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夫人帶球跑 113似是故人來(4)齁住!!!
陰暗,潮溼,冰冷,腥臭,偶爾掌心有毛茸茸的東西掠過,吱吱吱的響。舒殢殩獍
痛!
頭和心臟兩個致命的部位痛到無以復加,活像是兩把刀子不停的攪拌着他的血肉之軀。
樑羽航皺了皺眉。
痛吧,越痛越好,只要他會痛,他就不會死。死了,就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長長密密的睫毛緩緩張開,長年的軍事訓練讓他即便是在暗黑中也視如白晝。
四壁光滑,頭頂還有生鏽了的燃氣燈,人工修築的痕跡非常明顯。
我在哪裡?
他的目光有些渙散,非常迷茫。
再次虛弱的閉上眼睛,聚了聚精氣神,然後費力的睜眼、轉頭。
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
他竟然是躺在了骯髒甬道的地面上。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這麼狼狽過,他從來就是身姿優雅帶着一身淡淡的蘭芷體香,再苦再累,受了再重的傷,他也一定要洗澡。
他是一個乾乾淨淨的男人!
最狼狽的要算是被劉紫恆下藥肩胛受傷的那次了,不過白薇薇也幫他擦淨了身子,他何時會躺着在污穢絕境的地獄裡?
但是這次……
該死的!
他憎惡的皺了皺眉,然後努力翻身朝甬道里面爬去。
快點爬,要想多活一會兒就必須快點離開這裡,毒氣的味道越來越濃,待會兒他不是鮮血流光死了就是被毒氣薰死。
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空曠的大廳,裡面堆滿了各種軍用物資。
寒眸閃閃,他首先飛速的抓起了一隻防毒面具戴上,然後就是半倚着靠在牆邊休息。
胸口像漏了個洞似的,可怕的不是血液的流逝,是能量,能夠活得久一點的熱量一直在抽離胸腔。
真的要死了麼?
他無暇去考慮這些問題,目前,能夠繼續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手邊翻出了一個醫藥盒子,他給自己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這個子彈是明顯取不出了,沒關係,他希求的僅是多活兩天而已。
兩天,給他兩天時間,找到白子昌當年留下的蛛絲馬跡,爲薇薇做好最後一件事,他死而無憾。
既然來了弒神坡,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能活着離開,不過他就算是死,也一定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留下完美的人生,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詬病她的父親,讓她揹着叛徒女兒的罪名!
身子再次無力的往牆邊一靠,後腰處被什麼東西頂住了,他一愣,大手從身後抽出了一本本子。
隨手把暗室裡的探照燈扭亮,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
盯着手裡的本子,寒眸一眯,大驚。
淡綠色的封皮上幾個大字分外醒目:行軍日誌!
抿着薄脣翻開扉頁,又是一陣驚喜交加,上面的簽名更是讓他震撼,字體明顯是沒有練過,不好看,但是卻很大氣,明顯是男人的大手筆:“白子昌。”
—
樑羽航眸子暗了暗,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太虛弱了,徘徊在生死邊緣,需要好好的休息,隨時等候死神的降臨。
平靜的時候,意識是非常清醒的。
腦海裡,都是斷層上白薇薇欲哭無淚的表情和哭喊,羽航,你上來,你上來呀,孩子還在,你要做爸爸了,你不要放棄,我們一家人好好兒的……
一家人麼?
苦笑了一下,薇薇居然還認他是家人,他還配做她的家人嗎?孩子就是他親手害死的!並且,檔案裡的婚姻記錄已經被他清除掉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也應該收到了象徵性的離婚證了吧?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了,那一刻,他徹底放手了。
薇薇還是太善良,他不過是一個罪人,她也原諒他了?
他真的是個幸福的男人,縱使有再多的缺點,心尖兒上的女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愛他包容他。
她越是善良愛他,他就越是不能夠拖累她,赴死之前,他給了她一個未婚的身份,給了她一筆幾世都用不完的榮華,他要給她一個輝煌的人生。
他死了,他也要她很好。
白、薇、薇……眸子波光閃動……
那個訣別的時候,他真想肋生雙翅飛上去然後去捧着她哭花了小臉瘋狂親吻,但是——
力不從心。
他只能眼含笑意靜靜的擡頭看她,把她的那張小臉全部記牢刻在靈魂最深處,然後叫她放手,心甘情願毫無遺憾的下地獄!
一想到了那個美麗的小女人,他就氣血翻涌。
心尖兒上一陣劇痛,樑羽航閉上眼睛昏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幽幽轉醒。
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子昌的行軍日誌緊緊的綁在自己的腰間,這是他下到弒神坡最大的意義,這是他答應了替白薇薇做到的。
彼時,他還沒有翻閱裡面的內容。
—
全身都沒有力氣,生命的體徵的指數在急劇下降,東西拿到了,他突然燃起了強烈的求生慾望。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抱一抱自己的女人,再好好的愛她多一點更多一點。
他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男人,紅塵中還有很多事沒有去做沒有走完,他,怎麼會甘心就這麼死了?
清冷的寒眸把室內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分析。
日本鬼子的軍需庫原來肯定不是這個樣子的,東西不可能這麼齊全,明顯是有人先他一步來到這裡,然後將所有生活中要用的東西都集中在了這間。
那個人,如果他猜的沒錯,應該就是白子昌。
他的犧牲,在當時救了他的父親;現在,又救了自己的女婿。
樑羽航的身子不能動,但是那對炯利的眸子卻從來沒有停歇,一旦被他找到可以用的東西,他就會耗盡畢生能量去靠近。
他在想着任何可能延長自己生命的辦法……
果然,在對面的牆角他發現了一臺老式發報機。
他沒有輕舉妄動,現在他剩下的能量不夠,最後一口氣,一定要做最有價值的事情。
他稍稍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又攢了些力氣,細細一衡量,他對自己能夠活下去還是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這副身子,受到了槍傷,從斷層上面砸下來又遭到了猛烈的撞擊,全身到處都是重創。
最可怕的是,薇薇虎澈他們能夠找到他,那麼鄭達遠就能夠找到他。
到時候,他閉着眼睛也能夠想到,兩方軍火一明一暗在弒神坡激戰,他不想因爲自己一個人,讓部隊內部起糾葛。
所以,他必須用一種極爲隱秘的方式只通知薇薇和虎澈他們過來營救,外人一概不知。
最終,他選擇了用“香蕉”密電碼。
—
如果他和薇薇的緣分沒斷,薇薇會想起“香蕉”的,她一定會知道他還活着的。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在薇薇追到了弒神坡的那一刻,他從屍堆上看着她那雙溫柔的大眼睛,他就已經知道薇薇原諒他了,能夠抱着她好好的生活,是他最大的幸福。
活着一刻,就要爭取一下。
咬着牙,他耗盡全身的力氣朝那臺發報機爬去,然後把生的希望發送了出去,只要有一線能夠和白薇薇見面的機會,他就會抓住,他等她帶着人來救他。
想了想,怕自己在她來到之前就死了,他就悄悄的留下了“勿念,等我”的小紙條。
萬一他堅持不住要死了,他會找一個白薇薇絕對發現不了的地方靜靜離去,他絕對不會讓她看到自己的屍體,然後從希望到絕望。
留給她一張紙條,叫她來了就算是找不到活着的自己,也要帶着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短短的時間,他已經將生生死死各種情況全都考慮進去了,接下來,就是儘量多拖延一些時間,多活一會兒,努力撐着等白薇薇到來。
頭腦昏昏沉沉,他連忙又換了一個防毒面具,然後極力的朝甬道爬去。
呆在這裡不動,他最多隻能挺一天,然而僅憑一天的時間,如果沒有高手,那個密電碼的初級解啊碼虎澈藍彪是破譯不了的!沒辦法,如果太簡單,虎澈藍彪破譯出來了,鄭達遠也必然就知道了。
若是能夠自己爬出去,萬一有別的出口,他活下來的機會就更大了。
他做事,從來都是兩手準備。
生生死死的,記不得昏迷了多少次,記不得醒來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有多遠,反正他只要是醒過來,就拼命的朝一個方向移動。
唯一的支柱,就是他不想死!
他要去找白薇薇!
—
“嗷……”
甬道里,突然出來了野獸的低吟,帶着警覺和危險,帶着洞外的冰雪氣息……
肉墊輕輕着地的聲音,一股子動物的腥臊味兒……
樑羽航一下子就醒了,但是他身體各方面都已經到達了一個崩潰的極點,他知道有野獸來了,卻動不了。
大手輕輕的放在腰間的匕首上,特種兵的習慣,永遠把最後一刻子彈留給自己,他現在身邊沒有槍,但是還有軍刺!
必要的時候,不是結束敵人,就是結束自己。
他只有一口氣了……
“嗷嗷……”
樑羽航靜靜的躺在甬道的地上,清澈的眸子呆呆的看着頭頂的燃氣燈,野獸一步步的逼近,死亡也在逼近。
他不害怕,沒有畏懼,也不掙扎。
他就是腦海裡想着白薇薇的音容笑貌,然後靜靜的等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嗷……”
頭上方一陣陰風襲過,明顯那隻野獸張開了血噴大口。
樑羽航笑着閉上了眼睛,脣角的弧度卻是殘忍的,大手的軍刺已經舉在了空中……
如果他能夠擡頭看一眼,就會發現空中那對綠幽幽的眼睛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那張利嘴陡然換了個方向,由咬向他的咽喉改爲咬向了他的肩膀。
樑羽航的軍刺已經由拔向空中到狠狠刺下,最後一刻,當他感知到那張嘴只是叼住了他的衣服而不是在咬他,便也急急的改變了方向狠狠的插入了地面。
“嗷,嗷……”
是他聽錯了嗎?那隻野獸竟然是在悲鳴,聲音很悽楚,卻絕對沒有惡意。
畢生的力量已經用盡,他再也沒有了意識,再次暈厥……
—
且說雪狼。
當日,樑羽航一把軍刺破空捅穿了它的下頦和鼻樑骨,劇痛連連悲鳴聲聲,鮮血滿面。帳篷裡的人類卻並沒有繼續出手,而是靜靜的看着它。
它讀懂了兩個人類的意思,他們有心放它一命!
最後一刻,它放棄了攻擊。
離開的時候,它叼走了公狼冰冷的屍體,找了個高處,在雪野裡刨開了一個坑兒,輕輕把公狼叼了進去。
靜靜的看着雪坑裡的公狼很久很久,它悲愴的長嘯了幾聲之後,開始飛快的扒雪埋葬公狼。
很快,地面平了,公狼在雪下永遠的沉睡。
它又悲鳴了兩聲,飢餓、寒冷、悲痛、疲勞,全部都侵襲過來,小腹一陣鑽心的疼痛,兩腿之間流出了汩汩的鮮血和肉團兒……
肚子裡的崽子掉了……
—
看着雪地裡的一灘帶着血水的小肉肉,它仰着頭髮出了“嗷嗷”的嚎叫,那聲音太慎人,在夜空中顯得特別淒厲……
接下來,它的眼角緩緩的淌出了一滴眼淚,然後它彎下腰俯下了身子,靜靜的開始吃着剛剛滑落的胎兒……
它竟然在吃從自己體內流出的胎兒!
爲了生存,它只能如此,鼻子上的血水合着地上的血水,它全都一口吞了。
那顆眼淚,在它終於吃完了胎兒的時候掉到了地面,成了冰雪中的一部分。
聞見了血腥味兒,四周果然如它所想的多了十幾雙綠幽幽的眼睛,是同類!
公狼已經死了,狼王沒有了,狼們全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它,盯着它鼻子上的傷,盯着地上的血水……
要改朝換代了,爲了爭奪狼王之位。
幹掉這是狼王寵妃,直接上位!
—
“嗷……”
“嗷嗷……”
零下四十幾度的酷寒,飛禽走獸幾乎都不見了蹤影,每隻狼都飢餓難耐幾乎要死去了,它們迫切的需要重新選舉一個更能幹的狼王,帶着它們活下去。
“嗷……”
母狼嘶吼了一聲,兩隻眼睛兇狠的盯着周圍的同類,它絕對不會輕易的去死,絕對!
一場混戰……
所有的狼裡面,只有它吃了東西,雖然受傷,體力卻是最好的,生命的極限被激發了出來,騰挪跳躍,它拼了。
一旦倒下,就是死!
它老公爲了給它弄吃的死了,它的孩子也流產了,現在在它的腹中化成了生命的力量護衛它,它要代替自己的全家活下去。
不然,它的老公和孩子就都白死了!
它要活它要活!
就算是孤獨也要頑強的活下去!
“嗷!”
它瘋了,露出了兇殘的本性,利爪不停的揮舞,動作利落乾脆,血噴大口直鎖咽喉,咬死了三四頭公狼……
暗夜雪野,一場同類之間的廝殺和混戰……
最後,母狼贏了,剩下的七八頭狼全都鮮血淋漓狼狽的爬在地上——臣服!
寒風中,藉着月色,母狼眯起了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仰頭再次悲愴的嘶吼幾聲,“嗷……”,抖了抖全身雪白的毛髮,瘸着一條腿,它靜靜的朝暗處走去。
背景蒼涼,孤寂,卻絕對威嚴!
一羣狼低低的吼叫,然後都乖乖的跟着它身後。
母狼贏了,代價是,一隻耳朵被咬碎了。
—
接下來,母狼帶着雪狼們偷襲了幾個人類的村莊,咬死了幾隻雞,然後狼羣得以勉強活了下來。
本來狼們一直是懼怕人類的,和人類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這個冬天特別冷,它們爲了生存,瘋了……
—
爲了生存母狼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它獨自闖到了禁區——弒神坡,它要爲狼羣探索一切可能有食物的源頭。
沿着甬道不停的走,裡面的氣體讓它難受和不適,就在要撤離的一刻,它突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道,它興奮,它期待,它嗜血的本性又出來了。
但是,它越走步伐越顫抖……
那個人類身上的味道,它銘記一輩子……
那把亮閃閃的軍刺它也銘記一輩子……
是當初放它一命的那個人……
—
“嗷……”
它死死叼着樑羽航的衣服,然後朝出口拖去……生命很美好,它要他活下去……
無論是狼還是人類,都不要輕易的死去!
“嗷嗷……”
鼻樑骨上好不容易長好的傷口又撕裂了,鮮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出來,它沒有鬆口……
活着,比什麼都美好,它要這個曾經放過它的人活着。
血流如注的拖着樑羽航在甬道里前行了十來裡,鮮血,淌了一路,說不上是人的血,還是它的血……
—
一路上,偶爾樑羽航清醒的時候,眯着眼睛費力的呼吸,耳邊雪狼的嗚嗚聲很淒涼很迫切,他一瞬間想到了當時帳篷裡白薇薇的表情,是她讓他放了雪狼,如今,這個有靈性的雪狼來報恩了。
薇薇,是你在保佑我麼?
臉色白如紙,他木訥的任由雪狼拖行。
洞口的光線一下子亮了,雪狼也終於鬆了口。
一人、一狼,都在狂喘。
“阿瓦(蒙語,爸爸)!有狼!”
少女驚叫,隨後,男人黑洞洞的獵槍對準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雪狼。
樑羽航突然撐起了上半身擋在了雪狼前面,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看着那個美麗的蒙古少女。
少女見到他的那張俊臉,一愣,然後驚喜的尖叫:“阿瓦!是羽航哥哥!”
“特穆爾,你確定他是樑羽航少將?”
高大的蒙古男人暫時沒有開槍,但是手指依然在扳機上,只要樑羽航身後的雪狼稍有異動,他就打死它。
漢族人怕狼,他們驍勇善戰的蒙古人可不怕!
草原上真正的霸主,永遠都只有人類,永遠都是他們蒙古人,馬背上的民族!
“阿瓦,把槍放下,那頭雪狼是羽航哥哥養的。”
少女頭頂的珊瑚串珠不停的抖動,然後連忙將樑羽航抱在了懷裡……
—
三年前,樑羽航曾經來過草原執行任務,當時他們幾個人行色匆匆,就住在了特穆爾家裡,那時特穆爾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
現在,少女已經露出了婀娜的曲線,再加上一身的民族裝束,美得就像是個刁蠻小格格。
話又說回來,蒙族少女頭上戴的裝飾很有講究,特穆爾額頂戴的珊瑚串珠,標誌着她是蒙古貴族後裔……珊瑚串珠是蒙古格格們(不是隻有滿族纔有格格喲)高貴身份的象徵!
她的爺爺巴圖正是蒙族特酷奕部落的首領,解放後,特酷奕部落的勇士們全都歸順瞭解放軍,整個特酷奕就成了全中國的最後一支騎兵部隊!
特穆爾和樑羽航,有過一面之緣。
“阿瓦!快找醫生來救他!”
—
很快,樑羽航和雪狼都得到了救治。
蒙族醫生取出了樑羽航心臟邊上的子彈不斷的搖頭感嘆:“少將真是命大,老天保佑,心臟竟然比正常人稍稍偏向中間一指,只差一毫,子彈就會射穿心窩……”
特穆爾已經哭得稀里嘩啦,小手緊緊握着樑羽航的大手:“他不會有事吧?”
蒙醫不敢保證,說話留了餘地:“只有挺過今晚的高燒,纔有活下來的可能。”
順便,他把樑羽航後腦勺上的傷口也處理了,用白色的紗布給他包上了藥棉纏上了幾圈。
至於那隻雪狼,蒙醫斜眼瞅了一眼:“我是醫生,不是獸醫。”
特穆爾撅嘴撒嬌:“好心的大叔,它是羽航哥哥帶來的,沒有它,羽航哥哥就死了,你救救它吧。”
“嗷嗷……”
雪狼耷拉着眼皮嘶叫了兩聲,一點哀求的表情都沒有。
狼王,是有尊嚴的,你愛救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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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靠自己的實力和堅韌在冰天雪地的草原生存,但是,從來沒有求過誰!
蒙醫無法拒絕小格格的請求,脣角抽搐了一下:“好吧,它基本上沒什麼問題,鼻子上消消毒就行了。”
衝着雪狼吼了一句:“喂!畜生!你閉嘴,敢咬我我就捅死你!”
“嗷嗷!”
雪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依舊淡定。
蒙醫斗膽去給它消了消毒,痛得母狼直抽抽,綠幽幽的眼睛瞪得蒙醫直髮怵!
“呃……就這樣吧,你別瞅我,是特穆爾讓我救你的,可不是我得罪你。”
蒙醫訕訕的收好了藥箱。
“嗷嗷。”
母狼一呲牙。
蒙醫一哆嗦,看着它殘缺的一隻耳朵,搖了搖頭:“娘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你了。”
“嗷……”
母狼滿意,悠閒的閉目休息。
—
一天傍晚,樑羽航醒來了。
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腰間上的那本行軍日誌,幸好,還在!
入夜,等到特穆爾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他沒事纔去睡覺的時候,他偷偷打開手電翻看那本日誌,岳父大人到底會在裡面記錄什麼秘密?
他很疑惑!
大手輕輕的翻開了第一頁,上面都是白子昌出任務的一些記錄,毫無異樣。
清澈的寒眸閃了閃,繼續翻看下去……
目光猛的停留在了其中某一頁上的一段話,然後,眸子暗了暗……
大手,一直在抖。
“白薇薇……”低喚了一聲。
他的大手猛的抖了,手裡的行軍日誌差點掉下去……
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白子昌爲什麼會“犧牲”,除了爲了他父親擋了一槍,竟然還另有蹊蹺!
被包紮好的胸口突然劇烈的疼痛,他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情緒短暫的失控……
無意之中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接下去,他和薇薇——
不是死別,卻要生離。
該怎麼辦?
寒眸如古井深潭一般,濃如墨……
—
中南海,軍委裡幾個重量級人物又開始進行密談。
“老鄭,羽航出事了,是真的?”
鄭達遠故作悲痛,點頭:“沒錯,消息已經確認了。”
“不可能,他可是軍中神話,多少風浪都難不倒他,怎麼會突然就隕落了?”
假裝嘆氣:“他去了弒神坡,年輕人,逞強好勝的,爲了貪立軍功,就是衝動!”
“弒神坡?就是當年白子昌出事的地方?”
“正是。”
嘆氣:“看來,羽航是必須要死了。”
“沒錯。”
“聽說你前天截獲了一份密電碼,是怎麼回事?”
得意:“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不是我截獲的,是竺敏,這個年輕人,能力確實很強。”
“向南的兒子,辦事準沒錯。”
“羽航也不錯,可惜他去哪裡不好,偏偏去了弒神坡,這真是……”
鄭達遠喝了一口茶,笑的很冷:“別提了,反正人都沒了。”
—
出了中南海,鄭達遠越想越覺得古怪,他突然有些不自信了,急招竺敏在他的辦公室密談。
竺敏輕笑,眼神似水般溫柔:“司令,怎麼?我給您的密電碼,破譯出來了?”
“我正想問你呢,到底密電碼裡是什麼內容?是不是和弒神坡有關,是不是和樑羽航有關?”
竺敏很淡然,搖頭嘆氣:“晚輩才疏學淺,拼了死力也只是破譯出來了一級解啊碼,內容早就給您傳過去了。”
“我要的是最後的明文!”
“還沒參透!”
“不行,這事我不放心,我得馬上調派部隊去滿洲里,封鎖弒神坡!”
竺敏眼神一變,很快又恢復了溫柔:“司令,您這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
鄭達遠一愣,然後尷尬的笑了:“呵呵,我懷疑羽航沒死,這密電碼萬一要是他發的,呵呵,我們自然是要去救他,你說呢?”
竺敏站起了身子,一副慵懶的樣子,溫柔的鳳眸子帶着一絲笑意:“司令怎麼想,晚輩就怎麼做,說實話,晚輩對樑羽航沒有興趣,我只想無帶回自己的未婚妻!”
鄭達遠疑惑,斜楞着眼睛問:“你的未婚妻是……”
“白子昌之女,薇薇。”
白薇薇?
白薇薇不是已經和羽航?……咳咳……有好戲看了……
羽航,就算是你仍然活着,一旦和竺敏成爲對手,咳咳……
別忘了,眼前這個溫柔無害的年輕男人,代號——死神!
“啊,她是我特批提拔的特種人才,算來啊竺敏,我們可是有緣分的呢,沒想到我的無意之舉,竟然成全的是你的人,去吧,去找你的妻子吧……”
嘴上含笑,三角眼卻一耷拉。
白薇薇也去了弒神坡?她爲什麼要去?是不是又了樑羽航的消息?
此事不妙!
樑羽航尚在人間!
—
門口,竺敏脣角勾起了一絲諱莫如深的微笑。
派兵麼?
貌似晚了……
若果他料的不錯,虎澈他們應該已經和羽航會面了。
司令大人,您的算盤要落空了。
不要怪我,竺敏可是對您盡心竭力,密電碼也告訴您了,白薇薇北上弒神坡也告訴您了。
您老了,反應太慢……
咳咳。
優雅的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聲音特別的清潤:“許警衛。”
女子聲音依舊清冷:“首長!”
竺敏輕笑:“我結婚用的別墅買好了沒有?”
“已經物色好了,您看過沒問題的話就下手。”
很公式化的回答。
竺敏修長的手指輕輕擺弄走廊上的一盆綠化,笑意更濃:“很好,許警衛替我做主吧,我相信你的眼光。另外,今晚我稍微有一點時間,你,要不要一起來?畢竟你……”
是我的警衛。
眼含笑意。
今晚部隊給他設宴,他藉着出席的機會可以認識一些重人物。
未婚妻不在,沒有女伴,着實是件很尷尬的事情。
這話還沒說出口,那邊女子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沒空!您多喝兩杯,儘管活得放浪形骸吧,卑職對您的私生活沒有興趣!”
唉喲,真衝!
竺敏忍俊不禁,對着手機直皺眉,這女人,從來沒有給他過好臉色。
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欠調教!
不就是她錯把自己的胸放在他手裡了嗎?
他有錯嗎?他冤枉!
他是被強姦的!
“許警衛,你好像對我有意見!”
似乎她越來越有趣了。
女子不耐煩了,聲音更冷:“卑職不敢,沒有別的命令我要做事了,我們真的毫無共同話題!”
“等等!”
又要掛他的電話?
竺敏眼神微變,想了想,然後似水桃花眼再次露出了溫柔的目光,聲音很柔和:“那我們來討論一個你絕對有興趣的話題吧。”
開玩笑,他是首長,凡事都要佔有絕對的主控權,他打的電話,自然是他說能掛才能掛!
“說!”
竺敏輕笑:“你們女人,每天帶着胸罩,尤其是夏天,不熱嗎?”
他說得很神聖,問得很認真。
關心下屬,是他做首長的責任。
尤其是那天,在他洗澡泡浴缸的時候,她偷偷潛入,並且把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胸上,他就在想着這個有關胸罩的問題。
如果當時沒有那該死的胸罩,想必他被強姦的更徹底吧?
他很少喜歡“被”怎麼樣,不過那次“被”怎麼樣的經歷似乎不錯。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他能夠想象女子那小臉上青紅交加的窘樣,一定很想就此殺了他吧?
笑意更濃。
良久,女子終於憋出來了一句:“我若是不戴胸罩,您會熱的!”
咬牙切齒!
啪!
無情的掛機!
—
兩天後,虎澈從那個冰層下面的出口上來了……
“樑少!”
虎澈帶着濃重的哭腔!
“首長!”
程亮李子豪抱在一起痛哭。
“首長!”
三十來個芒刺小分隊的士兵全都哭了……
風雪之巔,樑羽航淡淡的看着狼狽不堪的衆人一眼,鳳眸凌厲,沒有說話。
—
當白薇薇正準備再下弒神坡走虎澈的那條通道時,虎澈的電話打來了,她心底一沉,連忙接聽:“虎澈哥哥!”
虎澈語氣很古怪,驚喜,又猶豫。
“薇薇,我找到樑少了,他真的沒死……”
啊!
白薇薇捂着嘴巴,強忍淚水:“羽航……”
衣豐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立即開始調派人手:“杜衡,給我準備一輛車,我要和白校官深入雪原。”
“不用了衣豐!”
白薇薇掛了電話輕聲拒絕了他。
大雪封山,汽車根本開不進雪原。
蒙古包,都是人跡罕至之處,沒有通道,一般漢人是靠近不了的。
衣豐皺眉:“薇薇,你是什麼意思?”
白薇薇披上了雪貂就走:“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去見他!”
衣豐微垂着寬寬的雙眼皮兒,疑惑,汽車進不去草原,薇薇要怎麼去找樑少?
—
樑羽航已經看見了虎澈在鬼鬼祟祟的打電話,用腳趾想他都知道他在打給誰,深眸微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糾結矛盾的表情。
白薇薇就要來了嗎?
衣袖中,那隻如玉的大手在微微顫抖。
半天后,逆着風雪,他凝眸遠眺,耳邊,突然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
心跳突然就暫停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來了,一定是她。
朝馬蹄聲乍起的位置瞧去,無邊無際白色的天際,黑髮,白衣,白馬。
一人從地平線的盡頭瘋狂的策馬狂奔,那馬已經奔跑到了極限,那人卻還是嫌馬慢,皮鞭如雨點般的落在馬背上。
樑羽航靜立在雪中,一動不動,他的身後,虎澈等三十來個人環形而立。
寒眸微微眯起,視線很好的聚焦,幾乎是片刻的功夫,一人一馬便已經騰雲而至,近了,更近了……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噠噠的馬蹄聲,每一下都扣在了脆弱的心房上。
清澈的瞳仁中,馬背上的女子英姿颯爽風姿絕世,一身白衣笑傲天地間,黑色的秀髮已經跑亂了,雲霧般的肆意飄散在腦後。
那張小臉,眉如嫩柳眸如煙,兩瓣紅脣如雪野紅梅,開在了每一個靜立的男人心上。
她,太美了。
嬌媚和俊朗很好的結合在一起,柔中帶剛剛柔並濟。
漫天的雪花都是背景,一張張絕美的靜態圖片不停的生成,留在了長空,留在了所有人的腦海裡……
白薇薇!
眸子猝然一熱又一冷。
—
白薇薇瘋狂的夾着馬腹,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騎馬了,不然速度會更快一些。
呼呼的大風在耳邊咆哮,寒冷的雪花也在刺痛着她的神經,從接到虎澈電話的那一刻,她就瘋了……
羽航還活着,他真的爲了她還活着。
長長卷卷的睫毛輕眨,抖落了頑皮的雪花。
漫天白雪之中,一人居中,衆人環形而立。
只一眼,她就認出了那就算是憔悴也很挺拔的長影,男子如玉,遺世孤立……
和她想象的一樣,他還是那麼俊美如畫,髮絲根根梳在腦後,渾身上下冷冷清清,神情淡淡……
羽航啊……
揚起了繮繩,她粲然一笑,然後大喊:“羽航……”
幾多濃情和熱切,盡在那一聲呼喚。
然而,樑羽航沒有動,微微蹙眉。
白薇薇依舊在馬背上飛奔,越是近了,她就越是看清他那張淡漠如山水畫的俊顏,這是她生生死死思戀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的臉孔啊……
真好,他還活着,今後,她一定會無比的珍惜他守護他。
“羽航!”
聲音又提高了兩度,透着絕處逢生的希翼,那是一種大徹大悟之後的喜悅。
又策馬飛奔了五十米,她幾乎是從馬背上飛下來的,然後張開雙臂笑着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突然的撞擊讓樑羽航胸口一疼,白薇薇馬上意識到了,連忙把動作變輕柔。
緊緊的摟着他的腰,小腦袋小心的貼在了他的胸膛:“羽航,太好了,你真的沒死,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在等你,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呢,我終於等到你了。”
小臉蛋兒在男人的胸前輕輕的摩挲着,她貪婪的聞着他身上淡淡的蘭芷暗香,是他的味道,是她最愛的男人味兒……
樑羽航身子微僵,沒有說話。
虎澈一招手,所有的人員全都暫時退下,他們把所有的時間和空間都交給了這兩個患難的有情人。
李子豪搖着頭,露出了超級喜慶的大壓根兒:“薇薇好可憐。”
淡藍色的鏡片之後,程亮眼睛炯亮的:“這事兒太不靠譜了。”
虎澈一人給了一拳:“走吧,別瞎說,我們去看看特穆爾的手扒肉做好了沒有。”
—
見所有的人都已經退去,白薇薇紅着臉笑了,然後踮起了腳尖兒在樑羽航側臉上輕吻了一下,吻完,有些含羞。
“羽航,我愛你,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再也不會分開了,再也不會有誤會了。
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小腦袋兒越來越低,她臉上的紅暈漸濃。
咳咳。
當日他墜入斷層前終於對她說出了那三個字,他愛她,他真的愛她的,明白了他的心意,要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了。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了,接下來,會發生很多事情吧?
愛的抱抱,愛的親親,還有……愛的做做……
所有愛人應該做的一切,他和她都會做上n遍……
她要面對很多問題了,爲人妻,爲人母……嫁給他,伴着他,爲他生孩子……長相廝守……
她全都已經準備好了,她要做他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妻。
她真的很期待他再在她耳邊喚上一句:“老婆……”
耳邊,樑羽航終於淡淡開口:“姑娘,你長得很漂亮,我很喜歡。”
—
臥槽!
神馬情況?
白薇薇的臉一下子就變了,她愣愣的盯着樑羽航,男人的臉白如雪,雖然神情溫柔,卻帶着一種古怪的陌生。
她有些不解,大眼睛裡的幸福和笑意都還沒有撤去,一歪頭笑了:“羽航,你變得幽默了。”
樑羽航眸子暗了暗,大手拖着她的後腦勺,清澈寒眸裡用的是一種審視的目光,聲音清清淡淡,沒有任何波瀾。
“姑娘,我們,認識?”
靠!
白薇薇大眼睛淚光閃閃的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鐘,待她終於注意到了他腦袋上綁着的一圈紗布時,似乎是有所領悟。
神色只是黯淡了一秒鐘,她馬上搖頭笑着後退了三步,然後咳嗽了兩聲。
樑羽航,你跟我玩狗血跟我玩失憶是吧?
“呃……這位首長,不好意思,那個,我的確是抱錯人了。”
笑着有禮貌的道歉之後,她轉身掏出了手機,馬上給媽媽打了電話,這回可是她主動聯繫自己的老媽。
果然,電話一接通,沈可欣立刻咆哮了起來:“白薇薇,你給我馬上滾回來,不然老孃死給你看!”
白薇薇咬着下脣看了瞧着她發呆的樑羽航一眼,然後故意提高了嗓門:“哎呀,媽!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變過?知道知道,明天一定趕過來和竺敏相親!是是是,年底一定把孩子生出來,對,必須的!”
接下來,她又捂着電話,聲音越說越低,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眼角餘光,男人臉色已經難看到家了。
她強忍爆笑的衝動。
當老婆的,如果連自己男人都齁不住,還怎麼混?
少將大人——
跟我玩,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