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婚後愛之嬌妻難爲
郝貝醒來就一腦門的汗,睜眼又是驚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被莫揚給嚇得。任誰剛睜眼就對上一雙似狼般的眼晴,也得嚇的跟她一樣的。
此時的莫揚嘴角掛着一抹了然的壞笑,不錯眼珠子的就盯着郝貝看,好像在郝貝的臉上能看出朵花似的。
這簡直就把郝貝看的心底發毛,不自在的問了一句:“幾點了?天亮了嗎?”出口的聲音就帶着絲沙啞,說完還吞了吞口水,那個夢啊……
屋子裡是拉着遮光的窗簾的,那怕是白天,只要窗簾不拉開,就跟夜晚是一樣的。
莫揚伸手捻起郝貝臉上那被汗給打溼了的長髮不答反問:“還早,不再睡會了嗎?”
郝貝輕咳了一嗓子,先看一眼病牀上還在安睡着的蘇老爺子,心裡鬆了口氣問:“不睡了,那個,你沒睡一下嗎?”
“睡不着。”莫揚平靜的回着,眼底全是笑意。
先前在國外時,總覺得日子太難熬,每天都是煎熬,但回國這短短的一日,恨不得把第一秒當成每一天去過纔好呢,怎麼敢睡覺,怎麼捨得把時間浪費在睡覺這件事上。
“哦。”郝貝輕應着,避開莫揚的視線,總覺得莫揚的笑,像是知道她做了什麼夢的樣子。
說實話,這夢就做的有點嚇人了,揉了下自己的臉,太丟人了,她怎麼天天做這樣的夢啊,總是夢到別人在xxoo,皺了下眉頭,心裡默默的想着,自己還沒到三十如虎的年紀啊!
“那個,我……”郝貝還沒說完呢,莫揚就先她一步起來了,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回到沙發處。
昨天晚上,郝貝是睡在沙發上的,她個子小,一個長沙發,足可以睡下。
讓護工回家了,本來是讓莫揚睡陪護牀上的,但莫揚潔癖,嫌棄是護工睡過的,死活也不睡,就抱了被子在地板上一鋪,說晚上就睡地板上,靠着沙發邊的地板上。
現在就這麼坐在鋪了被子的地板上,伸手到郝貝的跟前說道:“幫下忙,上面有個按鈕,摁一下。”
“什麼?”郝貝問着,就着微弱的亮光看到莫揚右手小手指上帶着一個尾戒,銀色的鸚鵡造型的,莫揚說的摁一下的地方,郝貝又看了看,應該就是那個鸚鵡頭頂的地方有顆紅色的寶石那裡,全部就這一處像是能摁的地方。
事實也正是如此,摁在紅寶石那裡,便從鸚鵡的嘴裡伸出來一條約五六釐米長的像針一樣的東西出來。
“這是什麼?”郝貝好奇的問。
莫揚展示給她看,將那根針一樣的東西伸入水杯中,並解釋着:“這是銀針,看過古代電視劇裡給皇帝試毒的那種麼?”
郝貝恩恩的點頭。
莫揚就說了,這個跟那個是同等的功效,不過更方便一些,可以自動收縮的軟銀針,再摁一下紅寶石那裡,就會收進去了。
“看,沒有變黑,說明這水沒毒,可以喝了。”
說完把水送到郝貝眼前,大有直接喂她喝的意思,郝貝哪裡好意思啊,趕緊上手接過來,因爲太着急,手又抓到莫揚的手。
這就有點尷尬了,郝貝趕緊喝水,並問了一句:“你怎麼想到這個方法的,不是每天都這樣吧,太麻煩了……”
莫揚笑了笑,從小手指上拿下那個尾戒,給郝貝展示看這上面的功能,可以放出激光來,這種戒指可是戶外探險者的最愛呢,輕便又容易攜帶。
遇上危險等待搜救的時候,只需要開啓激光功能,便有激動紅點對準天空,方便搜救的。
“別覺得麻煩,因爲有需要,用的久了也就習慣了,這樣更安心一點,不然喝杯水都生怕被下毒了,天天提心吊膽的,倒不如麻煩一點,最起碼安心不是嗎?”
“恩,這倒是,哎……”郝貝嘆氣,心裡想着,要是給爺爺一個就好了,還有小瑜小曦,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問莫揚了。
“莫揚啊,這個在哪兒買的嗎?我想給小瑜和小曦弄一個……”
莫揚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無奈的嘆氣:“你呀,爲什麼不先想到你自己呢?”
郝貝一愣,呵呵的傻笑了一下:“我是大人,沒事了,就是小瑜……”說起裴瑾瑜的事情,郝貝的心裡還是一陣陣的難過,原本那麼活潑開朗的孩子,現在卻內向膽小的要命,想想就一陣的心疼。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放心吧,這個給你,我給他們的是掛脖子的,小孩子戴戒指不好。”莫揚說着拉過郝貝的左手,就把戒指往郝貝的小手指上去套。
“莫揚……會不會很貴?”郝貝掙了一下,沒有掙開。
莫揚卻已經把戒指套在她的小手指上了,戒指是活口的,圈數可以隨着手指大小調節的,郝貝戴上需要調節一下,便死死的扣在了上面。
“說什麼傻話呢,就是銀的,銀子都便宜死了哪裡貴了,不過創意討巧罷了。”莫揚說着違心的話,這一個造價可真就不便宜的,特別是給郝貝的這個,就當上面的紅寶石比這還小一些的市值都得上千萬的,而且這個戒指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不光是因爲這顆昂貴的紅寶石,更是因爲它是莫揚親手去打造出來的。
知道有這樣東西的那一刻,他就在百忙之中跟工匠去學的,自己去做了這麼一個出來,爲的就是有一天,可以親手送給她,是他送給她的戒指,卻不能明說,只能當成一個必不可缺的工具去送給她。
莫揚的手捧着郝貝的手,沒有鬆開,空間中一種叫作曖昧的因子慢慢的流動着……
郝貝承認,她有點心動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渴望愛情,有點矯情,還有點小虛榮,被這麼一個如玉般溫潤的美男子捧在手心視若珍寶的感覺讓她心動了。
愛真就太痛苦了,她愛裴靖東,很愛那個和她走進婚姻裡的男人,從第一次見面的閃婚,到相愛後的閃離,一切的一切,好像從來就沒有一天順暢過,處處都是阻礙。
她會累,真的會累的。
貪戀着莫揚帶給她的溫曖,卻又無比自私的不想去迴應,心裡矯情着愛情的專一呢,當然不能迴應,就更加不敢去看莫揚那如火的雙眸,只能盯着人家的手去看。
莫揚的手還是那樣的好看,像是鋼琴家的手一樣,修長白潤,郝貝覺得比她自己的手都要好看,但莫揚的手就有點偏冷,一般正常的在這個季節,手是溫熱的,而莫揚的手就像睡了一夜,就手露在被子外面一樣,帶着股涼意。
他灼人的視線絞着她的眼臉,可手上的溫度卻是刺的郝貝一陣驚醒,出聲問着:“莫揚,你手怎麼這麼冷呢?”
莫揚眸色一沉,怔了一下才說着:“可能晚上沒蓋東西吧,我用熱水洗洗就好了。”
“哦。”郝貝喝着水。
莫揚則起身去往洗手間的方向行去。
郝貝狠狠的灌了自己幾口水,摸過手機去看時間,一看嚇一跳。
昨天是晚上跟莫揚說了會兒話,就說說彼此分開這些時間發生的事兒,本來以爲得睡不着的,沒想到居然一覺就到六點半了。
外面肯定就大亮了,但蘇爺爺還沒有醒,所以窗簾還是拉上的,屋內也只有一盞雲黃?色的落地臺燈散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光芒來照亮。
看莫揚還沒有出來,郝貝就忙裡偷閒的問度娘了一件事——總是做春?夢是什麼意思?
打開一看郝貝就有點臉紅心跳的,在心底吐槽着,有那麼多條提問,看來不光是她會做這樣的夢了,那就正常了。
其中有一條是這樣說的,對於女性來說,性夢發生的活躍期多在20~40歲之間。隨着性生理與性心理逐漸成熟,女性也會出現性衝動,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者你白天沒有想這件事,但你的潛意識裡是渴望的,一般就是空窗時間長的獨居女人易做這種夢。
郝貝默默的把度娘給關了,拿起水杯一口氣把水給喝完,長長的吁了口氣,平復下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臟,難道說真的是空的太久了,特麼的,看來自己需要聽聽梵音靜靜心了。
這就是個典型的行動派,當下就拿起手機找一些梵音,打算下下來,每天睡前就聽聽,她寧願去夢見佛祖也不要再夢到別人的xxoo的夢了,太驚悚了!
……
洗手間的洗手池前,水池子裡被放滿了熱水,冒着熱氣,這樣的水真就有點太熱了,不過莫揚的手還是堅定無比的伸進去,幾乎是剛伸進去反射性的就把手給拿了出來,但是最後還是咬着牙把手伸進去了,不然他的手會太冰,他不想讓他的小姑娘爲他擔心,那怕這麼一絲一毫的可能,他都要杜絕。
這得之不易的相處時間,他希望可以看到她開心快樂,那怕這一切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他也甘之如怡。
泡了得有十多分鐘左右,才把水放掉,用香皂又洗了一遍手,纔出來。
“剛睡醒就刷手機,小心眼晴。”莫揚拿掉郝貝的手機,有限的時間內,恨不得讓她的眼晴什麼也不看,只看着他。
然而,他知道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罷了,如果他這樣要求的話,肯定會嚇壞小姑娘的,他以前自私過,做錯過,現在不想再錯,只想她能好,他的世界就是晴天。
“嘿嘿,我習慣了。”郝貝笑呵呵的說着,伸手指了下蘇老爺子的病偷樂着跟莫揚說:“爺爺睡的很好啊。”
莫揚神色一頓,而後失笑:“是啊。”並未多言其它,心底更是說不出的痛苦,其實他知道很多,包括爺爺一直都當他不是父親的兒子這件事情,他也知道。
但爺爺真的對他很好,從來沒有因爲這個原因而慢待過他,那怕出國的那麼多年,每年也有收到爺爺寄去的生日禮物。
現如今,卻要……
“快七點了,去洗漱吧,一會我姐該送早點過來,上了班咱們就接爺爺出院。”
“恩,好。”
郝貝起來往洗手間走去,推開門就看到水池子上擺好的一次性杯子一次性牙刷,牙刷上面的牙膏都擠好了,伸出手摸了下杯子,水溫是剛剛好的。
說不出來的感覺,就連小時候郝媽媽都不曾如此待過她的,她伸出的手縮了回去,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莫揚聲音適時的傳來,輕柔的像這午後的春風一般,吹進她的耳中:“正好可以用尾戒試一下,記得只要入口的東西,都要試一下,不要怕麻煩,更不要覺得這是相熟的人爲你做的,你就不用去試毒了,據統計大部分下毒的可都是熟人作案呢。”
“哦。”
郝貝應聲,按莫揚說的去做摁下紅寶石,銀針伸出來,沒入水中,未曾變色,這就是無毒的意思。
其實生活中哪裡有那麼多下毒的,但莫揚說的也沒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等郝貝洗漱出來的時候,蘇鵬和萬雪已經到病房了,蘇老爺子也剛剛纔醒,萬雪正圍着老爺子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
“蘇叔叔早,雪兒早,爺爺你醒了……”郝貝一一打着招呼。
沒等別人回話,萬雪就火車頭一樣的衝到郝貝跟前,抱着郝貝求呼呼……
這個呼呼就是——咳,郝貝只看了一眼,就別看眼晴輕咳了一嗓子,剛出來時就聽萬雪跟蘇老爺子講什麼可疼了之類的,現在算是明白蘇鵬那一臉尷尬的神色爲何了。
只見萬雪的脖頸間全是青紫吻痕,甚至還有些牙咬的痕跡,本來是穿着一件高領的衣服吧,但萬雪跟郝貝說讓呼呼的時候就把衣領給往下拉了,所以郝貝看了個清清楚楚的。
蘇鵬那張老臉都紅透了,真沒地擱了,昨天晚上就是沒忍住,開過葷的人再吃素,一般都受不住的,更別說他是帶着釋放壓力而起的念,那就更是往狠了的折騰的。
早上醒來萬雪就叫疼,平時要是哪裡疼了,就跟個孩子一樣愛讓人呼呼的,說這樣就不疼了,可這次說什麼也不讓蘇鵬近身,估計是昨天晚上弄的太厲害,給嚇着了。
萬雪本來就小孩心性,小孩子有時候執着起來,大人也是束手無策的啊,更別說萬雪還是個成年人的小孩心性了。
這一早上就沒怎麼理蘇鵬的,到了病房就連病房裡多了一個莫揚都沒有注意到,就衝病牀前的蘇爺爺訴苦去了。
蘇老爺子醒來也是囧的不行,狠狠的白了兒子兩眼,心道就是你許久未見人家姑娘也不能這樣的折騰人家吧。
“貝貝貝貝……”萬雪委屈的不行,抓着郝貝就喊着,就想讓郝貝給吹吹。
這把郝貝給囧的,別提有多尷尬了,拉過萬雪往洗手間去了。
關上洗手間的門,郝貝看着萬雪就嘆氣,這可怎麼辦啊,這一輩子難道都要這樣了嗎?
“貝貝……”萬雪拽着郝貝的胳膊晃啊晃的,這一招屢試不爽,不管對誰都管用的。
“好,我給雪兒呼呼,但是雪兒要聽好,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這種事情不許在外面說知道嗎?”郝貝拉開萬雪的衣領就一邊呼一邊交待着。
“爲什麼不能在外面說啊?我沒在外面說,我屋裡說的啊?”萬雪不解的問。
郝貝瞪眼,這外面跟屋裡面不是一個概念好嗎?可你要跟萬雪解釋概念這個事兒,萬雪能變成十萬個爲什麼追根究底問的你說不出話來,要不說小孩心性呢。
“不是那個意思,是說這是哥哥……”郝貝囧的不行。
她一小輩去說長輩的事兒,總是有種囧囧的感覺,不過對上萬雪那雙純真無知的雙眼時,還是咬着牙解釋着:“這是哥哥愛雪兒的表現,是很私密的事情,不可以和別人說的明白嗎?”
萬雪不是很明白,問:“那跟貝貝你也不能說麼?跟爸也不能說嗎?跟曉丫頭也不能說嗎?”這些在萬雪的心裡都是最親的人,和蘇鵬一樣親的人,爲什麼不可以說啊?
“……”郝貝啞然,滿頭黑線,請問她要怎麼去解釋啊?
但既然說起來,又不能不說明白,於是耐着性子的好生跟萬雪解釋着:“打個比方來說,雪兒你上廁所可以不關廁所門嗎?可以在外面大小便嗎?”
萬雪趕緊搖頭,“不可以,小狗狗才在外面大小便的。”
郝貝鬆了口氣,總算是容易解釋了,她真怕萬雪連這個也去問爲什麼不可以,她就真的沒辦法了。
“那就是了,像大小便這種事情就是隱?私,就像是……”
“我明白了,就像是哥哥親我咬我還……”
聽到這兒,郝貝也是一頭的汗了,她最近就總做這種夢,可千萬不要再聽萬雪講閨房之樂了,就趕緊的打斷了萬雪的話,急急的說:“對,就是這樣。”
萬雪哦哦的點頭,一副好學生知道問題答案了的模樣,但很快又怯生生的問了郝貝一句:“那我要看到別人?大小便了怎麼辦?”
“……”郝貝又是一陣的無語,看別人?大小便,看到就看到了唄。
這個時候的郝貝就完全沒有以小孩的思維去猜測萬雪此話的意思,想來也是,誰也不會想到事情的轉折點居然是在萬雪身上的,不過那是後話,暫且不提,先說眼下。
從衛生間出來時,蘇莫曉也趕來了,提了好幾個袋子進來的,裡面全是保溫桶。
放在小圓桌上,光是保溫桶就七八個,有三個保溫桶裡是小菜,每個有三層的那種,總計六樣小菜,三涼三熱,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連擺放的都是那樣的精緻,居然還有一個小米蒸排骨。
郝貝記得這個是蘇老爺子最愛吃的一道菜,這還是有一次郝貝跟蘇老爺子聊天時,說起愛吃的東西,郝貝說自己就愛吃粉蒸小排,蘇老爺子就笑了,說粉蒸小排沒小米排骨好吃呢……但是,人老了血管之類的就怕堵,所以一個月蘇老爺子才被允許吃一兩次的。
郝貝的眼底一熱,看着蘇莫曉眼底的青黑色,就有些心疼,光這一道菜,一樣工序不落的完整做出來,蘇爺爺說得三個小時的,想必莫曉姐昨晚上又沒怎麼睡吧。
實際上還真是如此,昨晚上蘇莫曉光在病房外面就呆了一個多小時,聽着裡面的人講話,一直到都安靜下來入睡了,莫揚出來才把她給趕回家的。
到了家裡,就看着哪裡都有爺爺的影子,怎麼能睡着,先收拾了爺爺的屋子,牀單被罩之類之前就沒有想過會有出院的時候,故而也沒有給清洗過,所以是現洗的。
扔進去洗了又烘開,再重新鋪上,打掃完屋子就兩三點了,看着乾乾淨淨的屋子,又覺得太空蕩沒有一絲人氣兒,所以去做飯,想着做好了去醫院接了爺爺回來,家裡就有人氣了。
就這麼一夜沒睡,又熬了一夜,做好了這幾樣吃食帶了過來。
光這些打開就擺滿了一個小圓桌,萬雪是早就餓了的,估計是昨天讓折騰的,這會兒看到好吃的,就特別的嘴饞,擺着的時候,她就上手去捏他上小米蒸排骨往嘴裡放。
其實平時也這樣的,不是說萬雪不等老人就吃飯,而是一家人了,開始可能還注意,但時間長了,難免有嘴饞的時候……
小孩子嘛,就算是知道要等大家一起吃,但擺菜的時候會偷嘴也正常。
但蘇莫曉就像是讓踩了火藥一般,伸手就去拍萬雪的胳膊,那塊排骨就這麼砰的掉在了地上,小米裹着小米都摔散了。
萬雪的臉紅紅的,這是偷聽被抓到了,吐了吐舌頭往蘇鵬邊上跑去了,怕捱罵。
蘇莫曉沒說話,但刀尖子一樣的眸光就追着萬雪沒放過。
郝貝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就一塊排骨,於是開口勸着:“莫曉姐,雪兒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小孩兒貪吃。”
平時蘇莫曉是很好說話的,不會去在意這樣的細節,哪裡知道今天就跟吃了嗆藥一樣,直接就嗆了郝貝一句:“說人家是小孩,你也不看看這裡就你最小,你好意思說她是小孩嗎?小孩~哼!”
“……”郝貝驚愕的看着蘇莫曉,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今天的莫曉姐很是不同呢。
倒是莫揚衝着郝貝搖搖頭,示意郝貝不要說了。
擺好了飯菜,蘇莫曉親自給蘇老爺子弄好了粥和菜,先把蘇老爺子那一份撥出來,但那盤排骨是直接端到老爺子跟前的。
莫揚也幫着把老爺子給扶了起來,蘇莫曉喂老爺子吃飯。
她本來不是話多之人,平時也有喂老爺子吃飯的時候,都是很安靜的,但這會兒卻話多了起來。
“爺爺,吃一口這個粥,是用紅豆加了枸杞熬的,補氣血,您平時不是說應該多吃點這些嗎?”
“爺爺,嚐嚐這個海帶絲,我用熱水煮過來了,煮的爛糊的,很好嚼,煮海帶的水放那兒回家給您當煮手擀麪湯頭行嗎?”
“還有這個您最愛吃的油條,嘿嘿,今天老闆多給了我一根呢,說咱總去吃給送了一根……”
另一邊圓桌邊坐着的幾個吃的都不太痛快,萬雪是憂心曉丫頭可能生她氣了,郝貝則一直在詫異着蘇莫曉今天的不一樣,這是受什麼刺激了呢?爺爺起死回生病好了,馬上就能回家了,以後可以吃的時候多着呢,這麼剛醒就給吃這麼多東西,真的好嗎?
而蘇鵬與莫揚父子倆也是各有心思,默默進食。
吃過飯後,本來是郝貝要收拾桌子的,莫揚給攔住了。
“我來弄就好,你去陪我姐呆着,她生理期心情不太好,你別多說話,免得她嗆你。”莫揚就這麼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蘇莫曉的不正常給解釋了。
可郝貝卻囧囧的想着:你姐大姨媽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啊?難道莫曉姐和弟弟的關係好到大姨媽都會說的嗎?
不過這話她自然沒有傻到問出口的,點點頭去蘇老爺子病牀前乖乖的呆着。
也沒呆幾分鐘呢,就來人。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郝貝看了過去,第一眼沒看到人,嚇得一怔,就聽到小一寧糯米餈般地歡快的喊着:“麻麻麻麻……”
小娃兒邁着小短腿就奔着郝貝的方向跑去了。
彼時莫揚懷裡正抱着碗碟去廚房裡的,哪曾想小娃兒衝着他的腿就來了……
“啊!”郝貝驚叫一聲,伸手捂眼,心裡暗道這下慘了慘了……
別說郝貝了,就連莫揚也嚇壞了,小娃兒就跟個小鐵球一樣,這麼衝着他的腿撞上,而後懷裡那堆碗碟噼裡啪啦的就落了滿地,更甚者還有一個裝海帶絲的小盤子就這麼扣在了小一寧的瓜殼腦袋上,細長的海帶絲順着臉耷拉而下……
郝貝驚魂未定的起身,還沒走到跟前,就噗的一聲樂了。
小一寧不虧是吃貨中的吃貨,都這樣了,沒哭不說,還傻樂着伸出舌頭去舔那根垂到嘴邊的海帶絲呢。
吃到了嘴裡,看到媽媽笑了,自己歪着小腦袋也笑的咯咯的。
莫揚長吁了口氣,看向郝貝問:“她就是裴一寧?”
郝貝恩恩的點頭,走上前,把扣在一寧的頭上的盤子拿掉,捏着小娃兒肉肉的小臉蛋笑道:“寶貝兒,這樣你也能吃,真服你了,來,跟媽媽去洗洗……”
一寧伸手就抱郝貝的大腿,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菜湯子會不會蹭到媽媽腿上,就是喜歡媽媽,天天想讓抱。
郝貝無奈,彎腰把小娃兒抱起來,弄的自己這一身也是菜湯味兒,笑着打趣:“媽媽的寶貝兒就是個小吃貨是不是啊,長大了當個美食家,我們天天吃好吃的行嗎?”
一寧笑的更開心了,拍着手說:“好,吃,吃,美死家……”
莫揚把地上的東西給掃到了一起,就跟着去洗手間了。
洗手間裡,郝貝正拿着毛巾給一寧擦衣服上的湯漬,邊擦邊問:“一寧給媽媽說誰送你過來的?”
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昨天一寧是跟裴靖東回去的,那肯定就是裴靖東給送來的。
果真,一寧說:“粑粑抱抱來找媽媽……”
“哦,那一寧給媽媽說說,昨天沒媽媽抱着我一寧睡的好嗎?”
“粑粑抱抱睡覺覺……”
郝貝也跟着笑了起來,腦海裡浮現出一幕裴靖東哄裴一寧睡覺的畫面,怎麼想都覺得樂呵。
伸手點着一寧的小腦袋追問着:“那一寧給媽媽說,爸爸打我家小一寧了嗎?”
不是她不相信裴靖東,而是他那樣心高氣傲眼晴裡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肯認一寧也不過是爲了找個跟她親近的理由罷了,而且昨天還看到莫揚親她了,就這種情況下,還能抱哄一寧睡覺,她怎麼想都怕裴靖東拿一寧撒氣。
一寧搖頭,又撇嘴:“粑粑沒打寶寶,寶寶睡覺摔摔,屁屁疼疼……”
說着噘着小屁股朝着郝貝的方向,奶聲奶氣的求安慰:“麻麻吹吹……”
郝貝囧了又囧,這一大清早的,要不要都讓她這麼尷尬的吹吹啊,一個萬雪一個一寧,真是……
她有時候就弄不明白在網上看到一些媽媽曬圖,曾就看到過一個媽媽配的文字說:怎麼愛都愛不夠,親親她的小臉蛋,親親她的小屁股都是香的……
當時郝貝就覺得那不可能,誰的屁股蛋子會是香的,那怕親生的難道就變成香的了,不過是皇帝的新衣罷了。
關於這一點,歲月和時間自會向郝貝證明,當你真心的愛一個孩子時,真就像那位媽媽所說,那怕小屁屁你都忍不住去親親,覺得是香的。
這又是後話,眼下的郝貝還沒有體會到這一點,只是伸手去揉了揉小娃兒的屁股蛋子,應付了過去。
“好了好了,我家寶寶最棒了,媽媽的好寶寶……”
一寧是個好哄的,直了身子往郝貝身上膩歪。
所以說人心隔肚皮呢,郝貝心裡這般想,又有誰知道,以她的立場,表現出來的,那就真是對一寧是有愛的母親。
最起碼讓站在門口的莫揚心底微微的吃味着:沈碧城你如果看到這一幕,是不是該欣慰了,你費盡了一切心機,求的不過就是現在吧,屬於你的生命的延續,管這個女人叫着媽媽,而永遠不可以改變的,你是這個生命延續的父親。
……
只不過一會兒功夫,病房裡就熱鬧了起來,蘇韻和裴紅國也趕來了,蘇韻的懷裡還抱着一大束的紅玫瑰就進來了,笑的很是開心,把花往牀頭一放就說話了。
“我爸,這是送你的花,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以後我天天都送給我爸玫瑰花好嗎?”
蘇老爺子呵呵的笑着,醒來後沒怎麼說過話,鳳陽也說盡量少說話,精氣神還未完全的恢復呢。
八點家屬這邊人都到齊了,八點半醫院才上班,蘇鵬是早早的就等在醫生辦公室了。
可這醫生就有點掉鏈子了,明明八點半上班的,硬生生到九點才姍姍來遲,一臉歉意的看着蘇鵬說:“蘇先生抱歉了,早上堵車。”
蘇鵬也不在意,知道這事兒肯定不是堵車那麼會事兒的,但誰也沒有點破,只是想出院。
醫生又在那兒叨叨着說了一些病未痊癒家屬自行要求出院的事後責任歸屬問題,這些蘇鵬都知道,以前自己都是當醫生的,能不知道這個麼?
“行了,我都知道。”
“不行,你就是知道了,我也得一條條的跟你說明白的。”
蘇鵬也是服氣了,耐着性子聽醫生一條條的唸完,這都近十點了,終於是怒了,那麼溫和的一人,抄起椅子就砸在屋中央,吼道:“別他媽的給老子在這嘰歪的,你聽誰的話我都不管,現在我爸就是要出院,昨天你說按章程,我們按章程了,你他媽的今天再給我拖,拖到中午等下午,再拖一天天的是吧!”
醫生其實和蘇鵬也是舊識,不然昨天那麼拖着,蘇鵬早就發火了的。
現在又這樣,真是沒個夠了的,蘇鵬這一火,醫生就消停了。
“哎,老蘇啊,你這脾氣啊,我沒說不給辦,這也是爲了老爺子好不是嗎?”
出院的事情到底還是給辦了,其實要出個院,也真不是就那麼難,但蘇老爺子的意思是一輩子都循規蹈矩的,真因爲出院這點小事兒而鬧將起來,抹了黑不值當。
所以才非得要走出院程序的,這是對醫者的尊重。
醫院這兒是三推四阻的就不說了,但誰都沒有想到,地下停車場裡,他們才從電梯裡走出來沒多久,那些零散在各角落或車上的記者同志們就圍了上去。
閃光燈亮起來,記者的話筒就像是槍桿子一樣,朝着被蘇鵬和蘇莫曉攙扶着的蘇老爺子就圍攻了起來。
“請問蘇打烊先生,您是怎麼起死回生的?”
“請問蘇先生,你們是用了什麼特效藥治好肺癌這樣的重症的?”
“蘇先生可以給我們大家講講嗎?蘇先生您也是個醫者,這樣造福於病患的事情應該發揚光大的……”
“……”
蘇莫曉的臉就有點黑,鬆了攙扶着老爺子的那隻手,就想去把這一羣人的相機話和筒全給砸了的人,但蘇老爺子卻是拉住了她的手,輕拍着開口道:“曉丫頭,扶着爺爺啊,聽話……有大人在呢。”
蘇莫曉的眼晴乏起紅來,淚珠子都在眼框裡打轉,就差沒掉下來的。
記者們還在問,蘇老爺子開口了。
“安靜一下,你們的問題我一起回答。”
記者們安靜了,本來就是追新聞來的,對方願意回答是最好的,不然一窩瘋的去拋問題,沒有答案,也成不了一條新聞。
“古時候秦始皇爲得長生不老的仙藥,送了五百童男童女出海,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相信不用老頭子我去說的,什麼起死回生之說更是無稽之談,請問說這些話的你們,見到我死過嗎?還是你們是詛咒我死去嗎?”
記者們的燥動安靜了下來,被蘇老爺子那一記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都覺得臉上是潑了一盆冷水一樣……
你看我,我看你,眼晴裡都寫滿了疑惑,起死回生這到底是誰說的呢?
蘇老爺子接着說了:“我很感謝你們這樣關注我的健康問題,同時也想對廣大病患同胞們說,病魔並不可怕,只要保持樂觀向上健康積極的心態去認真的對待生活,那怕明天就會死去也死而無憾,反之,追求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那些人,蹉跎一輩子,那怕活的再久,也沒有一天算真正意義上的活着。”
記者們也不光都是沒良心的,有良知的記者就如這停車場的這些記者們一般,默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讓蘇家一行人通過了。
坐到車上的時候,郝貝笑嘻嘻的給蘇老爺子點贊:“蘇爺爺,你可真厲害呢,說的他們啞口無言的。”
蘇老爺子扯了嘴角一笑,沒再講話,真就是沒有多少力氣,剛纔如果那些人再鬧一會兒,他怕自己會閉上眼就倒下的。
葉落歸根是每個人的夢想,他也不例外的。
擡頭看着車子裡這些圍在身邊的親人們,活這麼一輩子,真的值了。
送蘇老爺子回家,並看着蘇老爺子安置在臥室後,郝貝便要告辭了,她昨天都沒有回家,小瑜還在家裡呢讓寧馨去接的,她昨天原本說好的放學去接小瑜的,小瑜現在的心思就特別的敏感,郝貝就怕小瑜會多想的,所以才着急回家。
中午就可以去學校接了孩子一起出來吃個飯的。
“蘇爺爺,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郝貝說着,握了握蘇老爺子的手,讓老爺子好好休息。
蘇莫曉的眉頭挑了挑,頗爲不悅的神色,看着郝貝就不順眼極了,她知道郝貝心急什麼呢,就心急裴瑾瑜那小東西,一個後兒子就那麼重要嗎?
“姐,你陪着爺爺,我送貝貝過去就回來。”莫揚知道自家姐姐的心思,那郝貝又不知道實情,怎麼能要求郝貝像他們一樣的心思呢,再者來說了,這也不是貝貝的親爺爺,就算貝貝知道實情,也沒有道理這樣去要求的啊,總之莫揚是護郝貝護了個徹底的。
蘇莫曉也就不說什麼了,冷哼一聲算作應答。
倒是蘇爺爺頗爲不捨的拉着郝貝的手,喃喃着:“丫頭啊,以後就管我叫爺爺,你爺爺不在,就當我是你親爺爺,爺爺也當你是親孫女兒……”
郝貝笑呵呵的說好,脆聲聲的叫了聲:“爺爺……”
“誒,好孩子,好孩子……”蘇爺爺眼底微紅,拍着郝貝的手,囑咐着有時間可要常來玩啊。
郝貝點着頭答話:“爺爺,您要不嫌我煩,我明天就來看您,我天天都有時間的,我每天都來看您……”
“明天啊?明天怕是不行了……”蘇爺爺呵呵笑的說着,告訴郝貝,明天他要跟鳳陽去外地療養,等身體好一些之後再回來。
“啊,那你要去多久啊爺爺?”郝貝詫異的問着。
蘇爺爺衝她擺手:“身體好了就回來了,去吧丫頭,別擔心爺爺,你看爺爺身體多好……”
“哦,好吧。”郝貝拉着小一寧,讓一寧給太爺爺說拜拜。
小一寧使勁的揮着小手,跟老爺子說太爺爺再見。
郝貝彎腰抱起一寧,看了眼莫揚,倆人一起走出屋子。
客廳裡蘇鵬正在擦案几上的照片,照片約十二寸左右,黑白色的照片,是個年輕的女子站在一顆梅花樹下,梅花正開的時候,女子粗黑的辮子垂在胸前,穿着一件舊時候的厚棉長裙,臉上帶着微微的笑。
郝貝只覺得眼熟的厲害,她明明沒有在蘇家見過這張照片的,怎麼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呢。
倒是莫揚識得那照片中的女子,問着蘇鵬:“爸,怎麼把奶奶的照片拿出來了?”
這照片中的女子,正是蘇奶奶。
蘇奶奶是個沒福分的,生蘇韻的時候難產走了,這張照片還是用一張很小的照片擴洗出來的,是蘇爺爺僅有的一張蘇奶奶的照片,是當年的訂情照呢。
一直都是蘇爺爺自己收着的,剛纔回來就告訴蘇鵬,把這照片找出來,他洗過一張大一點的呢,讓給放到臥室裡的。
“你爺爺讓放臥室的。”蘇鵬沒多說,讓莫揚快去快回,別耽誤太多時間,其實可以叫別人送郝貝的,但也知道兒子的心思,所以只能讓快去快回了。
郝貝的腿軟了一下,差點沒摔了,莫揚手快的扶住她疑惑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順手接過郝貝懷中的一寧抱過來。
“一寧乖啊,叔叔抱,媽媽不舒服了。”
一寧很聽話,掙着就要自己下來了。
莫揚把她放下來,又問郝貝一遍是不是不舒服。
郝貝如夢初醒般的漲紅了臉頭搖的像布朗鼓一樣的快,並催促着:“沒事,時間不早了,莫揚你快送我去小瑜的學校吧,不然錯過時間不讓接了。”
“行,那咱們走吧。”莫揚拿過桌上的車鑰匙一手抱起了一寧,一手攬着郝貝的肩膀往外走。
倒是客廳裡的蘇鵬皺了下眉頭看看自家老孃的照片心生不悅,雖說是黑白的,弄這麼大個的跟個遺像一樣,但這不是遺像啊。
而且蘇奶奶長的也是不錯的,你看蘇鵬和蘇韻就該知道蘇奶奶也是個美人的了。
“有病吧!至於麼?”蘇鵬就覺得剛纔郝貝那麼一下,可能是讓照片給嚇着了,畢竟說的是一個死去很多年的人,現在有些年輕人就這樣,提起過世的人都覺得怕。
當然自家人就不覺得怕了,只會覺得懷念覺得親。
車子開在路上,莫揚時不時的說句話,可郝貝就一直抱着一寧發呆走神,好幾次莫揚都在紅燈的時候停下來去看郝貝,然後問一句:“貝貝,你真沒事嗎?”
郝貝深吸了口氣,揉了把臉,笑得有點勉強說:“沒事,就是有點累了……”
綠燈亮,莫揚踩了油門往裴瑾瑜的學校駛去,到了地方是有一些中午要接孩子回家的吃飯的家長已經等在那裡了。
郝貝讓莫揚靠近停就成,學校門口一向是不好停車的,特別是放學的時候,你真停在那兒,可能馬上就堵死了出不來。
“莫揚,你就跟這讓我下來,你趕緊回家去,爺爺纔剛好點的……”
莫揚真不想走,他並不是回來就不走了的,時間原本就不夠用,連晚上睡覺的時間都不想浪費的,更不用說現在讓他把郝貝扔在這兒帶着個小的,還要接那個大的,怎麼想都捨不得的節奏。
不過她的不捨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爲看到那個原本就站在校門口第一個的位置的男人了。
是裴靖東。
裴靖東早上把一寧送到病房門口後,看着一寧進去郝貝出聲後就來學校這兒等着了。
早上有給寧馨打電話,問小瑜怎麼樣?
這會兒是真有當父親的自覺了,知道小瑜敏感,也怕郝貝昨天一夜未歸孩子心裡受傷,所以從早早的就等在這裡了。
什麼也沒做,就在這兒等了一個上午。
誰會想到郝貝也來了。
要不說是夫妻呢,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莫揚看到了,也不可能不告訴郝貝,因爲這不是他不告訴郝貝,那人就能從眼前消失的事情,還不如坦白的說出來。
“行,那我就先走了,裴靖東也在那兒呢,你要抱不動一寧,就讓他抱,或者讓一寧走路懂嗎?”
郝貝先是驚於莫揚說裴靖東也在這兒呢,她沒看到啊,又聽莫揚最後說的那句懂麼,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了,低聲反駁着:“莫揚,我是都二十六了,不是小孩子的。”可不可以不要把她當個孩子一樣啊,她有那麼弱嗎?
莫揚笑了,“別說你二十六,就算你八十六在我眼裡還是個小姑娘。”沒說完的是:是個需要我去疼去愛的小姑娘。
郝貝的嘴巴張了張,鼻頭酸酸的,很想抹眼淚,想說莫揚你真好,可卻沒敢說出來,她不想承擔太多感情的債,就當她自私吧。
她愛着別人,這對於莫揚來說是不公平的。
既然不能給他一顆完整的心,那就不要給他任何的希望。
莫揚的車子開走了,郝貝還抱着一寧,一直就看着車屁股,沒有移開過視線。
倒是被郝貝抱着一寧看到裴靖東了,一個勁兒的揮着小手,高興的在郝貝懷裡往上爬着喊着:“粑粑粑粑……”
裴靖東鐵青了一張臉,大步走來,冰渣子般的冷哼着:“哼,可真是依依不捨呢,不捨得就跟他走啊,誰讓你過來的!”
這話明明就是賭氣的話,但因爲太過冰冷,聽在郝貝的耳朵裡就沒了堵氣的成份,成了諷刺。
“我想過來就過來,不想過來就不過來,關你屁事的!”郝貝反脣相譏着。
裴靖東要抱一寧,郝貝也不給抱,兩人就這麼扯來扯去的。
別的家長一看就知道這是小兩口鬧脾氣了,那男人的眼晴都要噴火了一樣,凶神惡煞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那種,可能還有暴力因子,所以都往後躲了幾步。
裴靖東是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掐死她,咬死她,弄死她!
他媽的他就是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她不服軟,一向都不服軟的,以前就這樣,吵架了生氣了,自己再放狠話弄死她又如何?最後低三下四的去哄去認錯不是他還能是誰?她服軟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放在身側的拳頭都握的緊緊的,咯吱吱作響後,倏地放鬆,嘿嘿的傻笑了起來,想讓她服軟,呵可,那就只有一條道——在牀上!
也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能服個軟,像個溫順的家養小貓咪一般窩在你的懷裡,百般的去討好你,只爲了讓你快點結束。
郝貝的秀眉緊緊的蹙着,不明白這男人在搞什麼飛機,明明在吵架的,怎麼忽然笑起來了,笑得她毛骨凜然的,特別是他那雙帶火的虎眸散發出來的綠光,真像山林夜間的狼一般盯緊獵物的神色。
“你要幹嘛?”郝貝往前走兩步,嚥了咽口水,環顧四周,似要找尋安全感一樣的。
裴靖東看她那受驚小兔兒般的神色就想笑,伸手拽着她的衣領就把人給拽懷裡抱住了。
郝貝肯定就是要掙扎的了,吵架呢抱什麼抱,再說都離婚了還抱個屁啊!
“怎麼?連莫揚那小子都親得了你,我連抱都不能抱了嗎?”
說到這個,郝貝是有點心虛,但卻不怕的,梗着纖白的脖頸,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反駁着:“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啊!”我向身邊是有莫揚,但你裴靖東身邊就沒有別人了嗎?
裴靖東不錯眼珠子的就盯着郝貝的臉看,一個字一個字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一樣的說着:“我沒親過方柳,更沒有主動的抱過方柳。”特意的加重了親和抱這兩個動詞,點明瞭他的在意,很在意!
這像解釋又像質問的言語真讓郝貝起了一腦門子的汗的,嘴巴張了幾下,想說什麼,但話未出口,就被男人掐着下顎給咬上了。
不是親,不是吻,是咬,真的咬着她的脣瓣,趁着她吃疼的張嘴時,便吃進了她的嘴裡,掃過她的脣,掠奪着屬於她的空氣,她的味道,讓她的一切都染上他的味道他的痕跡,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這個女人是他的一樣。
郝貝傻眼了,兩人的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四周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們,一時之間,簡直就成唱大戲的了,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
郝貝眼多尖啊,牙齒也是尖利着呢,一點也不留情的就咬了下去。
還好裴靖東閃的快,就這也讓咬着脣片了,血珠子都往下冒,火紅的眸子瞪着這咬人的小東西,恨不得就地解決了她的!
“你混蛋,也不看看這是那裡就亂髮情!”郝貝臉紅紅的罵着,鴕鳥的把頭縮低一點,用一寧當擋箭牌,太丟人了!
裴靖東伸手一抹,指腹上都有血漬,可見這女人是真沒留情面的,照剛纔那情形,要不是他閃的快,這咬下去就是舌頭了,是準備咬死他的吧,這狠心的小東西,不過,她剛纔說什麼?
抱拳輕咳了一嗓子,掩飾住心底的偷樂問她:“呵,這是那裡,怎麼就不能發情了?”
“廢話,這是學校門口好不好,馬上孩子們放學了,影響多不好,不要臉啊你!”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低低的笑着認錯:“是麼,是我的錯,沒注意到,那下次我換個地方發情。”
“呃……”郝貝擡頭對上男人乏着欲光的雙眼時,如遭雷擊般的醒了神,狠剜了他一眼!
不要臉的死男人把她給繞進去了,她的意思是不能親他好嗎?可天知道怎麼說着說着就說成這樣的了!
正在這時,下課的廣播響起,家長們也收起看熱鬧的心情準備去接孩子了。
裴靖東抱過一寧,推着郝貝往裡走,還抱怨着:“都怪你,本來我排第一的。”
這所學校是中午可以在學校食堂吃飯的,但有一半的家長選擇接孩子回家吃,在家裡吃的畢竟比學校要好的。
所以一到放學的點,校門口就堵的不行。
郝貝也是來接過孩子的,因爲只是有一部分學生中午回家,所以只開一個小門,還要拿着學生卡,一個個的看過對上班級後才能進去,所以到了點都是往裡面擠的,都想早點進去把孩子接回家,誰也不讓誰。
裴靖東原本就是排第一個,但現在第一的位置早就被別人給搶佔了。
還好他個子高,在一羣來接孩子的媽媽們中就特別的佔優勢,一手抱着一寧,另一手還能半摟着郝貝往前擠。
擠也擠不到前面,郝貝就有點着急,能第一個去接小瑜,小瑜會很開心的呢,看來今天是不成了,暗暗的想着,明天一大早她就來排隊,不禁又抱怨起裴靖東來了。
“你好好的佔着第一干嘛跑出來,你傻啊你!”
要是他不跑出來,不管是爸爸來接還是媽媽來拉,老師都是第一個喊小瑜的名字,那多好啊。
裴靖東也讓氣樂呵了,這也能怪到他?那要是他沒來,她自己一個人抱個孩子不更是不好往裡面擠啊!
正所謂追妻不二法則:有機會要上,沒機會製造機會也要上。
眼下正是他的機會,他做不來莫揚那種的潤物細無聲,要對她好,就讓她明明白白的看到才行!
腦子一轉,機上心頭,把郝貝往前推着說:“你自己進去接,我跟一寧在外面等你。”
郝貝也顧不得答應了,這真就是跟擠獨木橋一樣,每個家長的心理都是一樣的,都想盡早去接孩子,不想讓孩子感覺別的家長都來接了,自家媽媽沒來接,那怕難過那麼一小會兒,都不捨得的。
就在郝貝一門心思往前擠的時候,突聞一聲大喊:“都趴下都趴下,門口有炸彈!”
郝貝聽的這一聲音後,嘴角就抽了抽,真是的,還有沒有一點節操了啊!
人們開始亂了,門口的人往後退了,郝貝則一個勁的往前衝,等人家回過神來的時候,郝貝已經踏入校門了,長吁口氣,使壞的衝後面喊了句:“沒炸彈,他騙人的。”
家長們這才知道上當了,真是想撕吃了裴靖東的心都有了。
有氣得厲害的家長乾脆拿出手機就打了110,你不是說有炸彈麼,那就報警,現在製造謠言都判刑的呢!
所以當郝貝衝進小瑜所在的教室,第一個帶小瑜出來時,就見裴靖東的身邊停了輛警車。
是小學附近的派出所接到報警說是有人說有炸彈,所以要把他帶警局去問話呢。
可因爲裴靖東抱着個孩子,
也不好說連孩子一起弄去的,正好裴靖東說等妻子出來就去警局。
這空檔就跟
聊起來了,
也沒多大歲數,三十來歲,都有孩子,聽裴靖東說是爲了讓媳婦進去第一個接孩子才這樣做的,一個
就笑了。
就說他老婆更過火,有一次是孩子生日,答應第一個進教室接孩子,偏偏那天路上堵車,到學校時就有點晚了,不想讓孩子失望,結果愣是跟路邊撿垃圾的大媽換了身衣服,一陣惡臭的闖前面去了。
“媽媽……”小瑜拉了郝貝的手,心說媽媽怎麼站這兒不走了呢?
郝貝憋着笑跟小瑜說:“兒子,你爸爸可能會被
叔叔請去喝茶了。”
裴瑾瑜嚇得一怔,看着郝貝,請去喝茶就是讓
給抓走的意思,這個他懂的。
“是爸爸做什麼錯事了嗎?”
“恩,他剛剛啊……”郝貝就把事情給孩子學了個十成十,邊說邊樂呵的。
裴靖東在那邊跟
閒聊着,想想自己都汗顏,只能慶幸今天沒穿軍裝,其實他大可說看錯眼,到警局裡也沒什麼的,但直覺不想用那層身份,現在的他沒有穿軍裝,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守護妻兒的男人而已!
裴瑾瑜的嘴角也是抽了抽,小聲的說着:“只要爸爸媽媽記得來接我,最後一個也沒關係的。”
郝貝欣慰的摸了摸孩子的發頂,讚歎道:“我家小瑜長大了呢!”去年的時候因爲去接的晚還會生氣,今年就這麼懂事了呢。
裴靖東看到郝貝帶着孩子站那兒沒有過來的意思就有點急眼,跟
說幾句好話,然後這一茬就過去了,真給拉到警局多不好看啊。
“郝貝,過來,你帶一寧和小瑜先回去,我跟
同志說點事兒的。”
郝貝站那兒沒動,裴靖東就往前走了兩步,眼晴瞪着她,並小聲的說着讓郝貝去跟人說幾句客氣話,這些話,他是說不出來的。
郝貝就使壞,抱過一寧就說:“噢噢,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真有這麼扔了裴靖東就走的意思,裴靖東氣得暗咬牙,這沒良心的小東西,當他是手紙啊,用過就扔的!
還好,裴瑾瑜開口了,拽着郝貝的衣襬求着:“媽媽,我們跟爸爸一起走……”
小娃兒不是演戲,真是淚汪汪的跟
叔叔致歉,說:“叔叔,是我爸爸不對,可是我爸爸是因爲我才這樣做的,我替我爸爸向您們道歉,請不要抓走我爸爸好嗎?”
這真就不是多大的事兒,
們也是讓這小娃兒給嚇一跳,都是當家長的,對孩子就心軟的厲害。
一擺手就說了,這都不叫事兒,並叮囑裴靖東說:“哥們啊,看你兒子可真懂事,你們以後接孩子想早點進去早點來就是了,可別再弄這事了,嚇着孩子多不划算是吧。”
警車開走了,裴靖東的臉一陣青白紅交錯的,很是汗顏。
郝貝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她以爲只是一個玩笑,憑裴靖東的本事,就算進警局了,難道還出不來麼?
可卻沒有想到小瑜當真了,而且還這樣的當真。
坐上車的時候,裴靖東直接開去了附近的kfc店裡,心裡也是對小瑜有愧疚的,停好車跟郝貝說:“吃這個行嗎?小瑜喜歡吃的。”
“好。”郝貝答應着,不管是補償也好,獎勵也罷,都應該把這個態度告訴孩子的。
不曾想,後排座位上的小瑜卻是搖頭說了:“我們去邊上那家菜館吃飯吧,這裡太吵了,有妹妹,不安全。”
郝貝和裴靖東又是一怔,以前小瑜可從來不會想到這個問題的,現在……
“好,去邊上那家吃。”
一家四口除了屁事不懂的一寧之外,其它三口子都是踩着沉重的腳步往飯店行去。
直接要了個包間,點菜的時候,問小瑜要吃什麼,孩子沒點自己喜歡吃的,反而問服務員,哪些菜最快,選了幾個不浪費時間的菜點了,還叮囑讓快點上來怕上學遲到了。
包間的門一關,一寧就在屋子裡自己走路玩,忙的不亦樂乎。
裴靖東給郝貝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郝貝哄哄裴瑾瑜的。
郝貝招手讓小瑜過來,要抱小瑜,小瑜卻是搖頭把椅子搬過來坐到了郝貝身邊,頭倚在媽媽的懷裡,很安靜,不吵不鬧。
“小瑜,今天是爸爸媽媽錯了,讓我家小瑜擔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好嗎?”
小瑜點了下頭,沒有講話。
這就安靜的過分了,讓郝貝還有點無所適從。
於是開口問着:“小瑜爲什麼不吃kfc了呢,以前不是很喜歡吃的嗎?”
難得小瑜這次倒是開口了:“以後我都不吃了,吃那些是沒營養的不健康的,吃了會生病,會長不大,我要快點長大,保護媽媽……”
郝貝的眼淚嘩嘩的就往下掉,真是讓感動了。
裴靖東的嘴角抽了抽,怎麼都覺得兒子的嘴今天是抹了蜜的啊,不然怎麼這麼甜,難得的是連kfc這麼喜歡吃的東西都不吃了呢。
菜上來的很快,本來是郝貝要喂一寧吃飯的,但小瑜把這個活給搶了,說讓媽媽先吃飯,他來喂妹妹。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但今天的裴瑾瑜真切的讓郝貝體驗了一把有件小棉襖的感覺,滿當當的都欣慰與愛……
吃過飯,帶一寧去小解的時候,包間裡可就只有裴靖東和裴瑾瑜父子倆人了。
這會兒沒外人,裴瑾瑜的臉唰的一下就冷了,完全就沒有剛纔郝貝在包間時的那樣了。
“小瑜,你……”裴靖東找着話說。
話沒說出來就被裴瑾瑜飛了一個大白眼。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呢?裴靖東只覺得熟悉,想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那不就是他每次看展翼那小子不順眼時送去的鄙視加恨鐵不成鋼麼?
“哼,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我自己,如果你被我媽媽淘汰了,我不介意有個新爸爸,就是莫揚叔叔也不錯。”
小娃兒變臉真是快,完全就沒了剛纔的溫順,眼底寫滿了不屑,真就差直接說一句:我看不上你,不過因爲是你我爸爸,我沒得選,要有得選,我一準不選你當我爸。
“臭小子!”裴靖東一下就火了,敢情那些都是在他媽跟前裝的啊,到自己這兒就這待遇了,明明郝貝只是個後媽,他纔是親爸行嗎?
但這話,顯然不適合講出來的。
不過他不好意思講的話,裴瑾瑜可是很好意思的說了出來。
“莫揚叔叔真的比你對媽媽要好,如果我哥再發什麼不好的事情,媽媽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大不了我就再找一個後後爸!”
裴瑾瑜對上裴靖東的眼晴,眼底含着期待,這是他的父親,他不可能不盼着父親好的,但是如果父親連哥哥都保護不了的話,那他就不要這個父親了,不是說着玩的,他是認真的。哥哥已經好幾天沒有來上學了,在做什麼?在哪裡?這些他統統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打聽,不過每夜都會做夢,夢到的都是自己以前經歷過的事情,換到了哥哥的身上,讓他每天醒來都是一身的驚汗。
裴靖東嘴角一抽,後後爸!哼,臭小子也真好意思說,不過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知道了。”他大手一伸,狠揉一把小娃兒的發頂,這臭小子,擔心你哥就直說啊,還拐這麼大的彎彎,真不知道這彆扭的性子是隨了誰的!
隨了誰?
誰的兒子隨誰唄!
……
這一天,郝貝可算是當了一個十分盡職的媽媽,中午去接的,晚上也是自己早早的就去接的。
去接孩子之前就把晚飯的食材準備好,今天是晚上莫揚過來吃飯的,但是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廚房裡莫揚已經在做飯了。
“你怎麼讓客人做飯呢?”郝貝進門就埋怨在客廳裡陪一寧玩的寧馨。
寧馨白了她一眼:“那能叫客人麼?比我都還主人呢行嗎?”
“……”郝貝無語了,什麼叫比她還主人呢,肯定就是寧馨偷懶了的。
但事實還真不是如此,郝貝要去接裴瑾瑜放學,就把一寧留家來,讓寧馨提早下班回來帶一寧。
然後莫揚就過來了,進來後抱了抱一寧,沒給寧馨說不的機會,就直接進廚房去忙活了,這可是莫揚啊,不是鳳陽,你以爲寧馨有說不的權利麼?
“來,小瑜,來阿姨這裡玩,讓你媽媽去做飯去。”寧馨揶揄的笑着一點也不避諱孩子的。
裴瑾瑜低着頭,沒人看清他是什麼樣的表情,但郝貝卻注意到孩子的肩膀在抖動像是哭了,狠剜了一眼寧馨道:“不會說話你就不要說話!”
帶了小瑜上二樓,到了房間才解釋着:“小瑜,你怎麼了?告訴媽媽行嗎?”
裴瑾瑜伸手抱着郝貝的腰,很大力的抱着,泣聲喃喃着:“我怕,怕媽媽不要我,我不是媽媽生的孩子,媽媽,你會不會不要我……”
郝貝嘆氣,你看吧,孩子現在真都有心理陰影了的。
“不會的小瑜,媽媽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懂,但是媽媽想跟你說,媽媽可能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所以纔會有了你,有了小曦,還有妹妹……”
這是郝貝的真心話,也許她真的就是不能生育的,所以她真把這三個孩子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的。
“可是妹妹沒有媽媽,我和哥哥有……”裴瑾瑜說到這兒,心裡也是難受極了,他不喜歡這樣,從開始到現在都不喜歡這樣,很多次都在心裡想着,如果他們的親生媽媽就是郝貝,那就完美了……
但這世間哪裡有那麼多完美的事兒呢!
裴瑾瑜倒是很慶幸郝貝說的可能不會生自己的孩子這句話,愛都是自私的,他可以允許和哥哥一起分享媽媽的愛,還有裴一寧,從開始的討厭到現在的接受,心底是不想讓媽媽再有其它的孩子……
“乖寶貝,對媽媽來說,你們比一寧還要重要,知道嗎?”郝貝愛憐的親了親孩子的臉蛋。
說她自私也好,這是裴靖東的兒子,愛屋及屋,她可以做到視若己成;至於裴一寧,她嘴上說的再好聽,心裡還是有隔閡的。
徒然,心房一陣的刺疼,特別的疼。
可裴瑾瑜還在回抱着她,這個力道抱的郝貝有種置身禁錮中的感覺,一個大力就推開了裴瑾瑜,人跟着往後一退,倒在了地上。
裴瑾瑜讓推了個四腳朝天,手撐着地面,看着突發異樣的郝貝驚呼道:“媽媽,你怎麼了?”
郝貝的臉發白,腦門是一把把的汗往下掉,手也捂着胸口處,心絞疼的毛病又犯了,但卻也惦記着樓下有客人呢,喊住想去樓下叫人的裴瑾瑜。
“小瑜,別喊人,過來扶媽媽起來……”
裴瑾瑜的眼淚啪啪的往下掉,人真就很瘦,卻也用盡吃奶勁的的扶起郝貝往牀上去。
郝貝呢,真就有點撐不下去了,疼的有點厲害,但比先前好的就是沒有直接暈過去,也怕嚇着孩子,所以強撐着纔到牀上才倒下的。
“媽媽,媽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樣想了,我是壞孩子,我不想讓媽媽生別的小孩子,我想讓媽媽一直喜歡我,媽媽……”
小娃兒就是太天真了,以爲是因爲自己心時這樣想了,所以媽媽難受了呢,一股腦兒的就認了錯,心中則真真的想着,不管了不管了,那怕媽媽有再多的孩子都好,就是不要讓媽媽這麼難受了。
郝貝的心口疼的更厲害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口就是真的有一股子氣,一聽小瑜說話,一看他的眼淚,就疼的更厲害了!
……
樓下寧馨都讓一寧給鬧騰的有點急燥了,實際上從莫揚走進來的那一刻,她就止不住的一陣陣的心浮氣躁的。
“找麻麻,麻麻抱……”
一寧是不哭,可是會磨人,就跟唐僧唸經一樣的叨叨個不停,就非得要找媽媽不可。
寧馨就得不厭其煩的去哄着說,你媽媽一會就下來了。
可一寧還是不停就找麻麻,那嘴撇着,大有再不給找媽媽我就哭給你看的意思,別的孩子用這招可能有用,但是裴一寧用,則是一點效果也沒有。
因爲大傢伙已經認定了她是不會哭的。
但這次寧馨顯然就估計錯了,因爲一寧真的哭了……
莫揚在廚房裡把該煮的煮上,該燉的燉上後,也來就看到一寧撇嘴掉眼淚了,責怪的瞪眼了一眼寧馨:“你就帶她上去找她媽媽不行了嗎?”
寧馨今天就特別的軸,心底有氣,衝着莫揚也沒客氣的。
“找什麼找,裴一寧我告訴你那就不是你媽媽,你沒看人家只顧着兒子的嗎?”
寧馨是吃味,她有時候就特別的想噴郝貝,你說你給別人當後媽有癮是吧,怎麼就那兩個孩子那麼得你心了啊,你看她從進屋有沒有看過一寧一眼,寧馨就敢說看都沒看一眼的,這不是你女兒麼?
這麼好的孩子給你當女兒,你修了幾輩子的福了的,從小你給帶大,孩子認定的你就是親媽,將來不會對你好嗎?
莫揚腳步一頓,刀尖子一樣的眸光掃視着寧馨,冷冷的質問道:“你是在怪貝貝?你憑什麼怪她?你覺得她做的不好,你給裴一寧當媽就好。”
莫揚的話就像滅火器一樣,瞬間就把寧馨的火給滅了,非但滅了,還給凍成冰塊了。
“莫揚,你……”寧馨張嘴,眉宇間全都是哀愁,你以爲她不想麼,不過是……
莫揚抱了一寧,哄着:“我家一寧不哭,叔叔這就帶你上去找媽媽,你記住了,這世上就你媽媽對你好,別人都是大灰狼,會吃小朋友的喲……”
寧馨真是讓莫揚這話給弄的哭笑不得的,她會對一寧不好嗎?她可是……
“寧馨,我只說一次,她養着一寧是她心善,不代表她是包子可以讓你隨意的捏圓搓扁,因爲你沒這個資格,這話雖然是我說的,但是我想如果沈碧城還活着,必定跟我說一樣的話!”莫揚臨上樓前扔了這麼一句警告的話給寧馨。
寧馨的臉色煞白,她的付出不比郝貝少的!可是所有的人,都是那樣的護着郝貝,就連那時候都沒有把一寧交給她,難道她不比郝貝和一寧的關係近麼?
“莫揚你憑什麼這樣說,你不是他,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我不是他,但我跟他一樣愛着貝貝,所以你覺得我沒資格說這樣的話嗎?還是你要……”
寧馨睜大了雙眼,盯着莫揚看,等着莫揚的後話,但莫揚卻吝嗇於再跟她說任何話,直接抱了一寧就上樓了。
樓上的郝貝真是要死要活的,小瑜還一個勁的掉眼淚,這個時候就心煩的特別想拍死這孩子,你哭個什麼勁啊,我又沒死呢!
真是靠着莫大的意志力纔給撐着沒有這樣去做的,心底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拉據戰一樣的糾纏不清。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
莫揚輕聲的問着:“貝貝,收拾好了麼?一寧找你,都快哭了……”
“麻麻麻麻……”
一寧抽抽噠噠的聲音也跟着響起。
你說奇怪不奇怪的,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她覺得好多了。
裴瑾瑜正看着郝貝,不知道要不要去開門的。
“小瑜乖,去開門吧。”
裴瑾瑜這才蹬蹬蹬的跑去開門,開了門還伸手抹了下眼淚。
莫揚看到郝貝躺在牀上,臉白的跟張紙似的,心底就是一驚,顧不得其它,把一寧往地上一放,他就走了過去,伸手去摸郝貝的額頭,因爲剛出了很多汗,所以這會兒額頭上冰涼的。
“怎麼這麼涼,是不舒服嗎?”他問。
郝貝搖搖頭,現在真的好多了,一寧也邁着小短腿跑了過來,人兒小,不過很機靈,順着莫揚的腿間就鑽了進來,抓着被子就往郝貝身上去爬,眼紅紅的,卻笑的咯咯的……
裴瑾瑜看到一寧往郝貝身上爬,就着急,媽媽還不舒服呢。
走過來上手就去扯一寧:“你下來,下來!”
一寧平時很聽話的,這會兒就不……
一個勁的抓着郝貝不鬆手,小娃兒抓肯定就是沒個輕重的,扯着郝貝的衣服時,連帶把郝貝胸前的頭髮也給抓在手裡了。
這把郝貝給疼的喲!
“裴一寧,你放手,你放手!”裴瑾瑜急的哇哇大哭,一寧似乎是讓嚇着了,平時不哭的孩子,這會兒也跟着掉眼淚豆子,就這麼一大一小,誰也不讓誰,都在哭……
這個時候,郝貝應該是難受的,按她剛纔犯毛病的樣子,是難受的,但卻沒有難受,心奇異平靜無波,沒有再疼。
“好了小瑜,放開妹妹,媽媽沒事了……”
當你有兩個孩子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兩個孩子打架的時候,肯定會先說大的孩子,這是人類的腦神經的直接反射。
郝貝就是這樣,小瑜大,你是要讓着妹妹的。
可孩子不這樣想,再加上裴瑾瑜太敏感了,明明是妹妹不對,媽媽不舒服,還往媽媽身上爬,爲什麼讓他鬆手?
“嗚嗚嗚……裴一寧,你下來,下來……”
到底是孩子,就這麼死犟着要讓一寧從媽媽的身上下來。
這在大人的眼裡真是太不懂事了,郝貝這個時候也有點來氣了,都說過了,不是那個意思,怎麼就不聽呢?
剛想發火,還是莫揚開口了。
“一寧聽話,你媽媽不舒服,你別往媽媽身上爬……”
一寧能聽懂話的,聽了之後就順着裴瑾瑜的手下來了,好像也知道哥哥爲什麼拉她一樣的,伸手去扯着小哥哥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扯着,低着頭,一副我做錯事的認錯狀態。
莫揚看了一眼郝貝,郝貝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莫揚,我沒事的,就是剛纔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
莫揚恩了一下,問着:“還是心絞痛麼?去醫院做過檢查了嗎?”
郝貝跟着就說了起來,檢查做過好多次了,醫生說的就是她的心臟很健康,至於爲什麼會疼,可能真的就是心理的原因。
細想一下,每次心絞疼的時候,好像都是情緒起伏較大的時候。
不過這一次,卻和以往不同,沒有情緒起伏很大就發作了,郝貝有個不好的預感,或許是嚴重了呢……
莫揚擰着眉頭聽郝貝說,心裡默默的想着其它的可能。
郝貝還在說着:“今天發作的也快,好的也快,前後才幾分鐘的時間。”
莫揚的眼晴就盯着裴一寧沒有移開過,連郝貝喊他,他都沒有聽到,就這麼盯着裴一寧看,眼神從探究到陰戾,就連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陰測測的氣息來。
裴瑾瑜最敏感,所以是第一個感覺出莫揚的陰戾氣息,怔了下,就馬上站到了一寧的前面,他知道媽媽也是喜歡妹妹的,可是莫揚叔叔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妹妹一樣的,好可怕,跟動畫片裡的怪獸要變身前的神色一樣。
郝貝上手去拽莫揚,卻被莫揚胳膊一招就給甩開了,那力道就有點大,還好郝貝的身後是牀,倒下後驚呼了一聲:“莫揚,你怎麼了?”
這道聲音就像是魔鬼的金箍咒語一般,瞬間把莫揚的理智給拉回來了。
他一臉不明所以然的神色看着郝貝問:“怎麼了?”
郝貝也是無語了,這人是不是分神的太厲害了點啊,而且剛纔爲什麼那樣盯着一寧看,好嚇人的。
莫揚也是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剛纔的反應太過激烈了,尷尬的抱拳輕咳了一嗓子解釋着:“我剛看一甯越來越像你了呢……”
後面的話沒有說,自然是留給郝貝自己去猜的。
郝貝呵呵的乾笑着,長的像她?怎麼會像她呢?
一寧的眼晴可比她的眼晴大多了,圓溜溜的,她的眼晴偏扁圓,其它的鼻子啊什麼的也不像的……
但有點不得不說,雖然五官沒有一點點像,但有時候郝貝自己看着和一寧的合照的時候,也覺得怎麼看都像是她閨女的節奏。
但這只是想像,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
“亂想什麼呢,你不覺得你跟南華的郝爸爸郝媽媽也有點像嗎?從小到大沒人說過你們長的像嗎?”莫揚好笑的蹲下身,把鞋子擺好在地上,又起身去拉她下牀。
“也是喲,我小時候……”郝貝笑笑的說着,她小時候可多人說她長的像爸媽了呢。
“就是啊,不是有個調查就是探訪了很多百歲以上的夫妻,就發現,長久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看起來都跟兄妹一樣,那就是所謂的夫妻相了,遺傳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後天環境的養成……”莫揚解釋着,突然打趣的說着:“不信的話你跟我結婚生活個幾十年,保管別人也說咱們長的像兄妹。”
這個笑話講的有點冷,郝貝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纔好了,倒是莫揚自己卻笑了起來。
“真是個不錯的建議呢,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下我呢?”這麼打趣的看着了說。
郝貝訕笑了兩聲道:“呵呵,那個你還是下去做飯吧……”
莫揚搖搖頭,捂着胸口哀嘆着:“哎喲喲,貝貝你個沒良心的,辜負我的一片真情啊!”
半真半假的玩笑話說起來莫揚是一點負擔也沒有。
郝貝看他那耍寶的樣子也是噗嗤一樂,一手拉着大兒子,另一隻手牽着小閨女,都是她的寶,她這一輩子啊,不求別的了,只求這些她在意的在乎的人都能夠健康平安就好了,愛情是個奢侈的玩意,可遇不可求,就順其自然吧。
“我家小瑜可別跟莫叔叔學啊,太貧了有木有啊?”
小瑜恩恩的點頭,拉着媽媽的手要去洗手間,說:“媽媽帶我和妹妹去洗臉,看我會不會給妹妹洗臉。”
郝貝點頭,帶着孩子去了洗手間。
她先進去裡面在盆子裡兌好水,小瑜拉着一寧在門口等着。
裴瑾瑜回頭的時候就看到莫揚那種落寞的神色,無助的,無奈的,又可悲的……
他想莫叔叔一定很愛媽媽吧,如果沒有爸爸的話,他真覺得莫叔叔是這個世上對媽媽最好的人,可是有爸爸……
孩子眼底的神色堅定了一些,他堅信,他沒有做錯的,他要幫爸爸拖着媽媽的後腿,不能讓媽媽愛上莫叔叔。
莫叔叔再好,當了後後爸肯定不會對他們好的,剛纔莫叔叔看妹妹的眼神就忒嚇人了點!
洗好手,一行四個人一起下樓,莫揚就負責抱着一寧,郝貝拉着裴瑾瑜的手跟在莫揚的後面。
寧馨坐在客廳裡,聽到聲音擡頭看過去,心裡一陣唏噓,她真心的覺得郝貝如果選擇莫揚的話,真的就是太好了,莫揚可比裴靖東溫和多了,而且很喜歡一寧的樣子。
殊不知,剛纔那一瞬間,莫揚都有種撕吃了裴一寧的衝動,不知道寧馨知道的話還會不會覺得莫揚比裴靖東好了?
秦立國回來的時候,菜都擺在桌上了,看到莫揚也沒有什麼驚訝的,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就坐下了。
莫揚端着最後一盤菜放在桌上,方形的十二人坐的方桌上,居然放的滿當當的,有郝貝愛吃的粉蒸小排,就連小瑜的喜歡的酒釀小圓子都給煮好了,給一寧還特意做了一小盤切着星星與月亮形狀的牛排……
中西合壁,幾乎要把所有能擺在桌上的菜都給做出來了。
郝貝就有點尷尬了,這些全是她買的,但並不是要一次性做完的,本來是想着問問莫揚是想吃中餐還是西餐,她來做的,她的手藝已經很不錯的了,最起碼能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了。
然而,完全就沒有她發揮的餘地,最多就是給莫揚打打下手,不知不覺的就做了這麼多。
嘆了口氣,這可怎麼吃的完啊?
“呵呵,做了這麼多,那就多吃菜,不喝酒了,莫揚吃完就趕緊回家,家裡人肯定也等着你吃晚飯的,得虧我養的是閨女,要是養個兒子,我可得哭死了的……”秦立國打趣的說着,提醒着莫揚吃完飯就趕緊回去。
莫揚會意的點頭:“恩,多吃點菜。”
說是這麼說着,但是他真就一口沒顧上吃,就光給郝貝佈菜了。
每一樣小菜都夾一點放在郝貝的盤子裡,恨不得郝貝一口就把這些菜全吃進肚子裡。
“莫揚,你也吃,別給我夾了……”郝貝有點不好意思了,那裡有一直給她夾的,她是主人不是客人好嗎?
只好盡點主人的身份,給莫揚也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盤子裡。
莫揚笑了笑,夾起來放進嘴裡吃,明明就是他自己做的菜,卻是像吃到什麼絕世美味的菜餚一般,一臉幸福相。
寧馨低頭,就看不下去,看你賤皮子那樣吧,不就給你夾一筷子菜麼,怎麼就美成那樣了?!
秦立國人家只當是沒看到,該吃吃該喝喝的。
一寧也吃的很是歡快,太好吃了,平時媽媽都不給她吃太多的肉的,說是怕她長太胖還要減肥。
裴瑾瑜儘管心裡排斥,但不得不說,莫叔叔的廚藝甩了他媽媽爸爸幾條街的,太好吃了……
所有人吃的還算愉快的時候,一陣突兀的鈴聲響起打破了這份和諧,是來自於莫揚放在客廳茶几上的手機響的。
“唔,你電話。”郝貝提醒着莫揚。
莫揚臉上的幸福就這麼被打破了,說着:“你吃你的,我去接下電話。”
說罷推椅而立去拿手機,看到號碼時,揉了下眉心,不太想接,就給掛掉了,掛掉還不算,直接摁了關機鍵給關機了。
但莫揚錯估了對方的的執着。
就在他剛關了機把手機放回茶几上重新回到飯桌前,去給郝貝盛了一碗湯,湯才盛了一半的時候,客廳裡的座機響了。
秦立國坐在最裡面的主位上,寧馨正在喂一寧吃飯,很明顯就郝貝和莫揚離電話最近,但這是在郝貝家裡,莫揚作爲客人肯定就是不方便去接座機電話的。
郝貝則起身去接電話,莫揚繼續給郝貝盛湯。
郝貝那邊呢,拿起電話,一聲喂字才說了一半的時候,就被電話裡尖利沙啞的吼聲給震的手一抖就把電話給扔了,扔掉的電話正好砸在話機上,那麼巧的砸在了免提鍵上。
於是乎,整個客廳裡都在迴響着一干啞的怒吼聲。
“郝貝,你讓莫揚現在馬上給我滾回來!”
毫無疑問這是蘇莫曉的聲音。
莫揚的臉一黑,手中的碗就這麼砰的一聲重重的置於大理事的桌面上,快步走到郝貝跟前,拿起電話,直接扣了上去。
擔憂的看着郝貝問:“沒嚇着吧?”
郝貝看了一眼掛上的電話,心裡怦怦怦的跳着,有種不好的預感,是不是蘇爺爺出什麼事了啊,莫曉姐從來沒有這樣的吼叫過的!
“莫揚,你快回去看看,是不是爺爺他……”她不敢說下去,希望是自己多想了,爺爺沒事的,上午還好好的呢。
“別亂想,爺爺好好的呢,我姐就是生氣我來陪你不陪她,你別跟她計較。”莫揚輕描淡寫的就想把這事兒給蓋過去。
但郝貝卻不能就這樣過去,飯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但蘇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樣了,肯定要去看看的。
“不行,必須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郝貝說着就要跟莫揚回去看看。
莫揚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回到座位上,這才無奈的嘆氣:“哎,本來想陪你吃一頓飯的,看來是沒法吃完了,你繼續吃,這是我爲你做的,你不吃完都對不起我的心血,我自己回去看就行了。”
郝貝不放心的想說什麼,莫揚又補了一句:“聽話啊,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兩個孩子需要照顧呢。”
莫揚很能抓到郝貝心裡的軟肋,只這麼一句,就讓郝貝坐下來了。
她可沒忘記昨天晚上她沒有回來,中午接小瑜時,小瑜的反應的,所以也就不堅持了,只是反覆的跟莫揚交待着:“那你趕緊的回去,然後看看爺爺的情況給我打電話啊。”
莫揚揉了下她的發頂,寵溺地道:“恩,放心吧,我到家就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的。”
郝貝本來還想送莫揚到門口的,倒是秦立國開口說話了:“貝貝你趕緊吃,我去送莫揚,正好有點事跟莫揚講。”
郝貝哦了一聲,目送秦立國和莫揚一前一後的離開屋子,心底有點亂亂的,無法平靜。
“行了,加看了,這可是人家莫揚爲了你特意做的一大桌子菜,你要不吃真就浪費了。”寧馨酸不溜溜的這麼說着,真心是羨慕郝貝啊,你說怎麼就這麼有男人緣呢?
這麼酸的話,郝貝聽得心裡不舒服,直接就回了一句:“寧馨,你這樣拈酸吃醋的,我還以爲你從展翼那兒移情別戀到莫揚身上了呢!”
一句話嗆的寧馨啞口無言,漲的臉脖子通紅的瞪着郝貝。
郝貝可不怕寧馨瞪的,寧馨的眼晴沒有她的大呢,比眼大小寧馨肯定就是輸的。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我跟莫揚怎麼着,都是我的自由,再說了,寧馨,我離婚了就是單身,你酸我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再開口行嗎?”
“郝貝,請你尊重我下行嗎?我是你的長輩!”
寧馨拿長輩這事來壓郝貝呢,但郝貝也有話在等着她,長輩你也得有點長輩的樣行嗎?再者說了……
“呵,真是可笑呢,一寧是你哥的女兒,管我叫媽媽,你是我長輩麼,你算哪門子的長輩?”不要太可笑的,真要說起來,我還長你一點呢行嗎?
寧馨的臉漲的更紅了,他們的輩分亂就亂在一寧的身上,可是能怎麼辦?
這是沈碧城的願望啊,不然爲什麼那時候裴爺爺沈奶奶就非得要把一寧交給郝貝撫養呢!
“郝貝,你就非得這樣嗎?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寧馨讓堵的沒話說的時候總是說這樣的話。
郝貝今天的脾氣也不太好,直接就說了。
“是你先挑起來的,寧馨我真討厭你這樣,就算你是我長輩,你就管我的權利了嗎?我爸媽還活着呢怎麼就輪到你管我!”
屋內兩個女人可以說是劍拔弩張也不爲過,屋外的送人和被送的秦立國和莫揚的談話也不太愉快。
秦立國黑着一張臉站在那兒,莫揚則直接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咻的就衝出去老遠,又掛了倒檔,咻的倒了回來,甩開車門,衝着秦立國就低吼道:“這樣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麼?”
秦立國一臉的黑線,擰着眉頭,試圖好好的跟莫揚說,情感的事兒,你們先放放,這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麼?你有時間在這兒計較公平與不公平,還不如把時間花費在怎麼把方公道這條大老虎給抓捕的爲好。
但你跟莫揚說這些,要能說得通,就不會是這樣了!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再不回去蘇莫曉能殺到郝貝跟前的你信不信,難道你想讓郝貝知道……”
秦立國的話還未說完,莫揚就又一陣風似的上了車,又是一腳油門狠踩下去,哪裡管什麼限速的問題,恨不得把這奧迪車當成賽車開的節奏。
車子開出大院的時候,莫揚才把手機開機,直接翻到最近通話上面,摁了號碼就回撥了過去。
本來是有一肚子的火的,但是聽到電話裡他姐的哭聲,到底是沒吼出去,只是平靜的說着:“姐,我馬上就到家。”
這兒離家裡原本就不遠的,十幾分鍾就能到家。
莫揚的時間顯然就是以分或秒來計算的,就這十幾分鍾還打了一通電話給鳳陽。
說的是郝貝的事情,說罷問鳳陽,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沈梅香會不會對郝貝做了什麼?或者說在一寧身上做了文章的?
鳳陽直言莫揚就是太關注郝貝纔多想了的。
你當醫院是傻的啊,那郝貝的病歷鳳陽是早看過的,就是莫揚你在自己也是學醫的,難道就不明白,郝貝那是心神衰弱的症狀啊。
有時候鳳陽也覺得郝貝活的挺不容易的,小時候就頻頻倒黴,長大也沒太平到哪兒去,禍事兒一件接着一件的,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狀態……
就這樣,這姑娘還活的好好的,那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呢,和小強同志有得一拼了!
鳳陽到家的時候,蘇莫曉等在大門口。
車子剛停下,蘇莫曉就擡腳往這邊走,莫揚推開車門,一隻腳纔剛伸下來,就被蘇莫曉給抓着衣領從車子裡給拖了出來,而後一個拳頭就砸在莫揚的臉上。
認識蘇莫曉的人都知道蘇莫曉就是個弟弟奴啊,說起她弟莫揚她冰着的那張臉還會帶點溫和的笑意,說起她弟的事情,她比誰都上心,你就看她護着郝貝是因爲什麼,不就是因爲莫揚的交待麼。
可就是這麼一個弟奴,這會兒親自上手去打弟弟了……
不是作秀給別人看,不是作樣子,是真的打,砸了一拳頭不過癮,又是一拳招呼上。
莫揚呢?
絲毫沒有反抗。
蘇莫曉打了兩拳就瞪眼,血紅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兇狠的眸光,恨不得變成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小白刀,把眼前的莫揚給剜成一塊塊的才甘心!
“爲什麼不還手?”
“我姐打我,我當弟弟的不還手。”
莫揚擦了下脣邊的血漬,可真疼啊,別說是疼了,就是要他命他都雙手奉上,因爲他知道自己沒有還手的權利和資格,他知道這事兒是他做的不對,但這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
就這樣,蘇莫曉還打個什麼勁兒,這是她弟啊,她從小疼到大的弟弟,打在他身上,看着他嘴欠的血漬,她都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賠罪的,哪裡還打得下去呢!
可是……
“就一個女人而已,她就真的那麼好,值得你去……”蘇莫曉半蹲下身子,低低地嗚咽出聲,她說不出那些事情來,光是想想她的心都像摔在地上的餃子餡似的,更別說讓她去說了,那簡直就是在剜她的心啊!
莫揚走過去,伸手拉起姐姐,抱在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喃喃的低語着安撫的話語。
“姐,可能你覺得我是爲了郝貝,但不是的,這是爺爺的心願不是嗎?爺爺一直期盼着的是什麼,我想你比我還清楚的不不是嗎?”
這些蘇莫曉知道,她都知道的,可是她好恨,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
這是第一次莫曉姐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伸手無力的捶打着莫揚的胸膛,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問着爲什麼爲什麼……
可惜並沒有人告訴她答案!
……
莫揚給郝貝打電話的時候,是在客廳裡坐着,蘇莫曉就坐在他邊上,屋子裡安靜的只有莫揚講電話的聲音,甚至蘇莫曉還聽到郝貝的笑聲。
眼晴像是染了毒般的盯着莫揚手裡的手機,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爬進去,把還在笑的郝貝給扯出來扒皮抽筯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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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揚一直跟郝貝在通着話。
一直到蘇老爺子臥室的房門從裡面打開後,莫揚纔對着電話說。
“恩,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晚上睡前把手機放遠點,不許刷手機,對眼晴不好的,你是媽媽,得給小瑜和一寧做榜樣,難道你想讓他們學你天天刷手機的嗎?”
掛掉電話後,郝貝看看手機,又看看遠處的書桌,心想真要放遠一點麼?
手機控啊就是這樣,一天不刷手機都心癢癢的,但莫揚說的很有道理啊,小瑜現在都會用手機了,有時候還拿她手機玩呢,她要老刷手機,對孩子影響的確不好的。
看了看睡在兩側的一大一小她的兩個孩子,視線定格在小瑜那張俊臉上,小娃兒睡的可能不是很安穩,眉心蹙成一個川字型……
郝貝笑了笑,揚手一拋,把手機扔到了室內的沙發上,而後才撐着胳膊,伸手去把小瑜眉心的川字給揉平了的。
老皺眉頭,時間長了,這個川字就在兩條眉毛之間形成死紋的,她可不想讓小瑜臉上有一絲一毫影響帥氣的事兒出現。
就這麼揉揉這個娃兒的眉心,又把一寧小丫頭踢開的被子給蓋上,郝貝這才心滿意足的躺下。
躺下沒有馬上去睡,就着昏暗的室內壁燈去看兩個孩子,看一寧,看小瑜,看來看去,視線就絞在小瑜的臉上移不開,心中對自己說着。
一寧也是很好的,你可以偏心,但不能太偏心。
什麼時候睡着的郝貝也不記得了,倒是記得醒來的時間。
那是樓下的石英鐘敲響十二下的時候,她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正好就聽得樓下傳來咣咣咣……十二下的鐘響聲。
看了一眼孩子們,兩個睡的都很好,她又倒下躺在牀上,伸手揉着腦門,怎麼會做那樣的夢呢,她夢到白天從蘇家走的時候,蘇老爺子握着她的手跟她說再見的時候了。
這倒也不至於把她給嚇醒的,最重要的是她夢中跟下午的場景又不太一樣。
下午她是直接就和莫揚走了,並未回頭去看,可是夢中她回頭了,就看到蘇老爺子胸前一大片的紅色,好像是染了血一樣的,她走上前,去喊蘇爺爺,蘇爺爺就一直跟她說着再見……
然後她着急啊,哭着去掀開蘇爺爺胸前的布衫子,就想看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啊,爲什麼會有血一樣的液體。
掀開後她就嚇醒了,現在閉上眼,都是夢中掀開後看到的,蘇爺爺的胸口處有一個大洞,空空的大洞,夢裡太清晰了,連那洞的直徑,郝貝都估摸着得有七八釐米的碗口那麼大,還不斷的往外冒紅色黑色的血……
睡不着了,就披了衣服走到陽臺處的躺椅上躺了下來。
今天是十五月圓夜呢,是個團圓的日子,你看她的牀上就睡着兩個孩子呢,蘇爺爺都出院了,身體也會越來越好的呢……
連月亮都這麼應景的明晃晃的掛在天空,周圍甚至連一片烏雲都找不到呢。
你看,這些全都是好事,心裡應該是滿當當的呢,但郝貝的心裡卻是空落落的,就好像夢中蘇爺爺胸口的那個碗口大小的洞一般,烏壓壓的黑洞滲着血,無法平靜無法安靜……
起身,又回了屋裡,拿了手機出來,按了開鎖鍵,找到撥號鍵盤,看着上面莫揚的號碼,就想給打過去問問蘇爺爺的情況。
可是你說她這大半夜的給莫揚打電話,莫揚會不會多想啊!
算了算了,還是刷會手機困了再回去睡吧。
刷着手機你以爲她就不想這些事兒了呢。
沒事幹就發個貼子唄,就簡略的把自己今天的這些事換了一種方式說了出來。
說是有個老人生了很重的病,突然之間又好了,然後還看到老人妻子的相片,以前一直沒有見過的,又說晚上做的夢……
夜貓子就是特別的多,郝貝的貼子一向都有人跟,這次也不例外,沒多大會兒,就一條條的站內短提醒,說是有回覆的了。
手指輕觸屏幕點開了去看。
就有一個網友回覆的說:一般這個就是迴光返照吧,還科普了下回光反照是什麼意思。
還有一個網友是說相片的事情,就說她奶奶臨死前的時候,也是翻出了去世很多年的爺爺的照片,說是要看看,不看看的話怕死了到下面不認識爺爺了可就鬧笑話了,然後沒多幾天奶奶就死了,家鄉那邊有這個說詞叫死前徵兆。
另一個網友則分析的郝貝的夢,說郝貝是太掛心對方,所以纔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夢都是相反的,潛意識裡怕有這樣的事情,纔會夢到這樣的事情,和墨菲定律差不多的意思。
郝貝看完後,心裡是喜憂參半的,明顯三比一的節奏啊。
爲求心理安慰,又看了幾頁回覆,說什麼的都有,還有人迷信上了,說夢有時候也是真的……
這把郝貝給看的心裡更是不安了,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煎熬,最後也不管這個時候打電話莫揚會不會誤會她之類的,她必須求個心安的話來,不然這一夜也別想睡了,還答應了明天要早點送小瑜去學校的呢。
電話就一直響着,一聲,兩聲,三聲也沒有人接的時候,郝貝的心是安定了一些的。
她還真怕剛響一聲莫揚就接了,那肯定就是手機一直拿在手裡的,像她現在這樣纔會響一聲就給接了的。
一直到響到第六聲的時候,莫揚才接了起來。
“唔,誰啊……”
一道含糊不清的唔濃聲傳來,郝貝的心慢慢的放了下來,聽着莫揚像是在睡覺,這樣肯定就沒事了,要真出事了,莫揚肯定就睡不着的。
“莫揚你睡着了啊?”她問。
“恩,貝貝啊,怎麼了?想我了嗎?要不要我過去找你啊……”莫揚的聲音清醒了一些,帶着些沙啞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不是了,我就是問問你爺爺的情況還好嗎?”郝貝趕緊的說着,真怕莫揚真就這麼跑過來,大半夜的過來幹嘛,讓人誤會了的。
“恩,挺好的啊,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鳳陽的啊。”莫揚回着話。
郝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胸口那點鬱氣似乎就這麼全吐了出去,真好,蘇爺爺沒事呢。
“嘿嘿,那就好,我就是做了個噩夢,夢到爺爺了,然後纔想着問問你呢,沒事我就放心了……”
“做夢了,做的什麼夢把你都嚇醒了?”莫揚追問。
那夢郝貝現在都不想去想了,剛纔還記得很清,這會兒再想起來就有點模糊不清了,因爲爺爺沒事,那就是個噩夢,沒事她記一個噩夢幹嘛啊。
“我也不記得了,那就這樣吧,莫揚你繼續睡啊,我也去睡了。”真就是心底的大石頭放下了,這會兒講着電話呢,就打了個哈欠。
“恩,好,那,晚安,做個好夢,算了,還是別作夢了……”
“好,晚安。”
郝貝這邊掛了電話,把手機往這兒一扔,就輕手輕腳的回屋去睡覺了,本來就是讓睡夢中讓嚇醒的,那些懼怕的東西全是噩夢,不是真的,自然就沒有什麼壓力的很快入眠了。
然而,莫揚這邊卻並不如郝貝想的那樣,掛上電話的時候,就對上蘇莫曉一雙滿含怨氣的雙眸和一句冷哼:“哼,你可真是爺爺的好孫子呢!”
“曉曉,夠了!”同在客廳裡的蘇鵬出聲讓兩個人不要再吵了,並囑咐着:“我就你們兩個孩子,你姑姑沒有孩子,你爺爺也就你們兩個孫兒,你們真的要這樣送他嗎?”
莫揚回到自己的位置,蘇莫曉也不再講話。
夜,無邊無際的黑,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一樣,遮住了大衆的視線,掩蓋了不知道多少不可告人之事。
當東方乏起亮光時,沉睡的人們也慢慢的從熟睡着相繼醒來,而那些徹夜未眠的人,卻是熬的兩眼發昏,恨不得一頭栽到地上抱個東西好好的睡一覺也好的。
但這樣的事情也許適合別人,但絕對不適合蘇莫曉這樣的鐵人,也不怪別人叫她男人婆呢。
蘇鵬都熬不住了,回屋去休息了,莫揚也是回屋休息了,而蘇莫曉就一直站在院子中的那顆臘梅樹下,未曾閉一眼,呆呆的站在那裡,任眼淚一顆顆的滴在腳下的新土之上。
……
郝貝醒的不算早,說睡不着的時候,就她睡不着,不大點的聲音她都能醒,要說能睡的時候也就她能睡。
早上小瑜是六點就起來了,一寧也是個醒的早的,五六點準保就醒,但醒了並不鬧人,就是自己能吃着小手玩,也就這會兒能吃下小手,白天讓媽媽看到了不給吃的。
所以醒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吃小手,並不去鬧郝貝,很安靜。
裴瑾瑜穿了自己衣服後,就給一寧穿衣服。
這哥哥當得也是蠻拼的,他自己穿衣服完全就沒問題,但是給一寧穿就慘了,死活就穿不好,最後實在沒輒了,就這麼抱着衣服,把一寧帶樓下去了。
寧馨是每天比秦立國晚起來半小時左右,要起來做早點,這個家裡有資格睡懶覺,也好意思睡懶覺的似乎就只有郝貝一個人。
寧馨聽到有下樓的聲音,就從廚房探了下頭出來,就見裴瑾瑜帶着一寧下樓,而一寧的衣服就掛在脖子上的,袖子沒伸進去,下半身就穿了個麪包褲,就這麼半裸着下來了。
寧馨趕緊就上前幾步把孩子給抱到懷裡問着裴瑾瑜:“你媽媽呢?怎麼你帶一寧下樓的,衣服也沒給穿。”
裴瑾瑜感受到寧馨言語中的不滿,皺了下眉頭說:“我媽還在睡覺,我給妹妹穿的衣服,阿姨你要覺得我媽帶妹妹帶的不好,阿姨你怎麼不帶一寧睡覺呢,我媽帶我們兩個很累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媽很累,所以我媽在睡覺,你不能說她。
寧馨瞪着眼,這要說不是郝貝的兒子,她都不信的,跟郝貝就一個樣,說起話來恨不得嗆死你的節奏,暗暗運氣,跟自己說大人不計小人過,眼前這就是個小屁孩,她不跟小屁孩一般見識。
……
郝貝是被寧馨給叫醒的,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六點小瑜帶着一寧下樓,然後都過去一個小時了,那個昨天還說今天早點起來送孩子去上學的,當人家媽的人這會兒還睡的人事不省呢。
剛在樓下吃飯的時候,寧馨就跟秦立國抱怨這事兒。
哪知道她才提了一句,秦立國就回了她一句:“能睡是好事,讓她睡,你送小瑜去上學不就行了。”
這把寧馨給火的喲。
得,還能怎麼說了,送就送吧。
偏偏今天孩子要穿校服,說是要上體育課,老師要求讓穿校服的。
這會兒天已經熱了,今年的天熱的早,這校服肯定不能穿長袖的了,得穿短袖的,開學的時候都有發,而且裴瑾瑜搬過來時,提了兩個大箱子,裡面全是衣服鞋子之類的。
這兩箱子衣服,都是郝貝整理的,裝在郝貝特意給小娃兒買的衣櫃裡,可現在這件夏天的校服,寧馨就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問裴瑾瑜自己吧,小娃兒就翻着眼皮看寧馨,那樣子就好像在說,要你是幹什麼的?
寧馨也是生氣,早上事兒多着呢,她今天的活都幹不完,誰耐煩幫郝貝照顧後兒子的。
所以就出聲喊郝貝了。
郝貝其實差不多算是自然醒的,因爲寧馨才喊一聲,郝貝就睜眼了。
睜的可快了,然後就坐了起來,一點也沒剛睡醒的樣子。
寧馨就像是讓踩了尾巴一樣的嗷嗷的叫了起來,這是裝睡的吧,不然你怎麼就醒這麼快呢!
可事實是,寧馨要是不喊那一聲的話,郝貝也會這樣時候醒來的,真睡飽了自然醒的,當然醒的快了。
郝貝其實也是老好人,睡醒了心情好啊,也不計較寧馨的嘰歪,下了牀,三兩下的就從衣櫃裡翻出裴瑾瑜需要的校服了,歉意的看着摸着小娃兒的頭,看一眼時間說:“寶貝兒,對不起啊,是媽媽起晚了,今天我們不能第一個到教室了。”
裴瑾瑜笑笑換校服,鄭重其事的跟郝貝說:“媽媽,我以後都不要第一個到教室了,你就不用早起了。”
“啊?”郝貝詫異的看着小娃兒,第一個去不好嗎?
裴瑾瑜小大人似的扣上衣釦才說:“當第一太累了好麼,還要當值日生,累死人。”不光他累,媽媽也會跟着累,他要當媽媽的好兒子,就不能讓媽媽這麼累的。
“好吧,那我們不要第一,只要不遲到就好行嗎?”郝貝說着,心裡也明白孩子也會有壓力的,別看才上一年級,也是有競爭的好麼?
就像她小時候一樣,每次考試都要爭當第一,當了第一就有壓力,怕下次考不到第一。
收拾好,時間都差不多快遲到了,自然又要麻煩寧馨給送去了。
真就是卡着點進的教室,但好在沒遲到,郝貝出來時就沒有進去時那麼趕了,送完孩子她就沒事了。
可她沒事,不代表寧馨沒事啊,還在想着能不能趕上九點的會議的,這個點又容易堵車,所以看着郝貝那慢悠悠的走來的時候,就氣得腮幫子疼。
等郝貝上車的時候,才坐下,還沒坐穩呢,寧馨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郝貝倒還好說,不過是往前栽了一下。
倒是一寧,直接就從後排的座椅給載到前面兩個座椅中間去了,還好郝貝眼疾手快給抓着胳膊了,不然肯定得把臉摔到前面的檔位上的,要是再戳到眼晴,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寧馨也是氣暈頭了,你知道她每天都很忙的,都是提前半小時到辦公室,就這樣時間也是不夠用的,今天因爲郝貝睡懶覺,她就整整的浪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呢。
不過看到一寧摔出去,郝貝伸手拉住的時候,再大的火氣怨氣,這一刻只剩下一顆感恩的心了。
要不就說女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快呢,就因爲善變,前一刻還火大的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馬上又因爲對方的一點點作爲而感激奉爲上賓!
車子平穩的開上路,寧馨便好聲好氣的問郝貝了:“你一會去哪兒?回家還是去別地兒?”
郝貝當然不回家了,回家她也沒什麼事,她要去看蘇爺爺的。
雖然蘇爺爺昨天說的不用去看了,今天就要去療養院,但她還是想去送送蘇爺爺的。
“我去蘇家,你要送我去嗎?”
郝貝就是順嘴一說的,沒想到寧馨會送她,看寧馨這早上的不耐煩,誰會想到寧馨會好心的送她呢。
“恩,我送你過去吧,反正也晚了,不差這麼一時半會的。”說着真就拐了方向往蘇家開去了。
俗話說的話,兩好隔一好就是這樣,寧馨這麼好說話,反倒讓郝貝不好意思了,訕訕的說着感謝的話。
“寧馨,我需要跟你說謝謝送我嗎?”
寧馨白了郝貝一眼,她覺得上輩子肯定是搶了郝貝的男人,要不就是郝貝搶了她男人,總是掐,掐完後又好,太討厭了。
“你要真感謝我就對我們家小一寧好一點!”她真就這一個要求,希望郝貝能把一寧視若己出,就算不能視若己出,也要像對裴瑾瑜那樣對一寧好才行。
這次輪到郝貝給寧馨白眼吃了,看吧看吧,又這樣說,好像她對一寧多不好一樣的,她明明對一寧就很好的行嗎?
不過這次倒沒有吵起來,因爲到蘇家的這段路並不堵車,十分鐘就開到了。
蘇家的門前停好車,寧馨就沒下去了,囑咐郝貝帶好一寧,跟個老媽子一樣的嘮叨着,什麼千萬別一着急把一寧扔那兒不管了什麼什麼的……
郝貝頭也不回的就走,根本不搭理寧馨的話了,她是那麼不負責任的人嗎?就連昨天在醫院,那麼着急忙亂的時候,她都記得讓裴靖東把一寧給帶回家的呢!
輕釦了幾下院門,沒有人來應,郝貝也不敢再敲了,生怕蘇爺爺在休息啊,她怕太大聲把人給吵醒了之類的。然後試着推了推門,門居然沒上鎖,心中一喜,推門而入,一隻腳才踏進門坎,就看到前方臘梅樹下站在直挺挺站那兒跟尊人體塑像般罰站的蘇莫曉,倏地一驚,不是說看到蘇莫曉站那兒驚着了,是蘇莫曉臉上好像是在哭……
而且蘇莫曉並沒有發現進門的自己,這不正常,這麼近的距離,她推開門進來,蘇莫曉就對着門口的位置,怎麼可能看不到,除非就是注意力放在別處太專注了,纔會沒有看到的。
小一寧腳一着地就往院子裡跑,也是跟郝貝一起來過蘇家玩的,小娃兒的記性就特別的好,熟門熟路的就往院子裡去了。跑起路來特別的有勁,跟個小男生一樣的虎,蹬蹬蹬的小火車頭一樣的就衝到蘇莫曉的腿上撞去了。
蘇莫曉讓這麼一衝撞,纔回了神,看着腿前的小娃兒,疑惑的擡頭往門口看去,就看到站在大門口發傻的郝貝,趕緊轉頭,伸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可這滿臉的淚水又豈是這一抹能給抹乾淨的。
郝貝一步步的走過來,並問着:“莫曉姐,你怎麼哭了?爺爺呢?”
蘇莫曉的眸色一沉,低頭看着腳下,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滾,嘴裡卻說着違心的話:“爺爺跟鳳陽走了。”
郝貝怔住,心頭猛然一驚,嚥了下口水,膽怯的問:“什麼叫跟鳳陽走了?”什麼意思?走了?是哪個走了?這會兒就是滿肚子的疑惑想求個答案,但卻不敢真問出來,小心翼翼的看着蘇莫曉。
蘇莫曉雙眼通紅,腫的像熟透了的櫻桃那般,原本眼晴不是很大,這會兒就一條細縫了,但眼珠子卻動也沒動的瞧着郝貝……
郝貝有點着急,真是的,到底是幾個意思,倒是說明白啊!
“跟鳳陽去療養院了。”蘇莫曉閉着眼說的這句話,說完眼就成串的往下掉,臉上的皮膚都乏着紅,眼淚滑過臉頰時,似是寒冬的北風打過一樣的疼着,但這些疼都比不上心底的疼。爺爺是最疼她的,要不是爺爺,她現在可能穿不上這身軍裝,或許早就死了也說不好的。那時,父母離異給她帶來的傷害真的挺大的,父親整日醉酒,對她不管不問,母親帶着弟弟出國定居,她開始學會了抽菸喝酒……甚至差點就染上了毒品,是爺爺知道後,每天送她上學放學,不管晴天還是雨天,就這麼看着她守着她,愣生生的讓她脫離了叛逆那個怪圈……
她的爺爺啊,就連那時候都沒有說她一個不字,總是拍着她的肩膀說着:“會過去的,再難也都有過去的時候。”她是高考失利的時候,爺爺對她說:“沒事,大不了重頭再來。”她工作上失意,不得人緣時,爺爺對她說:“是那羣人不懂得欣賞我有曉曉的好。”她感情困惑時,爺爺對她說:“喜歡一個人沒什麼好丟臉的,大膽的去追求,去喜歡,不要讓自己後悔……”可是爺爺卻從來沒有跟她說過,現在她該要怎麼辦?
“莫曉姐,你怎麼了啊?”郝貝着急的問着,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蘇莫曉,爺爺不是沒事嗎?莫曉姐這是怎麼了?
蘇莫曉伸手抓住臘梅樹,穩住了身子,深吸口氣,耳畔好像還有爺爺的聲音在響起。爺爺說:“丫頭啊,好好的,照顧好弟弟妹妹們,也經照顧好你自己……”她知道爺爺說的妹妹是指郝貝,不至一次的說過了,說啊,不要把她當成你弟弟囑託你的人,當成你弟弟一樣的人去愛護着。閉了閉眼,把眼底那些悲傷的,怨恨的全都壓的死死的,再睜開眼時,扯着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地說:“沒什麼,只是想到要很長時間見不到爺爺,我心裡就難受……”
“哦。”郝貝應聲,伸手去扶着蘇莫曉進屋,明顯的感覺到莫曉姐瘦了好多,身上就全是骨頭了一樣的,這些時間也是熬的太厲害了。
“莫曉姐,你去休息會吧,你眼晴都腫了的。”
“恩,沒事,眼晴發炎,我還要去上班,我去樓上洗澡換個衣服就走了,莫揚在房間,你找他就會 吧。”
郝貝站在客廳裡,看着蘇莫曉上樓的背影嘆了口氣,她不是來找莫揚的好嗎?想了想,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眼,也就麪包牛奶這兩種最快最方便。
所以當蘇莫曉洗了個澡下樓時,就嗅到一陣奶香味,郝貝正把一個煎蛋夾在兩片面包中間,自己做的三明治,有生菜有雞蛋還有午餐肉,弄好用袋子繫上,還有一盒熱好的牛奶。蘇莫曉到樓下的時候,郝貝也提着袋子出來了。
“莫曉姐,拿着路上吃,到辦公室吃也成,我自己做的三明治。”
蘇莫曉怔了怔,推開郝貝的手,往屋外走。
“莫曉姐,不吃早餐身體不好的。”郝貝在後面喊着,是真心把蘇莫曉當姐看的,追了兩步。
蘇莫曉倏地轉身,眸光復雜的看着郝貝。
郝貝把袋子舉到她跟前,很小聲的勸着:“那怕吃一口也行,吃點嘛……”
蘇莫曉到底還是接過那袋子了,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拿着袋子的手緊了又緊,很想轉身把這袋東西砸到郝貝的臉上去,但最終還是忍住,擡腳走了出去。
郝貝嘆了口氣,有點弄不明白,是因爲莫揚昨天去她家吃飯的事情,莫曉姐生氣了麼?不然爲什麼看她的眼神那樣的怪呢?哎,她也不想這樣的好不好,是莫揚……哎……這大清早的,原本好好的心情,因爲猜測蘇莫曉生氣的原因而微微有點不是那麼美妙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像金沙一樣的灑落在院中的臘梅樹上。一寧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個瓶子,就在臘梅樹下,小手扒拉着泥土就往小瓶子裡裝土玩呢。
郝貝帶一寧最煩的地方就是這點,特別的愛扣摸地上的東西,一個沒看住她,她就蹲地上撿個小瓶蓋啊,還是什麼小紙片的,就往兜裡塞。
平時在家裡還好說,家裡打掃的乾淨,走到外面也有這毛病,就因爲這個,郝貝都磨破嘴皮子的了,可沒用,還是走哪兒都愛撿垃圾,要不就和現在一樣,拿個小盒子小瓶子,裝撿的東西。
今天這可是逮着機會了,穿着一件白色的蓬蓬紗小裙子,就這麼會兒功夫,已經染成土黃?色了……
“寶貝啊,媽媽說過的,不許撿地上的東西,不乾淨的啊……”拉着孩子的手一看,指甲裡都鑽泥了,因爲愛撿地上的東西所以指甲蓋裡很容裡有黑色的,慢慢的指甲就越來越短了。
“要玩,要玩……”就這樣還撐着要玩呢,掙扎着就非要再去玩,讓郝貝一瞪眼,不說要去玩了,但眼晴還是巴巴的看着那個小瓶子呢。
中午在莫揚家吃的飯,飯桌上就萬雪和一寧吃的最歡快。餐畢,蘇鵬就帶萬雪去樓上了,莫揚在收拾廚房,郝貝陪他說着話,一寧就在屋子裡玩。
正說着話呢,看一寧又蹲地上去了,郝貝也沒在意。等到看孩子在地上蹲的時間太長,就過來拉她起來,心說再把腿給蹲麻了的,一看可氣得不輕。屋子是木地板,看樣子應該是新打的蠟,很乾淨,現在卻被一寧給倒了一小瓶子的泥土。
“裴一寧!”郝貝重重的喊着孩子的名字,趕緊就去拿掃把。
小一寧看着媽媽好像生氣了,趕緊就往廚房裡跑,知道去找人避難去了呢。
莫揚剛出廚房,就被小丫頭給撞腿上了,一彎腰把小丫頭給抱在了懷裡,逗的小丫頭咯咯的笑了起來,完全就忘記剛纔惹媽媽生氣的事兒了。
郝貝也是無奈,趕緊把地板給清理了的。掃成堆的時候看着那一小堆的泥土就有點發傻,這土……
“怎麼了?”莫揚看郝貝發傻就問了句。
郝貝搖頭,趕緊把地板上給清理乾淨,重新回屋時就看向客廳前方的案几上,昨天就在這兒看到蘇鵬在擦着蘇奶奶的相片,問“那個,奶奶的相片收起來了嗎?”
“恩,收起來了。”
……
是夜,高速路上,鳳陽的車子飛一般的行駛着,可是等下高速的時候就糟糕了,剛出收費站就被幾輛黑色的轎車前後加加擊的攔住了。鳳陽挑了下眉頭,呵的一聲笑了,跟了他一天才攔,真沒意思,掃了一眼內視鏡,看到後排座位上的老者,默默的點了個贊。
車門被拍的咚咚咚的響着,這是在出了收費站約一公里的地方,到了北邊地方大,地勢自然就偏僻一些。此處就是攔路搶劫事故高發地段,出收費站五百米就是個服務區,那裡就豎着一個大牌子,前方路偏僻,提醒司機朋友請勿貪急行夜路。說就是眼前的情況,只是鳳陽知道這絕對不是一次普通的攔路。摁下中控鎖,車門迅即被滿身肌肉的黑衣西裝男拉開,一伸手就把鳳陽給提了出來。
而後便有人上前去拉後排座位的車門,鳳陽嘖嘖出聲提醒着:“後面就是個糟老頭,你們要打要罵衝我來,千萬別動了老頭子啊……”你以爲這些人是什麼人呢,你說不讓動他們就不動了嗎?
車門被拉開,身着一身黑色棉布衫的滿頭銀行的老頭子被黑衣人給拽出了車廂。老頭兒被拉了下來,還揉了把睡眼惺忪的老眼嘟囔着:“到地兒了嗎?困死老頭子了……”
黑衣人伸手在老頭兒的臉上揪着臉皮撕扯着,更是打開強光的手電筒去看老頭子的耳根處,要是有帶人皮面具,這樣就不可能撕扯不下來的。很快他們就知道,上當了……
鳳陽看着這羣倒黴的大黑熊們,實在是佩服死老者了,趕緊上前扶起被大黑熊們推倒在地上的老頭子笑問:“葛老,您可真是神機妙算,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會在這裡攔車的嗎?”
葛老淡淡的瞥了鳳陽一記,並不搭理,徑自拍拍身上的塵土,並拂開鳳陽攙扶的那隻手。
鳳陽討了個沒趣,但臉皮也是厚極了的,舔着臉又問:“那您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葛老白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坐上去,鳳陽見狀也趕緊跟着坐上了車,擰開着車鑰匙心裡想着現在要去的地方……這時候葛老突然說話了:“倒回服務區,天亮再走。”
鳳陽十分不解,現在如果趕路的話,中午差不多就到了,爲何要倒回去。
“如果你不想當靶子被射成馬蜂窩的話,就回服務區。”葛老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人往後面一躺就休息了起來。
鳳陽一愣,心裡咒罵了一句:臥槽,爲什麼要聽這老頭說的,很浪費時間啊。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的,老者的聲音悠悠在車廂內飄蕩:“時間沒命重要。”
鳳陽咬咬牙,想到臨行前,莫揚給他下的命令,一切聽從臨時指揮葛老的命令,故而車子一拐,往服務區行駛而去。
翌日,服務區的處
臨場指揮,疏散夜間休息的司機走另一條道路時,鳳陽才知道前方發生重大爆炸事故,聽到被炸掉的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轎車鳳陽只覺得一陣的蛋疼,看了一眼自己開的這輛黑色商務車,不禁一陣陣的慶幸,之後對葛老的話便是言聽計從,再也沒有違心的因爲是命令才執行的了。
當然,這是後話,且說眼下那夥倒黴的黑熊們。爲首的黑衣人回到車上,便拿出的手機來趕緊打電話過去。
京都,方家主宅書房內,方公道已經坐在這兒三十多個小時沒動窩了。桌子上的電話一響,便被他接了起來。
“什麼!”聽了內容,氣得瞪眉豎眼的拍着桌面叫了起來。說什麼車子攔下來了,車上也的確有個老頭,但卻不是蘇打烊,這可能麼?早上的時候不是樣他說看到蘇打烊上車了嗎?現在又來告訴他可能看錯了,車上的人就不是蘇打烊!
方公道的面相,讓人一看就特別的和藹可親,不管年輕時還是現在都這樣,天天笑呵呵的跟個笑面佛似的,現在這笑面佛發火了,那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深夜的方家書房內,被砸了個稀巴爛,傭人們戰戰兢兢的在院子排排站着。管家手中拿着皮鞭,嘴裡唸唸有詞:“今天是誰把佛堂裡姑奶奶的血燕給以次充好的,今天要是不站出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的!”說罷打了個哈欠,以次充好,廚房的人有幾個敢動這手腳的,不想混了的節奏,可是老爺子就說了,今天去佛堂看到姑奶奶的血燕是次品。
能怎麼辦?打吧罰吧,總得找出個替罪羊來,不找出來,所以有包括他自己都得遭殃的。
傭人們也都習慣了,但仍然是怕的不行,上次就是這樣,說是老爺子的養的花被誰給弄折了枝,沒有人承認就不行,讓他們在寒冬臘月裡站了整整三個晚上,到底有年歲大點的熬不住,直接就倒下了纔算完。發生這種事,一般都是老爺子鐵青着臉,不再笑眯眯的時候。
“怎麼會事兒?”方家的幾個孫子也被叫了回來,特別是現任家主方樺,家裡出了這種事,第一個通知的肯定就是他。一聽說是剋扣了姑奶奶方怡瀾的吃食,那就是針尖那般小的事兒,也成了天大的事兒,捅了馬蜂窩了。
方樺是個心狠手辣的,你看他對馮媛做的事就能看得出來,難得一個他有點感覺的粉,他竟然真的要弄死的節奏,現在更別說這羣傭人們了,“還問,有什麼好問的,讓伺堂的老周過來,直接上刑,不怕不招。”
老周是伺管方家伺堂那些刑具的,年輕時甩得一手好鞭子,故而被方老爺子納入麾下,成了專管刑具的。
這話發下,沒多大一會兒,伺堂那邊的老周便過來了,鞭子甩的啪啪直響,隔着老遠就嚇得一羣傭人膽戰心驚的,甚至有人已經抱怨上了。再多的錢也不幹了,那一年不得遇上幾次這樣的事兒,他們就成了出氣筒,明明就是老爺子心情不好了,拿他們撒氣呢!
有位在宅子裡好多年的老媽子就站了出來,“我是廚房專給姑奶奶做吃食的,是我,是我以次充好了!”
抱怨的人們不抱怨不吭聲了,眼淚巴巴的看着老媽子,正是這老媽子家的閨女,一直在方家幫傭,女兒感情失意,工作也被裁員了,這纔到了方家,兩母女相依爲命好多年了。如果不是剛纔這小姑娘的抱怨,老媽子不見得會站出來的。所有的傭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大家生活在這裡,算是這宅子裡生物鏈裡的最低層,像是夥伴一樣彼此照應的。
“王嬸,不是你,不是你……”
“不是我媽,是老爺子自己心情不好了……”說這話正是先前抱怨的那姑娘。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同情的看着小姑娘,這話只能心裡想,不能說啊,而且還這麼大聲的嚷嚷出來。
果真,管家的手機響了,外面的一切,屋子裡的方公道是有看到的。接了電話,管家的臉色一白,嘆口氣跟那姑娘說:“小王啊,你去跟老爺子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方樺一揮手,便有兩個手下把小王姑娘給架住胳膊往屋子裡去了。
“大少,大少,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王媽到底是這裡的纔給,上一個反駁老爺子話的傭人是什麼結局她可是清清楚楚的。
方樺飛起一腳踹開王媽的牽制,這個王媽的確是宅子裡的老傭人,也的確對他還算不錯,但錯就錯在她生了個不識趣的閨女。
很快,屋子裡便傳出小王姑娘尖利的嗷嗷叫聲。起初是掙扎怒罵,而後便有點……“不要,不要碰我……”“恩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宅內衆人臉色各異,當院內的廣播聲響起時,所有人腿都軟了。
“樺兒,把這姑娘送去給影子們當獎勵!”
影子是方家的保全隊伍的總稱,其實有明衛,還有暗衛。
五年前那個被當作獎勵的女子是被一羣熊一樣健壯的男人給玩死的,這羣傭人裡還有當時去收拾現場的,眼前浮現的還有五年前那姑娘死前的慘狀,包括王媽,當時那女子滿目瘡痍,全身的肌膚沒有一處是好的……
管家適時的鞭打着這羣傭人,有不願意在這兒乾的,可以去伺堂,受老周幾鞭子的刑,還能活着的,便自行服下啞藥,並毀掉聽力,便可以離開了。這就是方家的規距,進來容易出去難。幾年前有人要出去,真的服了啞藥,毀掉聽力,可是出去沒兩個月,便跳樓自盡了。一個好好的正常人,就這樣嘴不能語,耳不能聽,出去就像個傻子一樣,如何生活……
方怡瀾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王姑娘衣不遮體的要被擡往前院的明武堂。“慢着!”
方樺看到方怡瀾,擡手,示意手下暫停。
方怡瀾深吸了口氣,看着方樺要求着:“我能要這個姑娘伺候我嗎?”
方樺搖頭,十分無情的拒絕:“姑奶奶,這個事兒,雖然是爺爺說了算,但這樣不馴的女子,莫要說爺爺不會同意,就是爺爺同意,爲了宅子的安寧和姑奶奶你的安全,我也不能同意的。”
方怡瀾無不失望的看着方樺,不該這樣的不該這樣的啊!~
“樺兒,你明知道他瘋了,你還要這樣嗎?你怎麼不能像你的爸爸媽媽呢……”
方樺呵呵一聲冷笑,而後開口問:“像我的爸媽,在我這個年紀已經歸天嗎?”
方怡瀾的腿一軟,還好邊上的老媽子攙扶住她,纔沒有摔到地。
方樺也上前扶了方怡瀾一把,握住方怡瀾的手,勸說着:“姑奶奶,你應該明白,我沒有退路,您也沒有退路,爺爺是我們最親的人,你說呢?”
方怡瀾握緊了掌心,身子顫了顫,道:“是啊,退無可退,樺兒,那就說好了,我們誰也不要退。”
方樺點點頭,收回手,交待着老媽子:“照顧好姑奶奶,再有像今天這種吃食以次充好,還端到姑奶奶跟前的,你的下場怕是連她都不如。”說到最後的時候,看了一眼被屬下擡着的小王姑娘。老媽子嚇得一怔,趕緊扶着方怡瀾回佛堂。
夜深人靜,幾人歡喜幾人憂。
醫院裴紅軍的病房裡,裴紅軍就一直沒有閤眼的看着坐在牀前的兩個兒子,眼珠子動了動。雖然有一個的臉變了,但他還是認得出來,這是他的兒子,幾年前死掉的兒子,死而復生了,這怎能不讓他激動的。嘴巴翕動着,講出來的卻是一串一串的烏拉烏拉…… 激動的眼淚直流,鼻涕還起了個泡,口水也跟着湊熱鬧,成串的就這麼往下掉。
裴靖東從洗手間出來時,就看到這樣的父親,還有坐在父親面前的那個他。快步上前,伸手拿過紙巾,拭去口水和鼻涕泡泡,再去拿了水盆,接了溫水溼了毛巾,上手去給父親擦臉。每週他都來一次,實在是沒精車每天都來,這些事兒每週都做,很是熟練。
可裴紅軍太激動了,但眼前的兒子似乎有點冷淡。這一點不光裴紅軍感覺到了,就是裴靖東也看出來了,不滿的問:“怎麼,連爸都不認了嗎?”
弗瑞德聳聳肩,一副洋派之極的模樣問:“你看我現在和還有一點點像嗎?”
裴靖東微微一愣,沒說話。
弗瑞德倒是開口了:“從進來到現在,你並未跟他說過我的身份,我更是沒有說過,你不覺得他激動的沒有道理嗎?”
裴靖東火了,砰的砸掉水盆,抓着弗瑞德的衣領揪起來舉了拳頭就要砸上去。這是他在得知這人還活着的時候,就想做的事兒了。
可這會兒對上這乏着異國氣息,滿身透着洋味的弗瑞德時,拳頭高高的舉起,卻是怎麼也不忍砸下去,只想抱着他痛哭一場,可那是娘們才幹的事,不是他這麼霸氣的男人幹得出來的。
只是眼眶爲何溼溼的,鼻頭爲何又酸酸的……
“怎麼不打了?”弗瑞德淡淡地問。
裴靖東收回手,挫敗的低吼:“你是在怪我麼?怪我求你把方柳讓給我?還是怪我……”
弗瑞德伸手整了個自己的衣領,答話道:“不,我不怪你,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不會跟你搶女人,但那樣的事情,也只會有那麼一次……”
裴靖東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可你要讓他說那裡怪,他又說不上來。
正在這時,弗瑞德又說話了。“那張紙條,你看到了吧?是我故意放的……”
“什麼?”
“約方柳去民政局領證的那張紙條。”
“你……”
“我知道只有這樣,我離開了,你纔不會去娶方柳,事實上我很後悔放那了那張紙條……”
“爲什麼?”
“因爲看你們現在這麼要好的樣子,我發現當初的自己太傻逼了,真愛是擋不住的不是嗎?”弗瑞德笑嘻嘻的看着裴靖東,以前對面站着,就像是跟自己對話一樣的,現在卻不,他換了個模樣,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他。不是兄弟,不是家人,只是戰友,戰友而已。
“我……”裴靖東想解釋,但弗瑞德卻擡手阻止道:“眼下也不是敘舊的時候,聽說裴雅回來了,明天帶我見見人唄。”
裴靖東擰了下眉頭,不悅的提醒着:“就算你不認爸,但小姨是媽的親妹妹,相當於我們的媽媽一樣……你要也是這個態度的話,那還不如不見,反正她也不知道她有兩個外甥的。”
弗瑞德勾脣笑問:“哦,我知道,她失憶了,呵呵,真是件不錯的事情呢,從前的,不管好的壞的,全都不記得了……”說罷凝視着病牀上還眼巴巴看着他的裴紅軍說了句:“你呢,是不是也想如果失憶該有多好,生活就簡單的多了……”
“什麼?”裴靖東不明所以然的問着。
弗瑞德笑了笑:“沒什麼,如果可以,我希望以後的我也失憶,不記得從前,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別記得!”說這話時弗瑞德的眼晴是一直盯着裴紅軍看的。
“你……”裴靖東氣結,這叫什麼話,什麼都不記得,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就那麼討厭當你自己麼?還是那麼討厭的其實和他一樣的自己。
……
這一個夜裡,京都的醫院和療養院,幾乎讓方家的人翻了個遍,也沒有翻出方老爺子的身影來。
翌日,蘇家的外面便是三步一防五步一哨的模式,停着許多輛黑色的轎車。
蘇莫曉開車上班的時候,嘴角一抽,不屑的踩着油門甩開帶着跟着她的那輛車子遛馬路。甩開這些跟屁蟲後纔到了單位。剛進辦公室,就接了一個內線電話,是上司秦立國來的電話,讓把一從文件送過去。
蘇莫曉抱着文件敲響了秦立國辦公室的房門。進門一愣,因爲往常這個時候,秦立國都是在辦公桌前坐着看文件或打電話,這會兒卻是悠閒的坐在沙發上泡茶。
“小蘇啊,來,陪我坐會兒。”
這是領導,當人下屬的得聽話,蘇莫曉在工作上一向不會出紕漏的,這次也不例處,把着文件走到沙發上把文件置於桌上纔開口說:“這是您要的文件。”
秦立國拿過文件,放於一旁,示意蘇莫曉坐。
蘇莫曉面無表情的坐下來,秦立國剛一張嘴,她一雙還乏着紅的眼晴就看着秦立國,一副細心聆聽的模樣。這認真的樣子讓秦立國都有點沒法開口了。
“領導有事嗎?” 坐了好一會兒,秦立國也沒說話,蘇莫曉就有點想走了,她這還有工作呢。
秦立國嘆氣,得,對着蘇莫曉他是問不出來了。無奈的揮手,讓蘇莫曉回去吧。
蘇莫曉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瞥了一眼秦立國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手機上掛着一個彩鈴,正一閃一閃的,那是正在通話的狀態。
這個手機掛鈴她也有一個,是郝貝送給她的,和秦立國這個是同系列的,這是生肖手機掛鏈,來電時閃的是綠光,通話中閃的是七彩光。
“您是不是想問我,我爺爺去哪兒了?”蘇莫曉站在門口回問着秦立國。
秦立國點頭,一臉殷切的神色問:“恩,去哪兒了?”
蘇莫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了方公道的耳朵裡。
“跟鳳陽走了,誰問我都是這個答案,您就不用白費心思了。”
秦立國一愣,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蘇莫曉給帶上了。等秦立國那邊拿起手機的時候,發現已經結束通話,不放心的又打了過去。
“方老,電話怎麼斷了,也不知道您聽到哪兒了,小蘇說的還是跟鳳陽走了,您看這個……”方公道那邊簡直就是魔怔了,說了句讓秦立國繼續努力,這就是誠意,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秦立國擰着眉心,臉上隱隱地浮着怒火,可這把火卻不能燒起來……
……
郝貝早上起來,送小瑜上學的時候就遇上裴靖東和弗瑞德了,詫異的看看裴靖東,又看了眼弗瑞德。
弗瑞德笑眯眯的走上前,給了郝貝一個擁抱,抱的郝貝措手不及的去看裴靖東,卻發現裴靖東居然扭過臉去了。
這有點奇怪啊,就問了句:“弗瑞德,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弗瑞德聳聳肩,反問:“爲什麼不能跟他在一起?”這話把郝貝給問的一怔,是啊,爲什麼不能跟裴靖東走在一起,但是……
裴靖東走過來,拍拍小瑜的腦袋說着:“小瑜去上學嗎?是不是去的晚了點,快去吧別遲到。”話是對裴瑾瑜說的,卻是在提醒着郝貝,你兒子你男人都在呢,你跟別人抱什麼抱。
郝貝瞬間醒神,推開弗瑞德就說:“糟糕,一會該遲到了。” 今天寧馨不送她,她要自己帶小瑜去的,還特意早出來了十分鐘,走到門口打車過去的。
裴靖東剛想說他去送的時候,弗瑞德就說話了。“把你車鑰匙給我。”這話是跟裴靖東說的。
裴靖東愣了一下,幾乎沒有去想弗瑞德要車鑰匙幹嘛,就把車鑰匙交給了他。
弗瑞德一伸手勾着郝貝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順手拽上裴瑾瑜的書包,把一大一小往前帶着走,就說了:“我送你們,肯定不遲到。”
“靠,你……”裴靖東火了,差點沒罵出來的,到底是忍住了。倒是郝貝和裴瑾瑜都奇怪的回頭看着裴靖東,這人怎麼會這樣好說話了?被弗瑞德半強迫的塞上車的時候,郝貝還好奇的問了句:“你跟裴靖東的關係什麼時候這樣好了?”虧得她先前還很怕裴靖東知道弗瑞德的存在呢。
“什麼時候啊?讓我想想……”弗瑞德擰動車鑰匙,一副認真想的模樣,然後卻玩笑似的笑:“一見如故,估計沒出孃胎關係就這麼好了。”這玩笑似的話,郝貝可沒當真,乾笑了兩聲想,這個笑話可一點也不好笑。
另一邊被留下來的裴靖東,有點落寞的往裴雅家行去。推開院門時,裴雅正在院內的躺椅上曬太陽,臉上扣着一本畫報雜誌,身上穿着一條米白色的長裙。展翼在院子裡新開墾出來的花圃前整理着花苗。 這樣的安詳的畫面,讓裴靖東停住了腳步,不忍去打破這片寧靜。
還是展翼先看到了他,這小子跟從前可不一樣了,不是先喊哥,而是食指在嘴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衝着裴靖東指着外面。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越過越過裴雅,往院門外行去。裴靖東心裡莫名的有點不是滋味,但被展翼出來後叫的一聲哥又把這股不舒服給驅散了。展翼一出來就往裴靖東的身後去看,沒有看到別人,還有些失望的問:“不是說他也來嗎?”
裴靖東點點頭,說:“遇上郝貝送小瑜上學,他送他們過去。”
“哥,你打算怎麼辦?”展翼擔憂的問,早上他哥給他來電話,說另一個哥哥也回來了,想過來看看他媽媽,那時候展翼心裡就憂心一件事兒。另一個哥哥回來了,他哥要怎麼辦纔好?
裴靖東呆滯的看着展翼反問:“什麼叫我怎麼辦?”
展翼撓了下腦門,嘿嘿的傻笑,討好的說着:“說這話,我差不多都當只有你一個哥了,突然又出現一個,還有點不適應的。”
裴靖東白了他一眼,問裴雅這幾天怎麼樣?展翼嘆氣,如實的說了。
裴雅這幾天很不好,夜裡幾乎睡不着,特別是那天早上,居然睡在了地板上。
想到那個早上,展翼還忍不住的一陣心悸,“哥,你說我媽的病真的沒辦法了嗎?” 話說那天早上,展翼敲裴雅房間的門,好一會兒沒人應,就拿了鑰匙開門,打開門後居然看到裴雅就睡在地板上,還沒蓋東西,身上都發燙了。白天發燒了一天,吃了退燒藥纔好的。好了之後,展翼曾問過爲什麼要睡地上,裴雅給的答案就是她也不知道,不記得了。這把展翼給囧的,怎麼就能不記得了呢?後來問過顧競然這個情況是怎麼會事兒?
顧競然給出的答案就是失憶症又嚴重了的可能性,但是這個沒辦法,先前是在國外治療的,如果在國內治療,必須要有過去的病歷和治療方案,這些又不是展翼能弄得到的。“哥,你有沒有辦法,跟那個姓江的說說,找找我媽的病歷和主治醫生……”
裴靖東搖頭,江穆對裴雅有多好,他是親眼看到過的,所以如果真的能治療好的話,江穆是不會放棄的,既然連江穆都沒有辦法,那可能真是治不好了。“藥有按時吃嗎?”裴靖東問着,江穆曾說過,如果不按時吃藥的話,裴雅的情況就會越來越糟糕的。
倆人正說着話呢,黑色的轎車咻的駛來停在了裴雅家門口,先前裴靖東停下的位置上。展翼詫異的看着下車的人,問裴靖東:“他怎麼還頂着這一張臉,看着怪不舒服的。”
裴靖東拍拍展翼的肩膀說:“不必把他當哥,他現在也沒把我們當兄弟,他是弗瑞德。”弗瑞德衝展翼點了點頭,果真就如裴靖東說的那般,裝作不相識的樣子。展翼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的時候……
但想這些是沒用的,走進去前,裴靖東還跟弗瑞德交待着:“你可以當我們倆個不是兄弟,但是你不能對小姨也這個態度,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就回去吧,等你什麼時候恢復了真身,再來見小姨也行。” 但這話怎麼能困得住弗瑞德,推開擋在前面的裴靖東和展翼,就往院子裡行去了。
裴雅是被臉上的騷擾給吵醒了的,最近晚上睡不着,白天必須睡在太陽底下才能睡着的。展翼看得都生氣了,他媽媽在睡覺呢,幹嘛給吵醒的。正要開口時,裴雅一把掀開臉上的書,傻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弗瑞德,好一會兒後,才驚呼了起來:“弗瑞德……”
弗瑞德笑嘻嘻的湊近裴雅,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親暱的喚道:“hi,愛麗絲……”
裴靖東和展翼詫異的對看了一眼,心底有同一個問號閃過:他們認識麼?
是的,認識。裴雅拉着弗瑞德的手站起來,指着裴靖東和展翼跟弗瑞德做介紹說:“看,那是我的侄子和兒子……”
“嗯哼。”弗瑞德輕哼着,表示知道了。
裴雅招手讓裴靖東和展翼過來,並跟他們介紹着自己的病友:“這是弗瑞德,我們曾在一家醫院裡生活過……”
展翼的嘴角抽了抽,心底頗不是滋味,媽媽連他都不記得,居然記得這傢伙。
裴靖東的心思就更爲複雜了,小姨的失憶症對這個人居然沒有忘記麼?
其實裴雅之所以能記得住弗瑞德,那是源自於愛麗絲這個名字。前幾天纔剛剛又看到過這個童話故事——。 講述了小姑娘愛麗絲追趕一隻揣着懷錶、會說話的白兔,掉進了一個兔子洞,由此墜入了神奇的地下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喝一口水就能縮得如同老鼠大小,吃一塊蛋糕又會變成巨人,同一塊蘑菇吃右邊就變矮,吃其左邊則又長高,狗發脾氣時便咆哮和搖尾巴,而貓咆哮和搖尾巴卻是因爲高興。在這個世界裡,似乎所有吃的東西都有古怪。 她還遇到了一大堆人和動物:渡渡鳥、蜥蜴比爾、柴郡貓、瘋帽匠等等……愛麗絲幫助兔子尋找丟失的扇子和手套,她之後還幫三個園丁躲避紅王后的
,她還在荒誕的法庭上大聲
國王和王后對好人的誣陷。 在這個奇幻瘋狂的世界裡,似乎只有愛麗絲是唯一清醒的人,她不斷探險,同時又不斷追問“我是誰”,在探險的同時不斷認識自我,不斷成長,終於成長爲一個“大”姑娘的時候,猛然驚醒,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個夢境。
當時的裴雅在國外的瘋人院裡,沒有人靠近,沒有朋友,是病友弗瑞德靠近了她,並給她講述了這個故事。 弗瑞德說:“你就是愛麗絲,坦然的接受這一切,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夢,那些不好的,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雖然有藥物治療的因素,但不可否認,裴雅能那麼快回國,弗瑞德是功不可沒的。因爲當時在國內的江穆聽彙報說有弗瑞德這麼個人存在於裴雅的身邊時,已經讓醫生着手準備裴雅回國的事宜了。 江穆千算萬算,都不可能算得到裴雅會把弗瑞德記得這麼清。
“弗瑞德,你不喜歡他們嗎?他們是我的親人呢。”裴雅看出弗瑞德對自己兒了和侄子的不屑,擔憂的問道。
弗瑞德一挑眉頭:“怎麼會呢,我是在想愛麗絲你還是那樣的美麗,就像是七年前我第一次見你那般的美麗……”
裴雅一掃臉上的陰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大門被人砰的一腳給踹開了。 站在門口的展翼和裴靖東差點沒被大門給彈開的,皺了眉頭看向一臉怒火的江穆,不明白這人發什麼瘋呢!
江穆就住在隔壁,醫院裡做過檢查後,醫生只說讓病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保持樂觀之後,便放人回家了。江穆在江家住了沒幾天,讓江老爺子給趕到家屬院這邊了,他的一舉一動,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也就默許了,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兒子生病了還不開心,所以趕他回到這裡來了。
“你怎麼又來了!”裴雅嫌棄的瞪着江穆。
江穆沒看裴雅,就盯着弗瑞德看,然後轉臉問裴靖東:“你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裴靖東還未說話,弗瑞德便嗤笑一聲開口了。“怎麼,難道你以爲我永遠都不會出現,還是當我死了,還是說你想讓我死!”
裴靖東大驚在看向江穆和弗瑞德,這話是幾個意思?裴雅吃驚的看着弗瑞德問:“你,你是說文修把你趕走的?”
這是當年弗瑞德臨走的時候告訴裴雅的話,說是有人不想讓他呆在這裡了,弗瑞德從來沒說過那人是江穆,但裴雅自己卻想到了。江穆只覺得腦袋疼,真特麼的,就是沒有想到這小子會這個時候回國,還給了他這麼一個措手不及!
“你走,你走!這是我家,這是我的朋友,你憑什麼把他給趕走!”裴雅直接抓着書本就衝江穆身上招呼了起來。江穆從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過,被裴雅拿着掃帚給趕出家門的。
展翼和裴靖東都擔心死了,怕裴雅再犯病,就弗瑞德還嫌不熱鬧一樣的拍手稱快,“打的好,打的好,他是紅王后。”
裴靖東不贊同的瞪了一眼弗瑞德,這說的什麼鬼東西,都沒聽懂的。
午餐是展翼和裴靖東一起在廚房裡做的,而弗瑞德和裴雅在客廳裡對演話劇,正是愛麗絲這部童話。時不時的傳來咯咯的笑聲。
展翼很是吃味的跟裴靖東說:“哥,你見過我媽這麼高興過嗎?”
“沒有。”裴靖東悶悶的說着,不得不說,他吃味了,不知道是吃小姨的醋,還是吃弗瑞德的醋,或者兩者都有。
弗瑞德很有話跟裴雅說,裴雅這情緒高昂的結果時,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就困了。弗瑞德紳士的送裴雅回房,幫裴雅開了房門,在裴雅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才道了晚安。
裴雅心滿意足的帶上房門,去洗漱,剛走出來,就被人給擄進了懷裡。要不是這人她太熟悉,真就尖叫出來了的。“你滾,我兒子和朋友都在樓下,你敢亂來我就叫他們打走你!”
江穆抓着裴雅的手,往自己臉上打,邊打邊說:“你打,我讓你打,你現在就打,打到你不生氣爲止,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讓他們打死我不甘心,死在你手裡好了……”
裴雅掙扎着收回了手,臉上的神色也軟化了許多,但還是很生氣。“你爲什麼趕走弗瑞德?”這是裴雅所不能理解的,當年在瘋人院裡,她就像被關了高塔裡一樣,沒有人靠近,每年只有江穆去看看她,那時候忽然有一個朋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兒。那時候她還未回國,弗瑞德便走了,當時可讓她傷心了好一會兒的。
“聽我說裴裴,你是我的女人,雖然是在國外,但我仍然怕那些我是我的對手安排的,所以纔會弄走了弗瑞德,就算現在,我對他仍然保持着懷疑的態度,我是爲了你好……”
“你說真的,沒騙我?”
“當然,我從來不會騙你,也捨不得騙你。”
樓上還算和諧,樓下的氣氛卻不怎麼美妙了。弗瑞德簡直就快被展翼和裴靖東兩人的眼刀子給凌遲了的。特別是裴靖東,看着弗瑞德的視線就像是雷達一樣,恨不得把弗瑞德給掃描了的。“你早就認識小姨了?”他問。
“恩哼。”弗瑞德悠閒的坐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手有點顫抖的從口袋裡拿了盒雪茄出來,拿着火機就要點,卻被裴靖東伸手給攔住了。雪茄被裴靖東給抽走,放在鼻端輕嗅了下,皺眉問:“這是什麼?”
弗瑞德把火機扔在桌上,聳肩沒說話,一副你明知故問的樣子。 裴靖東臉色鐵青的直接把雪茄給扔進了垃圾桶裡。
弗瑞德又從煙盒拿了一根出來,自我嘲諷地道:“你以爲我就愛抽這玩意了?”一句話問的裴靖東臉色煞白。弗瑞德叼住雪茄,拿起火機,這次沒有人攔他,順利的點燃,狠吸了兩口,吐了圈煙霧出來,一臉享受的神色。
“你……”裴靖東想問又不敢問,太多的顧忌了,八年的時間,分別的到底是太長了,人都會變的,那怕曾經那麼親密的他們,如今,跟陌路也沒有什麼區別的了。
“紅王后是誰?”倒是展翼的問話打斷了裴靖東想問的話。
弗瑞德衝展翼笑了笑,才緩緩的開口:“紅王后啊,難道你們都不看童話故事書的嗎?”
展翼囧了囧,他是沒有看過童話故事書的,而且小時候也沒有人給他講童話故事好嗎?
裴靖東就更沒有看過了,給孩子們講故事一向都是郝貝的事兒,他也從來沒有注意過的。
弗瑞德一臉鄙視的看着他們二人,自誇道:“看來我以後會是一個很好的爸爸呢,你們都太差勁了,連童話故事都不讀的。”
裴靖東白了他一眼,不會講故事就不是好爸爸了嗎?
弗瑞德這時候又說話了。“在瘋人院的時候太無聊了,除了童話故事沒別的,看了幾籮筐的童話故事了,愛麗絲歷險記裡的就有紅王后,紅王后是個殘暴的人……”聽罷,別說是裴靖東了,就連展翼都吐槽了。“江穆的風評,除了我媽之外,一切都還好,並不殘暴。”
弗瑞德回了展翼一個你可真天真的的眼神,而後丟了一句:“我走了,任務沒結束之前,我跟你們就是陌生人,希望你們別把我太當會事兒,我也不會把你們當會事兒的。”
裴靖東送弗瑞德走的。送到哪裡弗瑞德沒說,他也沒問。很是鬱悶,看了弗瑞德幾次,欲言又止的。倒是弗瑞德指了一個公交站臺處讓停車,並說了句:“其實我說錯了,江穆不是紅王后,是白王后。”
裴靖東聽的暈頭轉向的,什麼白王后紅王后,他是沒聽過這個故事,自然是不知道的。看着弗瑞德上了一輛公交車後,他纔拿起手機,給郝貝打了一個電話。
郝貝接電話的時候,剛洗漱完,正要哄孩子睡覺的。“有事兒?”
裴靖東恩了一下,然後說:“郝貝,你知道愛麗絲嗎?”
郝貝一愣,回道:“愛麗絲歷險記上的愛麗絲嗎?”
“恩,就這個故事,你知道嗎?”裴靖東急切的問着。
“知道,怎麼了以?”郝貝說罷還把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生怕是接錯電話了,或者這人今天發什麼神經呢,大晚上的難道是讓她給講睡前故事?還真猜着了,裴靖東戴上藍牙耳機後說着:“你給我講下這個故事吧。”
“神經啊,你多大了,還要聽故事。”
“我有用的,你講一下吧。”
“有用,一個故事有什麼用,有用你不會去看書嗎?”
“書裡的不好看,你講給我聽……”
一切都是月亮惹的禍,郝貝還真拒絕不了他的要求。甚至因爲他聲音中的示弱,而捂着話筒跟小瑜交待着:“小瑜你帶妹妹乖乖的睡覺,媽媽有事給爸爸說。”
說罷,便走到陽臺處開始講睡前故事。“愛麗絲是個……”
故事是依據郝貝的記憶而用口語的方式講出來的,並不太生動,因爲郝貝講的太簡單太沒感情了,但裴靖東卻是聽得很是用心。聽完後問郝貝:“你覺得紅王后是壞人嗎?白王后是好人嗎?”
郝貝搖頭總結道:“不是這樣的, 好壞人都是相對的,相對於紅王后來說,白王后是好人,但是……”
“如果說紅王后是真小人,那麼白王后就是僞君子,可是有時候,我們還是不得不幫助僞君子,是這個意思嗎?”
郝貝怔了下,答:“對啊,你都知道還問我幹嘛?”
裴靖東搖頭苦笑,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但是聽完那個故事,總算是明白了……
“好了,我到了,你早點睡吧。”裴靖東看着近在眼前的醫院大樓,掛上了電話,這一晚上就守在父親裴紅軍的病牀前,沒有合過眼。
同樣沒閤眼的還有方家大院裡的一幫人們。主人不休息,傭人就別想休息,這幾天都是這樣,日夜顛倒,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每個人都叫苦連天,卻沒有人敢生出二心來,實在是前幾天對小王姑娘的懲罰太過殘忍了。小王姑娘當天就死了,被殘虐至死,死後王媽連屍體都未曾見到,氣得直接從方家的別墅跳了下去,結果呢……呵呵,被方樺一擡手,滿足了蟒蛇的口腹之慾。
書房內,幾個孫子都在,方公道雙眼都熬的通紅,怒氣騰騰的一個個的掃過。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怡瀾病重這樣的消息都瞞着我。”方怡瀾被查出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已經錯過進行幹細胞移植細胞重生再造手術的良機。
方樺、方葵、方槐都面有慚愧的低下了頭。
“你,樺兒,你是不是以爲我真就能讓你一二再再二三的這麼下去嗎?還是以爲你真的坐穩了方家家主的位置?沒有你,我方家照樣有人接班。”
方樺苦笑,攤手:“爺爺,你要真這樣,還不如一槍斃了我的好。”
這麼說,也是這麼做的,從腰間拿了槍出來,直接掛上檔就往桌上一放,手微微的一頓……
方公道輕眯着眼,卻在這時方葵上前一步,拿過了槍?支,對準了方樺。
“爺爺,我根本不知道姑奶奶的事情,是他讓醫生不要說的,不然也不會這樣……”扳機只要一扣就子彈就會射穿方樺。
卻在這時,四名暗衛倏地從書房的角落裡蜂擁而出在,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黑亮的手槍,對準的正是房間裡的方樺和方葵。
方公道神色一凜,和善的笑了笑,問方樺:“樺兒,方家家規,你忘記了嗎?”進入主宅者,不能攜帶槍?支。
方樺掃了一眼四名暗衛,沒理會方公道的話,而是對方葵說:“老四,你倒是開槍試試……”方葵輕眯了眼對上方樺的眼晴,而後扣響了板機。就在這一瞬間,四名暗衛中的兩名已經站在了方公道的身前。這就是人肉盾牌。
咣咣咣咣咣——五發子彈,全是空的。方葵一愣,方樺失笑。“我是方家家主,怎麼會不顧方家家規帶器械入內宅,這是空包彈,爺爺要懲罰我,不需要真槍實彈,空槍便可,爺爺您的一槍空彈,孫兒回去就自個兒吃槍子,讓爺爺解氣。”
書房的門砰的一聲被人給推開,兩扇門開開合合了幾下才半開着。
方怡瀾拄着柺杖,站在半開的門之間,明顯就蒼老了許多,輕咳一嗓子,定定看着屋內的一切。兩名暗衛護着方公道走到方怡瀾跟前,方公道伸手扶着方怡瀾:“怎麼過來了,有事讓人通知我,我過去。”
方怡瀾抓住方公道的手,喃喃着:“二哥,不怪樺兒,是我不讓他告訴你的,是我不想活了,我的病檢查出來跟蘇三哥差不多的時間,那個時候,我沒讓樺兒告訴你,就是想做一個跟蘇三哥一樣的選擇。”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方公道咬牙切齒的怒吼着。
方怡瀾哈哈大笑起來,“我都快死了,有什麼不敢說的,我的確是在蘇三哥檢查出來之後便得知自己得了這種病,這有什麼,這是報應,是報應啊,我得了跟蘇三哥一樣的病,你想逼着蘇三哥向你妥協,最後他選擇了死,我的選擇和他的一樣……”
“你……”方公道還未說完。
方怡瀾便繼續說着,似乎真的不懼生死,不管不顧,就這麼一股腦的把想說的話全說完的意思。“你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自己太懦弱,如果當年被你糟蹋了之後,我逃出來找的是蘇三哥,會不會一切會不一樣,會不會……”
啪——方公道一揚手,一巴掌抽在方怡瀾的臉上地,打出五指印來。
“帶姑奶奶下去,看在佛堂裡,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是!”兩名暗衛扶着方怡瀾就下去了。
方公道轉過頭來,看着方樺丟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己去找老周領刑去。”說罷,又看了一眼方葵道:“還有你,老四一起去領罰。”“老三跟我去醫院。”這是說的方槐。
方槐臨去前,重重的看一眼方樺,暗自搖頭。
方樺和方葵前後腳的走進祠堂。一小時後出來的時候,嘴角都有血漬流出。方葵的處境,明顯就比方樺要好很多,出了方家大宅,來接方樺的是千山,接方葵的卻是柳晚霞。
司機開車,柳晚霞在後面給方葵清理傷口,邊清理邊問疼不疼,很是疼愛方葵的樣子。方葵在車裡就罵起方樺來了:“他媽的,被方樺這貨陰了一把。”柳晚霞耐心的聽着他說,最後還勸他:“小葵啊,你這太心急也不是個事兒,就算沒有方樺,上面還有一個方槐呢,你以爲你真的能走到上面去?”方葵的手握住柳晚霞的手,十分卑微的說着:“就算知道不可能,我也會努力的去爭取,因爲我不想讓你再受苦。”柳晚霞倚在方葵的懷裡,很受感動,但卻並不會盲目的相信方葵……
……
郝貝這兩天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莫曉姐爲什麼生她的氣。
蘇莫曉這兩天見到她都是黑着一張臉的。
郝貝又去過一次蘇家,還重新看了下那顆梅花樹,居然一股酒味,那酒的味道居然不是白酒,是黃酒。她記得蘇老爺子最喜歡喝的就是黃酒了。
另一邊,方公道的人馬根本就找不到蘇老爺子,只能是逼着秦立國貢獻誠意。
這天,郝貝從蘇家回來的時候,秦立國就招手,讓郝貝坐下來,有話說。
“看你這兩天不開心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秦立國問。
郝貝點點頭,實際上,她都要煩死的了。
就說蘇莫曉跟她生氣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就得罪蘇莫曉了。
秦立國聽着扯到蘇家這上面了,也就問了起來。“可以是因爲莫揚那天來家裡的事情吧……”
郝貝也是這樣想,可是這個根本就不是理由好嗎?而且莫曉姐不是這麼小氣的人,郝貝就跟秦立國說了自己做的那個夢……很嚇人,而且她有去分析過這種夢意味着什麼。
秦立國嘴角抽了抽,說她想太多了,你當你的夢是能預知未來的啊?
郝貝不服氣,就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現在不是春天,而且就算是春天,也不需要給梅花樹翻土啊,梅花樹下卻是有新土,而且……“我在想,是不是蘇爺爺出事了,可爲什麼呢?”郝貝自問着。
秦立國拿出手機,摁了掛斷鍵,到這兒就可以了。這纔看向郝貝說:“這幾天你不要出去,也不要去找蘇莫曉。”
“爲什麼?”郝貝問。
秦立國揉了下郝貝的腦袋,提醒着她:“你忘記你監控的那些電腦的事情了,最近得到消息,那邊可能有所動作,你盯緊了……”這給郝貝派了個活,就把郝貝給困家裡了。
秦立國也不是說假的,方公道那邊最近是真的有動作,而郝貝所監控的十幾臺電腦,就是方公道的後防技術隊。狗急跳牆這句話,用在方公道的身上再恰當不過了。不知道方怡瀾癌症晚期無法根治的事情是怎麼泄露出去?那些原本方家醫院裡預約手術的事情,都被退回去了。對方是這樣說的,寧願付違約金也不要去做這個喪盡天良的事情了。而這背後說的便是蘇老爺子那兒有續命良方,不需要手術,便可以做到的。同時袁家老爺子也曾透露過給小孫子袁嘉邈續過命這麼一說。
雖然每個人都懼怕死亡,有一個可以不死的方法的時候,那怕是喪盡天良,也願意去嘗試。但是,如果有個選擇題,還有另一種可以更簡便的方法,儘管迷信,儘管不可思議,但因爲有袁嘉邈的背書,可信度睡在然就高了起來。方家的醫療業務,就在這幾天之間,呈現癱瘓的趨勢。媒體爭相報道,說的都是袁嘉邈的事情,可算是把袁嘉邈炒火了一把的。
一個人說的謊言是假的,十個人一起說的謊言會讓人們半信半疑惑,那麼二十個三十個,成千上百的人們開始說的那就就慢慢變成了真相。就連方公道自己也在想,會不會是真的?卻在這時候,從秦立國這兒得知郝貝的懷疑。
方公道如夢初醒,讓人給秦立國發了一張照片。就如秦立國說的那樣,郝貝從電腦裡監控出對方發送的這張圖片……這得來的太容易了,很多張照片,按着年份排列着在一個隱藏的文件夾裡的。
郝貝拷貝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心底也疑惑起來了,這麼沒有設防,這麼簡單,是真的嗎?但這些照片,卻是真的,沒有修過的照片,全是兩個女人的照片。就如方樺看到的那張一樣,丁柔和商媛的合照,他們親密的像母女一樣的抱在一起,在一艘看不到航號的白色遊輪之上。手指在鍵盤上動了動,改了幾項參數,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吳哲,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吳哲那邊本來就心水郝貝的技術,現在幫郝貝忙,肯定是願意的,就讓郝貝把東西傳給他。郝貝傳的是一個壓縮的文件夾,看着屏幕上發送成功的字樣,眼晴瞪着電腦……沒有反應,然後手機便響了起來。
“嫂子,你什麼意思啊,我好心的幫你忙,你卻給我下毒……”郝貝如遭雷擊般的怔在當場,問吳哲說:“你能看出來有植入嗎?”
吳哲說當然,雖然很有技巧,但他還是看出來了,如果換了一般人可能看不出來。郝貝便又問了一句:“那你覺得在什麼情況下,這樣的東西能植入你們單位的電腦裡。”吳哲捂了聽筒走遠一點才問郝貝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要侵入他們單位的系統裡。
“不是,你就回答我這個問題。”
吳哲想了想,什麼辦法,除非當事人的自己放水給郝貝。
郝貝掛上電話時,全身都在發冷,放水,這是有人故意放水給她的!雖然自認爲她做的隱秘,但這世界上也不乏吳哲這樣的技術天才,還有……眼底涌上抹不可思議的驚喜,如果是的話……那這些照片的可信度便高了一些的,但她要怎麼樣才能知道是不是對方呢?
秦立國得到了一張很清晰的經過幾次修改的丁柔與商媛的合照時,方公道的人馬也把蘇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之後秦立國便讓蘇莫曉把歷年來的一份資料全都重新修改打一遍,說是明天開會要用的。下班的時候還過來看了一眼,問進度如何?蘇莫曉工作一向認真,表示就算是熬夜也會把這些給打完的。秦立國這也就放心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不曾想,有時候你越怕的事情,就越會發生。
就如秦立國不想讓蘇莫曉回家,蘇莫曉還偏偏就回家了,是寧馨把蘇莫曉的工作給攬下了。姚修遠來京都,就在大院外圍堵寧馨呢,寧馨不敢下班,所以接了蘇莫曉的工作,讓蘇莫曉回家。
深夜,蘇家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撥開,幾十號黑衣人,連臉都沒蒙,失望着榔頭就衝那顆梅花樹去了。屋內,連同莫揚在內,都中了迷香,對院內的動靜聞所未聞,只有以爲不在家的蘇莫曉聽到了動靜。
“你們在做什麼?”蘇莫曉一聲驚問,擾了正在梅花樹下動工的衆人。
爲首的方公道笑眯眯的看着蘇莫曉說:“曉曉啊,別緊張,我就是想看看你家樹下藏了什麼寶物……”
“你們住手,住手,不許挖!”蘇莫曉嘶吼了起來。
“來,曉丫頭,你告訴方爺爺,是不是你爺爺就埋在這下面啊,我可是聽郝貝那丫頭說,這樹下都是新土,還有黃酒倒在土上,你們這是做什麼呢?”方公道誘哄着蘇莫曉。
蘇莫曉真接就掏出自己的配槍對準了方公道,眼前的方公道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一伸手就從臉上揭下了一層人皮面具,露出一張十分張揚的又熟悉的臉來,對着蘇莫曉說:“想開槍嗎?打在這兒,你們想動我爺爺,還早着呢!”
居然是方樺!蘇莫曉的手扣動扳機,對着方樺的腦袋,就想射穿,但卻被隨後而來的莫揚給扣住了手腕,勸着:“姐,不要,你打死他,只會髒了你的手,髒了你的這身軍裝!”
“蘇莫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們在挖的可是……”
卻在這時,真正的方公道拿下頭頂的帽子,笑呵呵的說:“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原來,他就隱在這羣挖土的黑衣人中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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