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絕!
一衆站在北平軍分會面前,他們面面相覷的站在那,誰也沒能開口說出第一句話,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拳拳愛國之心,竟然又一次被拒絕了。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終於,一聲嘶吼從劉龍光的嗓間迸發出來,他的臉上帶着怒意,心中更是積壓着滿腔的怒火,在失望至極之後,任誰都會憤怒,任誰都會想要發泄。
“憑什麼拒絕我們?”
“就是,他們真是的,需要錢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們華僑,可我們要回國助戰,要加入空軍,他們卻這麼對待我們!”
“可不是嗎?難道我們華僑就不是中國人嗎?爲什麼國內的同胞,想參軍,報軍校,怎麼都行,到我們這,卻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們雖說生長於國外,可卻也是中國國籍!”
“嚴格算起來,先總理不也是華僑嗎?”
在咖啡屋內,這十三個說着廣東話的青年,從他們一進來,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們的臉上壓抑着滿面的悲憤之色,語氣中更是帶着怨天由人的不滿,而其中還有幾人,則大口大口的喝着咖啡。
不過似乎沒有人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雖說這是北平,雖然這裡曾經是首都,這裡曾雲集着來自全國各省的官員,可那也是曾經,再說,全國各地的官員那會到了京城,說的也是官話,即便是那些廣東官員,說的同樣也是官話,否則,他們就不能直接和皇上對話,自然的,在這北平城裡,就沒有多少人會說廣東話,至少對於這咖啡屋裡的服務員來說,她們甚至能聽懂英語,卻聽不懂那廣東話。
“諸位,不要氣餒,我等此行回國,志在將於國外所學飛行技術,報效國家,現在……”
飛行員?
陪着李竹筠在咖啡廳內喝着咖啡的管明棠聽到那十幾人的話語後,不由一愣,他們都是飛行員?華僑飛行員?
銀匙攪着咖啡杯內的咖啡,李竹筠注意到面前的男人注意力再一次分散了,似乎被那些說着誰也聽不懂的方言的青年們給吸引了。
他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這又是一次發現,雖說現在,兩個人很少團聚在一起,而那讓人迷失其中的夜晚,更是少之又少,可李竹筠卻沒有任何怨意,對於她來說,她是一個極易知足的女人,偶爾的溫存、偶爾的溫柔,對於她來說也就夠了,
“他們在說什麼?”
試探着,李竹筠問了一句,
沒有撒嬌、沒有不滿,有的只是隨意的一問,或許,這也正是管明棠現在所喜歡她的地方,她永遠不會像很多女孩一樣,過去依賴自己,不時的尋個理由和自己使使小性,發發脾氣,也許,正是因爲在這個時代接觸了這幾個女人,纔會讓管明棠對另一個時空中的女人,提不起多少興趣。
“他們是華僑,”
“嗯?和你一樣?”
我?我就是一個冒牌的,他們是真正的華僑。
“那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是從國外回國的華僑,在國外學習飛行,想回國加入空軍,不知爲什麼,一再的被政府拒絕,這不,在北平,又被拒絕了!”
提及這些華僑的遭遇,管明棠的心底卻是生出一陣婉惜之意,這些人千里迢迢的回到祖國,原意是想爲祖國有所貢獻,可現在,他們的滿腔熱情得到的回報,不過僅一桶涼水罷了!
“回美國吧!既然他們都不要我們,那我們就回美國吧!”
哀莫大於心死,從他們的對話中,管明棠能聽出這羣滿懷着愛國熱情遠離家人回到祖國的人們,在遭受冷遇後的那份挫折,或許是因爲不想讓這羣在北方連說話別人都不明白的愛國華僑,就這麼冷淡的回到美國,管明棠便看着李竹筠說道。
“竹筠,我想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你看……”
“沒事,我正好自己看一會街上的風景!”
李竹筠善解人意的回道,臉上依然帶着那極盡風情的笑
容。
本意想陪李竹筠過一天的管明棠,便朝着那個大隔區走了過去,然後用廣東話和他們打着招呼。
“你們好!”
“嗯?你好!”
驚訝的睜大眼睛,雷炎均用一副不可思議的樣看着這個主動走過來和他們打招呼的人,如果說回國後,什麼最不方便,恐怕就是說話了,他們只會說廣東話和英語,而在北平,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會說廣東話的同胞。
“我和朋友做在那……”
手指着李竹筠的位置,管明棠用略顯生硬的廣東話說道
“無意中聽到你們的談話,我想,如果不和你們打個招呼的話,恐怕管某會心生不安,各位拳拳赤子之心,着實讓管某佩服!”
一番恭維,雖生硬但卻熟悉的鄉音,只讓衆人的心下頓時升起一陣親切之感,在站起身道謝時,管明棠喊來了服務員,熟練的爲衆人點了一杯咖啡,而後又看着他們說道。
“先前無意間聽聞,諸位是飛行員?此次回國似有不順?”
“管先生,在下黃泮洋,我們都是波士頓華僑航空飛行學校一期學員,原於美國由僑社資助,學習飛行,是爲回國服務,畢竟我國空軍遠落後於日本,所以,美國各地僑社才吩吩創辦飛行學校,送最優秀之人員前往飛行學校學校……可誰知道……”
一聲長嘆之中,盡是道不盡的辛酸與無奈,而在他的一聲嘆息後,黃泮洋又連忙說道。
“看我,只顧得埋怨,卻忘記介紹大家了。”
“我叫劉龍光!”
“我叫雷炎均!”
“我叫……”
聽着這一個個名字,看着那一張張展露出青年朝氣的臉龐,看着他們管明棠卻覺一陣恍惚,看着他們,似乎看到了在幾年後的那場全民族的戰爭中,那些爲國破家的華僑,在那場戰爭中,甚至可以說在長達兩年之中,正是海外華僑的資助,支撐着這個國家將那場偉大的戰爭進行下去,他們犧牲、他們付出,可他們……
就在管明棠的內心恍惚時,衆人中的那個黑髮藍眼的青年站起身來,從他的面貌中,管明棠沒有找到多少“中國味”,甚至氣質到是和馬龍•白蘭度有幾分相近,難道他是他們的美國教官?他怎麼會在這呢?
“我叫陳瑞鈿。”
剛一聽到這個名字,管明棠只是覺得有些耳熟,可不過數秒的功夫,便想了這個名字的主人身上的故事。
什麼!
是他!
對於這個名字,管明棠並不陌生,只不過他從未想到,這個與馬龍白蘭龍氣質相近的青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陳瑞鈿,他是美國空軍名人堂中的人物,同樣也是獲得美國承認的,二戰美國第一位空戰英雄,然而他的這一功績,直到幾十年後纔得到承認,因爲他是——中國人!
而他所取得的戰績,兩樣也是在中國取得的,甚至於,他的一生都充滿傳奇,而且他的英雄事蹟也曾在美國廣泛傳播,被稱之爲“中國戰鷹”,而管明棠之所以記得這個名字,只是因爲曾在報紙上看到他的報告,準確的來說報紙上刊載的歷史摘要。
看着面前可以說極爲英俊的陳瑞鈿,管明棠想起自己在報紙上看到文章中提到,他在一場空戰中,被日機擊落,全身着火,毀容對於這樣的一個青年是多大的打擊?迎着陳瑞鈿燦爛的笑容,在這一瞬間,管明棠的內心被觸動了。
而現在,陳瑞鈿他們卻要回國,難道是因爲自己的出現,改變了這個時空的走向?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想到他們可能是因爲自己的出現,纔會導致他們的命運發生了一些偏差,管明棠立即意識,或許自己還能挽救這一切。
這會管明棠在內心深處甚至都慶幸自己在大學時,談過一個廣東女友,和她學了一些廣東話,要不然,自己恐怕還真會錯過這些人,錯過他們到沒什麼,可想到他們和他們所代表的華僑的拳拳赤子之心,因爲在國內受到冷遇,將來可能引起的連鎖反應,那自己可不就成了罪人了!
“你們準備回美國?”
看着陳瑞鈿等人,管明棠試探着問道。
“我等欲報國,而無門,不回美國,還能到那?”
黃泮洋頗爲無奈的說了一句,他們滿腔熱血的回國,可等待他們是什麼?是冷遇,是警惕、甚至於是防範!
“好不容易回到祖國,就這麼走了,未免也太過匆忙了!”
沉思片刻,管明棠勸說道。
“不如這樣,你們先留在在北平,如果沒有地方住的話,可以暫且助到我那裡,先參觀一下北平城,順便學習國語,在中國,除非你們去廣東,否則不會說國語,恐怕是寸步難行,即然諸位欲報效國家,國語是必須要學的!你們且在這住着,一邊學國語,一邊靜待時機,想來,以後總有機會報效國家的!”
“這不合適,這不合適,管兄,我們素昧平生,冒然打擾,實在是……”
不待他們拒絕,管明棠卻笑說道。
“實話不瞞諸位,管某也和你們一樣,都是從海外歸國,我等同胞,理應互相照顧,再則,管某亦有自己的產業,若是諸位不棄,可以先於公司幫忙,待他日時機成熟時再加入空軍,諸位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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