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天自己失態醉倒,齊爺不僅沒把她丟出去,還派人照顧了她,沈若蘭很是感激,見面後,忙上前致謝。
“齊爺,小女子昨日酒醉失態,多謝齊爺不加責怪,還派人悉心照拂,小女子感激不盡。”
淳于珟拿着湯匙,不緊不慢的吃着碗裡的紫米粥,對她的感激倒是沒什麼話說,只是忽然來了一句:“好幾個女人搶一根黃瓜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雖然昨天已經被他被認定爲她的酒後胡言,可昨晚睡前,他又冷不丁想到了另一層意思,只是,那層意思太難登大雅之堂,也有太難以啓齒,所以今個兒他特意問問她,看她怎麼解釋。
要是這該死的東西真說出那個難以啓齒的意思,他現在就把她掐死,就地埋了!
沈若蘭一怔,想不到他爲什麼問起這個,傻愣愣的說:“什麼?”
淳于珟重複了一遍,說:“你說,你纔不要跟那麼多女人搶一條黃瓜呢,這是你昨日醉倒前跟爺說的話,爺想問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沈若蘭心裡突突了幾下,她真說過這麼污的話嗎?仔細回想一番,不記得了啊?但是,她倒是可以肯定,這話一定是她說的,不然他一個受封建禮教制約的老古董說不出這麼新潮的話來!
想了想,她一本正經的的說:“大概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呢,請齊爺不要見怪。”
“真的?”
淳于珟停下手裡舀粥的動作,眸光沉沉的看着她,想要看出她說的是真是假似的。
沈若蘭坦然擡起眸子,對着他的審視,心裡不斷的默唸,“老孃有槍,老孃天下無敵,老孃什麼都不怕……”
見她如此坦蕩,一身浩然正氣,淳于珟淡淡的收回自己眼神。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她一個雲英未嫁的閨女,哪會兒想到那層意思呢?
沈若蘭見他不在追究,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好險啊,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這句話的深刻含義,自己怕是就要被扣上淫蕩無恥的帽子,說不定立馬就被丟出去呢。
不過,昨天她爲啥要說那樣的話呢?按理,她不該跟他提及這樣的話題啊?還是他說了什麼?引起了她的話題呢?
正苦苦的回想着,案邊的男人懶懶的說了一句:“爺昨日去見湛王了。”
“什麼?”
沈若蘭一臉茫然。
他去見湛王關她屁事,爲什麼要告訴她呢?
淳于珟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爺已經把你傾慕他的事告訴了他,湛王聽說你還算能幹,已經答應娶你!”
聞言,沈若蘭臉上徒然變色,瞪着眼睛道:“齊爺,您……沒跟我開玩笑吧?我只是尊重他敬佩他而已,什麼時候傾慕他了?您怎麼可以這樣做?”
淳于珟見她這般激動,撂下手裡的湯匙,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道:“既然你尊重他敬佩他,嫁給他又有什麼不好?嫁給你尊重的敬佩的人,總比嫁給個山裡漢強吧?還是說,你覺得湛王的身份配不上你?”
沈若蘭說:“這不是配上配不上的問題,而是合不合適的問題。您想想,湛王乃是皇室貴胄,怎麼可能會娶我這樣一個鄉下女子?就算他肯娶我,也肯定是要娶我做妾室,我纔不要給人家當小妾呢!”
淳于珟的神色變了變,有點兒冷傲,又有點兒生氣的說:“就算是湛王的妾室,也不是什麼人想做就能做的,多少官家女子、名門千金,擠破腦袋的想在湛王的後院居一席之地,都不能夠的,你不要不識好歹。”
沈若蘭說,“那您就當我是不識好歹好了,反正我不想在他的後院兒當個妾室,別說是妾室,就是讓我去當湛王妃,我也是不願意的。”
淳于珟又是一驚,神色複雜的看着她:“爲什麼不願意?”
“因爲他那樣的身份,肯定不能只娶我一個人,到時候,後院一定是鶯鶯燕燕的一大羣妾室,這不是我要的婚姻,我可以過清貧、簡單的日子,但是我未來的丈夫只能娶我一個人,我們的婚姻裡,絕不可以存在第三者。”沈若蘭堅定的說道。
這下子,淳于珟徹底驚呆了,“你在想什麼?男人怎麼可能只娶一個女人?爺認識的這些人中,還沒看見誰只娶一個女人不娶妾室的呢,就是駙馬也都有一兩個妾室,除非是娶不起妻室的窮漢纔會一輩子只娶一個妻子。”
他從不認爲男人娶妾是什麼不對的事,在他的認知中,男人納妾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千百年來的規距就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內,女人依附男人而活,男人自然可以隨便娶,老祖宗就是這麼傳下來的規矩……
所以,聽到她這番話,他不僅覺得震驚,還覺得她善忌和不可理喻。
沈若蘭說,“所以我就跟窮漢訂了婚啊!我就是情願一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在鄉下,過一夫一妻白頭到老的過日子,也不願嫁到王府深宅去跟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哪怕是讓我做正妃,我也不願意!”
“你很叛逆!”淳于珟看了她一眼,語氣森涼。
沈若蘭說:“您說我叛逆也好,不守婦德也罷,我都認了,我不想爲了個賢德的名聲去委屈自己,丈夫和月事帶,絕不和她人共用!”
這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帶着不可改變的堅定和決絕。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聲音。
“男兒立世,有時候會有很多無奈,或許,想娶你的男人並不想妻妾成羣,只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如此,只要他心中有你,凡事都能以你爲先,做妻做妾,他有多少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沈若蘭冷笑,“當然有關係,若是做妾,就得屈居人下,看着正妻的臉色過日子,連個婚禮和嫁衣都沒有,寒磣地一頂粉轎擡進門,將來自己辛苦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還得叫別人娘,兒女們的身份還是庶子庶女,永遠低人一等,若如你所說,那個假設的丈夫心中有我,又怎會讓我過這種的日子?他若能忍心讓我這般委屈,又怎能說他心中有我?既然心中沒我,又讓我受這樣的委屈,我又爲什麼嫁他呢?”
“所以,還要煩請齊爺您再辛苦一趟,跟湛王說明吧,我只是尊敬他,敬佩他,對他絕沒有別的心思,還有,我已經訂婚了,不可能蘸夫再嫁。”
“這是你說的,最好別後悔!”
淳于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臉上冷的跟三九天的寒冰似的。
看的出,很生氣!
沈若蘭也知道他生氣了,氣自己不識好歹,不識擡舉,但是也不能怪她啊?誰讓他欠欠兒的去當媒婆兒了呢?或許他是好意,想成全自己敬仰湛王的一片心,但他真的曲解自己對湛王的心思了,天地良心,她一真的點兒覬覦湛王的心思都沒有啊~
悄悄的跟進書房裡,齊大爺已經坐在那裡了,只是臉色差得出奇,又跟誰欠了他八百吊似的,沈若蘭見氣壓這麼低,也不敢多話,拿起筆,悄悄的開畫。
幾乎一整個上午,兩人都沒再說話,一個專心的畫畫,一個專心的生氣。
沒有人跟自己說話分心,沈若蘭畫的格外順利,塗、擺、挫、掃,各種畫法輪流上陣,到中午時,已經畫好一大半兒了。
到吃飯的時間了,她得要去準備午飯了,就向齊大爺報了個備。
這一上午,齊大爺臉黑的像墨水似的,她也一上午都沒敢開口說話,現在總算可以有個正當理由開口了。
“齊爺,我去給你準備午飯了。”她說道。
沒想到,沉默了一上午的淳于珟突兀的來了一句:“若嫁個山裡漢,你就得一輩子像現在這樣,日日給人洗手做湯羹。”
沈若蘭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兒,還以爲他早就忘了這茬了呢,沒想到還記着呢,真是個小心眼兒!
她淺淺一笑,說:“洗手做湯羹也沒什麼不好的啊,我倒是很喜歡給自己家裡人做飯吃呢,您想想,親手給自己的家人做飯,然後一家子坐在一起,一邊吃着家常便飯,一邊說說笑笑的說話嘮嗑,多溫馨啊,總比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空蕩蕩的大屋子裡,對着清風冷月吃山珍海味要好吧!”
他擡起眼,清冷的看着她,語氣涼涼,略帶嘲諷,“你就確定你的山裡漢能一輩子對你好,他現在對你好,答應一輩子只娶你一人,不過是因爲他現在還沒有納妾的能力,要是有朝一日他發跡了,沒準兒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納個妾回去呢?到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沈若蘭吸了口氣:“齊爺,您這個比方真讓人不喜,不過,要是萬一將來真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也不妨告訴您,我不會妥協,我會跟她和離,絕不遷就,哪怕那時的我已經皓首蒼顏,步履蹣跚,也會毅然決然的離他而去,絕不委屈求全。”
“沈若蘭!”
淳于珟冷怒,啪的一聲將手裡的書摔在地上。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卻是帶着氣叫的,“你真是個大逆不道、頑固不化、不守婦德、冥頑不靈的女人!”
沈若蘭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見他一連數了自己好幾重罪,還以爲他要懲罰自己呢,心肝兒突突好幾下,呆了半晌,見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才放下心來。
福了福身,說:“齊爺說的是,我就是頑固不化,冥頑不靈的女人,像我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嫁到大戶人家去,還是嫁給山裡漢更合適些。”
說完,低頭快步走了出去。
“忤逆、放肆!”
看着那道飛也似的逃出去的背影,淳于珟氣得一腳踢飛了眼前的案几,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疼了,真不知他怎麼喜歡上這麼個悍妒的女人,忤逆、大膽、還提出了那般不合情理的要求,簡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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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那個人氣壞了,還在忙碌着自己今天要做的吃食,她今天要做的,也是現代的一種有名的垃圾食品——麻辣燙!
之前她曾在空間的剩菜打包盒裡挑出過一些麻椒,還拿着那些麻椒在縣城裡掙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之後,那些麻椒就被她收在空間裡,一直都沒動呢,今兒正好拿來答兌這爲大爺。
今兒這位大爺讓她氣的不輕,她得好好給人家做頓好吃的安撫安撫,把他的胃伺候好了,沒準兒他的氣兒就消了呢!
洗菜,泡木耳、切薄薄的肉片,還做了幾個魚丸子和蝦丸子,十幾種菜品一起下鍋兒,燙了一小盆兒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麻辣燙,隔得遠遠的就能聞到那股子香氣。
她小心翼翼的把那盆兒麻辣燙端了上去,但願那位大爺吃過美食後能消消氣。
然而
齊大爺居然不在,羅城面無表情的告訴她,主子出去了,讓她自便。
不用想,沈若蘭就知道那個大爺是生她的氣跑了,沒留下隻言片語,也沒說一會兒還回不回來了,用不用她等着了……
沈若蘭很是無語,這種情況下,她是等他還是不等呢?
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等着吧,萬一他再回來,看見她走了,氣上加氣,那還能派聶恆給她娘治病了嗎?
打定主意,沈若蘭在他的書房裡呆了下來。
一呆就是一下午,空無一人的書房裡安安靜靜的,沈若蘭眼巴眼望的等着那個人,忽然想到那個人給她的提議,要是她真嫁到湛王府去做小妾,大概天天都要過現在這種眼巴眼望的等人的日子了吧……
一直等到日偏西,那位大爺也沒回來。
沈若蘭知道這是不打算回來了,就去找白嬤嬤,希望她能給自己安排一輛車子,把自己給送回去。
然而,昨天還以能伺候她爲上輩子修來的福分的白嬤嬤,今兒竟異常冷淡的說:“對不住了姑娘,我們爺沒說要送您回去,我們做下人的不敢善專啊!”
也就是說,沒有車送她回去了。
沈若蘭傻眼了,簡直欲哭無淚,這兒離吉州大約二十多裡,天又快黑了,讓她一個人走回去,她找不到路啊?
每次來回都是坐在馬車裡,她怕冷也不大掀簾子看外面,根本不知道路,讓她咋往回走啊?
沈若蘭說:“白嬤嬤,我覺得肯定是齊爺忘記告訴你了,他不會不同意送我回去的,您看——”
“對不住了姑娘,我們做下人的只聽主子的命令,不能隨意揣摩主子的心思!”
白嬤嬤客氣而又冷淡的拒絕了他,拒絕的乾乾淨淨,毫不拖泥帶水。
沈若蘭又去找羅城,然而羅城也早不知去向了,眼看着天黑下去了,沈若蘭覺得自己再不走,很可能就要在野外過夜了,趁着還有最後一絲光亮,她趕緊跑了出去。
憑着爲數不多的那點兒記憶,她一路開跑,跑得氣喘吁吁。
然而,不管她怎麼使勁兒的跑,終究還是跑不過時間,太陽徹底的落下去了,大地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中,沈若蘭不怕黑,她只是着急自己不能快點兒回去,怕爹和娘擔心她。
特別是娘,孃的身子不好,着不得急,萬一因爲她着急上火病倒了,她豈不是成了罪人了?
因爲着急,她跑得很辛苦,她跑跑停停,跑了五六裡的時候,一個沒留神,咔嚓一聲崴了腳脖子,她‘哎呀’一聲,重重的跌倒在地,摔得半天都沒爬起來。
真是屋漏偏逢陰雨天啊!
沈若蘭揉着迅速腫起來的腳脖子,都有點兒想哭了。
看起來,今晚真的只能在荒郊野外住一宿了,別說她的腳不能走了,就算能走,走到回去時,城門也肯定關了。
這下糟了,她一宿不回去,娘肯定得急死,怎麼辦呢?
沈若蘭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腳踝處都像針紮了似的,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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