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蘭見瞞不過了,只好把湛王對她有意的事兒說出來了。
只是,說得有保留,沒有說湛王跟她認識那麼長時間,只說湛王被她的《聊齋志異》吸引,請她入府講故事才認識她對她產生好感的,但是她已經拒絕他了,讓他們別擔心。
然而,就算她已經往輕了說了,穆氏和沈德儉聽完後依舊驚懼不已,特別是穆氏,聽完後竟嚇得的哭出聲來,“蘭兒,你給娘記着,不管他如何花言巧語,你都斷不要信他,千萬不能跟他有啥糾葛,你若嫁給他,將來定不得好死,咱們一家子好容易團聚,娘可不想看到你落到那般田地……”
沈若蘭被孃的反應給嚇到了,趕緊向她保證:“是,娘,我已經拒絕了,您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可是,你都拒絕了,他爲什麼還送東西來?他肯定還沒死心。”
說到這兒,娘有點兒神經質的瞪圓了眼睛,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哭道,“糟了,這些東西是不是他給你下的聘禮啊?他會不會搶你過去給他當小妾啊?不行,咱們還是搬家吧,咱們離開這裡,別在這兒住了……”
說完,騰的站起來要收拾東西,可不知是因爲身子虛還是起來猛了,起身的剎那,忽然一晃,隨後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婉秋,婉秋——”
沈德儉嚇得大叫起來,臉都白了,竹兒和菊兒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見到娘昏厥過去,嚇得不得了。
沈若蘭還算鎮定,知道娘是受刺激才這樣的,就急忙掐她的人中,又解開她的衣領給她順氣。
然而忙碌了半天,娘依舊昏迷着,一點兒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沈若蘭也急了,腦門兒上都出汗了,曉得自己的法子沒用,就跟爹說了一聲,跑出去找大夫了。
附近都是官家府邸,根本沒有醫館,沈若蘭爲了節省時間,就解開那匹汗血寶馬,打馬往離家最近的醫館跑去。
她一心只想快點兒找個大夫救娘,根本沒尋思別的,卻不想她騎着汗血寶馬跑在街上,不經意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看那匹馬,咋還有這種顏色的馬呢?我活着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馬呢!”
“那可不是一般的馬,那是大宛國的國寶汗血寶馬,一匹價值幾萬兩白銀呢,前幾天咱們吉州商行開拍賣會,就拍出一匹,不曉得是不是這匹,足足拍了五萬多兩白銀呢!”一個知道行情的百姓說道。
“艾瑪呀,五萬多兩白銀買一匹馬?那不都趕上金馬了嗎?”
“那可不,人家不是說嘛,金馬易得,汗血寶馬難求,想來這位騎馬的姑娘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吧。”
百姓們議論紛紛,這些話,不經意間落入了府尹府的千金趙圓圓的耳朵裡,此刻,這位小姐正坐在轎子裡,她早起去廟裡進香,剛回來,就無意中聽到這些,忍不住撩開轎簾兒偷偷往外看,卻見一個黃衫少女,騎着一匹淡金色的高頭大馬,在一家醫館的門口停了下來,把馬拴在門口兒的拴馬樁上,急匆匆的跑進了醫館裡。
一下子,一大幫百姓呼啦一下圍了上去,圍着汗血寶馬觀瞻起來,把街道都給堵塞了,趙圓圓的轎子也給攔住了。
趙圓圓咬了咬牙,恨恨的想,這是誰家的小賤蹄子,有匹好馬就騎着出來炫耀得瑟了,也不怕這千里馬跑的太快,把她甩下來摔死!
正恨恨的想着,看見那個黃衫少女跟個老大夫從醫館裡跑了出來。
那少女生的很是俏麗,巴掌小臉兒,挺巧的鼻子,嫣紅的小嘴兒,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亮又靈動,還毛茸茸的,很是勾人,缺點就是身板兒有點兒單細,要是再胖點兒,有點兒胸有點兒屁股,臉再白點兒,絕對算得上是人間絕色了。
看到這樣的小美人兒,趙圓圓心裡一陣妒忌。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比自己好看又比自己有錢的女子了,可這個黃衫的女子兩樣都佔了,所以,某姑娘在不經意間成了趙小姐的仇人!
沈若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嫉妒嫉妒恨了,找到大夫後,急忙出門要上馬,卻發現自己的馬已經被人給圍觀了。
“諸位讓一讓,我家中有急患,麻煩讓一讓……”
她大聲叫着,想把馬拉出來,然而,大夥兒非但不讓,還更往前擠了,畢竟這世間患者有的是,價值五萬兩的千里馬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見上一見的,興許這輩子也就能見到這一回呢,可得好好看看。
沈若蘭無奈,只好把自家的地址告訴了老大夫,讓他先走一步。
醫館裡也有馬匹,是大夫們出急診時騎的,就拴在醫館的門前,要騎時很方便。
老大夫看沈若蘭一時半會兒也脫不了身,就自己騎着馬先去了。
沈若蘭繞道衆人的身後,從懷裡(空間裡)掏出一大把銅板,大叫道:“誰的錢掉了?”
說完,將手裡的一把銅板漫天一揚。
衆人聽到有人掉錢,回頭看時,卻見那黃衫少女把一把銅錢揚起來,掉得到處都是,於是一窩蜂的用上去,也顧不上看馬了。
一看人散了,沈若蘭趕緊跑到拴馬樁那兒,解下馬騎上去,打着馬跑人了。
她的馬快,當她打着馬跑到家門口兒時,正好追上了老大夫的馬。
她跳下馬敲開門,領着老大夫走了進去。
進屋後,娘還沒有醒,爹和竹兒菊兒正守在她身邊兒着急呢。
“大夫,您快給我娘看看吧!”沈若蘭把老大夫引到了孃的牀前。
老大夫上前,伸手在穆氏的鼻子下試探了一下氣息,又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隨即坐下來,搭在孃的脈搏上診了起來。
“夫人的身子很不好,這次又是急火攻心,加重了病勢,老夫暫且先給她施針試試,若能醒則罷,若不能,諸位就請另請高明吧!”
老大夫說完,拿出銀針,開始給娘鍼灸。
鍼灸的過程很漫長,沈德儉和沈若蘭,竹兒、菊兒都守在穆氏的身邊,看着一根根細長的銀針扎進她的各個穴位裡,又心疼又擔心,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在,灸了一會兒後,娘終於醒來了!
“蘭兒……相公,咱們……搬家吧!”
一醒過來,穆氏的第一句話就是搬家,一副大難臨頭,急於逃命的模樣。
沈若蘭見娘醒來,又驚喜又有點無語,覺得孃的反應太激烈了,湛王雖然對她有意,也不見得就能強娶啊?退一萬步講,就算強娶了,嫁給一個王爺也不算什麼壞事啊,她至於這副樣子嗎?簡直遭了滅頂之災似的!
“好,搬家,咱們搬家,你別急,好好養病要緊!”沒等沈若蘭表態,沈德儉已經一口答應下來。
“嗯,你去收拾東西,咱們走的越早越好,免得夜長夢多……”她斷斷續續的囑咐着。
老大夫見她已經醒來了,就起身告辭了,沈若蘭付了診金,把他送到外面。
到外面時,老大夫忍不住說:“姑娘,其實令堂的身子已經垮掉了,撐不了多久了,姑娘還是早做心理準備的,免得到跟前兒着急!”
沈若蘭點點頭,沉重的說,“我知道了,多謝您!”
老大夫走後,沈若蘭回到屋裡,看見她娘正雙目空洞的躺在牀上,不知在想什麼。
竹兒和菊兒陪在她的身邊兒,一個給她扇扇子,一個幫她按摩頭皮。
而他爹,竟真收拾起了東西。
聽到她回來的動靜,娘回過神來,顫巍巍的把手伸向她。
沈若蘭急忙走過去,握住了孃的手,“娘,您覺得怎麼樣了?”
穆氏搖搖頭,流着淚說:“娘覺得不好,娘對不住你,你個女兒家,原該好好養在家中,不該叫你拋頭露面出去做生意的,要是沒叫你出去做生意,就不會遇到這個禍事了,都是爹孃沒用,害了你……”
沈若蘭被孃的激烈反應搞的實在受不住了,就坐在她的身邊兒,好聲好氣的說:“娘,就算湛王對我有意,也是對我有好感,不是要害我殺我,您何至於此啊?”
穆氏聽她這樣說,還以爲她也對湛王有意呢,當即拼着全身的力氣坐起身,漲紅着臉厲聲道:“你是不是被他的富貴權勢迷花了眼了?你也不想想,就咱們家這樣的家世,你進到王府會被人看得起嗎?眼下他對你有好感或許能護着你點兒,可若對你沒興趣那天,後院裡的那幫女人還不吃了你?再說,你知道湛王的未婚妻是誰嗎?”
說到這兒,她又激動起了,眼淚刷刷的流着,握着她的那隻手也哆嗦起來,半天才帶着哭腔,道:“他的未婚妻是榮嘉大長公主的女兒,榮嘉大長公主蛇蠍心腸,悍妒狠毒,那樣的女人養出來的閨女,會大度賢惠?會容得下你嗎?”
沈若蘭一聽,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娘一個內宅婦人還會知道這些,不過這個不要緊,要緊的是娘誤會她了。
“娘,我不是都說過了嗎?我不會跟他的,他的未婚妻是誰,是什麼樣的人都跟咱們無關,咱們只要關起門來過咱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不用想那麼多,更不用搬家逃避,湛王是個驕傲的人,不會也不屑做強人所難得事兒,您放心好了!”
竹兒也不想搬家,說:“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要是湛王真想搶我姐姐,咱們就算搬家了,也逃不過他的手心兒去,還不如像我姐說的,大大方方的住在這兒,該幹嘛幹嘛呢!”
“不,你們不知道,有些時候,就算你無心無意,也會遭人嫉恨毒害的,咱們離開這兒,離開他的封地,就遠離是非了!”穆氏少有的固執起來,堅決要離開這裡,沒有半分的轉圜餘地。
沈若蘭見她這樣激動,怕刺激到她,只好勉強同意了。
穆氏見她同意了,方纔放下心來,很快又睡了過去。
沈若蘭爲了讓她安心,只好考慮帶着全家離開,反正火鍋店和印刷廠已經步入正軌了,就算她不在這兒坐鎮也沒有問題,再者,她離開了,也省得他再惦記自己,糾纏自己了。
離開他的封地,就算他想糾纏自己,也是鞭長莫及。
娘睡熟後,她去了印刷廠和火鍋鋪子,把一些事宜交代給了沈福存和周正,囑咐他們好好的經營管理,他們一家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大概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
安排完火鍋店和印刷廠,她又去了一趟點心作坊,交代了沈金存一番,纔回家去。
到家後,是帶娣給她開的門,一見到她,帶娣就哭起來:“蘭兒姐姐你可回來了,二嬸兒發燒了,都說胡話了,好嚇人啊!”
沈若蘭一聽,趕緊往屋裡跑去,進了東間,見菊兒竹兒正守着娘哭呢,招娣領娣也在,爹卻不知去哪了。
“娘怎麼樣了?爹呢?”
“娘都燒糊塗了,好嚇人啊?爹去給娘請大夫了!”菊兒嗚嗚的哭道。
沈若蘭急忙上前,伸手摸了摸孃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至少有四十度。她正打算在空間的藥箱裡給娘找一包退燒藥,這時,娘忽然瞪大了眼睛,絕望而淒厲的喊道:“長公主殿下,我真的沒有勾引您駙馬,我冤枉啊——”
沈若蘭被這一聲絕望淒厲的哀叫給嚇了一跳,轉眼看向娘時,卻見娘表情悽苦無助,一副絕望的樣子。
沈若蘭心中一沉。
長公主、駙馬……
娘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胡話?還是……這根本就不是胡話,是她親身經歷過什麼?
竹兒和菊兒看到娘這樣,都嚇壞了,撲在孃的身上嗚嗚嗚的哭起來,招娣幾個也抹着眼淚,嗚嗚噎噎的哭個不住。
沈若蘭沉吟了片刻,見娘表情痛苦,也顧不得深究那句話了,跑回自己屋,從空間裡拿出兩袋“安瑞克”,撕開倒進杯子裡,用點水兒衝開了,又拿回到孃的屋裡。
“你們起開,我這兒有退燒藥。”沈若蘭端着碗走回到孃的屋子。
竹兒一見,急忙扶起孃的頭,配合沈若蘭,沈若蘭用小勺兒把藥都喂到了孃的嘴裡了。
喂完藥,招娣很有眼色的把空碗接了過去,沈若蘭又吩咐說,“領娣,你去燒點兒開水,然後晾涼了。”發燒就應該多喝涼開水,這是上輩子誰都知道的常識,可在這邊兒卻很少有人知道。
“菊兒,你去找點酒,在拿個碗來。”
娘燒的這麼厲害,除了吃退燒藥喝涼開水還不夠,也應該做下物理降溫,雙管齊下,效果才能好。
菊兒和領娣出去了。
這時,娘又哭起來:“嗚嗚嗚,我跟你們走,只求你們別傷害我相公和我女兒,我女兒還那麼小,她才三歲,什麼都不懂呢……”
沈若蘭心中又是一震,娘這話,顯然說的就是當年她離開爹時候的事兒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爲是娘主動出走的,可是聽到娘剛纔那句話,她忽然想到,娘可能不是主動出走,而是被人抓走的!
想到她之前說的那句‘長公主殿下和駙馬’,她忽然覺得,孃的身上有秘密,還是大秘密!
菊兒很快就把酒和碗找來了,沈若蘭倒了半碗酒,給娘搓額頭和太陽穴,菊兒和招娣分別給娘搓手心和腳心,忙活了半天,等爹帶着大夫趕回來時,孃的燒已經退下去了。
大夫見病人已經退了燒,就回去了。
沈若蘭守在孃的身邊兒,看着娘憔悴的臉,上面還殘留着尚未乾的淚痕,心裡也是酸酸的。
她把弟弟妹妹們都打發了出去,就留下了爹,開門見山的問爹說:“爹,我娘當年到底是爲啥離開咱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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