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苓一看他那不陰不陽的樣子,便知這人又打翻了醋罈子,嗔怪地白他一眼,心裡暗暗數落: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顧得上吃醋!
宇文徵像是讀懂了她得心聲,眉峰輕挑,極爲理直氣壯的回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那意思似乎在說:爺就是愛吃醋,誰叫你隨便勾引其他男人。
簡雲苓又好氣又好笑地咧嘴,脣邊弧度既像哭又像笑,看上去古怪非常。
勾引?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勾引譽塵了,更何況,就算她有心,人家譽塵對珺雪癡情一片,會受她的勾引嗎?
知道跟宇文徵這種一向霸道的令人髮指的人絕對沒道理可講,她索性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只專注地往珺雪屋裡瞧。
從烈日當空等到日頭西斜,眼看天邊一輪碩大的鮮紅的夕陽只剩下了一個將落不落的腦袋,小廝們端出的血水卻一點不見少,簡雲苓也着了急。
尋常人失了這麼多血,只怕早就必死無疑了,珺雪不會真的挺不過這關了吧……
側首去看譽塵,他眸底有抓不住的幽火,載滿絕望和戚然,半點生氣也無。好像那些血並不是珺雪身上的,而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
月銀初落,夜風清和,一院紫薇似身披紫紗的舞女,纖腰輕折,微步凌波,用放肆的舞蹈抒灑滿心悲曲。
最後一盆血水終於被端走,季孜墨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走出,譽塵迎了上去,用顫微到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季孜墨無力地點點頭,室內燭火投射在他額間大顆的汗水上,瑩瑩爍爍。
譽塵提在心裡的一口氣終於舒釋了出來。臉上卻無甚笑意,偏頭吩咐小廝送季孜墨回去,一掀衣袂,急不可耐地快步到了屋內。
簡雲苓和宇文徵在屋外對視一眼,覺得還是不進去的好,一是爲免打擾珺雪休息,二是經過如此一番生死掙扎後,他們夫妻倆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他們何必進去討嫌。
只要知道珺雪依舊安好就夠了。
這麼想着,簡雲苓從小廝手中接過宇文徵的輪椅,推着他便要走,正靠在門邊休息的季孜墨突然有氣無力地叫住了他們:“王爺,王妃,請留步。”
簡雲苓應聲回頭,問道:“怎麼了?”
季孜墨推拒開小廝的攙扶,幾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到宇文徵面前,欠身拱手,道:“王爺,在下有些話想與王爺說,請王爺移步。”
宇文徵不置可否地淡笑,道:“先生今天很累了,還是改天吧。”
季孜墨搖頭,眼底全是難化的執拗,堅持道:“不行,此事很重要,一刻都不能再拖了,請王爺移步。”
宇文徵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意味莫測的一笑,偏頭道:“好,既然季先生這麼着急,本王也不介意一聽,請先生跟我來吧。”
回首示意簡雲苓,她瞭然點頭,推着他往他們的院子裡走去。
季孜墨跟在後面,腳步虛浮,隨時都會倒下,但仍強撐着半步不落,似生怕宇文徵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