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拖着疲憊的身軀向前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雷雨已經停下,夜也同以往那般寂靜。在這時,他忽地看到前面有一道身影,她撐着雨傘,顯然出門時還是下着雨的。在這時,風凌雲似乎才知道,這雷雨纔剛停下不久。
“輕雨!”風凌雲嘴角掀起一縷笑意,他整個人徹底放鬆,然後他便倒在了地上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回到客棧的,醒來的時候,傷勢也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一道俏麗的身影映在門上,房門打開,商輕雨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見到醒來的風凌雲,喜道:“醒來了!”
風凌雲坐起身來,道:“好香啊!這是你做的嗎?”
“嗯!”商輕雨將將粥吹冷,然後再餵給風凌雲,風凌雲很乖巧的張開嘴,這一幕極爲和諧。待吃完粥以後,商輕雨便坐在牀邊上,問道:“那晚是怎麼回事?”
對於商輕雨,風凌雲是無話不說的,因爲他知道,如果他不說,商輕雨會擔心,且以商輕雨聰明,他要隱瞞什麼都是瞞不住的。
“原來還真是她,可是她爲什麼一定要置你於死地?難道真的只是因爲你的孃親?”商輕雨同樣也問出了風凌雲心中的疑問。他知道,事情或許並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如今看來,就算是我曾經遇到的那個剛正不阿的嵩陽書院的院長萬正,也是有問題的!”商輕雨又補充道。
風凌雲點頭,萬正給他的形象,那是一位真正的大儒,然而自那夜遇上萬人屠之後,萬正在風凌雲心中的形象全部推翻。如此看來,這個萬正纔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風凌雲道:“對了,你們明宗不是在調查主宰殿嗎?結果怎樣?”
商輕雨道:“這些事情我從來不管,你問我也不知道!”
風凌雲聞言,不由輕笑一聲,以商輕雨的性子,確實管不來這些事,他這時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商輕雨說道,那夜要不是她去找風凌雲,風凌雲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走到客棧。
“三天啊,對了,應天城裡在這三天裡應該沒什麼事吧?”風凌雲又問道。
商輕雨道:“怎麼可能沒事?那天晚上你殺了那麼多人,早就轟動了整個應天城了!”
風凌雲無奈道:“那時候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
“江湖上的人,誰的手不是沾滿血腥的?”商輕雨悠悠道。
風凌雲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在這時,一隻白鴿自窗戶飛進屋裡,商輕雨將白鴿捉住,取下信件遞給風凌雲,道:“看來又要有什麼大事了!”
風凌雲打開紙條,看了一下,眉頭忽地皺了起來。
“怎麼了?”商輕雨問道。
風凌雲道:“池州來信,天完國的陳友諒挾持徐壽輝,準備攻打池州!”
商輕雨笑道:“做皇帝做到徐壽輝這個份上,也算是沒得救了!”
風凌雲道:“這個陳友諒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傳來關於他的消息,就兩個字:狠辣!殺了提攜他的倪文俊之後,脅迫徐壽輝遷都江州,今年又將雙刀無敵趙普勝給殺了。而鄒普勝身份可疑,如今也偏向陳友諒,傅友德和丁普郎直接去了蜀地,如今徐壽輝確實是光桿皇帝,這個皇帝確實做得窩囊。”
商輕雨道:“相比之下,陳友諒屬下卻是良臣武將諸多,譬如身份未明的鄒普勝,還有他的弟弟陳友仁,張必先以及張定邊等,最爲恐怖的是那個張定邊。”
“所以如今天完國名存實亡!”風凌雲道。
商輕雨道:“陳友諒是秋末楓的人,他攻打池州,那就是等於秋末楓要打徐州!”
風凌雲笑道:“這個陳友諒,恐怕比當年那個韓山童要厲害得多了,秋末楓很難控制住此人!”
商輕雨道:“當年的韓山童已經死了,若是比狠辣,秋末楓並不比陳友諒差,甚至猶有過之。”
“看來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羣居,他們兩個走到一條船上,非是偶然,不過陳友諒真的登上大位,一統江山,恐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秋末楓。”風凌雲笑道。
商輕雨道:“沒事,反正有你在,這個陳友諒成不了氣候!”
風凌雲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看得起你,而是看得起隱宗的力量,若是你手裡捏着這麼一道曠世奇力,卻連個天下都搞不定,那就真的羞死了!”商輕雨笑道。
風凌雲拍了拍額頭,道:“姑娘,爭天下不是吃飯喝水這般簡單!”
“吃飯喝水纔不簡單,你還是去做那簡單的,爭天下!”商輕雨道。
風凌雲笑道:“娘子有命,爲夫只有遵從了!”
“別貧嘴,快想想看,怎麼將這個消息傳給朱元璋,而又要他對咱們不起疑心!”商輕雨道。
“朱大哥這個人看似草莽實則心細如髮,要將消息傳給他,又要讓他不懷疑咱們,除非給他傳消息的人,就是他的人!”風凌雲道。
“那你快看看,在池州有沒有這樣的人!”商輕雨道。
風凌雲搖頭道:“沒有!不過要是他的人自池州將消息傳回來,應該也是可以的!”
商輕雨聞言,不由點頭。
“對了,這次我打算親自去池州一趟!”風凌雲又道。
“你是想親自去看看那個陳友諒嗎?”商輕雨道。
風凌雲微微一笑,道:“知我者,娘子也!”
“好吧,那咱們就去池州玩上一趟!”商輕雨道。
平章府上,朱元璋說到陳友諒欲要攻打池州的消息時,也是一驚。如今天完國兵強馬壯,正面面對,估計是敗多勝少。而與張士誠更是摩擦不斷,若是開戰,可謂是半點勝算都沒有。
朱元璋並不是一個容易煩躁的人,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能保持頭腦清晰:“池州本是天完國的地盤,陳友諒欲要奪回,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此處乃是關鍵之地,自然不能拱手相讓,再有就是,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又怎能輕易吐出來?若是連與他抗衡的膽子都沒有,又何談天下之爭?”
朱元璋做出決定,便把李善長、朱升、徐達、常遇春、湯和、周德興、馮勝等人叫來,將陳友諒欲要攻打池州的消息跟他們說了。
朱升乃是儒家明宿,平日裡都是主和的時候多,然今日,他卻是主戰。至於李善長,卻是思慮未定,由朱元璋決定,而徐達、常遇春等人,當然都是主戰。
朱元璋聽了衆人意見,便將他們都叫回去了,同時也叫他們保住這個秘密。屋裡,只剩下徐達、常遇春以及他。
“你最近精神好了不少!”朱元璋看向徐達,他語氣中還帶着些怒氣。
徐達道:“多謝主公關懷,徐達沒事了,如今我這殘生,便許給沙場吧!”
常遇春聞言,哈哈一笑,道:“好啊,早該如此了!”
朱元璋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應當志存高遠,何必兒女情長?”
徐達聞言,眼中有痛色閃過,答道:“是!”
朱元璋道:“這次陳友諒是有備而來的,此戰最爲關鍵,是以只有兩個一起前去,相互配合,我們纔有勝利的機會!”
常遇春道:“徐大哥計謀向來無雙,我聽他的!”
徐達聞言,笑道:“若是說到計謀無雙,你們都忘了一個人!”
“誰?”常遇春隨口問道。
朱元璋眼神微微閃爍,輕聲道:“他能爲我所用嗎?”
徐達道:“這次我親自去請他,應該沒問題!”
常遇春道;“你是說凌雲兄弟?不錯,有他在,我們的勝算會多增幾層!”
朱元璋點頭,只是不知爲何,他對風凌雲,越來越多的畏懼,因爲風凌雲這個人,一旦發起瘋來,那絕對是極爲恐怖的。是以有時候他想,他們只做兄弟就好,至於天下之爭的大事,最好不要扯上。
風凌雲要去池州,又要不讓朱元璋懷疑,自然還得費一番心思,這日,他正在沉思該如何處理這事時,徐達便來到客棧。
“看來徐大哥已經沒事了!”風凌雲笑道。
徐達眼中有滄桑之色閃過,道:“心已死,身何在,如今徐達,眼中只有戰場,只有天下!”
風凌雲聽了,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徐達又道:“這次前來,是請你幫忙來了!”
風凌雲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你儘管說!”
徐達道:“池州這塊地盤,對於我們來說極爲關鍵,所以今年主公便將其從天完國的手裡奪了過來,如今陳友諒想偷襲池州,主公打算派我同遇春兄弟前去阻擊,此戰極爲關鍵,我思前想後,決定請你當我兩人的軍師,一同前往池州,不知道凌雲可否同意?”
風凌雲聞言,別提心中有多高興了,只是他面色如舊,道:“蒙徐大哥看得起,我就走上一趟池州,只是到時候若是出不上什麼點子,還望徐大哥見諒!”
徐達聽得風凌雲答應,心下大喜,當下告辭,做出徵的準備去了。
商輕雨這時走下樓來,笑道:“這還真是瞌睡來的時候就遇上了枕頭啊!咱們這一趟池州之行終於有了理由,不過到時候你這個便宜軍師若是沒用上,看你會不會臉紅。”
風凌雲也笑道:“這個就不管了,準備一下,估計他們會在夜裡出發,而且還會保密,因爲正面作戰,這一次有敗無勝!”