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反應最快。
當水中翻涌巨濤時,太上感應術就已經感應到了危機降臨,瞬間就將靈力提升到了極致。
只是他只知道危機來自水中,但是究竟是個什麼來頭,他也不清楚。
還來不及喊大家小心,船體就倏地向右側傾。
那頭起碼重達上萬斤的鰲龍一掌就把整個船舷按壓得直接向右傾翻,那突然伸出來的癩痢鰲頭張開的大嘴,腥氣逼人,擇人而噬。
手中輪指爆射,三記陰冥鬼箭擊中鰲頭一側,包括鰲眼、鰲嘴在內,白色冰霜瞬間密佈了整個鰲頭。
這是陳淮生傾盡全力的陰冥鬼箭,哪怕是一個練氣七重,遭遇這樣的突然襲擊,就算是有護體靈力,一樣吃不消。
但是冰霜剛剛凝結,鰲頭只是微微一揚,霜華立時消融無影。
似乎是被陳淮生所激怒,鰲嘴微張,一口丹氣陡然噴吐而出。
“撲哧!”
只感覺猶如奔雷撲面,那一口丹氣還隔着六尺之遙,陳淮生就感覺自己氣息不勻,耳鳴眼花,那強勁的氣勁衝擊波幾乎要將他胸腔內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壓出來一般。
心中悚然,陳淮生搖身晃動,但丹氣在距離他三尺之遙時陡然膨脹放大,覆蓋面積一下子擴張到方圓五尺,狹窄的船艙面上已經無法躲避。
來不及多想,天羅法盾自動浮起,倚天劍也出鞘暴起硬扛。
陳淮生只感覺全身一熱,天羅法盾陡然消散,護體靈力毫無用處,自己身體便隨着那倚天劍一道飛了起來。
伴隨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及體,已經有些恍惚的陳淮生才猛然驚醒過來。
體內奔涌的三靈已經催動靈力開始在體內經絡運行起來。
此時許暮陽手中長劍已經盤繞行空,攜帶着無匹的蒼白劍氣朝着鰲頭席捲而至。
而在另一端,鰲頭已經逼近手忙腳亂橫劍蕩起的盧文申。
鰲頭一觸,盧文申的手臂連帶着長劍便被鰲嘴一口咬碎。
慘叫聲中,盧文申撕裂脫落的右臂血噴三尺,痛得他慘嚎掙扎,可已經毫無意義。
那鰲頭卻是異常靈活。
沒等盧文申逃脫,便又是一側一扭頭,將盧文申的腰腹直接咬城兩段,仰首在空中一拋,白森森的牙齒便將盧文申的兩段身體吞入口中,貪婪地嚼成碎骨爛肉。
看着那巨嘴白牙咀嚼中溢出的血漿臟器,許暮陽肝膽俱裂,劍氣催發到極致,含憤而至。
眼見那數十劍連續不斷地橫掃即將擊打至鰲頭,那鰲龍卻是悍然不懼,另外一隻巨掌猛地壓上船板,將船頭這邊一下子壓入水中,整個鰲龍之軀全數呈現在衆人面前。
只是這麼一轉,便用鰲背硬撼強頂,擋在許暮陽席捲而至的劍氣罡風面前。
劍氣罡勁直入狠狠地擊打在鰲背上,將鰲背上劃出數十道印痕,鰲背上的各種碎屑亂飛,劍氣入骨。
但那鰲龍卻熟視無睹,鰲頭猛然一探,鰲頸竟然憑空伸長七尺,鰲嘴一張,那鰲舌又彈出三尺,直奔正飛躍而起意圖逃竄的黎昆陽。
許暮陽是真的驚怒交加。
盧文申在自己眼皮子下被活生生吞噬,眼見得黎昆陽又要再遭厄運,這一行九人,剛出大趙境界,尚未登陸河北,難道就要在這裡全軍覆沒不成?
面色陡然一紅,劍氣由蒼白倏然變成幽藍,甚至劍氣虛影也已經一下變薄,長劍脫手而出。
長劍在空中變成一道幽藍色的虛影,一瞬即過,剎那劃過鰲龍的頭顱。
鰲龍極爲機敏,似乎是覺察到了這一劍的不同,猛然縮頭一讓。
但虛影之劍在遙控御劍的許暮陽一拉一收之下,猛然一個迴旋,犀利無比地掠過那鰲頭側後方。
“轟!”
一股子腥烈無比的暗紅鰲血噴濺起九尺高,在大河岸邊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痛徹入骨的鰲龍後爪在船板上一按,上萬斤的鰲身一躍而起,將整個大船前部壓得粉碎,怒吼着朝着已經躍上岸的衆人猛衝而來。
王垚面色赤紅,一邊後退,一邊連續不斷用手指在地面點擊。
三具土系巨像武將從泥漿中幻化生成,瞬間就注入了生氣,咆哮着狂奔迎向鰲龍。
但是鰲龍毫不在意,輕蔑地一瞥之後,四腿猛蹬,迅猛向前。 在鰲龍身體一撞之下,三具巨像武將只來得及撞上發動靈力一擊,就立即化爲泥灰撲地,竟然沒能起到半點阻礙作用。
緊接着王垚再度丟出手中一枚石質環佩。
石環在空中滴溜溜一轉,似乎是吸聚了來自地面的靈力,暴漲十倍,在王垚一掌擊地之下,河岸上三丈之內的泥漿泥灰都一下子蒸騰起來,躍起一尺高,化爲一條聚龍灰帶向空中的石環飛速縈繞。
“泥石奔流!”
王垚嘴角溢出一抹暗紅,眼珠幾乎都要凸出來了,雙手合十,默默遙運靈力注入,終於,石環被宛如泥龍一般的泥漿泥灰纏繞在一起,呼嘯着撞向已經四足奔行而來的鰲龍。
如果不擋住這頭孽畜的衝擊,自己身後的幾人只怕就真的剩下不了幾個了。
石環帶起一條土黃色的泥漿風暴,在空中狂掃而至,狠狠地擊打在鰲龍頭部、頸部以及背部上。
蘊含了萬千土系靈力這一擊,在這一擊之下,化爲半個山丘,硬生生地將鰲龍全數掩埋,數十萬斤泥漿不斷堆砌,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高達三丈,方圓六丈的山丘,猶如一座京觀,屹立在河岸上。
在衆人驚喜的呼聲中,京觀巨壘卻搖動起來,緊接着整個山丘崩裂,手掌粗細的裂縫不斷張裂開來,泥沙俱下,灰飛煙滅。
許暮陽嘆息一聲,再度耗費丹元,空中長劍一閃沒入巨丘中。
終於,巨丘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聲,只見整個巨丘突然炸裂開來,鰲龍鑽入地下。
一道翻滾的泥浪直接衝向了大河,最終化入在河中消失不見。
此時,許暮陽也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下,而插入地面的長劍也在重新鑽出地面後變得黯然無力,輕飄飄地回到了許暮陽手中。
雖然不算是自爆,但是這種耗費靈元催動靈力御劍的方式,對自己身本元是竭澤而漁式的,不是靠行功恢復就能彌補修復的,這種損耗,起碼需要三個月甚至半年以上才能讓自身境界恢復到從前。
相當於是本來只有築基三重的他硬生生將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築基四重來硬拼,持續時間無法長久不說,而且對自身修行傷害極大。
“師叔!”一羣人都簇擁了許暮陽周圍。
陳淮生也搖搖晃晃走到旁邊,三靈護體行功,幫助他將身體受創程度減輕到了最小,相較於許暮陽和王垚,他現在反而是狀態最好的。
“趕緊走!”許暮陽吸了一口氣,一揮手,“河北之地我們不熟悉,這大河岸邊還有沒有什麼妖物,誰也說不清楚,陳鬆,帶大家走!”
陳鬆就是那個已經趕到岸邊提醒衆人的男子。
煉氣四重,一直在外遊歷,此番上元道會之後纔回歸。
陳鬆過來和許暮陽等人簡單見禮之後,立即招呼衆人離開河岸。
岸上已經有了幾匹馱馬,正好可供衆人氣性,只是看着空的那匹馬,衆人這才意識到剛過河岸,便已經少了一名同伴了。
陳淮生忍不住回首看那河岸邊,那艘船連同負責行船的三名凡人和一個道種,均已經消失在波濤中了。
被那鰲龍一擊,整個船體都立即碎了,凡人自不必說,就算是那名道種也根本經不起這種力道的衝擊,當時就昏厥落水。
氣氛壓抑陰沉而緊張,一直到離開河岸兩裡地,衆人才稍稍舒緩了一下心境。
“淮生,文申他……”看着唐文虎眼巴巴望過來的目光,陳淮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樣慘烈的死法,甚至屍骨無存,而且是眼睜睜就在大家眼皮子下發生,無論是誰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陳淮生也不例外。
當初盧文申、唐文虎、易天翔、石遷四人進境相當,關係也最熟絡。
天寨一戰,易天翔戰死,唐文虎重傷,只有盧文申和石遷二人輕傷,而且盧文申的修行進境也最快,在幾人中最被看好。
但沒想到此番北上,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甚至是剛踏上河北土地,就遇上這種劫難。
注意到其餘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許暮陽和王垚都在馬上調息療傷。
黎昆陽雖然是練氣七重,但是其他幾人和黎昆陽不太熟悉。
反倒是唐文虎、石遷、蔡晉陽幾人都和陳淮生相熟,無形之間一行人中反而是自己成爲了主心骨。
甚至連黎昆陽也知道以陳淮生現在的進境速度,趕上並超越自己也是時間問題,所以並不在意陳淮生搶了自己的風頭。
“陳師兄,這河北之地竟然如此險惡麼?”看着這位許師叔的門生,陳淮生沉吟了一下才問道。
其實他知道河北之地並非如此兇險,只不過這一過河卻連續遇上兩波妖獸襲擊,摩雲白雕也就罷了,這鰲龍,顯然就不是尋常的二階妖獸了,這應該是三階妖獸的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