒有,還請南清綰小姐不要血口噴人。”木靈溪只覺得心下一痛,以往那溫婉可親,不爭不搶,善良助人的南清綰如今爲何會變成這樣,那麼喬漠與她在一起會不會是……若是這樣,那麼在一開始時自己是不是就不應該擅自許諾幫助喬漠追到南清綰。
她從一開始是不是就是錯的。
“真的是採花賊?”
“來人啊快來抓採花賊了。”
木靈溪往下看時正好瞧見南清綰眼底不輕易察覺的冷意與諷刺之意,眉眼微怒道:“大家不要信她,這位麴塵胤公子怎麼可能是採花賊,莫不是有的人見別人揭穿了她當下想要報復罷了,切勿叫人騙了去,我可以保證,這位公子絕不是採花賊。”
喬漠擡眼看了一眼木靈溪,才相識這麼一會兒她便此番擔保麴塵胤,真叫人心裡不是滋味,生怕此事在下去二人牽扯更深,便道:“木靈溪,前去茯苓山這件事是你擅自幫我攬下的,無論如何你都得去,就算是對你自己一個交代。”
南清綰驚慌的看着喬漠,黑着臉攥緊了拳頭,他何時變得此番不好掌控,而且似乎較之昨天更爲清冷了一些,好似以前喬漠冰冷的氣質又回來了一般,雖然自己在他懷裡卻不曾感到任何一絲溫度。
木靈溪笑笑,“好啊,也算爲是我們這一生的緣分做個交代罷了。”她假笑着轉過身,靠着欄杆,自己好歹也在喬漠身子裡待了幾個月,怎麼說也得對他負責,南清綰此人需再好好觀察一段時日,不可將喬漠往火坑裡推。
“太好了,以後一路上我就有玩伴了。”
麴塵胤不知何時上樓跳到木靈溪身邊晃悠,木靈溪拍拍他的肩膀,用僅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多謝相助。”
“你護着我自然是護着你。”麴塵胤道。
看着他白皙嬌嫩如女子般的肌膚,木靈溪就覺得手癢癢,伸手掐了一把麴塵胤的臉蛋,真是又嫩又滑,對上麴塵胤那有怒火的眼神,急忙衝進屋子裡鎖上了門。
“木靈溪你給我開門。”
木靈溪靠在門後,“我就不開。”
………
身上本來就所剩無幾,此時又增加了一個身無分文白吃白喝的麴塵胤,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知不覺秋意清涼,微微秋風蕭瑟刮來,讓人覺着有一絲寒意。林間落葉紛紛,枯草黃,花敗鳥啼哀。
四人,兩馬。
喬漠挺直了背,繞過南清綰牽着馬繩,生怕碰到她些許。
南清綰莞爾一笑,倒靠在他懷裡,擡頭側眼看着冷峻的他,勾起一抹輕柔笑意。而他身子卻更加僵硬了,一動不動。
轉而這邊:
“你到底會不會騎馬啊麴塵胤?”木靈溪怒道,“你看看這馬匹都被你牽到林子裡去了,不然你來坐前面我在後面。”
麴塵胤把馬繩一扔,甩手掌櫃道:“那你牽着馬兒好了,繩子給你。”然後緊緊的抓着木靈溪腰間的衣裳,不曾觸及她。
“哎,你幹嘛啊你,給我放手。”木靈溪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會騎馬,怕摔了,你又不讓我牽馬繩,我只有抱着你啊。”麴塵胤一臉委屈的說道,“你倒是想我摔了然後天天照顧我。”
“我呸,我還照顧你,你給我下去走路去。”
“我不去。要去你去,正好爲我牽馬。” ωwш● Tтkǎ n● Сo
木靈溪一個側身,一個爆栗子在麴塵胤頭上,“我給你當馬伕,白日做夢。”
喬漠勒馬在倆人前面停下,冷冷的看着麴塵胤,眼神盯着麴塵胤不安分的手,“放開木靈溪的腰,你不許攬着,男女授受不親。”
“男女授受不親?那你與南清綰要前胸貼後背是怎麼個回事?當我與溪兒眼瞎,哦…難不成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恰好我麴塵胤偏偏就不是那麼省事的人。”
麴塵胤說着與木靈溪對視一眼,二人互相點頭,滿是默契,一致對外,特別是那兩人…
“木靈溪你…”
“溪兒你方纔說你眼神與耳朵不好使是咋回事來着?”麴塵胤說道。
“哦?就是選擇性失聰罷了。”木靈溪道。
“漠,不要管他們。”南清綰低聲道。
喬漠輕微嘆了口氣,駕馬上前。
木靈溪與麴塵胤倆人在馬上你推我攘,打來打去,馬匹受驚向前瘋奔,二人驚呼卻都不曾會馬術,木靈溪只得牢牢拽住馬繩,麴塵胤死死得拉住木靈溪的衣裳。
喬漠見此急忙駕馬飛奔追上,只見木靈溪的馬匹長嘶一聲,前蹄騰空上揚,木靈溪與麴塵胤二人跌下馬。
他鬆開馬繩,躍身飛出,在木靈溪墜落的那一刻緊緊地抱住她的腰。
木靈溪驚恐而緊閉着雙眼感覺到一絲溫暖而穩重的手攬着她的腰,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眉心舒展,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喬漠便近在她眼前,眼裡藏着擔心與一絲苦澀。
他可是傷心了,自己住在他身體裡那麼久,對他自是瞭解。
淺淺一笑,四目相對。
心好像在這一刻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