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拜藥山莊,月西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去年的一場乾旱,一場大水,大尹王朝一大半的子民都淪落成了難民。飢寒交迫的人民,在聽聞戰亂髮生後,紛紛逃命,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蕪着。錯過了春天的播種,這一年的糧食便同樣沒有着落,各地的糧倉中的存糧,要供給前線打仗的士兵,就是軍糧也是不充足的。
月西騎在馬背上,看着四處逃命的災民,看着一個個流離失所的百姓,想起北方的慘烈戰爭,老道的話果然應驗了。如若找不到天書,那麼大尹王朝將會走向亡國,而大尹的子民也將會同這個滅亡的民族一起陪葬。一個慘不忍睹的結局,即將拉開序幕。
月西快馬加鞭的來到了京城,京城中的乞丐多了許多,不僅如此,物價飛漲,許多的人,拿着銀子卻買不到自己想要的商品。經濟危機,是社會動盪的最直接表現。
月西沒有在大街上多做停留,她直接來到皇宮的宮門口,宮門口守衛着的侍衛,也沒有了昔日的神采。似乎一個國家快要破滅的時候,他的土地上和天空中,都瀰漫着讓人絕望的毒氣。原本該是雄赳赳氣昂昂的皇城侍衛,居然面黃肌瘦地呆立着。月西並沒有用太多的力氣,就將他撂倒了。
因爲對這個皇宮的地形太熟悉了,月西很快地就來到了宣室殿。一別就是一年。月西再次踏上宣室殿的臺階的時候。心中的感慨良多。一個皇室內部的所有爭鬥,比起天下百姓的安危,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個君王的力量是如此之小。百姓動盪了,這個國家就動盪了,百姓們團結一致,共同抗敵,那麼這個國家就強大了。
月西推開宣室殿的大門,見雲黎正伏在龍案上,憂心地拿手揉着額頭,面前時小山一樣高的一摞奏摺。聽見響動,立刻警戒地睜開眼睛,視線掃過被月西推開的木門。當看到來人是個女子,並且還是他尋訪了一年多的女子時,不由愣住。
月西一步步地走到雲黎跟前,笑着說:“一年不見,你憔悴了不少。”
雲黎也笑了笑說:“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幾乎沒有一晚可以睡好。你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怎麼就瘦成這樣?”
月西不想再提往事,她開門見山地問道:“天書你找得怎麼樣了?我告訴過你,這場戰亂,老道他早就卜算出來了,說是要化解這場災難,
只有找到天書。”
雲黎無奈地說:“都找了將近一年了,還是沒有找到。我也很想快些找到皇家寶藏,寶藏裡面有無數的珠寶錢財,還有天書,更有許多稀奇的東西。現在國庫爲了賑災都掏空了,糧倉眼看着也要空了,眼下來說,能扭轉局面的只有找到寶藏了。”
月西很是不懂:“有了藏寶圖,還有了開啓寶藏的鑰匙,爲何到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寶藏?”
雲黎嘆了口氣說:“岔路太多了。只能一條路一條路的去找,所以費了些時日。再加上去年天旱了許久,後來又發了洪水,緊接着又傳了好一段時間的瘟疫。年底的時候又下了好幾場大雪。派出去尋寶的人,很難有活着回來的。”
“如此麻煩?能不能讓我看看那張藏寶圖?”月西對那張藏寶圖很是感興趣。
雲黎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遞到月西的手上。月西打開那張圖一看,圖上線條分明,寥寥幾筆,一點也不復雜,如何實地找起來卻這般麻煩呢?轉而一想,也許就是因爲太簡單了,不夠詳盡,所以纔不好找吧。
雲黎知道月西心中的疑慮,遂解釋說:“圖上的兩個地方之間,看上去很好找到,可是實際上,這兩個地方之間的岔路太多,又是山林之地,誤走了道路,很可能就性命不保。”
“哦,這樣啊。”月西這才明白,道理就是甲地和乙地之間,藏寶圖上看起來,就只是一個線條連在一起,放到實地,可能這之間就生出了許多的岔路,生出許多的岔路還不打緊,走錯了路,可能就會遇上什麼毒蛇啊,機關啊,瘴氣啊什麼的,有去無回。
如此看來,這皇家寶藏並不好尋找。由此更可以確定,雲黎這個皇帝,做起來很是辛苦。難怪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憔悴了許多。天災和人禍,都是他一時之間難以克服的困難。
月西捧着圖紙,仔細地看着,試圖從上面找出一些玄機來。眼下的情景,皇家寶藏對整個大尹王朝來說,就好比一頓每餐和一個餓漢,明明知道它就放在那裡,自己也很需要它,可是偏偏就拿不到手。着實很讓人惆悵。
正苦思冥想着的時候,忽聽一陣輕柔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接着一個穿着粉紅色宮裝的女子端着一個紅木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着一個很精緻的白底青花瓷碗。
女子走到雲黎跟前蹲下身子,將瓷碗放到龍案上,輕聲
說道:“皇上,你兩日都未閤眼了,這碗蔘湯你快些喝了,補補身子吧。你如此不眠不休的,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女子的聲音,月西覺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細觀那女子的長相,柳眉朱脣,臉型均勻,不胖亦不瘦,乍一看還有些面熟。這人會是誰呢?
月西正揣摩着女子的身份的時候,便聽雲黎一邊喝着瓷碗中的蔘湯,以便對那粉紅色宮裝女子說:“清妃你也陪着朕熬了許久,說了今日不必來殿前伺候,怎麼又來了呢?”
月西頓時愣在原地,清妃?清妃!難怪那聲音有些耳熟,原來是那日在宮門口遇見過的清妃,只是那日她坐在轎中,只聽見她的聲音,並未見到她的容顏。所以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眼前的情景看來,她確實是雲黎的寵妃沒錯了。月西心中有些酸,可是去年一年,她經歷的事情也不少。如此的變遷,她還是可以淡然處之的。
清妃見雲黎喝完了那碗蔘湯,笑着接過空碗說:“臣妾是擔心皇上的身子啊,皇上你要是垮了,這整個天下可就要大亂了。”
雲黎瞟了月西一眼,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跟前的地面,像是一個不相干的旁觀者一樣。心中升起一絲悽楚,這輩子,大概就這樣了。不能相守的愛情,相忘於江湖,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儘管這樣想着,可是雲黎心裡還是不舒服,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可是就是一股氣憋在胸腔,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最他只是嘆息了一聲,對清妃說:“你先下去吧。朕還有許多的摺子沒有看。”
清妃應了一聲,便端着那個精緻的白底青花瓷碗退了下去。
月西拿着那張尋寶圖,問雲黎:“皇上,這張圖能否借給我看一看?”
雲黎點頭說:“一張圖並不打緊,想看你就拿去吧。”
“如此,民女告退了!”月西以百姓之禮跪拜了皇上之後,便退出了宣室殿。
在邁出宣室殿的大門門檻的那一瞬間,月西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眼淚來,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雲黎他果然已經不愛我了,今天就是連做戲都不想做了。如此也好,免得以後再見面時尷尬。其實這樣的結果,何嘗不是當初的自己想要看見的呢?這是不是就像前世的網絡上說的,初戀的那段美好的愛情,最後只能演變成胸口的一顆黑痣,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會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