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急奔,龍衛軍教導營過涇州而不入,根據前方斥候探報,渭州鏖戰正酣,原州和各路援軍也一齊和夏軍絞殺在一起,最後全退入渭州城中。
李元昊大概是吃了狄青兩次大虧,這次似乎非要滅了狄青不可,渭州城下雙方下前後聚集六七大軍,每日裡殺聲震天,血雨橫飛,極其慘烈。
許清看來,李元昊現在採取的手段有些象後世的多爾滾,誰敢反抗就不惜代價滅掉誰,從而達到震懾的作用,但現在的北宋不是明朝後期那種一團紛1,依然能集舉國之力奮戰,兵將們依然不惜身死勇戰,他這樣與宋軍對耗只會把自己拖死。
或許李元昊只是想擒住范仲淹和狄青,在將來的談判桌上多爭取些法碼吧。
“許大人,再有三十里便是渭州了,根據斥候探報,現在城下還在鏖戰,咱們急行軍大概能在黃昏前趕到渭州城下,只是我擔心咱們只有一營爲,如無城內大軍配合,咱們想突入渭州很難。”
趙野把幾個都頭全聚到了一起,和許清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行止,馬良目光掃視了衆人一圍,最後纔看着許清說道。
馬良得不錯,一營人馬想突入李元昊三四萬人圍困的渭州城,基本是不可能的,何況還帶着一百多名役夫和三十多輛大車。
趙野沉聲道:“既然如此,咱們不妨先在外圍遊擊,尋找機會再給他來一次狠的。”
“馬上在軍中找找看,有沒有對渭州一帶地形特別熟悉的士卒,如果沒有再從附近老百姓中尋找,根據幾拔斥候探報,党項人主要紮營在渭州城北,而北面目前基本沒有宋軍能威脅到党項人,他們對北面的警戒大概會相對放鬆一點,若咱們能繞到北邊去,未必沒有偷襲的機會。”許清沉聲說道。
叫農克方的都頭一下子就找來了三個士卒,都是渭州附近的人,對地形都熟悉。其中一個壯碩的弓兵叫秦山,老家就在渭州城郊十來裡處,少時常于山中打獵,對渭州附近的地形猶爲熟悉,其實這不奇怪,甘陝一帶民風彪悍,各種自組織起來的鄉兵戰力甚至不比禁軍差,所以西北一帶被選入禁軍的人非常多,這也是許清讓他們先在軍中找熟悉地形的人之原因所在。
秦山向各人行了個軍禮便說道:“指揮使大人,監軍大人,小的知道前方七八里向西南有條小路可通白巖河,再沿白巖河東下便可到達渭州城北,只是白巖河沿岸難走,咱們這些大車根本通不過。”
這倒是個大難題,車子不可能丟下,難道真的只能乘夜從党項人四萬大軍中殺進去?
“報﹗”
遠遠傳來的大喝聲,還有那急如鼓點的馬蹄聲,頓進讓各人嚯地轉身向前方望去,只見兩個營裡的斥候卷着一陣黃塵飛馳而來,到許清他們面前翻身下馬報道:“指揮使大人,前方西北十里,一隊百人党項遊騎正沿着涇水向此搜索而來。”
監近戰場,軍中本就一片肅殺,士卒們擺好大陣默然而立,戰馬不停地打着響鼻,此刻聽到就要接敵,衆人表情各有不同,有興奮的,的緊張的,有淡然的,但至少沒有慌1的。
許清也不再客氣,搶先說道:“不管如何,咱們既然難以直入渭州,目前就不宜讓党項人我軍的存在,殺﹗此百名遊騎要一個不留全乾掉,馬良帶一隊人馬護於大車旁,等看到党項遊騎,再裝着慌1帶領民夫躲進旁邊的林子裡,其他人馬埋伏於兩頭,等党項遊騎到車邊再一齊射殺,記住,可能的話,儘量射人,留下戰馬。”
許清沉聲的大喝,聲音清楚地傳入所有人耳中,這一刻他那厲鬼般的面具,隨風拂動的散帶着無限的蕭殺,讓衆軍爲之凜然,聽到命令後,在各級隊正都頭的帶領下,迅行動起來。
許清帶人藏入坡上的樹林後,讓所以士兵折下樹葉草藤做僞裝,片刻之間,幾百人便如同隱沒於森林中的獵豹,如幽靈般無聲無息地伏於道路兩頭,十里的路程對於騎兵來說前不算遠,但屏住呼吸等待中的衆人都覺得異常的漫長,許多上過戰場的老兵已經忍不住以耳貼地,靜聽着是否有馬蹄聲馳近。
過一盞茶功夫,地面開始有些輕微的震動,接着便是一陣轟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許清緊握着手中的長槍,這畢竟是他第一次作戰,來到大宋後,雖然也殺過人,見過幾回血,並長時間和趙野他們喂招,而這樣便能在戰場上毫不緊張的話,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俗話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他作爲監軍,如今早以成爲這一營人馬的主心骨,若是自己都畏縮驚懼的話,那麼這仗也不用打了。
百人的騎兵奔跑起來,那氣勢同樣懾人,只見裡多外捲起一片浮塵,眨眼間党項人便飛馳而近,馬良按事先約定,等党項人馳入半里距離後,便帶着民夫驚慌失措地逃入兩側林中。
那百人騎兵中靠前的一個頭領舉起右手,百來騎便轟然在半里外停了下來,許清這是第一次見到党項人,他們身上奇裝異服,盔甲並不算齊全,許多人還穿着皮甲,頭上兩邊有辮,前面還留有一束頂。
這百名遊騎表現很謹慎,在許清他們埋伏的下方觀望了一下,纔派出幾騎向大車飛馳而去,還有一些向林中搜索而來,眼看入林搜索的遊騎就要走近,許清他們躲在樹叢後連大氣也不敢出,若是此時被現,党項人必能走脫大半,那便前功盡棄了,正在許清猶豫之時,大車那邊傳來幾聲嘰哩呱啦的大喊。那位頭人終於一揮手,身後的遊騎隨之向大車馳去。
許清抓住這縱即逝的機會,讓早已準備好的弓手瞬間射殺入林搜索的幾個遊騎。
“衝﹗遠的用神臂弓招呼,衝近的就用手雷,絕不放走一個,殺﹗”
在遊騎臨死的慘呼聲中,許清帶着三百士卒衝出林中,堵住了党項人的退路。
“殺殺殺……”
三百禁軍剛堵住路面,一百神臂弓率先難,在王守毅的指揮下,“嗡﹗”令人頭皮了麻的弓弦聲響起,勁箭帶着死亡的寒光向党項人飛射出去。
那百名遊騎雖驚卻不1,人吼馬嘶聲中,迅舉起馬鞍旁的盾牌,但神臂弓的威力驚人,許多箭矢乒乒有聲,透盾而過,瞬間便有十來騎被射殺馬下。
便在此時,對面埋伏的一百禁軍也衝出路中,一邊射殺,一邊點然火把,若是党項人衝過去,那就讓他們嚐嚐爆菊花的滋味,而大車兩側的樹林中還各有五十名弓手,一時間党項人四面楚歌,箭矢從四面分射而來,等他們重新組織起來,已有一半人倒在了馬下。
“王守毅,讓十個人專門招呼那個頭領……”
看到剩下的党項人組織起來,狂呼着向這邊衝來,許清也大喊着向王守毅吩咐,剛喊完便被對面射來的一支箭羽撞得一晃,還好對方用的不是神臂弓,箭羽未能射透他的胸甲,党項人伏身在馬背上,嗷嗷地嚎叫着衝近,轟隆的馬蹄聲讓人頭皮直跳。
而這射中胸甲的一箭也徹底激怒了許清,閃着寒光的槍頭向前一指,厲聲吶喊道:“手雷準備﹗投﹗”
等剩下的党項騎兵衝進三十步,在許清一聲大喊中,二十多個手雷被同時點燃投了出去。
“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火光沖天,彈片飛射,爲數不多的党項騎兵頓時如同驚濤駭1中的小舟,一時人仰馬翻,一些雖然未受傷的戰馬,次經歷這種晴天霹靂般的洗禮,竟被嚇得跪地不起,哀鳴不絕。
“教導營……衝﹗”
看到剩下的十七八騎也被炸得連方向也分不清了,許清提槍拍馬,狂吼一聲帶頭衝出去,這可把身邊的馬良嚇了一大跳,宮裡可是傳有旨給他們,若是許清少了一根頭回去,就拿他們是問,不及多想,連忙跟着猛衝出去,可哪裡還跟得上一馬當先的許清。
只見他披頭散,那猙獰的面具映着寒光,如同勾魂的厲鬼,長槍遙遙前指,縱馬如飛衝入党項人之中,平時苦練的那幾招如今派上了用場,飛馬而過的當口,一個斜刺,把一個還在有些懵懂的党項人挑於馬下,有了收穫,就算是痛打落水狗,許清也覺得心胸爲之一暢,正想勒馬迴轉再戰,可那裡還等他來第二回,被炸懵的党項人還不夠馬良他們一個照面,便全成了路邊遊魂。
五百對一百,又是神臂弓,又是手雷,再加上有心算無心,欺負人啊欺負人,許清不禁感嘆,不過嘛,這種欺負人的感覺挺好,非常好﹗
等對面趙野帶人上來時,只剩下打掃戰場的份了,許清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一陣jī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許清自己還覺得幽怨呢,他孃的,這才挑落一個,根本沒過癮,早知道就不1費手雷了。
經過收攏清點,這次收穫還不錯,事前許清就j待過儘量射人,所以這次竟收穫了四十三匹好馬,還有十來匹帶傷的,看來是上不了戰場了,神臂弓的穿透力太強,有些戰馬被透體而過,雖未傷及要害,但怕也活不了多久。
“監軍大人威武﹗”
“監軍大人威武﹗”
“爆菊花﹗”
“爆菊花﹗”
隨着荊六郎喊出第一聲,士兵們紛紛加入進來,連聲大喊。
許清仰天大笑幾聲,然後長槍向荊六郎一指笑道:“荊六郎,再拍馬屁也沒用,擅改我龍衛軍幡號乃是大罪,你還是老實給我推車吧。”
勝利後的戰場更是笑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