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沒有猜錯,下午時分,他便接到了徐達通知,夜裡丑時出發。
丑時初刻,正是夜深人靜之時,風凌雲與商輕雨駕着馬車來到軍營,徐達見他們到來,親自迎了出來,只是這時,他不由露出詫異之色。這可是去行軍打仗,風凌雲還帶上一個女子,怕在途中會有許多不便。
風凌雲已經看出他的想法,笑道:“徐大哥儘管吩咐,若有需要!”
此時商輕雨打了個呵欠,道:“你們繼續,我進去睡一會!”
徐達見狀,再次一愣,在這時,常遇春道:“沒事的,凌雲這馬車神奇得緊,萬軍之中行走沒問題!”
徐達將信將疑,不過行軍在即,已經容不得他多考慮,當即下了命令,三軍連夜出發,向着池州進發。
城牆之上,李善長與朱元璋站在那裡,目送徐達等人離去。李善長這時道:“凌雲這個孩子也太淘氣了,千軍萬馬之中,弄一輛馬車,這成麼事兒?”
朱元璋道:“他這個人向來能分輕重,只是有時候喜歡順着性子行事!”
李善長聞言,沉默不語,或許,他終究是是知道了朱元璋的想法。
日夜奔襲,徐達等人到了池州,不過用去兩天多的時間。此次行軍雖然保密,可是這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徐達等人到達池州的第三天,陳友諒便得到徐達鎮守池州的消息,只是他卻不知道常遇春也在軍中,這自然是風凌雲的手段。
池州城中,常遇春、徐達、風凌雲三人在座,徐達將池州的城防圖紙掛上,道:“據可靠消息,陳友諒此次統兵五萬,而我們只有兩萬,正面對敵,死守池州非是上策。”
風凌雲看了徐達那張城防圖一眼,道:“你這張圖紙,只是池州內部的,並不精細,難以從此圖上看出什麼,我這裡有一張,不僅畫了池州,就連池州方圓十里地都在上面。”
風凌雲說着,便讓商輕雨把圖紙送了上來。打開圖紙,只見得池州城處在中心,向四面延展開去,附近的一些村莊,以及十里外的山脈走向,河水出處,在上面都標得清清楚楚。行軍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若是有一張仔細的圖紙,能將作戰區域的一草一木都有所瞭解,那打起仗來,確實是事半功倍。
徐達不由驚道:“你這圖是哪裡來的?”
風凌雲笑道:“自然是找人畫的!”
當年進太平時,陳野先與蠻子海牙欲水陸夾擊太平,就是風凌雲找陳仲康畫了太平地圖,從而將行軍路線規整,才一舉殲滅敵軍,令陳野先投降。今日風凌雲再次拿出地圖,二人雖是驚訝,但終究是沒去多想,只是徐達是極爲聰明的人。此圖不僅精細,還畫工了得,比起當年陳仲康畫的那個,簡直是天差地別,一般人是不可能畫出這樣的地圖的,在這時,他覺得風凌雲比往時神秘了不少。
“天完國的最強大的是水軍,但要攻城,他就必須得上岸,只要他們上了岸,他們的優勢便沒了,所以此戰不在水上!”徐達道。
常遇春點頭:“不錯,主公給我的兩萬大軍,有一萬是騎兵,可見他已經算好了這一切!”
“陳友諒自西而來,只能走五溪,他要登陸,最好的地點在這裡!”徐達只指向地圖處一個港口,說道。
“五溪橋?”常遇春道 。
徐達點頭,道:“所以我們只要在此處設伏,待他攻城之時,來個裡外夾擊,咱們必能取得大勝!”
常遇春點頭,徐達這時卻是看向風凌雲,道:“凌雲你是軍師,覺得此次作戰計劃有什麼不妥的?”
風凌雲站起身來,走到地圖邊上,指着五溪橋往南三公里處的一個點,道:“咱們的伏兵,設在這裡最好!”
“六泉口?此處水深沒有半丈距離,陳友諒不會去這裡吧!”常遇春道。
風凌雲笑道:“你們也知道,此戰不在水戰,是以此次陳友諒也並沒有打算出動水軍!”
“你如何得知的?”徐達問道 。
風凌雲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連敵軍的情況都沒打探清楚,我又怎麼敢做你們的軍師!
常遇春、徐達二人聞言,卻是不由苦笑。風凌雲繼續道:“六泉口這裡背靠九華山,咱們的伏兵,就設在這山裡,待陳友諒領兵攻城,徐大哥開城門迎戰,常大哥你帥令那一萬騎兵就此而出,截斷他們的後路,一舉將他們殲滅!”
常遇春聞言,彷彿已經看到了他率領一萬騎兵出九華山,將陳友諒殺得毫無還手餘地的場景。徐達卻是笑道:“看來這次請你來做軍師,確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風凌雲聞言,謙虛了幾句,此時他最爲感興趣的,是那個這幾年來名聲大噪的陳友諒。另外,池州對於朱元璋來說是關鍵之地,但是對於陳友諒來說是可有可無,陳友諒背後的秋末楓會來嗎?風凌雲眼底深處藏有的那一絲絲光芒,不是一般人能看得見的。
天完國最厲害的是水軍,就連元廷的戰船都沒有他們的大,另外他們又佔據中上游地區,儼然已經成了一方霸主。
天完國與朱元璋雖然都同屬紅巾軍,然天完國從來都沒有將小明王放在眼裡過。這兩年以來,朱元璋與天完國之間,大大小小不下於五十餘戰,然而都是小打小鬧,知道朱元璋攻下池州,佔了天完國的一座城池,兩者之間的矛盾,才真正開始。
陳友諒的出生並不高貴,原名九四,沔陽漁家之子。從小,他對於那些達官貴人所過的生活極爲羨慕,他也想過上那樣的生活。只是一個漁家子要怎樣才能成爲達官貴族?陳友諒似乎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讀書,科舉考試。
可是老天似乎就是喜歡與人開玩笑,朝廷內部,伯顏專政其間,科舉是直接廢了的,於是陳友諒的夢想便破裂了。但他不甘心,他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爬到權利的巔峰,擺脫漁家子的身份,讓那些所有嘲笑過他的人付出代價。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他目的的,但是,他的身份依舊沒有改變,他依舊是漁家子,依舊被人嘲笑,被人嫌棄,直到遇上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