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宇文徵和簡雲苓正在院裡賞花,前者半躺在軟榻上,後者趴在前者的胸前,一時間,歲月無聲,四下靜好。
遠處忽然傳來噠噠的急促的腳步聲,簡雲苓應聲而起,左右打量,一個大汗淋漓,面色焦急的小廝很快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只見那小廝停在不遠處的迴廊上,抱拳躬身,氣息不勻地稟告道:“簡……簡姑娘,夫人……夫人她……”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簡雲苓已經提裙跑了出去。
懷中美人走了,那位安坐榻上的俊美公子自然也沒什麼興致繼續。略擡了擡手,那小廝恭順上前,背起他,將他安放在輪椅上,立在他身後,正準備問他要去哪裡的時候,宇文徵突然道了一聲:“下次不要叫簡姑娘,要叫宇文夫人。”
他的聲音淡淡的,並沒有多少不悅,那小廝也只當他是尋常提醒,便解釋了一句:“可是,我們莊裡只有雪夫人一位夫人啊……”
宇文徵輕輕回首,只是一個眼神,小廝立即悚然一驚,微微發顫地低下頭去。
他還沒見過如此凌厲強勢的目光,平常看慣了譽塵溫和的神情,猛地被宇文徵這麼一瞥,只覺他瞳底好像蘊藏了冰冷刀山,隨便一道利刃飛過來,都能破皮拆骨,飛血濺肉。
如鯁在喉,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小廝埋着頭,覺得脊背都發起了寒。
但宇文徵似乎並沒有打算繼續追究他的失言,而是雲淡風輕地吩咐了一句:“跟上她吧。”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簡雲苓。
小廝急忙推起輪椅,帶着宇文徵也到了珺雪的院裡。
和翰王府每次有人出事,都會引起一片嘈雜的圍觀不同,珺雪這裡很安靜,安靜的與平時並無兩樣。
唯有門前那些捧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斷進進出出的小廝在提醒着外面的人,屋內還有一個人正在鬼門關前徘徊。
小廝們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手上的工作,似乎見多了同樣的事情,沒有一絲無措與慌亂。
譽塵守在門外,神色平靜,脣邊甚至還帶了一抹笑,但全身上下卻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清冷,烏黑的瞳眸似無星無月的暗夜,一望無際,空洞而又茫然
簡雲苓在離他不遠的迴廊上停下腳步,怕驚到了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剛到他身後幾步位置,忽聽他用悠然淡泊地聲音問道:“你說,要是我去陪珺雪,到了那邊,她會不會怨我?”
簡雲苓心下一顫,暗道不好,譽塵這是已經生了同生同死地心思。
這種時候,他心裡脆弱的好比一塊透光得薄冰,只要輕輕一戳,就會四分五裂。
簡雲苓在他肩頭拍了拍,帶點安慰地意味道:“相信季孜墨,他不會讓珺雪出事的。”
譽塵目色有不易察覺的動盪,背影盡顯孤寒,像是一顆經過風雨打磨的竹,堅挺而蕭瑟。
宇文徵此時也到了,擡頭正看到簡雲苓的手搭在譽塵肩頭,兩人看着頗爲親密。
瞳仁微縮,迸射出危險的神色,重咳一聲,很是不悅的來到兩人身後,沉着聲音發問:“雪夫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