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喜帖,蘭秋晨今年遭罪了,被家人催婚催得厲害。甚至不惜用調虎離山之計,讓蘭秋晨陪“不舒服”的嫂子回孃家,然後蘭家爸媽到山上來找桑月。
雖是貴人,也不能妨礙自家閨女成家生子啊!
儘管蘭秋晨一再解釋和強調,是自己還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可在蘭家人眼裡,這肯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到不婚主義者思想受到了影響。
如果桑家貴人肯幫忙勸幾句固然好,若不願意勸,也無妨。
只要貴人直接將自家閨女開除就行,他們家可以幫忙僱一位忠厚老實的婦人過來看守,還能爲她搞衛生煮飯。
這計劃非常好,無奈時機不對撲了個空。
蘭秋晨和桑月,外人只能見到一個,幾乎很少有機會同時看到兩個人出現。蘭家爸媽在鐵閘外按了許久的門鈴,一邊心驚膽跳地面對鐵閘裡的兩頭巨犬。
巨犬在閘裡的山路中間悠閒半趴着,時不時往這邊瞅一眼。另有四頭小弟犬在鐵閘前分散而立,衝着夫妻倆虎視眈眈。
在這種氛圍之下,蘭家爸媽的膽量支撐不了太久,按了幾分鐘沒人聽就走了。打算回村裡瞧瞧,可能桑貴人到村裡串門了,途中還打電話給蘭秋晨試探。
說爸媽回村裡探望叔公、姑婆,順路給桑家拎了一隻甲魚,但不知桑貴人去哪兒了。
“啊?阿桑不在家,去旅遊了,不定什麼時候回來。”蘭秋晨這才意識到家人在跟自己耍心眼呢,沒好氣道,“你們買了甲魚?正好,今晚我要喝甲魚湯!”
“喝喝喝,”蘭媽媽更加沒好氣,“那是我跟你爸去你二姨家喝喜酒順手拿的,等你結婚,媽天天給你燉甲魚湯喝!一天沒成家,你就躲山裡喝八角水吧。”
說罷氣憤地掛了機。
女兒奔三了,街坊鄰居背地裡說這孩子要砸父母手裡了,嫁不出去了。每次在公衆場合遇見總免不了有人問起這事,讓夫妻倆渾身不自在。
既然貴人不在家亦不在村裡,夫婦倆拎着一隻新鮮豬肚和甲魚回到鎮上還給兒子。
在當地,登門探親一般只需拎塊豬肉或一隻活雞。可桑家的山上養着雞,平日裡不知閨女喂的什麼,那些雞鴨的肉質比山下任何一家養雞場的要好。
在外邊買一隻活雞登門送禮,既不好吃又不能拒收,純屬給人家添堵。
夫婦倆一商量,便從兒子的飯店撈了一隻甲魚和豬肚。生怕桑貴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夫婦還打算給她當一天廚師來着,圖個吃人嘴軟凡事好商量。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對方竟然不在家。無妨,來日方長,總能找到機會的……
爸媽那邊風風火火,蘭秋晨這邊瞪着手機,嘴角撇得老長。
嗤,難道她不結婚就沒得喝了?
待會兒回到市區立馬打包一鍋八角,啊不,是甲魚湯回山裡慢慢喝。但可憐她一個大齡未嫁的姑娘,所到之處皆能遇上長輩的教誨,催婚的話不絕於耳。
“女人哪,總要有個家,找個男人照顧你……”在回家的路上,嫂子也不厭其煩地複述老一輩流傳下來的處世良言。
“你跟我哥平時是誰照顧誰啊?”蘭秋晨冷眼一瞥。
幸虧阿桑回莊園修煉了,否則遇到自己爸媽登門該有多鬧心啊。
一波接一波的麻煩事,沒完沒了。
“互相照顧啊!”嫂子不蠢,反應也敏捷,“無論男女結婚不都圖個互相照應麼?”
蘭秋晨不語,繼續冷眼瞅她。開玩笑,以爲她另立門戶了就不知道哥嫂家的一地雞毛了?在她逐漸通曉人情世故後,就發現爸媽家、哥嫂家都是女人照顧一家老小,從未停歇過。
當然,爸和哥不是沒幹活,可他們幹得少啊!
以前爺奶爸媽仍住在村裡時,男女同樣是到地裡幹活,一回到家,男人們就粘凳上歇着抽菸或聊天了。
女人們繼續馬不停蹄忙家務活,給一家老小做飯。
那是爸媽和爺奶那一輩的,哥嫂這一輩也差不多。就比如夫妻倆開飯館,錢是蘭家的,最初也是大哥找人脈辦證照、找採購僱廚師等。
等到飯店步上正軌,哥就當起了甩手掌櫃。
日間除了招呼客人和結賬就沒別的事幹了,遇到一些所謂的來自五湖四海的客人聊得開心。很快便稱兄道弟,接着一起到外邊找攤子繼續喝酒談江湖事。
談的什麼事,家裡無人知曉,反正跟飯店無關。
總之,她哥的小日子過得恣意自在。
反觀嫂子,從開店到現在,先是爲了節省開支在店裡當服務員兼洗菜員、洗碗工。老公跟熟客、朋友出去談事之後,她又坐到門口當收銀員。
孩子們若不肯到爺奶家吃飯,找到店裡,她又得顧着孩子們的吃喝、功課和安危。
說實話,如果哥不是親哥,蘭秋晨真想勸嫂子奪權自己當老闆算了。尤其是,家裡老人孩子生病,去醫院探望照顧的也是嫂子。
嫂子病了去醫院都是找的小姑子她陪,親哥送嫂子去看醫生的次數寥寥無幾。
問就是他要看店,或有事出門在外,陪不了。
這都是事實,她哥在店裡的忙碌世人是有目共睹。可蘭秋晨就是心裡不得勁,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得勁。
有時候,嫂子病了吃藥在家休息,哥晚上回家喝得酩酊大醉,還要她強撐着起身來照顧。說到底,哥嫂這個外人眼裡的和睦家庭,全靠嫂子隱忍不計較。
身爲小姑子,算是這個和睦家庭的既得利益者,所以平時不好說什麼。她羨慕大哥有嫂子這麼一個賢內助,可她不想當這種賢內助,太累了。
“你就不能想點好的?”長嫂如母,小姑子的心思,嫂子多少有些感知的,氣得捶了她幾下,“說不定你命比我好,能遇到一個把你捧在手心裡的男人。”
這句也是老一輩翻來覆去的話,很多女人都信了,結果一試就逝世。
蘭秋晨膩歪地撇撇嘴角,不以爲然道:
“我不用傳宗接代,又不在家佔你們的便宜,不着急。你和哥少摻和,更別讓爸媽上山找阿桑麻煩。她已經夠煩了,前陣子她姐鬧的事你們不是不知道。”
嫂子一噎,訕訕嘆道:
“唉,有錢人嘛,爭權奪利多的是,還好咱家沒這煩惱。其實啊,如果阿桑早早嫁了人,她家人未必敢這麼對她。男人平時看着沒什麼用,但在關鍵時刻往門口一站,就是女人的底氣。”
蘭秋晨無語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