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說了支援凌雲宗這一仗要打的必要性,也談了這一仗對方存在的軟肋和顧忌,一方是全力以赴,一方是心存顧忌甚至三心二意,那麼這一仗的結果不問可知。
得了朱鳳璧的鼓勵,陳淮生氣勢更盛:“我們重華派如果只是想要把燕州當着一個臨時落足點,並不打算長期紮根在這裡,那也罷了,但如果要想把河北當成一個值得紮根的所在來經營,那麼這一仗我們就必須要打,還要打出聲威來,我記不清楚哪位古人說過一句話,這人的腰一旦彎了下去,就很難再挺直了,大概意思就是一旦軟過一次,退縮過一次,那麼便很難再堅持再強硬起來,弟子深以爲然!”
陳淮生這番話發人深思,無論是商九齡,還是朱鳳璧等其他人都在細細咀嚼着這句話,越品越是覺得極有道理。
要樹立一個強硬堅決的印象很不容易,但是要毀掉卻很容易,一次軟弱退縮,就足以讓之前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形象徹底毀滅。
重華派從朗陵來河北,大家都清楚,那不是重華派的過錯,而是九蓮宗的軟弱無能。
那麼到河北之後,重華派要確立獨立自主的強硬形象,就要從這一戰開始。
“那這些凌雲宗的弟子……?”尤少遊遲疑了一下。
“留在山門裡,但是卻暫時不允許他們入門,作爲友宗收留他們暫時寄居這裡,誰也沒話說,我們也可以把消息帶給凌雲宗,一方面表明我們的支持態度,講明白,就是不懼一戰,另外也說明脣亡齒寒,我們無意落井下石,而是要雪中送炭,……”
這個建議也獲得了一干人的認同,這是穩妥之舉。
解決了這兩個難題,剩下的八角寨杜家遭襲擊的事兒,在大家看來反而還簡單了,不就是一羣蒼狼麼?
杜家一幫水貨築基自然是不必提,但對於重華派來說,那卻不是問題。
陳淮生的觀點在一干築基執事和長老們贏得了認同,雖然後續大家又爭議了一陣,但一旦確定下來,執行起來卻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
凌雲宗那邊還沒有到要決戰的時候,現在要給凌雲宗傳遞的是信心和決心,由朱鳳璧親自走一遭,表明態度。
八角寨杜家這邊,尤少遊帶人前往查探,看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情況。
至於說葫蘆集這邊的妖屍,反而是最簡單最輕鬆的,由吳天恩帶隊,陳淮生協助,一起去查探,見機行事處理。
你越是想要留在山門中安安穩穩修行,便越是有事兒找上門,推都推不掉。
不過對陳淮生來說,這也算是一趟歷練。
他不是沒遭遇過鬼祟類的事兒,歐婉兒至今還被自己“囚禁”在自己靈體內,自己雷法已經修至十重,正好可以來好好試一試。
“淮生,你雷法修至十重了?”下來之後,吳天恩就把陳淮生叫到了自己道舍中。
雖然不認爲葫蘆集的妖屍能有多大威脅,但是葫蘆集情況特殊,本屬八角寨,又還與白塔城和翟穀道那邊挨着,而且還像白塔城和鳳翼宗都求援了的來着,到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還真不好說,至於妖屍的事兒都還在其次了。
“嗯,十重沒問題了,現在正在衝擊十一重。”這兩個月陳淮生也沒有歇着。
一方面在指導幾人的修行,一方面也在苦修雷法。
自己在靈境上要想要馬上突破不現實,還需要足夠的時間和修行來沉澱,但是在雷法上的修行他卻是傾盡了全力。
當初把桃花島一戰上幾乎所有的環斑星鰩的尾須全數割下,這兩個月他也基本上食用環斑星鰩的肉,就是爲增強雷力做準備。
環斑星鰩是典型的雷性妖蟲,其釋放雷電的尾須也是雷性靈力豐裕。
雖說修行雷法主要還是在自身,但是消耗靈力太甚,也是最大的難題,現在有了環斑星鰩的補充,一定程度上也彌補了之前困擾陳淮生的難題。
“你的修行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期了。”吳天恩話語中既是欣慰,又是羨慕。
自己靈識早就觀察過他的靈根,真的很一般,甚至可以說平庸,也就是道骨很強,怎麼在修行上卻是進境若斯,其進境速度超乎想象。
他自認爲自己是最瞭解陳淮生的了,畢竟是自己一手引進門來的,說是他授業恩師也不爲過,但這樣的進境連自己這個當老師的都望塵莫及。
他甚至懷疑,也許十年,對方就要趕上自己了。
這也是當初自己爲啥要堅決閉關衝擊築基二重的原因,否則讓王垚、徐天峰和陳淮生這些年輕人趕上來,真的有些難以接受。
“師伯,雷法一道,通則順,只要有足夠的靈力和修行時間,積累下來,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的。”
專修雷法這麼久,陳淮生對雷法還是頗有造詣了,修行雷法最大的問題就是消耗靈力精力太甚,以至於靈體支撐不起。
自己道體鼎爐已然成型,加上道骨密實厚重,這兩個問題解決,只要靈材彌補能跟得上,那麼在修行雷法上幾無阻礙。
可以說從桃花島回來之後,這一兩個月了,自己雷法很有點兒一日千里的感覺,衝擊十一重大有希望。
掌心聞雷在十重之後,每提升一重,都有不同的變化了,而現在陳淮生就是在潛心揣摩雷法變化。
要等到十三重之後衝擊第二階段的極海驚雷時,纔會重新開始積累。
“淮生,我發現你現在自信心比誰都強啊,不過這是好事。”吳天恩滿足地捋須微笑,背靠在椅中,“那這一趟葫蘆集之行,你來爲主,我就替你壓壓陣就行。”
“師伯,這我可不敢,而且我覺得恐怕這妖屍的出現只怕還不那麼簡單。”陳淮生搖搖頭。
他的看法和衆人都不同。
在大家都覺得八角寨和凌雲宗的事情最棘手時,陳淮生倒是覺得只要主事者拿定主意,那兩樁事兒可能就很簡單。
但這妖屍一事,若是輕忽大意了,沒準兒還要翻船。
“哦?”吳天恩大惑不解,“你對妖屍是不是有什麼誤解?邪祟妖鬼,再厲害,只要能找到根源,也是能剷除的,鹿照鄰之事也是找不到目標,否則若是真的是妖鬼所爲,而妖鬼再現,便定能斬除!”
至今吳天恩都還在對當年鹿照鄰之事耿耿於懷。
只可恨當初鹿照鄰出事是在蓼縣,而當時的地主凌雲宗又不太配合,很多線索也是查無實據,沒能查下去,最後成了一個懸案。
此事陳淮生也參與了,但是因爲取法足夠的線索,後來也就擱了下來,現在想起來,內裡的確還有很多疑點。
“師伯,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感覺就是不太好。”陳淮生搖搖頭。
從得知要去葫蘆集處理妖屍案,陳淮生立即就用太上感應術測了一測,又是大凶之兆,讓陳淮生忍不住暗自晦氣。
吳天恩一愣之後,定了定神,壓低聲音:“淮生,你用伱的太上感應術預測了?”
陳淮生點點頭,“師伯,我這感應,基本上都是靠譜的。”
對吳天恩,陳淮生從沒有多少掩飾。
除了的確不能見光的,比如自己體內鼎爐和三靈,以及與熊壯的結交,其他事情,陳淮生基本上都沒有瞞吳天恩,甚至包括閔青鬱和任無垢這些情況。
吳天恩嚴肅起來,他知道陳淮生的太上感應術修行了這麼久,多少還是有些靠譜的,那就是凶兆基本上準確,吉兆則不一定。
難道這妖屍案還真的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不成?
“既是如此,淮生,你也做好充分準備,內務院這邊初立,沒啥好東西,但是原來還有一些驅邪避邪的高等級靈符,都帶上,如果有合適法器也補充一下,鳳翼宗的人也要來摻和,咱們不能墮了重華派的聲勢。”
吳天恩的話陳淮生不以爲然,真要有兇險,他寧肯讓鳳翼宗去打頭陣。
“師伯,這也算是一個磨礪歷練的機會,弟子想讓桑德齡和閔青鬱都去,……”
陳淮生的話被吳天恩打斷:“你既然預測凶兆,讓桑德齡和閔青鬱去不是更危險?”
“師伯,修真之路本來就是漫長而艱險的,若是隻圖在門中苦修就能進境,弟子又豈能如此快就抵達煉氣高段?”陳淮生沉靜地道:“我會和他們說清楚,願意不願意由他們自己決定,若是連這點兒經歷都不敢去闖,那恐怕成就也會很有限。”
吳天恩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那你自己決定吧,若是他們要去,更需要做好防護準備。”
二月初四,一行人出發,南下直奔葫蘆集。
胡德祿和趙良奎都已經閉關苦修,任無垢與雲蕾則按部就班修行。
對桑德齡和閔青鬱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充滿誘惑和危機並存的機會。
陳淮生也說得沒錯,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這句話也讓二人頗爲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