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竹怔楞地任由臨淵爲所欲爲,待她反應過來時,臨淵已經離開了她的嘴脣。臨淵氣息雜亂,粗重的呼吸全都噴灑在柳若竹臉上,讓她凍得有些紅潤的臉更添紅暈。還未等她開口,臨淵一把推開了她,好像是做錯事的人,不敢去看柳若竹,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兩側握緊的拳頭讓人不難看出他在隱忍,臨淵想起這孩子第一次表露心跡,白色的喪服在她本就柔弱的身上,讓她整個人更加病弱;雖沒見到她跪天梯的那一幕,想來也是遍體鱗傷;每一次接觸她所流露出的傾慕,自己怎會不知。現在她已有李世子,廢了這麼多心思才改變了她的命格,絕不能因爲自己付諸東流。
“先……您怎麼來了?”再次見面,柳若竹竟不知該如何喚他。
臨淵體內一直在叫囂,他努力剋制,不讓自己失態:“路過,馬上離開,你也早些歇息。”說完就作勢要離去。
“等等。”柳若竹快步向前攔住她的去路,臨淵怕施法傷了她,及時收回。柳若竹因跑得太快,頭上的珠釵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看着臨淵紅的不正常的臉,擔憂的問:“您受傷了?傷在哪裡?”
臨淵本就隱忍,柳若竹還無意識的扯着他的袖袍,臨淵此刻心中像是被貓抓一樣心癢難耐,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柳若竹未經人事只認爲臨淵受了傷。
臨淵抓住她亂動的手:“我沒事,很晚了,你進去休息吧。”
“等等,您還沒說何故出現在此?”
“路過。”
“那真是好巧,會飛的人,會路過別人的院落。”
臨淵先是一驚,柳若竹從未這般語氣說過奚落的話語,可見是自己真的氣惱了她,原來這丫頭也會生氣,看着她強忍的情緒,原來生氣也不是面目可憎,反而有些惹眼。
“就當我是路過吧,你和李世子……相處的還好?”
李世子?他怎麼會知道,把李世子這些天無端的示好,還有心底那不屬於自身本能的情愫,柳若竹心底一陣悲涼,臨淵可以不喜歡自己、拒絕自己,爲什麼要像個木偶一般擺佈自己。柳若竹心像是被紮成篩子一樣,四處露着痛。柳若竹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所以,李世子突然間對我好,是你的手筆?”
臨淵沒有出聲,木訥的站在那裡。
“爲什麼?你可以不迴應我的喜歡,可你爲什麼要安排我的人生?我知道自己對你心思不純,癡心妄想,可那時我的人生,你憑什麼操控?”
面對柳若竹的質疑,臨淵第一次說不出話,他想說那是你人生最好的安排,我能給你的就只有推開你,話到嘴邊又被他悻悻的嚥了回去。
“您能告訴我,李世子原來的姻緣是何人嗎?”
“是你三皇姐柳若蘭,她雖跋扈刁蠻,年少卻也是心存善念;但人都是會變的,成婚三年,李世子這樣不爭不搶的性格,讓她覺得窩囊,李世子在她眼裡就是窩囊廢,人的念想一旦產生,就抑制不住的擴大。婚後五年,邊關來犯,她爲了自己的私慾,讓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上了戰場。”
“怎會?”
“李世子現在確實是文武雙全,卻在新婚不久一次狩獵中,柳若蘭爲了她的虛榮心,讓李世子進了猛虎區,因此傷了身子,不能習武,這也是後來他死在戰場上的原因。因爲他的死,李老夫人一病不起,半年後也跟着去了,李候也承受不住打擊,跟着去了,後來你三皇姐也染了疾病,沒半年就死了。”
柳若竹想起現在意氣奮發的李世子,世間之事真是令人唏噓。
“所以,你不用有負罪感,李世子的姻緣斷了,對他而言或許是件好事,你倆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
“謝魔尊,勞魔尊惦念,如果可以,請爲李世子另覓良緣。”
“他是你最好的選擇。”
“對他不公平。”
“世間本就不公平,你和柳若蘭比,你更適合他。所以……”
“我心裡不是他,就是牽了紅線也綁不了我的心,這樣對他公平嗎?”柳若竹面無表情平靜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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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一時啞然,勸自己心上人與別人白頭偕老,自己還是第一人吧,沉默良久,臨淵額頭已經滲出汗珠,臨淵嘆了口氣:“竹兒,有些事該忘就忘了吧;原先,我是想給你施法,讓你忘記這段時間出現的人和事,後來……竟忘了。”
“擁有無上法力就能隨意決定別人的人生嗎?我心悅於你有什麼錯?我就這麼讓你厭煩嗎?”
臨淵想解釋,就這樣讓她誤會也好,臨淵邁開步子要離開,柳若竹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抱住了的後腰,嗚嗚咽咽泣不成聲,臨淵身體一僵,心底慾望一下子被放大,臨淵大手附上柳若竹的手,附上的瞬間,柳若竹先一步開口:“不要推開我。”
臨淵動作頓住,柳若竹接着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這樣的身份不是我能肖想,你就當我犯賤,讓我任性這一次,我真的好想你;我不要李世子,我也不要你迴應什麼,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臨淵沉默良久,撫開柳若竹的手,轉過身看着她:“你可知,人魔相戀的後果?你可知人類與魔、神、仙、妖相戀,會付出什麼代價?”
“對魔有害嗎?”
臨淵心中一驚,她放在第一位的一直是自己:“對於我們而言沒有一絲影響,對於以後的千年萬年,你只不過是一個邂逅,或許不久就會被遺忘。”
“你在意我?”
“代價是你承受不來的。”
“你心裡有我。”
“如果你與魔相戀,痛苦的不止這一世,你的三魂七魄會變得很弱,以後的每一世,你都是孱弱,病痛折磨”
“你心裡有我。”
“爲了一時的開心,你毀的是你的生生世世。”
“我不在乎,如果結果是這樣,我亦無悔,就算你很快就忘了我,就算生生世世病魔纏身,我也不悔。”
臨淵頹廢了身軀,不敢去看柳若竹,這麼多天的煎熬和疏離,在妖媚的作用下,臨淵也幾近崩潰,可還在強撐:“你會後悔的。”
“累嗎?”
“什麼?”
“爲了給我完美的下半生,絞盡腦汁的安排這一切,心中可有不捨?你這樣是不是覺得很偉大?自己一力承擔,爲我擋風遮雨,可是你不知道,我也會難受,我也心痛。”
柳若竹早已淚流滿面,鼻音也越來越重:“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後果我也接受,爲什麼還是要這般痛苦?就不能簡單一點。你也說了,人類也就幾十年,對你而言就是轉瞬即逝,爲什麼就不能分給我一點點?我不要你記得我多久,我只要在我有限的生命裡,你也喜歡我的話,我能陪在你身邊。”
臨淵體內妖媚並未減少,他強撐着保持意志,聲音粗重沙啞:“竹兒,你當真不悔?”
“此生不悔。”
“那就讓我們一起沉淪。”
臨淵不待柳若竹開口,隨即說道:“竹兒,你先聽我說,我現在中了毒。不過你別緊張,這個毒對身體無害,只是,一會兒我要強行打暈自己,你不要慌也不要急,等兩個時辰,我自己會醒,相信我,好嗎?”
柳若竹聽到臨淵中毒時,開始慌張起來,再聽到對身體無害時,重重鬆了口氣,再次聽到臨淵打暈自己,心底驚魂未定,心又被提了起來,直到臨淵說兩個時辰會自己醒來,柳若竹半信半疑的跟着臨淵進了房間。臨淵環視一圈,看了眼牀榻,掃視到貴妃榻徑直走了過去,不做二事的躺了下去,對着身後的柳若竹道:“竹兒,我在這休息半宿,你也去休息,我醒了會給你解釋,好嗎?”
柳若竹張口想要說什麼,看着臨淵隱忍的面容,還是嚥了回去,輕輕點頭。臨淵隱忍到了極限,不差片刻的運用法力打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