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人輕躍至我們的眼前,悄無聲息。
“人帶來了麼?”
“二十萬,就在林外。”那人恭敬答道。
我認出他就是一貫跟在皇上身邊的暗衛首領,莫無。
皇上略略偏了偏頭:“讓軍士們把這條路打通。安全護送國師回朝,不得有誤。”
“諾。”
~~~~~~我是來打醬油的昏閣縣~~~~~~
於此同時的京城。
一處秘密住宅之中。
一間極盡奢華的廳堂,面積之大竟可與皇宮的正德殿相提並論。
不同的是,正德殿內高梁巨窗,採光極好,即便在夜晚也是徹夜點着無數的火燭,盡顯皇家天威明光。而這間廳堂卻沒有窗戶,只有一扇不大的門,廳堂內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墨色帷幔。帷幔低垂,無風自動,上面用金線繡着罕見的異族圖騰和文字。將整個廳堂都遮蓋的嚴嚴實實。只點了一根火杖固定在牆上,明明暗暗的火光在層疊的帷幔之間晃得人眼睛疼,加上太過昏暗,根本就看不清周圍的樣子。
喬影卻明白,在這些安靜的帷幔背後,不知藏着多少的絕世高手,正屏息靜氣的等待着獵物的降臨。
“你還真的來了。卻不知你來。。。是念着我們之間舊日的情分呢?還是因着你那金貴主子的命令?”
大廳內唯一一張絳紫色繡金鳳的沉重帷幔後,緩緩的傳來了一個女子妖嬈慵懶的聲音。
那聲音自高臺上傳下來,更加顯得遙遠飄渺了起來。
“王后說笑了。喬影只是奉命行事,不得有誤。”
帷幔後的沉默像是一片沉重的黑雲,壓在偌大的廳堂裡,竟使人透不過氣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他忠心耿耿的一條狗啊。。。。。。”
似是惱怒,又似是嬌嗔。
“他怎麼會捨得放你過來見我?”
高臺上的女子嬌笑着輕問,那聲音柔若無骨,清媚非常。
“家主認爲,你我之間的恩怨,還是早些解決的好。”
“他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對本宮的事情指手畫腳?”
那女子陡然發怒,痛斥出聲,卻不知這一聲罵的是喬影還是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國師大人。
一隻飛鏢猛然出袖,割斷了面前無數的黑色帷幔,只將將插在了絳紫色的帷幔上。
周圍立刻升騰起滔天的殺氣,喬影的耳朵細微的捕捉到了一陣陣的動作聲。
儘管如此,他仍是淡漠的開口,彎腰低頭,不卑不亢:“王后,他不僅是樂國的國師大人,更是您的家主。請謹慎言語,否則,以家法論處。”
“我的家主?哈哈哈。。。哈哈哈!!!”帷幔後面的人笑的瘋狂,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我的家主?!哈哈哈。。。喬影,你莫不是失意了?要不要本宮幫你重新拾回失去的記憶啊?”
“還記得十一年前麼?那個冬夜,”她的聲音突然變的低糜又溫柔,彷彿是沉浸在愛河裡的戀人一般:“你那所謂的家主逼我離開了喬家,成爲了換雲國的王后。爲了。。。那所謂的。。。邊疆太平!”
“啪啪”!
帷幔後響起兩聲清脆的聲響,數十個彪形大漢自滿室的墨帷之後現出身形。都是一副奇怪的異族打扮,半裸着,披着堅硬的鎧甲和獸皮,身上臉上滿是詭異的紋身。
“喬影,本宮知道你本事了得,別說十個人了,就是數百人,也怕是困不住你的。所以。。。。。。”
喬影心下一驚,有些不安的預感。
那聲音笑了笑:“影子,若是你不乖乖聽話,別怪本宮心狠手辣。毀了你那至高無上的主子!”
他再沒說話,緊繃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只平靜的跟着那幾個大漢走了。氣度從容的像是隻要去喝茶。
身後的一個大漢看不過,運氣狠狠的在喬影的背上推了一掌,本以爲沒防備的他就算不受點傷也會跌個大跟頭,豈料他的腳步居然紋絲未亂,繼續穩重的向前。只略微轉頭斜瞟了那大漢一眼。那大漢竟硬生生的愣在了當場,冷汗涔涔的滴下,半步也挪不開了。
喲,這招冷眼看人果然有用。以前皇上每次只要一拿這面癱冰冷的眼神斜斜的、淡淡的、輕輕的、若有若無的瞥一眼家主,家主定會嚇的腿肚子抽筋全身發軟頭皮發麻吐字不清。我以前總覺着這招的效果是不是真有那麼玄幻啊,別是家主太膽小的吧。
呸!呸!呸!
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家主怎會膽小?!
家主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了!
嘿!不過這招真的好秒殺啊~~~幸好我偷偷的學會了!真管用!
喬影板着一張冷若冰霜能凍死人的面癱臉,其實心裡美滋滋的爽到翻。
果然。。。這就是悶騷冰山面癱男的普遍內心真相。。。。。。
攤手。。。遠目。。。。。。
昏暗的地下室裡,四處散發着腐屍的氣息,卻看不見任何人或動物的軀體。
喬影被粗大的鐵鏈鎖住四肢和軀幹,緊緊的捆在了刑訊柱上。
“你以爲這樣就能困的住我?”
有一個人陷在他面的陰影裡,看不清容貌身形。
“喬家暗衛第二十一代統領,第二十一位承襲了‘影’這個稱號的男人。本宮當然困不住你。我知道你是自願留下來陪我玩的。”
熟悉的聲音響起,還是那個廳堂上誘惑的女聲。
“我知道哦,影子。我和你的事情一日不解決,你便一日不會離開這裡。而我,也就達到了目的。”
“王后的目的,是想用我來拖住那九十萬大軍麼?”
對面的女子不置可否的一笑,算是默認。
他也不急,只輕聲細語:“秋,你贏不過家主的。”
聞聲,被喬影喚作秋的女子走出了陰影,站到了離他只有五步之遙的地方。
她穿着黑衣,黑靴,帶着黑色的羊皮手套,以黑紗蒙面,原本棕色的帽子也在帽沿處蒙上了一圈布眼較稀疏的黑紗,全身上下烏漆麻黑的,別說是看看她的樣貌了,就算連一小塊裸露在外的皮膚也看不到。黑衣甚寬大,也看不出她的身形。
這樣的她其實從不從陰影裡出來都沒什麼差別的。。。。。。喬影心中暗想。
他實在不明白,原本美貌陽光的秋怎麼會變成了這番死氣沉沉的模樣。
或許他也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敢面對罷了。
“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喬影,要我告訴你你的主子現在的情況麼?”
“現下,不出意外的話,他的身邊應該都都是我們的人了。”
喬影心下大怒,想要掙脫了,立刻趕到家主的身邊。
明明預感到家主有危險,爲什麼還要過來試圖弄清秋到底在圖謀些什麼?!
她愛怎樣就怎樣好了!反正家主肯定能想出應對的方法。(作者無恥的插句話——在喬影的眼中。。。那國師就是一萬能天神啊。。。雷死我了。。。。。。囧)
現在他不在家主的身邊,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他就是死也不能夠挽回了!
秋像是很滿意她這一番話說出來的效果:“你莫急,莫急。他是你尊崇的主子,我又怎會這麼簡單的就讓他死掉了呢?況且。。。那個人也很想親手解決他呢。”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暫時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她跨步湊近了喬影的耳廓,用只有他才能聽到的細微聲說道:“你知道的,我要的是你。”
喬影厭惡的偏了偏頭,離她遠了些。
她又向後退了三步,抽出了掛在腰間的長鞭。鞭體烏黑中泛着熒熒的翠綠的光,看着瘮人。
仔細一瞧,竟與喬影劍上的青碧色的光芒有幾分相似,看來也是浸了劇毒的。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她狠狠的將鞭子甩在了喬影的身上。
沒有預想中的慘叫,只是喬影的黑色勁裝被鞭子抽出了一個極長的裂口,破碎的衣衫滑了下來,眼神卻依然清冷。
“喲!”她短促的笑了一聲,像是尖銳的諷刺:“嘖嘖嘖。。。他那樣怕死的主子,居然會將這世間唯一的一件玄鐵九華戰衣賜給了你。看來。。。你這條看門狗當得很是稱職啊。”
之前推他的那個大漢此刻想重新立立威風,走上去就想將戰衣從喬影的身上扒下來,卻不想甫一接觸到戰衣的表面,便中毒而亡。
秋是知道這戰衣的作用的,可她卻沒有阻止那個大漢的動作,只是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觀察這戰衣是否是真品。
喬影看着這樣的她突然覺得心口酸的厲害,一口氣憋在喉頭怎麼也上不來,雖然沒受傷,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難受。
這難道就是家主之前所說的,愧疚之情?
愧疚。。。是一種感情形式麼?
喬影活了三十四年,無時無刻不是爲了忠誠而活的,除了對國師府當家族長的忠誠,他不知道世間還有什麼形式的感情。
這一刻的他內心突然覺得很惶恐。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秋悠悠的開了口:“這件戰衣燒不壞,打不毀,碰不得,脫不下。既然如此。。。。。。”
她身後一個年邁的老者會意,躬身上前遞上了一隻灰色的瓦罐,瓦罐內像是養着什麼恐怖的活物,那活物在不停的撞像瓦罐的四壁,導致整個瓦罐都在瑟瑟發抖。
秋隨意的打開瓦罐的蓋子,探手進去。
據說換雲國的國民人人善使妖術,尤擅驅蟲逐獸之法,想來,這瓦罐內住着的,便是什麼奇怪兇殘的怪物或是蠱毒吧。
她將手伸出來。
卻沒見到意料之內的奇怪生物。
只是一顆小小的,像是紅豆一樣的顆粒,靜靜的躺在她的手上。
鮮紅色的顆粒映在墨黑的羊皮手套上,顯得格外的蠱惑人心。不再像在罐子裡一樣有什麼較大的動作,它一動不動的躺在她的掌心,像是在引誘他吃下去一樣。
喬影不禁看得有些眼睛發直。
秋走上前,右手捏住喬影的下巴,左手食指拇指一送,便將那紅色的顆粒喂到了喬影的嘴裡。
喬影皺了皺眉頭。
“吞下去,”她像女王一般的發號施令:“如果不,我就讓他活着比死了還痛苦千百萬倍!”
喬影喉頭一動,飛快的將它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