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取暖

過了幾天,山貓感覺身體大好,便去了一次山貓嫂的孃家,據孃家人說,她沒有回來過,但看他們閃爍其詞的樣子,他知道她來過,他們既然想斷了來往,山貓就如了她們的願,夫妻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無話可說了。回來之後,可能是又受了風,接着咳了起來,青蓮使着幾個錢託人給抓了幾副藥先吃着,她還是從破屋來回的穿梭着,村上的人更是議論的厲害,說山貓嫂是被倆人氣走的,真是傷風敗俗不要臉面,青蓮也不解釋,任他們說去吧,自己做的事天地可鑑,她不怕人說。

李長髮是消停了一陣,可是接着他又來騷擾青蓮,只見他又戴着瓜帽,但外面又加上一個耳暖,一本正經的踱着車方步子,走到青蓮處敲了敲門,見無人想着可能是去了山貓家裡,遂又帶着田子來到了山貓的家中,剛進了門,就看到青蓮在喂藥與山貓,咳了一聲做爲警示,坐下來說道:

“你們這樣也不怕別人笑話,山貓你媳婦走了這麼些時日,你也不去找找,當真絕情呀!”

“東家,我想你是誤會哩,絕情是她不是我,要走了是她我又到哪 裡去找。”

“你現在有人照顧着,當然不會去找她哩,可你別忘了青蓮是我要娶的人哩。你們倆這樣是要我在村上沒臉麼?”

青蓮聽道反駁道:

“村長,我可沒有答應過你要嫁給你。”

“上次你不是說,只要我答應要你做二夫人,和大夫人平等,你就願意過門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我沒忘,你那夫人恐不會答應吧?”

“不,她應哩。”

青蓮很驚訝,沒想到這才幾天李長髮就擺平了夫人和兒子們,她冷靜的看着李長髮,說道:

“那好,我也答應你,那你回去張羅吧,選個好日子迎我進門吧!”

山貓一聽,連聲叫道:

“青蓮,青蓮,你是糊塗了吧!”

青蓮向他使着眼色說着:

“老師,我沒糊塗,你放心就算我進了門,你還是我的老師,我不會放着你不管的。”頭又扭向李長髮說:

“是吧,村長!”

李長髮接口道:

“那是自然,只要你願意。”但心裡想,等你進了門,山貓是不用你伺候的,有的是人照料他。

“那就先謝過村長。”

“那好青蓮,我先回去,待選好了日子再說給你,你就等着做我的二夫人吧。”說着呵呵笑着離了山貓的家。

他前腳一走,山貓就急急的問道:

“青蓮,你當真要給他做二夫人麼?”

“怎麼可能呢,老師,我只是先穩住他,過幾天我們便偷偷的離開這裡。所以你要快快好起來,知道嗎?”

山貓聽了,像吃了定心丸,點點頭說:

“青蓮,老師一切聽你的。”

兩人眼神交流一番,好似千言萬語從中流過。

誰曾想,到了夜裡那李長髮偷偷來到青蓮的住處欲行不軌,半夜,他起身喚來田子,悄悄的趁着無人來到了破屋,敲了敲門說:

“青蓮,我是李長髮,把門打開,我有話對你說。”

青蓮一聽,連忙坐起,此時白狐蹲在牀的一旁,朝着青蓮點一點頭,青蓮說道:

“村長,今天夜已深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不行,這事很重要,必須今天說清楚,你把門打開。”

“村長,還是明天吧,讓人知道又要說閒話。”

“誰敢,你馬上是我的二夫人,我看誰敢胡說八道。你快把門打,再不開我讓田子砸了。”

“好,你稍等一下。”

一會兒,門吱呀開了,青蓮露出半個身子,一身雪白,說聲你進來吧。李長髮對着田子說:

“你在外面等着。”

田子點點頭,四下裡看了看,自從上次他在這看到一道白光之後,就心有餘悸,便抖抖擻擻的蹲在一旁。一動也不敢動了。李長髮側身進去,關上門從背後看着青蓮說:

“大晚上穿個這做啥,怪嚇人哩。”

青蓮也不答他,自顧走向牀邊,顯得有些扭捏,李長髮知她有些羞了,心裡更是焦燥難安,他走到青蓮背後,雙後抱住她嘻笑說道:

“青蓮,我可是想死你哩,自從看你第一眼,我就被你迷得八葷八素的哩。”

青蓮也不躲避,尖着聲說道:

“村長,你大把年紀還有這個心,真是老不正經哩!”

李長髮嘻嘻的笑着,轉到青蓮面前,噘起尖尖的嘴巴想親向青蓮,青蓮緩緩擡走頭,雖知竟是一張毛毛的狐狸臉,綠油油的眼珠,尖尖的嘴巴張着等着李長髮親向她,那李長髮瞪眼一瞧,頓時三魂六魄都沒了,大叫一聲便摔倒在牀邊,白狐直盯着他的眉心,一股白煙進了它的口鼻,上次吸了二賴子的氣,它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去除濁氣,看來這次也要費些事了。

田子聽到屋裡一聲殘叫,便叫道:

“東家,東家,你咋哩。”聽到裡邊沒有了動靜,也不好冒然進去,只在外面連連的叫着,門開了,青蓮從裡慌慌張張的出來,對着田子說:

“東家暈過去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叫一聲突然就暈了過去。”

田子進去看着躺在地上的東家,把他從地上拖起揹回家裡去,李長髮夫長問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她也是知道這是從青蓮處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夫人,東家進到青蓮屋裡就成這樣哩!”

“那你看着啥沒有?”

“沒有,我在外面等着哩!”

“快去叫大少爺。”心想,這個青蓮也算剛烈,想必又像上次二賴子那樣打了一棍子吧。她拖起頭看了看,也沒有被打的痕跡。

大少爺來了,小聲對着田子說,不要張揚出去。心想丟人現眼的一把歲數做出這等醜事。田子答應着點點頭,心想,真了奇了怪了,好好的怎麼就暈了呢?

青蓮見田子帶走了李長髮,長吐一口氣,終於趕走了這個瘟神了嗎?天亮了,李長髮漸漸甦醒,嘴裡聲聲的叫着有妖狐,白色的狐妖,衆人將信將疑,大少爺把田子找來詢問情況:

“田子,那天晚上你看到什麼了嗎?”

“沒有啊,我一直在門外等着,什麼也沒看到。”

“對了,不過青蓮那晚穿着她那什白毛衣服,晚上看去怪嚇人的。”

大少爺低頭一想,也是了,肯定是看花了眼了唄。田子轉頭一想,低在大少爺的耳邊說道:

“前幾,天黑時,我和東家去過一次青蓮處,我看到過一道白光,不過不看是啥。當時說與東家,東家不信哩。”

大少爺聽了,臉色有些陰沉,低聲對田子說:

“知道哩,光許是你看花了眼哩,小李莊地處平原,四周一眼望去連個遮擋也沒有,怎麼會有什麼妖精。不像有山的周邊,常年無人。”

田子一想也是,那是真的看花了眼了嗎?若是真的,那東家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明明進去時好好的一個人,出來就嚇成了這副模樣哩。

不出幾天,村上就議論紛紛起來,說青蓮本就是一隻狐狸變的,村上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的女人,還有就是整天穿着她那件白毛衣服,想想可不就是這樣嗎?不過現在的議論轉爲偷偷摸摸的了,除了好奇更多是恐懼。

“她真的是一隻狐狸精麼?”

“看樣是的,上次二賴子去她那不也是稀裡糊塗的暈倒了嗎?”

“怪不得,看樣子二賴子和村長都是被迷暈哩。”

“聽說,狐狸精吸人陽氣,看來所言不假。”

“可不是,你看那山貓,自從帶來了這個女人,身體就沒好過,還有就是山貓媳婦好好的就跑了,八成是發現了這個女人真面目,又不敢說出來,嚇走了吧!”

“那山貓還與她來往,真是不怕死哩!”

“興許被迷住哩,狐狸不是最擅長迷人心智麼?”

衆人正談的熱烈,見青蓮從一邊走來,紛紛的散開回家去了,青蓮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也不去理會,這樣也好,省得有人打擾她的清靜,回到破屋,發現門口放着一個布袋,打開來看正是十個大洋。原來上次被二賴子訛去的十個大洋又回來了,她感到好笑,在人們的心中,妖精是可怕的,殘忍的,人人避而遠之,但在青蓮的心裡,白狐是可敬可愛的。

過後兩天,青蓮到了山貓家裡,山貓正拿着她的那本詩經在看,知是青蓮來了,也不擡頭,青蓮說着:

“老師,今天感覺可好,胸還悶麼?”

“嗯,好多了,青蓮聽說你的那個屋子裡有狐精?”

“老師信麼?”

“自然不信,妖是心中惡念幻化出的,人不做惡自然心中坦蕩,那來的妖那!”

“老師所言極是,要是人人都如老師,這個世界不就消停了麼?”山貓聽了青蓮的話,擡頭看向她。

“青蓮,你把老師想得這樣好麼?”

青蓮低下頭去,沒有回答。片該青蓮說:

“老師,如果我真是一隻狐妖那?你怕麼?”

山貓溫柔的看着她,輕聲說着:

“不怕,就算是妖,你也是一隻心存善念且美麗的妖。”

青蓮走過去,抓起山貓的手說道:

“老師,經歷這麼多的磨難,你還一如既往,真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青蓮,你亦如此。”

青蓮拿過山貓手中的書,輕輕的念道:“雄雉于飛,泄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老師我們心中所想,有沒有那天。”

山貓面部悲傷,幽傷的說道 :

“青蓮,詩經雖美,但也淒涼。”

青蓮聽了山貓的話,心裡一陣一陣的疼,平靜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就是奢侈。兩個飽經風霜志趣相同的人心也在慢慢靠近。油燈冒着黑煙,環繞着兩個傷情的人。生活的艱難把他們已消磨殆盡,空有一副軀體和一顆已如死灰的心。

沉默了許久,山貓開口說道:

“青蓮,你搬這來住吧,也省得你來回跑。”

“好的,老師,明天吧。”

“嗯,明天我幫你去拿東西。”

青蓮走了,山貓在黑夜城孤枕難眠,青蓮你視我爲知已,我也何償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