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城咬牙望着蘇晚,他顯然是找了蘇晚很久,一向平靜的臉色此刻卻有些氣急敗壞。
“你知道我找了好幾圈都找不到你,有多擔心嗎?”
蘇晚怔怔地聽着江雪城的話,望着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不知道爲什麼眼眶突然一陣泛紅。
她理解江雪城的慌張。
她什麼都知道了。
然而江雪城卻以爲她還矇在鼓裡。
冰冷的水珠順着臉頰一直滲進衣服裡,蘇晚感覺到到一陣沁心的涼意。
然而神智沒清醒多少,卻覺得自己的心沉重極了。
“雪城,我剛剛肚子痛,所以在洗手間裡多呆了一會兒,人有三急嘛,你也不能全怪我對吧?”
蘇晚彷徨地走向江雪城,那些滴進禮服裙的水珠好像是剛從冰箱裡撈出來的冰塊,凍得她瑟瑟發抖。
江雪城狐疑地看了蘇晚一眼,總覺得蘇晚現在的臉色不太對。
準確來說,是十分難看。
江雪城邁步走向蘇晚,他伸手扶住蘇晚的胳膊,湊近低聲呵斥了一句。
“下次要是再有這種事情,記得要提前找個人通知我一聲,知道嗎?”
她絕對不會知道,自從她身體中了那種陰詭的病毒後,江雪城就多擔心她。
生怕蘇晚突然之間會出什麼事情。
恨不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或者時時刻刻找個人看着她。
江雪城知道這是一種近乎病態的情緒,可是無論如何都制止不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也沒有必要把我當作小孩子一樣,不見了就着急吧?”
蘇晚勉強地彎了彎脣角,對着江雪城露出一個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笑容。
“還有啊,這裡是女洗手間誒,雖然是在洗手檯的位置,但是你站在這裡也不好吧?”
蘇晚說着,還促狹地拍了一下江雪城的衣服。
她刻意親近的動作,卻令江雪城敏銳地覺察出不對。
江雪城看到蘇晚臉上淋漓的水珠,原先以爲是蘇晚用自來水潑了自己一臉,現在仔細看蘇晚那微紅的眼角……
似乎是……哭過?!
爲什麼要哭?!
江雪城皺了皺眉頭,他緊緊地盯着蘇晚的眼睛看,聲音不絕提高了幾個分貝。
“你哭了?!”
江雪城猛然間就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他跟大祭司談判的時候,似乎大祭司那隻貓一直盯着玻璃牆外瞧。
那個時候他們還刻意出去檢查了一遍,但是半個人影都沒發現。
現在一想蘇晚這怪異的神情,難不成,當初是有人在外面偷聽的?!
江雪城心裡咯噔一下,他用力地揪着蘇晚的肩膀,手指不自覺地加重了力氣。
假設真的有人的話,那個人會不會就是蘇晚?!
蘇晚沒想到江雪城眼力這麼敏銳,其實她真的不想哭的,現在的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敏感,脆弱,多疑。
恰好是蘇晚以前最討厭的那種性格類型。
她不希望讓江雪城看到自己這樣脆弱不堪的一面,一點都不希望。
於是蘇晚極力微笑着,她瞪了江雪城一眼,秀麗的臉上有一種女兒家的嬌嗔,就像是在對江雪城撒嬌一樣。
“我好端端地哭幹嘛呀?還一個人跑洗手間裡哭,我又沒有被人欺負。”
蘇晚這次裝得還算自然,笑意淡淡,兩個淺淺的酒窩在頰邊若隱若現。
“是嗎?”
江雪城半信半疑地掃了蘇晚一眼。
“拜託,我這種事情騙你幹什麼?”
江雪城聞言,心裡那顆大石頭終於緩緩落地,只是心頭卻仍然有些隱隱的不安。
即使暫時沒有根治CHK三號病毒的方法,但他們現在也並非坐以待斃!
根據大祭司最初給的那個緩解藥方,還有李醫師的提示,他已經在嘗試研究各種方法,只爲能延遲蘇晚病毒發作的時間了。
在那個病毒大幅毀損蘇晚的身體以前,江雪城堅信自己一定能研發出根治的解藥。
他不希望蘇晚知道的那麼多,那些事情蘇晚知道了,根本對她的病情毫無益處,還會讓蘇晚想的越來越多,甚至陷入抑鬱!
根據大祭司和李醫生的說法,其實CHK三號病毒是一種慢性發作的藥,不致於在短期內致人死地。
而那些被下了CHK三號病毒的小動物,往往不是因爲身體機能徹底衰竭而死,而是承受不住那種毒發的煎熬,自殺死的!
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晚陷入抑鬱和惶恐不安裡,甚至爲此自殘?
江雪城心頭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手揪着蘇晚的肩膀,力道極大。
蘇晚最瞭解江雪城的心思,她看到江雪城這副樣子,頓時就明白江雪城恐怕是在擔心她。
蘇晚心頭難受,面上卻要裝作渾然無知一樣,她沒好氣地白了江雪城一眼,把江雪城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落。
“雪城,你抓疼我了知不知道?”
江雪城聞言猛地回過神來。
他歉疚地望向蘇晚的肩膀,這才發現蘇晚的肩頭已經被自己抓出一道紅痕。
“疼嗎?”
蘇晚嘻嘻一笑,對着江雪城搖搖頭。
“其實不怎麼疼,好啦,我們倆個在洗手檯這裡聊天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先出去吧?”
江雪城點了點頭,而後帶着蘇晚走向外面。
一路上蘇晚都緊緊地牽着江雪城的手,她心裡有惶恐,然而她不能說。
而江雪城在身邊,就能讓她感到一陣安全感。
既然江雪城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或許能讓他好受一些。
……
回到宴會客廳後,蘇晚才發現人已經散的三三兩兩,都走的差不多了。
蘇晚挑了挑眉,看來這宴會是戛然而止了?!
蘇晚搖了搖江雪城的手臂,詫異地開口發問。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人都不剩了?”
“你忘了今天本來的主題是什麼嗎?蒂雅和費因斯走了,大祭司索性也就懶得再操辦這場宴會了,讓他們各自看花去。”
蘇晚聞言噗地一笑,這麼說還要怪在她和江雪城的頭上?
只是蘇晚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
她想到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
蘇晚心頭一凜,她揪住江雪城的胳膊,神色懇切。
“雪城,剛剛你跟大祭司出去約談,你是不是答應她什麼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